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城牆依託,離開堅固工事,面對明軍居高臨下的打擊,清兵基本沒有還手之力。
尼堪下令之後,有了主心骨的清兵瘋了似的往東逃,你推我搡,嗷嗷亂叫。
“快點,別擋路!”
“讓開!讓開!老子先走……。”
清兵只聽到了往東逃的命令,完全忽視了成散兵隊形的命令,數千人蝟集一團、擠着涌着。
“轟”……
一聲巨響,埋在路上的地雷爆炸了!
數十名清兵飛上了天空,捱得近的,也被彈片所傷,霎時近百人失去戰鬥力。
“轟轟轟”……
緊接着手榴彈從天而降,又是數十人被炸飛。
山道上、樹枝上、石頭上、草叢裡,到處都是滴着鮮血的殘肢斷臂,橫七豎八的屍體堆積如山,鮮血迅速匯成了小溪,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腥味……。
狹窄的山道,成了人間煉獄;曾經不可一視的清兵,成了任人宰殺的羔羊。
“娘啊,疼死我了……。”一名漢軍旗的士兵,用用捂住左眼,大聲嚎哭起來。
他的左眼被一塊飛起來的石子打瞎了!
“額娘啊,阿瑪呀,救救兒子吧……。”另一名清兵被炸斷了腿,望着鮮血流淌而無法止住的斷腿,哭天搶地叫爹孃,表達着內心對死亡的恐懼和無奈。
“庫特席,帶人擋住明軍!”
尼堪無心去看士兵的慘狀,他想的只是趕緊逃離此地,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於是狠着心下了命令。
“喳!”
庫特席也真是兇悍,得到命令之後,率領手下轉身向正衝下山的明軍迎去。
“射箭!”
庫特席大聲下令。
清兵哆哆嗦嗦開始張弓搭箭。
明軍哪能給他們機會?看到竟有人敢抵抗,立即甩出一波密集的手榴彈。
“轟轟轟……。”
硝煙散盡之後,庫特席的兵能站着的,已經所剩無幾。
躲在後面的庫特席,聽到士兵慘厲的號叫,看到那些勇猛無雙的勇士瞬間喪命,他這才明白,杜爾德的畏懼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己是不應該嘲笑他的。
“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明軍手舉手榴彈衝了上來,庫特席看到沒死的士兵都戰戰兢兢地跪地舉起雙手,感覺心灰意冷。再擡頭往東看,見尼堪的大旗已經在百丈之外,心下稍寬。
“哼,投降?我乃大清勇士,豈能嚮明狗跪地?!”庫特席大叫一聲,寶刀往脖子裡一橫一拉,自刎身亡。
……
“趟雷!”
尼堪沒指望庫特席能擋住明軍,他想起了漳州之戰時博洛最後用的“趟雷戰術”,把庫特席留下抵擋明軍進攻之後,他迅速下令,讓親兵督促士兵往東撤,而他的真正目的是讓那些無辜的士兵趟雷,給他趟出一條活命之路,與趙布泰匯合。
他的戰術非常奏效,在付出了幾百條生命之後,與同樣被壓在龜峰山下捱打的趙布泰匯合了,兩軍合在一處,往東逃竄。
可惜,他們沒有料到的是,龜峰到大石嶺這一段五里多長的路,同樣佈滿了地雷,“轟轟轟”爆炸之聲不絕於耳,血肉橫飛之慘狀難以卒睹,無力還手的絕望情緒,慢慢充斥了在隊伍之中。
趙布泰跟杜爾德差不多,他清楚地知道明軍優待俘虜的政策,只要不抵抗,就一定能活命。所以,在遇到埋伏的那一瞬間,他並沒有逃跑,也沒有做無謂的抵抗,而是趴在地上,聽天由命。
尼堪也是漳州之戰的倖存者,他當然明白抵抗意味着什麼,也明白明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往東逃意味着付出慘重的代價。
如果他是普通將領,早就投降了。只不過,他是愛新覺羅家族一員,雖然因爲他老爹的無知和愚蠢,讓他們這一脈一直不被重視,但家族的榮耀,和流淌在血液裡的驕傲,不容他投降。
他必須逃出去,哪怕把三萬人全打光,他也要逃出去。
五里路就像一個漫長的死亡旅程,士兵在督戰的親兵隊的逼迫之下,前赴後繼地奔向地獄,僥倖不被炸死的,也都缺胳膊少腿,成了廢人。
逃兵在付出幾千條生命之後,堪堪來到大石嶺下。
尼堪看了看自己的隊伍,活着的已經不足一千人了。
“雖然活下來的人不多,但總算沒有辱沒祖宗,勝敗乃兵家常事,今日敗了,他日必殺盡明狗報此血仇!”尼堪鬆了口氣,在慶幸活下來的同時,心裡暗暗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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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就在這時,就聽戰鼓激越之聲傳來,大石嶺上忽然豎起漫山旗幟,同時山腳處轉出一支人馬,當先一員大將威風凜凜策馬而立,背後的將旗上寫着一個大大的“杜”字。
尼堪大驚,他知道,眼前這人必是李成棟手下大將杜永和。
“尼堪,事到如今,還想做無用的抵抗嗎?我主優待俘虜,不濫殺無辜,勸你爲手下士兵着想,棄械投降吧!”杜永和朗聲說道。
西邊,大隊明軍正往這裡趕過來,東邊,杜永和攔路,而自己的士兵眼裡全是絕望之色,大部分都是瑟瑟而抖,看那樣子,想站立都十分困難,哪裡還有再戰的勇氣?
至此,尼堪徹底絕望了,他明白,自己到了生命的盡頭。
或許,應該去見老爹和祖父去了,只是不知道,父祖是否會原諒自己的無能。
“哈哈哈……,杜永和,愛新覺羅家族哪有貪生怕死之輩?!今日只有站着死的英雄,沒有跪着生的懦夫!”
尼堪慘笑幾聲,撂下幾句場面話,拔出腰間寶劍往脖子抹去。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