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頭豆腐湯的意義,別人不懂,陳邦彥自是懂得;讓陳子壯暫代首輔之位,也只有黃宗羲讀懂了其中深意。
不管怎麼說,這場迎立唐王鬧劇,因朱由榔遇險而生,也因朱由榔脫難而滅,朝政又重新邁向正規。
……
白興這傢伙皮糙肉厚,生命力極強,在朱由榔給他做完手術之後的第二天,這傢伙醒過來了。
邢小棗趕忙將這一喜訊報給朱由榔,朱由榔聞言大喜,連忙到後艙來看白興。
“小白,醒了?傷口還疼嗎?”朱由榔見白興鬍子拉喳,小模樣瘦了一圈,連忙關切地問道。
白興一見皇上來看他,連忙掙扎着要坐起來,他一坐,扯動了傷口,疼得一咧嘴:“謝謝陛下,不疼了。再有幾天,臣還能上陣殺敵……。”
“別逞能了,好好養着,等你完全好了,有你殺敵的機會。”朱由榔連忙按住他,說道。
“謝謝陛下救命之恩,聽小梅說,是陛下給臣施了神術,臣才保住這條性命。”白興說着,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那個圓臉護兵。
“快別說這樣的話了,若不是你拼死搏殺,朕怕是也會落入敵手。”
“陛下,那不一樣的。”
“一樣,都是一樣的。別說是你,就是這次死難的侍衛,都是一樣。朕已經下旨,會對他們好生收斂,厚恤他們家人。”
“是,臣代那些弟兄謝謝皇上厚恩。”
“好了,爲了防止腸粘連,你不要光躺在牀上,能活動的話,就讓侍衛扶着你在艙裡活動活動,然後才能進食,明白嗎?”
“是,臣明白。”
“陛下,侍衛們哪會伺候人啊,讓小梅扶着白首領活動活動吧。”邢小棗插嘴道。
朱由榔聞言心中一動,一看小梅,這才發現這姑娘正含情脈脈地注視着白興,心道:“看小梅長得也算漂亮,沒想到竟然喜歡上了白興?這倆人,一個黑,一個白,一個秀氣,一個粗鄙,一點都不相配。”
“好吧,就依小棗。”
朱由榔說完,起身回艙,邢小棗跟在後面一同出來。
“小棗,你搞什麼鬼?”
“嘻嘻,陛下目光如電,難道沒看出什麼來?”
“朕就看出美女愛野獸了,別的沒看出來。”
“嘻嘻,陛下這比喻可不恰當啊。應該叫美女愛英雄。”
“這小梅是什麼來歷?”
“陛下請放心,不可靠的人,臣妾可不敢招進醫護隊。小梅原是臣妾的侍女,是臣妾當年在河南收養的孤女。”
“小白年紀也不小了,確實也該成家了。看看情況吧,若是兩人情投意合,朕給他們賜婚。”
“臣妾代小梅謝謝陛下了。”邢小棗聞言大喜,當下斂祍一禮。
不怪她高興,因爲這個時代的婚事講究門當戶對。白興雖然長得跟英俊沾不上邊,但他是侍衛大頭領,要找媳婦,總得找個大戶人家的,像小梅這樣一個侍女出身的女人,給白興當妾也不合格。
能不在乎這些世俗偏見的,當世之人怕也就是朱由榔這個皇帝了。
邢小棗這是爲小梅高興。
“什麼時候幹起保媒拉縴的事來了?”朱由榔白了她一眼。
“嘻嘻,皇上聖明,臣妾纔敢如此胡來,換作旁人,臣妾纔不敢呢,不被罵纔怪呢。”邢小棗嘻嘻笑着,趕緊拍馬屁。
……
按照原定計劃,朱由榔率領船隊,經廈門兵臨海澄。
登岸之前,朱由榔召集衆文武議事。
“施琅,朕明日將帶兵自海澄登岸。朕最大的擔憂還是來在海上,東有泉州鄭芝龍,南有鄭成功屯兵於金門,他們父子共有兵十三萬,而你只有三萬五千兵,朕怕你抵擋不住啊。”
“請陛下放心,鄭成功與鄭芝龍父子不和,早在鄭芝龍降清之時,鄭成功就有‘父既不忠,子亦不孝’之語,父子二人算是徹底決裂了。鄭成功雖然沒有投效我朝,但打的還是隆武帝旗號,名義上還是大明之臣,臣料他必會坐山觀虎鬥,兩不相幫。所以,臣只須防備鄭芝龍即可。而鄭芝龍雖然人多船多,但他手下能打的將領並不多,皆無能之輩,況且臣手裡有手榴彈這種利器,他不來則罷,若是敢來,臣一定將他打得落花流水。”施琅信心十足地說道。
聽施琅如此自信,朱由榔沒有答話。倒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他覺得施琅對於鄭氏父子關係的判斷並不準確,好多事決不能從表面上看問題,要通過表象看本質。
最起碼一點,若是鄭芝龍遇到生命危險,鄭成功決不會坐視不理的。
“陛下,臣有一點十分不解。我大軍從廣州出發近一個月了,在海上也有十幾天的時間了,爲什麼鄭芝龍一直沒有動靜?就算他看不出我有從海上援助漳州之意,博洛也看不出嗎?爲什麼不令他堵截我們?會不會等我們上岸之後,鄭芝龍會從我們背後發起攻擊?”忠勇伯陳際泰問道。
他是三天前才趕到的,朱由榔依原議,令他暫領林察一軍。
“陛下,臣以爲,博洛之所以沒有發現,或者發現我軍動向沒有調鄭芝龍堵住海上通道,大概一是這半年來戰事順利,生了驕縱之心,以爲漳州旦夕可下,用不着鄭芝龍;二有可能也怕鄭芝龍搶功。”吳炳說道。
“諸位愛卿都是從人性的弱點作爲切入點考慮別人動機,朕卻不以爲然。物質決定意識,一切還是靠實力說話。沒有實力,再多的心思也是無用。”
朱由榔目光望向大海,心中在想鄭氏父子的歷史印記,期望從中得到一些啓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