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十章]暫別
忐忑不安的到了學校, 哈利這才知道自己和西里斯的大嗓門究竟有多麼“美妙”。鄧布利多校長和麥格院長曖昧的眼光就不說了,連哈利眼中絕對跟八卦沾不上邊的斯內普都多看了他兩眼,弄得哈利差點沒有直接轉身回家。不過這些都沒什麼, 哈利覺得反正作爲救世主他已經習慣了被各種目光包圍了, 所謂習慣成自然, 大不了就辦公室——教室兩點一線好了。
相比那些八卦目光, 哈利更擔心要怎麼跟司徒雲逸相處。他很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司徒照樣以朋友的方式相處, 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更何況,即使司徒沒有要求他馬上給出回覆,他也覺得無視對方的心情是一種很不好的行爲。然而哈利是白擔心了, 鄧布利多告訴他司徒請了幾天假。不明所以的叫來波特莊園的家養小精靈,詢問之後哈利才知道, 司徒雲逸的小舅舅傳信把人叫走了, 似乎是倫敦附近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意識到這幾天不會見到司徒雲逸, 不用因爲剛剛發生過的表白而手足無措,哈利卻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鬆一口氣, 只有擔心。司徒雲逸的實力如何他說不清楚,畢竟隔行如隔山,但至少有一點哈利是知道的,老爺子說過能得到白虎神君作爲式神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尤其在司徒這樣的年紀。也就是說,司徒家舅舅是遇到了大麻煩, 這纔會把侄子叫走幫忙。想到那次在陵墓裡的驚險, 哈利就沒辦法不擔心。
然而除了擔心之外他並不能做別的什麼, 因爲他根本就不知道司徒人在哪兒。本想找蘇槐問問, 結果家養小精靈說蘇槐也跟司徒一起去了。無奈之下, 哈利只能老老實實的履行自己身爲麻瓜研究課教授的義務,坐在辦公室裡埋頭弄試題。看着試題計劃上屬於司徒的字跡, 對方的表白再一次出現在腦子裡,再次讓哈利臉上發燙。還好,辦公室裡只有自己。
破罐子破摔,哈利覺得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想再多也是沒用的。很乾脆的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全給屏蔽了,一門心思的對付將要拿來折騰學生的試卷。之前已經做好了關於考卷的計劃,剩下的工作並不算多,不過當哈利終於把試卷弄好之後,才發現午飯時間已經過了。這個時候大廳裡已經沒有食物了,想了想哈利拿起試卷走出了辦公室,先把試卷交給鄧布利多再說。至於午飯嘛,拐個彎去趟廚房就行了,反正鄧布利多是不會介意自己在他辦公室裡吃東西的。
一邊啃着三明治一邊往校長辦公室走,衝遇見自己而問好的學生點頭,哈利心不在焉的回憶着自己的學生生涯。上輩子中規中矩的從小學唸到大學,Z國的校園和英國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對此哈利深有體會。身處其中的時候覺得填鴨式的教育方式各種摧殘人,可霍格沃茨的七年中要不是有了填鴨式的經驗,哈利覺得自己可能很難拿到畢業證——排除救世主這個稱號的附贈福利的話,鑑於他的正職是打怪升級推魔王……瞄了一眼手中的試卷,哈利真心實意的感謝曾經的諸位嚴苛的Z國老師,感謝那些曾經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成堆試卷。
報出口令走上旋轉樓梯,推開校長辦公室的門,哈利一眼就看到鄧布利多護着手裡的甜食對格林德沃怒目而視。站在門口,哈利覺得自己晚一點兒再來比較好。
“哦,哈利,你來了。”看到了哈利,鄧布利多以絕對不符合老人的速度將手中裝着甜食的盤子放進抽屜裡,並且揮動魔杖下了一堆不知道什麼魔咒。“試卷弄完了嗎?其實你不用着急的,畢竟你是第一次做。”
假裝沒看見格林德沃盯着那個抽屜的仇視目光,哈利選了遠離格林德沃的沙發坐下,把手裡的試卷放到桌上。“拖也沒用啊,總不能期末考試都開始了,我的試卷還沒弄好吧。既然當了教授,不管怎麼說該做的事情還是做好的。”
“顯然,你一直都是很有責任心的孩子。”笑眯眯的將試卷和其他科目的試卷放在一起,鄧布利多蔚藍色的眼睛裡快速的閃過某種名爲八卦的光芒。“最近各方面的事情都很順利,我想你會有個愉快的生日宴會。啊,說起來,關於這個,恐怕你得提前一點時間做好準備。”
“呃,當然,就算我忘了也會有很多人記得的,比如赫敏和德拉科,我覺得他們倆比我還着急。”一想到生日宴會上將要面臨的狀況,哈利就很希望格林德沃能夠突破鄧布利多的防禦搶走甜食——那樣鄧布利多就沒心思來管這個了。
“不,哈利,我認爲最着急的人並不是格蘭傑小姐和小馬爾福先生。”笑得戲謔,格林德沃決定暫時休戰,甜食什麼的他有的是時間去管。“我想,最着急的人是英國巫師界所有的適婚青年,不管男女。”
無語的看着幸災樂禍的前魔王,哈利磨着後槽牙深切的檢討自己爲什麼要多事,就讓這個傢伙在紐蒙迦德待着多好,哼。
“蓋勒特。”不贊同的掃了格林德沃一眼,鄧布利多很不喜歡這傢伙當着自己的面欺負自己的學生。“不過,哈利,我想你知道蓋勒特說的是事實,儘管那不怎麼美妙。”
“是的,我知道。”鬱悶的端起鄧布利多召喚來的紅茶喝了一口,哈利強迫自己不去想象那個該死的生日宴會。
“哈利,我聽說你有了一點可愛的小煩惱?”鄧布利多慈愛的看着明顯想當鴕鳥的學生,他很清楚在打敗湯姆之前哈利是真正的沒有過想要談戀愛的意思。這並不難發現,畢竟每一年的情人節哈利都不會出現在大廳裡,而作爲校長的他是很清楚哈利躲在哪兒的。然而,湯姆已經輸了,戰爭也結束了,他不希望他的學生依然是一個人。“生活總是在繼續,而能有個人陪伴着你和你一起走下去,不能否認那是很好的事情。”
看了看鄧布利多,又看了看格林德沃,哈利知道這是老人真實的想法。眼前這兩個老人錯過了幾十年,沒人知道那幾十年的光陰他們各自的心裡究竟有多苦。沒人比格林德沃更瞭解鄧布利多,同樣的,沒人比鄧布利多更瞭解格林德沃。然而相知相愛甚至有着相同理想的兩個人,卻在命運的嘲笑下險些抱憾終生。不,事實上原着裡他們的確是抱憾終生。
“有些錯誤是無法挽回的,索性我們還能在錯到底之前回頭。”對於小傢伙若有所思,所有所感的表情,格林德沃坦然的微笑。“我一直認爲自己沒有什麼可畏懼的東西,也從不覺得阿爾會是個怯懦的人。可事實是,我們在各自的牢籠裡虛耗了幾十年的時間,要不是你們這羣膽大包天的小傢伙,也許我們真的就這麼過完一生了。所以,小傢伙,在有機會的時候好好把握,因爲誰也不知道這一次的放手會不會就是一生。”
看到格林德沃說着就伸手將鄧布利多的手牢牢握住,而向來臉皮厚的校長卻有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哈利眨眨眼,起身。“我會記得的。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打擾別人談戀愛會遭天譴的。”
離開了校長辦公室,哈利站在石獸旁邊擡頭看着旋轉樓梯,爲兩位飽經風雨的老人終於得到幸福晚年而感到欣慰,同時也沒法阻止自己心底涌上來的複雜。世上什麼藥都有得賣,除了後悔藥。他懂。人的一生所能擁有的太少,大部分都只是從手裡滑過,然後徹底失去。
轉身慢悠悠的往黑湖走,哈利認真的回想着自己在巫師界的過去。打敗腦殘之前他從沒考慮過感情的事情,原因卻不僅僅是腦殘和他的食死徒隨時都可能殺死自己。
上輩子他是愛過的,年少輕狂的激烈感情並沒有帶來美滿的結果,最後剩下的不過是深夜裡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成年後的感情不那麼激烈了,也懂得了包容和退讓,卻也沒有實現花好月圓。有過恨,有過怨,但後來都淡了。也許,不是愛得不夠深,只是始終沒法湊齊對的人、對的時間、對的地點。所以這輩子他不想再強求什麼,甚至連應付的心思都沒有,學校裡每一個情人節對他來說都是無關的事情。而一旦潛意識裡將戀愛劃分到了無關的區域,那些情書啊巧克力啊什麼的,也就並不是那麼動人了。
那麼,爲什麼司徒的告白會讓自己那麼在意呢?十幾年的冷淡就那麼喪失了抵抗力,手足無措,乃至落荒而逃。靜靜的看着黑湖,哈利突然就感到了迷茫。也許,自己之所以那麼無措並不是因爲被告白了,鑑於這輩子向自己告白的並不是只有司徒一個人。只是因爲……那是司徒,他本以爲是朋友、好哥們兒、好搭檔的人。
可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當表白的人變成司徒,自己就會失去一貫的漠然和冷靜?
在湖邊坐下來,哈利隨手撿起幾顆石子扔進黑湖,也不管會不會驚動裡面那隻長相兇悍的章魚。與司徒相遇相識到現在,哈利自認爲從沒想過兩個人除了朋友之外還能有別的什麼關係。也許,就是因爲這樣先入爲主的想法,纔會在事實面前如此失措?
不可否認,司徒是個很不錯的男人。長相英俊不說,本身的氣質也是很好的,哈利很清楚的記得有好幾個女性委託人都在看到司徒的時候臉紅。拋開外表不談,老爺子說過司徒的天分是很高的,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能獨當一面,還能得到白虎神君的認可。就算哈利對天師這個職業還談不上了解,至少在他眼裡自己的搭檔絕對是個到哪兒都能吃得開的人。哈利還記得,在知道司徒沒有女朋友的時候他覺得非常不理解,甚至懷疑過是不是除了接委託之外對方接觸的女孩子太少了,因爲就同性的眼光來看司徒也應該是那種很容易吸引美女的選擇。
可現在,司徒選擇的是自己——一個男人,而不是他想象中的某個美女。怔怔的望着湖水,哈利突然意識到自己當時並沒有感到厭惡、憤怒或者被羞辱的感覺,這是不合理的,因爲他本人並不是同、性、戀。上輩子自己的戀愛對象都是異性,也從沒有對哪個同性產生過超出友誼的感覺,儘管對同、性、戀並沒有激烈的反對和排斥,可至少他清楚自己不是其中一員。而這輩子,儘管巫師界並不排斥這個,他也從來沒覺得那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那麼,當時的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苦惱的抓了抓頭髮,哈利發現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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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我感覺很不舒服。”不安的扯了扯司徒雲逸的袖子,蘇槐剋制着不讓自己發抖,可空氣中瀰漫着的陰冷氣息卻讓他有種掉頭就跑的衝動。
“那你就別進去了,就在外面等我們,萬一有什麼發生你也好接應我們。”注意到蘇槐的臉色很難看,司徒雲逸也不想勉強他,畢竟小傢伙本來就屬於天性溫和的草木精怪,跟獸類是不同的。
“可是……”不放心司徒雲逸和他舅舅兩個人,前面那個山洞讓蘇槐有很糟糕的感覺。“我覺得你們也別進去比較好,感覺很糟糕,真的。”
“小傢伙,有時候明知道是危險,也還是要去的,因爲我們是天師。”司徒家小舅舅拍了拍蘇槐的肩膀,對於這個善良的樹精很有好感。“如果我們都不去面對,難道留給那些普通人面對嗎,恩?”
“那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去。”咬着下嘴脣,蘇槐給自己鼓了鼓氣。“萬一真的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至少我還能擋一擋,你們好脫身。反正我要脫身的話比你們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