“這些東西爲何在此?”雲曄問道。
“汀蘭也不知爲何,這些東西都不是我的,怎麼會在這裡?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是碧青,她在說謊!”汀蘭焦急的指着碧青對雲曄解釋道。
“我沒有,公子,我沒有要害葉兒。”碧青道。
汀蘭瞪大了眼睛,怒吼道:“就是你,是你給葉兒送的飯菜,就是你在裡面放了毒!”
“不是我,我與葉兒無冤無仇爲何要害她?我從膳房取了飯菜就拿去葉兒那裡了,此前送去的飯菜裡面都沒有毒,這一次遇到你飯菜就不知爲何有了毒……”碧青無辜道。
汀蘭胸腔起伏焦急道:“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做的?可能是你在飯菜中下了毒怕被別人發現,才嫁禍給我!”
“明明是你血口噴人!”碧青反駁道。
兩人都在爲自己辯駁,一時之間衆人分不出誰是兇手。
“那你又如何解釋,銀針也在你房中?”蕭沐風走上前來對汀蘭問道。
“我……我不知道,銀針明明不是我的,爲何會在這裡?這些東西爲何會出現在我房中?”汀蘭花容失色,手慌腳亂道擺手:
“世子殿下,這些都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我是被陷害的,是她們冤枉我!”
蕭沐風將銀針拿起,仔細查看後道:“我們在錦瑩與錦香的後頸取出的銀針與這些真一模一樣,你作何解釋?”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毒藥是我的但是銀針真的不是我的,”汀蘭驚慌之下不小心說出了真相,深知自己的過錯,連忙又改口道:“不,不,這些都不是我的,我沒有殺她們,錦香與錦瑩與我素不相識,我爲何要殺她們?”
“原來,毒藥真的是你的。”蕭沐風道。
趙卿卿一驚,原來真的是汀蘭要害她。
汀蘭深知自己口誤將真相說出,她的背後滲着細密的冷汗。她慌忙撲到雲曄腳邊,扯着他的衣角道:
“公子,汀蘭真的沒有,請公子相信汀蘭啊!”
無論如何,她畢竟是他親自與雲夫人要來的人。她不相信雲曄真的這樣狠心。
“先將汀蘭關起來。”雲曄面色沉了幾分冷聲道。
“公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汀蘭叫喊掙扎着,但最終還是被侍衛帶走了。
因着事情查明,趙卿卿自然也沒有再被關入那小黑屋中。
三日已過。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難得這樣的好時光,但院內的事情還未平息。
雲夫人與北堂瓊裳等人已在庭院中等候,這種時候自然少不了雲霄。
雲曄命人將汀蘭與碧青帶上來,不知是不是因着性子的關係,碧青較之更顯幾分從容。而汀蘭的面上難掩焦急。
她畢竟曾是雲夫人身邊的人,見到雲夫人就宛如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夫人,汀蘭是冤枉的,汀蘭沒有殺北堂宮主的人,請夫人爲汀蘭做主。”汀蘭道。
“竟然是你?”北堂瓊裳有些意外。
汀蘭她曾經見過,也聽聞過這是雲曄從雲夫人身邊要來的人。沒想到竟是她做的。
“不是我,北堂宮主,不是我,我與洛笙宮的人從未謀面,爲什麼要害她們?真的不是我。”
“聽風,將東西拿上來。”雲曄吩咐道。
聽風將汀蘭房中搜到的毒藥和銀針呈了上來,北堂瓊裳站起身大步流星上前去查看。
她問道:“這銀針是怎麼回事?”
這些銀針又與錦香和錦瑩有何聯繫?
蕭沐風拍了拍手,有小廝端着托盤上來,托盤之上放置十多銀針。
“這銀針正是從錦香與錦瑩頸上取下的,這纔是真正致命之處。”蕭沐風道。
衆人一驚,原來如此。
雲夫人眉間輕皺,溫婉的面上帶着薄怒:“汀蘭,你爲何要這麼做?”
汀蘭畢竟是從她那裡出來的人,本想她能好好伺候雲曄怎知竟會如此。
“夫人,汀蘭沒有,汀蘭怎麼敢殺洛笙宮的人?”汀蘭連忙磕頭求道:“是我一時鬼迷心竅給葉兒下毒,汀蘭知道錯了,但洛笙宮之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這麼說,毒是你下的。”雲夫人面色沉了幾分。
汀蘭的身子微微顫抖,語氣也不似方纔那般理直氣壯,她忽然擡眼眸中全然是懇求:
“夫人,汀蘭知道錯了,是汀蘭一時糊塗,可是洛笙宮的人真的不是汀蘭殺的,汀蘭對天發誓,要是汀蘭做的汀蘭便不得好死!”
雲夫人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盞被震了震,她的聲音溫和卻帶着幾分威嚴:
“胡鬧,竟然敢在青雲山莊下毒!”
“夫人請恕罪!汀蘭知道錯了。”
“毒和銀針都在你房中,毒是你下的,還敢說錦香與錦瑩不是你殺的?難道你不就是想殺人滅口嗎?”見汀蘭承認的了下毒之事,北堂瓊裳認定她就是殺害自己婢女的兇手。
蕭沐風勾脣一笑,聲音頗爲動聽:“北堂宮主別急,好戲還在後頭。”
隨即,見雲曄命人將一物遞上前來。小廝手中的托盤蓋着一塊黑布,裡面之物不得而知。
聽風將黑布掀開,只見黑布底下竟是一塊方形黃土。
衆人大吃一驚,這黃土有何用?
雲霄望着這一抔黃土,脣邊笑意似有似無。
他不信他們還能從黃土中找出真兇。
在衆人正摸不着頭腦時,聽風解釋道:
“雖然那天夜裡兇手並未留下足跡,但兇手在將銀針放入汀蘭屋內時,卻不小心將腳印留在屋外。黃土從汀蘭房間的窗外取來,上面腳印正是兇手所留下的。”
衆人又是一驚,觀察竟如此入微。
雲曄接着聽風之言道:“由腳印可看出,此腳乃三寸金蓮,青雲山莊之中有如此小腳的人只有一個。”
他深邃的眸子望向碧青,碧青身子一震跌在地上。
“碧青姑娘的腳真是罕見啊!”蕭沐風莞爾一笑。
“你……你們……”碧青沒想到他們竟然早就知曉此事是她而爲。
“碧青,你爲什麼要殺她們?”趙卿卿不解道。
她雖與碧青交情不深,但扶雲院的婢女裡碧青是與她最熟悉的一個。在她眼中,碧青一向是溫和善良之人。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拆穿了,”碧青嘆了聲氣,她沒有汀蘭那邊焦急恐懼,多的只是絕望的淡然:“只不過是各爲其主罷了,每個人總是身不由己。”
“葉兒,江湖險惡,從不憐憫善良之人。”她望着趙卿卿忽然笑了,卻是那樣悽然。
才說完這話,碧青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隨後重重的倒在地上。
在場之人無不驚訝,唯有云曄最爲淡定。
“碧青!”
趙卿卿跑上前去,可爲時已晚,碧青已經沒了氣息。
“她,她怎麼會這樣?”北堂瓊裳宛如遠山的眉間一皺。
蕭沐風上前去檢查,隨後道:
“她服了毒,已經去了。”
衆人震驚無言。
自己的婢女被碧青殺害,但碧青竟然就如此死去了,北堂瓊裳心中有氣卻無處發泄,但她也只得吃這虧了。
碧青已然去世責任自然再無法追究,至於他幕後的兇手也無從搜尋。如今只剩汀蘭還未裁決。
“汀蘭原是母親身邊的人,請母親定奪。”雲曄淡淡道。
“夫人,汀蘭知道錯了,求夫人寬宏大量!汀蘭知道錯了……”汀蘭拼命求饒,只希望自己能被從輕處置。
雲夫人瞧了趙卿卿一眼,思量片刻又揉了揉光潔的額頭柔聲道:
“鞭三十,賣到別處去吧!”
她的聲音溫柔如水,卻自帶着不可侵犯的威嚴。
“是。”雲曄作揖道。
此事終是真相大白,惡意惡報。
“沒想到竟然是這兩個賤婢將青雲山莊攪得雞犬不寧,二哥足智多謀小弟實在敬佩!”雲霄好像看了一場好戲,不由得感嘆道。
雲曄“哼”的一聲道:“愚不可及的伎倆,瞞不過我的眼睛。”
這像是在說碧青與汀蘭,但又似乎話中有話。
兩人宛如在閒話家常,可卻讓人感覺硝煙瀰漫。
汀蘭被侍衛帶走鞭笞三十,最後賣到其他地方。一場鬧劇也由此收場。
天高雲淡,大雁往南飛去,在空中掠過一道身影。院中落葉蕭蕭,秋菊簇簇。
“師姐,你沒事吧?”蕭沐風邊走邊問道。
趙卿卿搖搖頭俏皮一笑:
“那些小毒難道還能比我毒?”
她自小便在百毒之中長大,吃過的毒數不勝數,這點毒怎麼會傷到她?
“確實,我的師姐可是百毒不侵的。”蕭沐風感慨道,又憶起當日之事便道:“師姐,你將飯菜吃了一半,竟然一點事都沒有,她們肯定想不到這毒對你毫無作用。只是……”
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她狐疑問道。
只是,雲曄不知道有沒有猜出來。
他又搖搖頭。
趙卿卿見他搖頭便也沒再問,只道:“要不是那隻黑貓,我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飯菜裡面有毒。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碧青那樣善良的人,也會這樣……”
汀蘭與她不合,可她從未想過汀蘭竟會如此狠心要害死她。碧青在她上次高熱之時還曾悉心照料她,她那樣善良的人爲何要這樣?
趙卿卿着實想不通。
“江湖中人心難測,師姐不可輕信他人。碧青此舉定是有所圖謀,也不知她究竟爲誰效忠?”蕭沐風道。
趙卿卿思索一番,忽然想起前不久自己夜探弄雲院之事。
“對了,前不久我偷偷進入弄雲院時,聽到雲霄說什麼‘讓扶雲院的人去辦’,會不會是雲霄做的?”
蕭沐風頷首:“確實有可能,扶雲院和弄雲院這幾年明爭暗鬥,雲霄一心想着將青雲山莊的權力攬爲己有。北堂瓊裳對雲曄的心思他早就知曉,只怕是想要藉此事讓洛笙宮和扶雲院互生嫌隙。”
她細細思索片刻,卻想不通蕭沐風所謂之事。如果最後找到的兇手是她,她也只會如碧青一般走上死路。
“可是,若真的是我殺了錦香錦瑩,也只會和現在一般,幕後黑手又怎麼會得逞呢?現在公子與北堂宮主還是一如既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