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好插曲

迷迷糊糊中,聽到手機一直在響,我抓起手機,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號碼,我習慣性地按了通話鍵。

“喂,老婆,是我。”電話那邊,是昕元一貫沒心沒肺的聲音,“這是我昨天在學校新辦的手機號,你存一下唄。”

“嗯。”我完全還沒睡醒,意識尚出於模糊狀態,本能地迴應道。

“你怎麼這麼冷淡?!我可是第一個打給你的!”昕元嚷嚷了起來。

我慢吞吞地接話,“你稍等一下,我穿個衣服……”

“什麼?你剛醒?!都十點半了知道嗎?”

“我昨晚沒睡好……”我披了一件衣服,起身打算去樓道里跟她慢慢聊,卻發現宿舍空蕩蕩的只剩下我一個人。

“這樣啊,可以理解,畢竟是新環境嘛,我也認牀……對啦,你暑假過得怎麼樣呀?我家人非拽着我去旅遊,都沒來得及見你……”

“不好。”我實話實說。

“這樣……”她的聲音明顯低落了下來,“現在離開了他們,你也學會釋懷吧,開始新的生活。”

我點了點頭,“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無意中提到了戀愛問題,她反覆叮囑我,“要找到一個合適的男孩兒好好談一場戀愛,哪怕不是以結婚爲目的。”

“真的有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嗎?”我有點不太贊同她的想法,反問道。

“我和你之間不就是這樣嘛。”她笑得沒心沒肺。

我佯怒道,“滾!!!”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你也該找一個靠譜的男生好好照顧你了。”

“再說吧,我現在不想考慮這個問題。”

“我明白,只是,很多事情,過去了就忘記吧。”昕元難得認真的語氣,“我先去吃飯啦,你照顧好自己呀。”

“嗯,好的,拜拜。”

掛掉電話之後,有種莫名的悵然若失的感覺,很多往事浮現腦海。

吳昕元是我高一的同班同學,高一剛開學那會兒,我們都住校,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很快就熟識了起來。

她是我高中的第一個朋友,熟了之後就天天叫我“老婆”。一起住校的那大半年,可以說是這十幾年來我過得最開心舒服的一段時光。

衆所周知,昕元最大的優點就是“沒心沒肺”,看起來好像對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她和我一樣留着短髮,只不過我是被家人強迫的,而她是自己心甘情願。所以,在清一色的長髮女生中間,我們成爲了兩道獨特的“風景線”,或許也是因爲這一點,一開始我倆就覺得和對方很投緣。

更有緣分的是,我倆除了是室友,還是同桌。上課時,我們有時會明目張膽地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傳紙條,神奇的是,竟然沒被罵過,或許是因爲我倆成績在班裡算是前幾名,老師們也懶得管。

記得那時候,她總是騎車帶着我去外面吃飯。她第一次帶我時,我很懷疑她的騎車技術,然後她就故意搖晃車……當時特別想跳下車去揍她。

那條新街口旁邊已經拆遷了的小路幾乎都是被我們踏遍的痕跡,是我們拋棄了很多人去偷偷去“私奔”的見證……

我一直都會記得,當時是冬天,她怕我冷,連兩分鐘的鐵板燒都不願意等,還被賣東西的大叔吐槽了。不過現在想想,這種暖心的“黑歷史”真的太多了。

她會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陪我犯二,開各種玩笑,會在軍訓我眼睛腫得很厲害時帶我去好幾趟醫務室,會在我不吃早點的時候罵我,然後拉着我飛奔到食堂,會在過馬路的時候緊緊牽着我的手,提醒我看車……

當然,我們也經常會對罵甚至爭吵,她也經常會在我“罵”她的時候,把我順勢按在宿舍牀上“收拾”,我身上所有地方基本都被她摸過碰過。不過最後每次爭吵都是以她的妥協告終,我再順便訛她一頓飯。

記得有一次,她故作認真地對我說,“如果二十五歲以後,我倆都單身,我們就在一起吧。”

我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要!!!誰要和你在一起!”

她甩開了我的手,怨念地瞪了我一眼,佯怒道,“行!以後你數學題不會別來問我!”

我也不甘示弱,賭氣道,“不問就不問!”

那段時光,真的美好到做夢都會笑醒。

只是,和程琦分手後,美好的日子也戛然而止。

高一的夏天,媽媽給我辦了退宿手續,不久他們就在學校旁邊重新買了房子。

不過高二高三時繼父經常出差,不出差的時候也經常夜不歸宿,基本對我是不聞不問的態度,偶爾“關心”我時就是用撣子抽我,一次是因爲程琦的事兒,另外一次是在選文理科時,他非讓我學理科幫他管錢,但最後我還是學了文科。

但這並不意味着我日子就好過了。或許是因爲我媽正處在更年期,也或許是我“早戀”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那兩年她也像被我繼父“附體”了一樣,在我成績下滑或不聽她話的時候甩我耳光,也經常會用撣子抽幾下我的屁股。總之,我依舊沒有擺脫少年時代的噩夢。

高二時,昕元去了理科班,我進入了文科班,意外地和月潯繼續成爲了同班同學。我和她是初中同學,後來我們都考回了本校的高中,如果不是因爲中考發揮失常,她完全可以進入實驗班。

不同於昕元,月潯是絕對的女神,1米68的個子,長長的頭髮,五官出挑,皮膚白皙,儘管穿着最普通的校服,也是人羣中最耀眼的存在。除了長得好看,她性格也非常溫柔細膩,所以我和她的相處模式與昕元完全不同。從高一開始,我們三個就經常偷偷翹體育課一起玩。她倆的相同點是都很照顧我,基本不會主動過問我家裡的事兒,所以那段時間在學校中我至少還是開心的。

高考之後,昕元留在了南京,我和月潯去了北京。我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去N大的機會,只是爲了逃離我的原生家庭,逃離南京,儘管是以咒罵和毒打爲代價的。但正如昕元所說的那樣,逃離了就意味着可以試圖忘記過去,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