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不用去城頭督戰了,因爲清兵沒有攻城。
二十八日一早,天剛矇矇亮,朱由榔就起牀了,還有很多事要做,可不能睡懶覺。
“小白,傳旨,令陳子壯、張家玉、陳邦彥、焦璉卯時中刻在勤政殿議事。”還沒盥洗,朱由榔就叫來白興,讓他去傳旨。
他的想法是以後每天卯時中刻把幾位大學士召集到勤政殿議事,形成一種常態的制度。
這個想法,是借鑑於後世鄉鎮的“黎明會”。在他看來,“黎明會”的做法雖然很笨,但確實很有效果。下屬彙報昨日的工作成果、遇到的難題,研究部署今日的工作,會後再按分屬分別去安排佈置,這樣就可以達到以臂使指的效果。
“黎明會”讓鄉鎮幹部苦不堪言,但總還有個週末可以休。永曆朝剛剛建立,百廢待興,“黎明會”很有必要,至於休息,以後再說,現在這種緊張時刻,他這個皇帝都不敢偷懶,更不會讓臣子們摟着嬌妻美妾睡“回籠覺”了。
“皇上,陳邦彥陳大人早就來了,說是有急事要奏,臣看皇上沒醒,所以沒敢驚動聖駕。”
“胡鬧!陳愛卿這麼早過來,肯定有急事,怎麼能不叫醒朕呢?以後遇到這種事,一定要照此辦理。”朱由榔一聽,虎着臉熊了白興一頓。
“是,臣知錯了。”白興連忙跪下謝罪。
“行了,去請陳愛卿過來,然後就去另外三位愛卿府上傳旨去吧。”朱由榔揮了揮手,令白興起身。
“遵旨!”白興答應一聲,轉身去了。
……
“皇上,臣因有要事要奏,不想驚擾了皇上清夢,請皇上恕罪。”朱由榔剛擦了把臉,陳邦彥就來了。
“令斌,別鬧那些虛禮了,有什麼急事?快快奏來。”
“皇上,臣昨晚接陳仕豪報告,說陳際泰派一名親兵喬裝進城,那名親兵進城後,直接去了陳府。隨後,陳際泰長媳潘氏就回了孃家,半個時辰後,潘氏又回了陳府。再後,潘府來了好幾撥人造訪,訪客有原兵部官員,也有禁軍將領。臣料必是陳際泰那裡有了變故,請皇上早作準備。”
“潘府?哪個潘府?”
“原吏部侍郎潘多壽的府邸。陳際泰長媳即潘多壽嫡女。”
“噢,原來是他呀。”
朱由榔點了點頭,心裡黙謀片刻,對陳邦彥道:“令斌,看來有人想當董卓了。”
“是,臣也是如此想的。”
“哼!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者行廢立之事?真是螞蟻吞象,不自量力。朕不是漢獻帝,他也當不了董卓,強悍如清兵者,朕都不怕,還會怕了他?只是,如此以來,南海屏障已失,肇慶危矣。令斌,這樣吧,讓焦璉立即回肇慶,如路上遇到瞿愛卿,則讓瞿愛卿立即返回肇慶主持大局,如果沒有遇上,則讓呂愛卿主持大局,務必守住肇慶。你看怎樣?”
“皇上,肇慶不是還有丁魁楚丁大人嗎?”陳邦彥不解地問道。
“哼,若是將肇慶交付丁魁楚,怕是他會開門揖盜!”朱由榔冷哼一聲。
“啊?臣愚鈍,請皇上明示。”陳邦彥道。
“他做的不法事,朕早就知道了,來廣州前,已密令馬吉翔暗中訪查,本想等局勢安穩之後再收拾他,但不想陳際泰這裡又出了岔子,哪能再留着這個隱患?擬旨,令焦璉回肇慶,會同馬吉翔立即擒拿丁魁楚,肇慶大局由瞿、呂、李三位愛卿主持。”朱由榔道。
“皇上,事關重大,要不,臣走一趟肇慶?”陳邦彥聽了皇上對丁魁楚的斷語,心下大驚,原來皇上早有打算啊。
“不用,廣州還離不開你。擬旨吧。”
“是,臣遵旨。”陳邦彥走到一旁的書案前,提筆就寫,文不加點,立等而就。
這份才情,真讓朱由榔佩服。
朱由榔看完,用了印,陳邦彥快步而出。
“林洪!”朱由榔喚了一聲。
“臣在。”林洪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倏忽站到朱由榔身前側面,躬身行禮。
“朱聿鍔那裡有動靜嗎?”
“沒有,都在安安靜靜地守靈。”
“好,密切監視,尤其注意有沒有外人主動接近他。”
“遵旨。”林洪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林洪是朱由榔最後的底牌,有些威脅到生命安全或者皇位更替的大事,朱由榔纔會讓他們親自去辦。“影子暗衛”的功夫高,忠誠度百分百,朱由榔會讓他們閒着嗎?
射向朱聿粵的那支箭,就是“影衛”所爲。
雖然即使朱由榔不出手,陳子壯也安排下了後手,但這樣的大事,朱由榔是絕不會假手於人的,萬一失手或走漏消息,那都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
“黎明會”少了一個人,就是焦璉。他已經接到旨意,回肇慶去了。
讓朱由榔感到欣慰的是,提出防備陳際泰偷城的,不是陳邦彥,而是陳子壯。
趙玉喬的事出來,陳子壯雖有爭寵之嫌,但陳際泰這件事說明他對自己的忠心沒有變,是可以託付大任的。
……
既然陳際泰有了反叛的蛛絲馬跡,對付他就不是事。
不過,在如何對付他上,衆人產生了分歧。
“皇上,臣不敢苟同。陳際泰反跡已顯,只要將潘多壽等人抓起來,不難得到口供。對付反賊,不能心慈手軟,必須明正典刑,以儆效尤。”這是陳子壯的意見。
“皇上,臣以爲,我應明鬆暗緊,任其施爲。我軍新勝,士氣正旺,憑堅城而守,陳際泰根本無所作爲。再者,清兵大隊人馬定是從南海西下,斷其後路。到時陳際泰絕對不攻自亂……。”這是張家玉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