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戴姑娘還留下一封信給你。”馬吉翔道。
“快呈上來。”
馬吉翔連忙將手中一封信遞給李洪,李洪轉身呈給朱由榔。
“皇上,我不想讓你爲難,我走了。你不要派人來追我,我回去招人,建一支山地營,等建成了,就來幫你打清兵,到時候我建了功,他們還能阻擋我嫁給你嗎?還有,我還要說服我咪咪,你不是說過,不想讓她不樂意嗎?反正,我一輩子都是你的女人,記住不要太累。真不想離開你啊……。”
信寫得很真白,卻是情真意切,其中的無奈和對朱由榔的眷戀躍然紙上。
朱由榔看到最後一句,眼前出現了阿蘭深情和不捨的眼神。
都特麼是你們!是你們逼走了朕的愛妃!
朱由榔本來心情大好,想就此赦免了田應元,也不追究李永茂了,但戴憶蘭的出走,讓他的火又一下子升騰起來。
“真是沒意思透了!”朱由榔把信往龍書案上一拍,憤然而起。
“戴氏不遠千里率族人來廣州抗擊清兵,頗知大義,又日夜相伴,保護朕躬,可以說朕能擊敗清兵,護持廣州不落入清兵之手,戴氏不無微勞。這麼一位知禮儀、明大義的好女子,就這樣被你們逼走了,你們竟然還在這裡跟朕講什麼華夷之辨,真是可笑可恨之至!”朱由榔氣得指着李永茂罵道。
“如今,清廷分東西兩面向我廣東壓了過來,而我朝新立,百廢待舉,多少軍國大事等着朕去處理,哪有閒功夫跟你們這些心懷叵測、無視大局之徒閒擡槓玩?!”
“陳伯文!”
“臣在!”
“擬旨。”
“是。”
“第一,裁撤各科給事中,全部併入都察院。第二,革去李永茂工部尚書、東閣大學士之職,無旨意不準擅離廣州;都御史楊喬然任工部尚書,其都御史之職由其薦能員充任;瞿式耜頗識大體,廉潔勤謹,着升爲文淵閣大學士,爲內閣首輔,協助朕躬處理政務,吏部尚書之職由其暫代。第三,田應元狼子野心,居心叵測,着即自盡,抄沒其家產。”
朱由榔一連下了三道聖旨,一下子把李永茂和田應元嚇壞了。
他們的本意是想博個名臣之名,不是想被革職,更不是想找死。
按照大明慣例,像這樣的事,最嚴重也就是挨一頓“廷杖”,哪裡想到皇上竟然不按規矩出牌啊。
“皇上,皇上,饒命啊,饒命……”
李永茂還有些廉恥之心,雖已經大悔,但仍是硬挺着,沒說出什麼軟話來。
可田應元卻是斯文掃地,再也不顧什麼風度了,頭磕得呯呯直響,大聲討饒。
“不是想當名臣嗎?不是想踩着朕博個好名聲嗎?這時候想起討饒來了,讓那些一直維護你的人情何以堪呢?田應元,別做這種醜態了。白興,把他拉下去,立即施刑!”朱由榔咬着一口白牙,冷冰冰地說道。
白興早就不耐了,聽到皇上下令,當即進來,一手提起田應元的脖領子,一手在他下巴上一錯,田應元再也說不出話來,在“嗬嗬”之聲中,被白興提了出去。
衆臣被朱由榔的三道旨意驚呆了,沒想到皇上動作這麼快,根本不做商量,革了李永茂,賜死田應元。
而且,還將給事中給裁撤了,這也太快了吧?
衆人還沒回過味來,又聽到皇上說道:“朕不是聽不得不同意見的君主,相反,只要你光明正大,心底無私,指摘朕的過失,朕會欣然接受。前者張家玉、陳邦彥都因爲政見不合頂撞過朕,朕何曾發作過他們?因爲他們確是無私,確是爲公。”
發作了李永茂和田應元,朱由榔心裡那口惡氣算是出了些,心情也漸漸平和下來。
他踱着步子,邊踱邊說:“朕是要做一番事業的,是立志要恢復祖宗基業的。清廷非常強大,要實現這個目標並不容易,需要羣臣與朕齊心協力。就像一艘船,大家都在這條船上,只有心往一處想,勁往一塊使,才能保證這條船乘風破浪,到達目的地。朕之治國,以民爲要,日後爲政必以‘以民爲本’爲基本出發點,這當然會觸及某些人的利益,可能也會不符合你們這些人爲政觀點。”
“朕把話放在這裡,第一,若是與朕同此心者,就留下來協助朕躬做一番事業,若是與朕政見不合,現在就可以掛冠而去,朕決不會爲難;第二,若是留下來,就當竭誠爲朕謀劃,覺得朕哪裡不對,可以明確指出來,也可以與朕爭吵,但絕不允許私下串聯。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陰謀詭計,只要被朕察知,田應元就是他的下場。”
說到這裡,朱由榔坐回龍椅:“就說這些吧,現在,你們選擇吧,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聽皇上說完這番話,殿裡衆人都驚呆了。
皇上這招真陰啊,這是逼着大家當衆表態,表了態就等於有了把柄,誰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來說事?
走?說的倒好聽,是走是留悉聽尊便,誰知道要是真的掛冠而去,會不會有殺身之禍呢?馬吉翔可是臉色陰沉,目光灼灼地看着呢。
吳炳是憋着勁要當首輔的,要知道禮部清貴,大明朝向有非禮部尚書不能入閣的不成文規矩,雖然六位尚書都已入閣,但要選首輔的話,也應以禮部尚書爲先吧。
所以,他每每搶着說話,未嘗沒有顯擺自己,突出自己的意思。
但如今皇上通過冊封這件事的風波,選定了瞿式耜,他有些後悔了,早知如此,早早擺明立場啊,首輔之位還能有瞿式耜的事嗎?
如今倒好,他不敢先說話了,只能眼看着瞿式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