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吳三桂是皇上最恨之人,“全州城外鑄佞像,三順王外平西王”,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若是擒了吳三桂,皇上必然龍心大悅。——這種大功,馬寶看得清,別人也不傻不是。
“額先說的,所以必須留給額。”馬寶被白文選問得一愣,說不出別的理由,只好無理蠻纏。
“你先說的就留給你?這是什麼道理?你以爲這是拾大糞呢,劃上圈就是你家的了?”白文選嗤道。
“你?那你說咋辦?反正也不能便宜了你。”馬寶被將住了,只好退一步,問白文選的意見。
“咋辦?好辦。吳三桂招人恨是不假,但那也是名將出身,武功韜略都是一等一的,豈是你這莽夫能對付了的?只要不是你去對付他,誰都行。當然,我老白不是吹,還真是我最合適。”白文選嘴岔子真不是蓋的,一通話把馬寶貶了個一毛不值,還稍帶着擡高了自己。
“你!………”馬寶氣得說不出話來,就算捋袖子動老拳。
“行了行了,別爭了。這事皇上早就料到了,知道你們得搶功,所以,在密旨中特意囑咐了。”李定國對兩人很是無奈,只好搬出皇上來壓他倆。
“真的?那皇上指定是讓額幹吳三桂了。”馬定一聽,轉怒爲喜。
在他看來,這等重要的事,皇上沒有理由不想着他。
“你說錯了,皇上說了,不許你與吳三桂對陣,別人都行,就是你不行。”李定國笑着說道。
“皇上聖明,皇上聖明啊。”一聽這話,白文選樂了,連連拱手頌聖。
“大帥,這不可能,皇上不可能下這樣旨意。”馬寶不信,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信?無妨,讓你看看皇上密旨是如何寫的。”李定國無奈,從懷中抽出一道黃綢聖旨,把其它地方掩住,只讓馬寶看相關內容:“……吳三桂者乃賣國大賊,無論死活,決不可使之逃脫。但切記不可使馬寶與之對敵……。”
“這……,皇上這是何意?”馬寶傻了,喃喃地說道。
“皇上的意思,別人誰能猜得透?照旨意辦理就是了。”李定國道。
“那還用說,皇上知道你那兩下子打不過吳三桂唄……。”白文選一興奮,倒是忘了忌諱。
“老白,慎言!妄猜聖意乃是大不敬之罪,你難道不知嗎?”李定國勃然變色,拍案斥道。
“是是是,末將知罪!”白文選被責,方纔醒悟,連連請罪。
其實,朱由榔的心思誰也猜不到。
他之所以特意囑咐一句,是因爲原來歷史上,馬寶後來降了吳三桂,成了吳三桂親信大將。
倒不是說馬寶今世還會降吳,而是朱由榔自穿越以來,發現原本歷史上的恩怨,好像仍在按原來的軌跡繼續,沒有因爲他的到來而有所改變。
比如施琅與鄭家,李成棟與佟養甲、丁魁楚,王得仁與章於天、董學成等,都是如此,只不過,有些經朱由榔的妙手化爲對他最爲有利的結果罷了。
基於以上考慮,朱由榔不怕馬寶跟吳三桂再生瓜葛,而是怕吳三桂天生就克馬寶。
雖然有些唯心,但也不能不防。
所以,朱由榔特特下旨,不讓馬寶跟吳三桂直接對壘。
“剛纔李大人已經把形勢譬說明白,本帥跟李大人算是不謀而合。本帥打算這麼辦……。”李定國把自己早就考慮成熟的作戰方案說了一遍,衆人皆稱妙。
……
同日,清兵大營,正紅旗旗主、定南大元帥禧親王羅洛渾也接到了濟爾哈朗的飛鴿傳書。
看罷來書,羅洛渾大喜,吩咐親兵去請平西王吳三桂。
吳三桂正在自己的營帳治療耳疾,頭上扎滿了銀針,旁邊一名郎中和兒子吳應麒伺候着。
襄陽之戰,他落下個耳聾的毛病。戰後,遍請名醫進行療治。
治了半年多,終於有了效果,雖然沒有完全康復,但只要對方大聲說話,他還是能聽得到的。
他這種情況,跟老年性耳聾差不多,說話者若不大聲,他還不定聽到哪裡去呢,民間說法,這叫“會攢”。
……
“王爺,禧親王請您過去,說有大事商議!”禧親王的親兵知道吳三桂的毛病,大聲說道。
“好,請回復王爺,小王這就去。”吳三桂聽明白了,對那親兵說道。
“起針!”吳三桂等那親兵走了,連忙對郎中說道。
郎中起了針,在針眼處按了一會兒,吳應麒取過官衣、頂子伺候他穿戴好,吳三桂帶着五個親兵騎馬往禧親王帥帳奔去。
見了羅洛渾,行了禮,羅洛渾把那份書信遞給吳三桂,道:“長伯,你看看。”
吳三桂看畢,一時之間沒有說話,走到旁邊的地圖前看了起來。
良久,回過身來道:“王爺,此乃天賜良機啊,李定國大軍這回再想脫身可就難嘍。”
“是啊,機會難得啊。長伯,你說說你的想法。”羅洛渾道。
“王法?什麼王法?”吳三桂一愣神,問道。
羅洛渾也愣了,猛然醒悟,吳三桂是把“想法”聽成“王法”了。
“想法!說說你的想法!”羅洛渾大聲說道。
“哦。卑職聽岔了,王爺勿怪。”吳三桂連忙說道。
“是。卑職以來,李定國要撤,也不是那麼好撤的,荊州之南緊靠長江,要過江,他得準備大量船隻,得準備糧草,所以,要出兵,起碼得五日之後。這五日,就是我們的機會來了。卑職以爲,可以派一f支部隊,迅速沿江秘密南下,從公安渡過江去,預先埋伏在常德之北的馬頸山,堵住他的必經之路。如此,必然大敗李定國。”
吳三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