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隆用力一拉拉環,中空的木手柄開始冒煙,他趕緊把手榴彈扔進水缸,返身就跑。
“轟”地一聲,水缸被炸裂,瓦片、彈片、塵土呈扇面狀往四下飛散,兩名騎在馬上的護衛登時被擊中,同時馬也驚了,嘶鳴着,前蹄直立,將兩名護衛甩下馬來,然後像無頭蒼蠅一樣狂奔而去。
耳聽巨響,目睹慘狀,多爾袞、濟爾哈朗等皆目瞪口呆,互相望了一眼,久久沒有說話。
“六哥,看來,博洛沒說假話。”多爾袞等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
“這,這朱由榔是仙人麼?怎麼能造出這等利器?”濟爾哈朗再也不裝傻了,喃喃地說道。
還裝什麼傻啊,手榴彈這種利器一出,戰無不勝的大清鐵騎眼看就要面臨巨大威脅,剛剛定都北京的大清朝岌岌可危,這關係到愛新覺羅家族的前途命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還裝傻充愣,明哲保身?那就是真傻了!
“哼!朱由榔就是仗着小聰明,才搞出這麼個玩藝。不可否認,猝不及防之下,手榴彈一炸,難免軍心大亂,博洛不過就是當了手榴彈的犧牲品而已。不過,事在人爲,朱由榔若想僅憑這麼個奇技淫巧的玩藝就能打敗我大清,做夢!”多爾袞先是一驚,繼而鎮定下來,語氣堅定的說道。
“是,十四弟說的對,既然咱們知道了手榴彈的存在,就不能讓它繼續發威。天無絕人之路,人還能被尿憋死?總有辦法對付的。”濟爾哈朗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走,回議事房,咱們好好議議。”多爾袞道。
一行人心事重重地回到議事房。
“都說說吧,怎麼辦?”多爾袞面色凝重,目光如隼,挨個在剛林、祁充格、范文程臉上看過去,見他們也都是一臉的凝重,都在思考,暫時也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六哥,您先說?”多爾袞最後看向濟爾哈朗。
“十四弟,不瞞你說,到現在哥哥我這頭還濛濛的呢,先讓我靜靜,你們議,我聽着呢。”濟爾哈朗擺了擺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剛林,你先說。”多爾袞無奈,只好點將。
“回王爺,奴才要剋制此物也不難,必須捨棄戰馬,全部改成步兵。並且成散兵陣形,不能密集衝鋒。還有,奴才看手榴彈爆炸時呈扇面往上,只要趴在地上,它的殺傷力就大打折扣了。倉促之間,奴才就想到這兩條。”剛林說道。
“祁充格?”
“回王爺,奴才以爲此物並不可怕,因爲它需要人的臂力扔出去,人的臂力再大,也不如弓箭射程遠。所以,奴才以爲,除了騎術,我大清勇士的射術也是天下無雙,只要遠遠射擊,就能剋制住明軍將此物扔出。”祁充格說道。
濟爾哈朗一聽,心道:“這兩個真是蠢材!虧得十四弟把他倆當寶貝,出的什麼主意啊這是?純粹是草包一對!”
“這些太過表面,不足以剋制手榴彈。”果然,多爾袞也不滿意,搖了搖頭說道。
“憲鬥,有何高見?”多爾袞把目光又盯向范文程,問道。
“回王爺,奴才愚鈍,除了剛大人和祁大人剛纔所說的,奴才實在想不出別的剋制之法。”范文程站起身來,衝多爾袞一揖,躬身說道。
多爾袞知道他是不想說,心頭極爲不悅,心道:“范文程,這時候你還藏拙?讓你參與議事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
“憲鬥,你之才具太祖、太宗都是十分賞識的,本王也深知你身負大才,所以軍國大事都會想着聽聽你的見解。如今大清遇到了大難題,就不要再藏拙了。”多爾袞忍着不悅,勸了一句。
“回王爺,奴才實是別無高見。”
范文程聽多爾袞提到了太祖、太宗,心頭一暖,再一想到多鐸和自己的妻子,心頭又是一痛,嘴角一抽搐,仍是倔強地回了一句。
“哼!”多爾袞再次被駁面子,臉子“吧嗒”一下子就撂了下來。
“範大人,你不就是對豫親王的事耿耿於懷嗎?這事都過於多長時間了,你怎麼還放不下?再說了,旗主就是咱們的主子,作爲奴才,旗主看上了你老婆,那是給你多大的面子?你怎麼就想不開呢?”剛林見多爾袞不悅,連忙跳出來打幫腔。
“就是,範大人,今日之事是多麼機密的事,九王特特把你叫來參與其中,可見並沒有拿你當外人,有什麼就說什麼吧,別辜負了主子對咱們的信任。範大人,你不是江郎才盡了吧?”祁充格更陰,說出話來更難聽。
范文程眼裡憤恨之色一閃而沒,身子再一低,道:“祁大人說的對,範某確實已經江郎才盡。”
濟爾哈朗非常賞識范文程,平時二人關係就不錯,如今見剛林和祁充格交替上陣羞辱范文程,心裡有些不滿:“剛林、祁充格,你倆這是狗仗人勢啊,不行,我得替憲鬥出出頭。”
多爾袞一聽,心下盤算:“也對,范文程是三朝老臣,總不能一殺了之。再說,朝政大事還有仰仗他的地方,不如讓他遂了心願,若能爲我所用,則大清幸甚。只不過,給他調旗,老十五心裡可能會不大痛快。”
想到這裡,多爾袞拿定了主意,道:“六哥說的對。憲鬥,你受先帝厚恩,跟先帝感情最深,這樣吧,把你調到鑲黃旗,如何?”
鑲黃旗是皇帝親領旗主,范文程當然願意。
“奴才謝謝王爺厚恩,但有所命,憲鬥萬死不辭!”范文程一聽,連忙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