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豪格的退讓,剛纔還打打殺殺、亂成一團的金殿,恢復了寧靜平和。
當然,這種局面只是暫時的。
只不過,豪格沒想別的,他覺得自己先勝了一局,心裡還暗自得意呢。
“十四叔,六叔,侄兒跑了幾千裡,剛從貴州回來,就着急忙慌地叫了來,有什麼大事可議?”豪格重新坐好,率先開口問道。
“召集各位旗主來,主要是商議如何對付朱由榔。”多爾袞回道。
“朱由榔?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兒,有什麼難對付的?值得如此大動干戈?”豪格問道。
“你大概已經聽說了,李成棟先敗後降,五月,阿濟格、尼堪與李成棟大戰於崇陽溪,也敗,損了正兵五千,輔兵一萬;八月間博洛在漳州被朱由榔打敗,三萬五千正兵,十萬輔兵幾乎全軍覆滅,只有他和圖賴等人安全返回。朱由榔已經不是綿羊了,而是一隻吃人的老虎了。”多爾袞通報了戰況。
“啊?五萬精兵全沒了?!這可是自太祖起兵以來,從未有的大敗啊。十四叔,這戰敗責任誰負啊?難道不追究了麼?”豪格故作驚訝地說道,眼光卻瞄向了多鐸。
“戰敗責任當然追究,你十四叔攝政,處事總得公平才能服衆啊。此次戰敗,主要原因有兩條,一條是明軍使用了一種叫手榴彈的火器,此火器威力巨大,正好剋制了我軍騎射之長;還有一條,就是水軍提督,同安侯鄭芝龍海上救援不力,沒有按期及時對漳州完成合圍,且十數萬人馬、上千艘戰船損失八成,從而造成博洛單面受敵,大敗虧輸。因此,戰敗責任應由鄭芝龍來負。”
多爾袞紅口白牙地胡說八道,這麼大的責任,竟然推給了鄭芝龍,統帥多鐸,主將博洛、圖賴、尼堪等人,竟無一點責任。
這下子徹底激怒了豪格,他騰地站起來,怒道:“十四叔,你口口聲聲說處事公平,這麼大的責任,推出一個小小的鄭芝龍難道就結了?主帥、主將都沒有責任?拿天下人當傻子呢是吧?”
“若是鄭芝龍剋期到位,博洛一定能拿下漳州,活捉朱由榔。所以說,老十五沒有責任,博洛也沒有責任。”多爾袞眼睛盯着豪格,一字一句地說道。
“十四叔,你這麼說不虧心嗎?崇陽溪戰敗,作爲統兵王爺,十五叔最低應該提高警惕吧,李成棟採取誘敵深入之策,一步步將博洛給引進漳州包圍圈,十五叔就沒有察覺?咱們都是帶兵之人,這個圈套難道看不出來?這麼大一個敗仗都不追究主帥責任,下頭的人不寒心嗎?你處理朝政怎麼能讓人心服?”豪格氣極,多爾袞這簡直就是強詞奪理,他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豪格,你剛纔有一句話說的對,那就是咱們都是帶兵打仗的人。敗仗是打了,但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不能亂棍子打人。”多爾袞一點不退讓,不但不認豪格所說,竟反過來說他亂棍子打人。
“六叔,你怎麼說?”豪格說不過多爾袞,冷聲問濟爾哈朗。
“哦,那個,這個,都怪朱由榔這小子太精明,竟然讓他弄出手榴彈,這個東西很厲害的,響聲很大,馬兒聞之,立即就驚了。所以,博洛戰敗,也是有情可原的。”濟爾哈朗見豪格問到自己,只好不痛不癢地說了幾句。
“七弟,你呢?”豪格知道濟爾哈朗不願意淌混水,一直都是老好人,讓他說出跟多爾袞相左的意見,那真是太難了。於是,他轉頭問滿達海。
“大哥,這事我來之前問過我阿瑪,我阿瑪的意思是將鄭芝龍斬首即可,沒必要牽連太多的人。”滿達海態度非常恭謹地說道。
“天知道你問沒問過?騙鬼呢?”豪格心道。
不過,滿達海就這麼說了,豪格還真沒有辦法。若是會議之後去問代善,估計他也會這麼說。因爲,他身體不行了,不得不爲後代子孫着想。
“行了,豪格,你也別問了,你十五叔不是怕擔責任的人,若是真是我的責任,我就認!但不是我的責任,你想硬安我身上,那也休想。”多鐸說到這裡,眉毛一挑,問道:“豪格,我倒要問你一問,譚泰進攻江西,孔有德進攻全州、桂林,讓你從貴州與孔有德匯合,從西邊壓向廣州,這都是定好的,你爲什麼擅自撤兵?請旨了嗎?”
“爲什麼撤兵?我在摺子裡早就說清楚了,糧餉跟不上,四川、貴州之地貧瘠,難以爲繼,我不撤兵怎麼辦?等死嗎?”豪格道。
“糧餉跟不上,可以上摺子啊,也可以給你十五叔去信,江南富庶,你十五叔雖然看不上你,但也不會讓你餓肚子,大局我還是會顧全的。”多鐸道。
“哈哈哈……,十五叔,說這些有意思嗎?指望你?我還不如指望老天爺哩,要是多念幾句佛經,老天爺說不定還能給我個餡餅呢。”豪格一聽,搖了搖頭,哈哈大笑起來。
“豪格,你十五叔說的對,你擅自撤兵,毀了我的三面合擊之策。所以,這個鍋你不背也得背。”多爾袞說道。
“你這是欺君!你這是打擊異已!”豪格怒道。
“六哥,十五弟,滿達海,我看這樣吧,豪格畢竟是先帝骨血,就別斬首了。我看就削去親王爵,降爲郡王吧,兵也別帶了,就在京裡當個閒散王爺,你們看行嗎?”
多爾袞根本不看豪格,也不聽他的抗議,回過頭來跟濟爾哈朗、多鐸、滿達海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