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自己的安危,朱由榔可不敢輕忽大意,要是功未成身先死,那可就吃嘛嘛也不香了。
影衛共有四大高手,都姓林,名字分別是洪、福、齊、天。朱由榔很有理由情疑,給他們取名字的人,是不是看《鹿鼎記看多了,“洪福齊天”很容易讓人想起洪教主。
按說,朱由榔應該將四大高手派出去一個,追蹤刺客的下落,把握可能會大一些。但他不這麼想,刺客既然最終的目的是自己,想必他還會來,所以四大高手絕不能離開自己身邊。
次日,朱由榔將馬吉翔找來,令他外鬆內緊,密查廣州城內的可疑人物,加強外圍關防。
馬吉翔聽說昨晚宮裡鬧了刺客,死了很多太監、宮女、侍衛,當時就嚇了一跳:皇上要是出點事,自己的腦袋肯定就會搬家啊。
連忙磕頭請罪,朱由榔自是沒有怪他。
馬吉翔感激皇上的寬宏大量,叩謝過皇恩之後,急忙下去安排去了。
……
內政問題交給內閣負責,這幾位大學士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除了大事必須讓朱由榔拿主意之外,一些小事,或者已有成規的事,根本用不着朱由榔操心。
所以,朱由榔得以騰出空來,把全部精力放到用兵之事上去。
……
李元胤自從降明,心情非常舒暢。
那條令他一直感到很不舒服的小辮子終於割掉了,衣冠恢復了熟悉的漢服,官場禮儀、說話用詞,跟上司、同僚打交道的方式,都是那麼暢快。
最重要的,自己保的是明朝的皇帝,是漢人之王,這種精神追求方面的正當性帶來的愉悅,絕非爲了活命,或者爲了榮華富貴而保一個異族之王可比的。更何況,自己保的是一個聰明睿智的君主,是一個有着遠見卓識、博大胸懷的君主,能不讓他感到高興?
大明軍改爲大明人民解放軍,對降卒降將施以寬仁,委以重任,用兵之道講究“用奇”,大力發展水軍,對傷殘士兵的撫卹……,等等這些方略,讓李元胤大開眼界,對朱由榔的佩服之情,真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他自問,若是皇上讓他去死,他都會毫不猶豫。
所以,皇上任他爲禁軍指揮使,將護衛都城和皇城的重任交給他,他的心裡除了感恩就是佩服,死心塌地操練和改造禁軍。
禁軍的組成是由李成棟的一萬降卒和陳仕豪的一千鄉兵組成,主體是降卒。
這些降卒,大部分來自高傑、李成棟帶領的原農民起義軍,戰鬥力很強,但因爲身份履歷的關係,身上自然染上了很重的**習氣。
軍官剋扣軍餉,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個規矩一直沒變;變賣軍用物資以中飽私囊,貪污腐敗早已成風;最嚴重的,是兵民關係。當兵的欺負老百姓,搶奪百姓財物,傷害百姓性命,這都是家常便飯。所以,兵視民爲肥羊,民視兵爲猛獸。
所有這些舊軍隊的陋習,顯然跟皇上的治軍思路大相徑庭。
痛定思痛,李元胤按照皇上的旨意,一方面抓軍事訓練,另一方面重點抓“思想教育工作”,也就是皇上所說的舊軍隊的改造工作。
軍事訓練好說,出操、練刀、練箭、練騎射,這些都是老生常談的,不管是李元胤,還是副使陳仕豪、蘇雄、陳仲武,都駕輕就熟,一點都不費勁。
難的是思想教育工作。
對於人民解放軍這個概念,大多數官兵都不理解,很難產生認同感。
什麼是人民?解放軍是什麼意思?跟原來的衛所兵、邊兵有什麼區別?不過就是個名字嘛,有必要改動嗎?
一開始,李元胤和三個副使也是一籌莫展,不知道應該從哪裡下手。
蘇雄戰後因功沒被追究戰前的責任,反而被任命爲禁軍指揮副使,雖然降了格,但蘇雄是很知足的。要知道,丟失皇帝而自保,那可是夷族大罪,雖然那個皇帝現在已經被明確“得位不正”。
但同爲皇族的朱由榔若是追究,什麼理由找不到?
所以,蘇雄一直在擔心皇上對他秋後算賬,直到被正式任命爲禁軍副指揮使,他的心纔算真正放下來。
因此,蘇雄對皇上是感激不盡的。
陳仕豪不用說了,根正苗紅,家族的興與衰全繫於皇上一人,對皇上最是忠心耿耿。
按說,剛入職不久的陳仲武,最應該對皇上心存畏懼,最不應該對皇上的旨意表示質疑,但他卻是三個副使當中,對“思想教育工作”反對最強烈的。
按陳仲武的意見,根本用不着跟當兵的說大道理,只須把一些不該做的事列入軍規,嚴格執行就是了。當兵的就是爲了吃飯,爲了發財,要不是爲了這些,誰出來當兵?好男不當兵嘛。練好本領,纔是打勝仗的根本。
對於陳仲武這種“重軍事輕思想教育”的觀點,李元胤對他進行了嚴厲的叱責:“陳仲武,你敢質疑皇上的旨意?膽子太肥了吧?皇上那是什麼人?眼界高出我們尋常人太多,咱們當軍人的懂什麼?只知道廝殺,思想教育的深意豈是咱們能弄明白了?按照皇上的旨意做就是了,保準錯不了。”
“李大人,標下可不敢質疑皇上的旨意,只是弄不明白。打個比方,論講道理咱們當兵的誰也講不過秀才,可是他再會說,一刀下去,他還講個屁的道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爲什麼說不清?還不是打不過嘛。”
陳仲武還是不服。
“各位大人,咱們都熟知兵法,吳起曾說過,‘兵者,以正處不敗之地’。我估摸者,皇上此舉,大概是在這個‘正’字上下功夫。咱們別揣摸皇上的深意了,先做起來再說吧。”蘇雄到底是世家子弟,肚子裡墨水比別人多些,雖然也不是十分明白,但總算說到點子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