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勇者的試煉

豪快的大劍絢爛的綻放出一團寒光,宛如一朵碩大的百合花,很難想像那樣粗獷豪邁的聖十字劍,可以給人以這樣的感覺。劍光閃過,兩個紫色的半魚人身首異處,緩緩倒在龍加面前。

三人已經走了兩天了,漸漸的,周圍開始出現各種魔物,而且越來越強。無一例外的,這些魔物的樣子都與它們的同類有顯著的不同,實力也有質的提高。比如龍加砍倒的紫色半魚人,它們的力量和速度,還有狡猾程度,都遠勝於無盡之海上的那些青綠色同類。

“唉呀唉呀,越來越多了,這樣下去,恐怕我們沒走到中心,就會被這些鋪天蓋地的怪物淹沒的。”多多拉小心躲閃着魔物的長矛,反身一腳將面前的半魚人勾倒。

“只不過是二十二個變異的半魚人,算不上鋪天蓋地吧。多多拉,你的刺殺水平已經很高了,不去作殺手真是浪費了你的天份。”卡奧斯也在同時,以一串華麗的火球結束了戰事。

“不要,我要做一個劫富濟貧的俠盜,纔不做殺手那樣骯髒的勾當。”女孩抗議道,“卡奧斯你見過我這麼可愛善良的殺手嗎?”

說起來,龍加的聖十字劍就好比空中的迅雷,剛勇悍捷,和他的溫厚爾雅的性格相映成趣;而多多拉的各種小法寶和千奇百怪的陷井機關,就是細小的蠍尾蜂針,足以應付大多數的魔物了;當然,最恐怖的威力仍然來自卡奧斯,無論是邪氣極重的黑魔術,還是各種聲光俱佳的攻擊魔法,卡奧斯都能讓它們儘可能多的殺戮對手,而且絕對是虐殺!

黑魔法師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鬥不過年輕的盜賊,乖乖的閉上了嘴。多多拉滿意的拉起卡奧斯蒼白的手,輕輕搖了搖,得意的說道“卡奧斯呀,乖啦,姐姐給你糖吃。”

龍加微笑的望着長不大的女孩逗弄着尷尬的黑魔法師,一邊駐着長劍警戒着。卡奧斯對敵間表現的冷血殘酷,但唯一在意的就是多多拉。龍加不自覺的想道,卡奧斯總是默不作聲的替女孩做好她想要的一切,甚至卡奧斯可以忍受女孩對他的無禮舉動—要是換一個人,哪怕是帝國的陛下,膽敢這樣無禮的敲擊卡奧斯的額頭,卡奧斯一定會將這個人轟成肉漿的。

龍加是個可靠的同伴,無論何時他總是保持着隊長的警惕和冷靜。卡奧斯也在同時想道,否則,以自己隨時可能癲狂的神經質,是不可能冷靜準確的分析形勢作出正確的決斷的。

三個同伴或坐或立,儘快的平復自己的氣息和精神。在這危機重重的怪異小島上,你永遠不知道危險何時降臨。

果然,沒過一會兒,不遠處又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龍加和卡奧斯不由的變了臉色。聽聲音,這個傢伙足有二十噸重。是何等龐大的身體,才能讓堅硬的珊瑚礁發出這樣的巨響聲!兩個青年不約而同的握住多多拉的小手,向後疾退。

多多拉疑惑的望望卡奧斯,又望望龍加,紅着小臉問道“你們,幹嘛一起抓住我的右手?上面有糖麼?”

矜持的黑魔法師也忍不住紅了臉,急急的扔下女孩的小手,別過臉去不敢看那純真的眼睛。倒是一向正經的聖騎士,不在意的只是笑笑,睜大眼睛注視着樹林中的異動。

大敵當前,多多拉仍然好像沒事人一樣,偏着頭追着卡奧斯的臉,含着笑看他窘迫的神態,滿臉善意的嘲諷。盜賊的身手的確靈活,不管卡奧斯怎麼躲,多多拉白晰的小臉總在他的面前,那樣淡淡的微笑着,凝視着他的雙眼。

“多多拉……不要鬧了,你這樣我沒辦法詠唱咒文的。”卡奧斯終於認輸了。

“騙人,那時候半魚人的矛都要刺到你身上了,都沒有打斷你施法的專注。我只是看看你,難道我比半魚人還可怕?”盜賊撅起小嘴道。

“沒錯多多拉,在卡奧斯眼裡,你的微笑遠勝于禁咒魔法所帶來的震撼。”龍加不失時機的大笑道,算是報了卡奧斯對他無數次冷嘲熱諷的大仇。

“龍加!聖騎士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卡奧斯不敢面對多多拉的笑臉,卻絲毫不懼怕龍加這個正人君子,立刻反駁道,“聖騎士應該用劍和信仰戰鬥,你這樣貧嘴是違反騎士精神的。”

“唉?怎麼找上我了?欺軟怕硬的黑魔法師,一樣是會被魔法工會嘲笑的。”龍加哈哈大笑道,“來了,全體戒備!”

巨大的爬行動物從樹林中伸出它那巨大的頭顱,疑惑的張望着,顯然這個剛剛從睡夢中甦醒的怪物,以前從沒有見過人類。它威嚴的吼了一聲,警告這三個弱小的蟲子。

“這是……龍嗎?”多多拉被巨大的吼聲驚嚇了,下意識的躲到龍加身後,緊張的抓住那冰冷的盔甲。

“是遠古巨獸,肉食者中的霸王,多拉基亞。”卡奧斯醋意的望着聖騎士寒光閃閃的盔甲……果然,擁有華麗盔甲的騎士更有安全感,黑魔法師所能做的只是破壞而已。

(MII的丸子注爲了減少字數,我就直說了吧,多拉基亞就像一隻巨大的霸王龍,免得費心說明它什麼樣。)

“你們……是哪裡的爬蟲?”巨大的頭顱笨拙的吐出一串音節。即使從多拉基亞口中吐出毀滅性的巨大火球,或是雷獄風暴,卡奧斯也不會更吃驚……笨得連腦子都沒有的多拉基亞,居然會說話!

“多拉基亞!怎麼可能會說話?”卡奧斯升上半空,毫不示弱的停在巨大的龍頭前,他冰冷的眼睛倔強的盯着那雙血紅的眼睛,讓多拉基亞大人很不舒服。

“我是祭典之島的守護者,偉大的海龍戴羅維斯的僕從,爲吾王戴羅維斯看守長眠之魂,等待宿命中勇者的降臨!”大腦袋巨獸說了幾句話,口齒漸漸伶俐起來,看得出它並不像同類一樣沒長腦子,只是比人略呆板了一點。

“海龍戴羅維斯……風暴之王,無盡之海的霸主,被封印的半神……”卡奧斯震驚了,“我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了,格拉克這個滿身銅臭的蠢物!我就知道他沒有那麼好心!”

“你們是勇者嗎?爲了戴羅維斯大人的再臨,而冒着巨浪和風暴前來拜見大人的英靈的勇者?”巨獸並不清楚卡奧斯在說些什麼,他單純的腦袋只是複述着記憶了上百年的囑託。

“我們當然是勇者!”少女叫嚷道,“看,勇氣,智慧,美麗—三個像徵都有了。”

“戴羅維斯大人留下的三個像徵是勇氣,智慧和愛。”多拉基亞疑惑的眨了眨那雙巨眼,轉向年輕的盜賊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只是你怎麼知道的?”

“我……我隨口說的。”女孩害怕的躲向聖騎士的背後,但又掩不住對巨獸的好奇,偷偷的探出小臉,轉動着美麗的黑眼珠打量着像貌醜陋的多拉基亞。

“吼吼吼!”巨大的龍頭興奮的爆發出一陣陣悶雷般的嘶吼聲,巨大的聲波劇烈的鼓動着空氣,向着四周狂暴的擴散去,震得周圍的一切都彷彿要撕裂一般。身體虛弱的魔法師幾乎是一頭栽向地面,就連強悍的聖騎士,也禁不住搖搖欲墜。

女孩好奇的東張西望,白裡透紅的臉蛋上沒有絲毫不適的樣子,反過來她還能站穩身體,攙扶着本該保護她的聖騎士。只不過沒人注意到女孩的異樣,所有人都在盡力的抵抗着多拉基亞恐怖的嘯聲。

“吼吼!等了兩百年,終於,等到了戴羅維斯大人的預言了。來吧,勇士們,接受戴羅維斯大人的試煉吧!”多拉基亞吼完最後一個音節,巨大的身體又靈巧的縮回樹叢當中。轉眼間樹林中劃過一道翻騰的綠浪,那巨獸一溜煙的跑遠了。

“多多拉?你爲什麼要接受它的考驗?難道你知道戴羅維斯的預言?”卡奧斯狼狽的從地面爬起,緊張的拉住多多拉細膩的小手,連聲問道。

“什麼預言?我只是……順口說說嘛,我們三個,不就是勇氣智慧和美麗兼備的冒險勇者嗎?哼哼。”女孩眨着無邪的眼睛,望着卡奧斯,反問道。

“那考驗呢?我們要撤退嗎?”卡奧斯轉向騎士,將希望寄託於一直冷靜而果決的領導者。

“恐怕沒地方可退了……我感覺到一股邪惡的力量,比你的黑魔術還要恐怖的力量……包圍我們了。再說我們已經沒有船了。”龍加平靜的回答道,揚手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喔,戴羅維斯大人的勇者試煉!開始!”巨大的吼聲從不知幾裡以外傳來,伴隨着多拉基亞的吼聲,無數黯淡的身影紛紛從大地的胸膛中爬起,掙扎着向三個冒險者涌來。

“天呀!是死靈軍團!戴羅維斯怎麼會擁有死靈的力量?”卡奧斯驚呼道,那無數步履緩慢,向着三人走來的,竟然是漫山遍野的殭屍和骨架!

“多多拉,你真是我們的大活寶,這麼有內涵的試煉……卡奧斯,你的黑魔術對死靈有效嗎?”龍加苦笑着揮動長劍,發動了神術的光輝。

“你太小看我了,黑魔術並不止於毀滅與破壞,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魔法吧!”卡奧斯冰冷的回敬道,“倒是教會的神術,不要在這時候失效了。”

龍加輕輕笑了笑,深知卡奧斯脾氣的聖騎士,完全瞭解卡奧斯其實是個內心敏感的人,尤其是對他的自尊和實力的任何質疑,都會刺激得他發揮出超強的破壞力—就像現在。

“冥界之主哈迪斯大人在上,請接受僕從的鮮血與靈魂,以怨念與執念見證,賜予我無上的黑暗,將無邊的恐懼和絕望,降臨於斯!……”卡奧斯全身燃燒着滾滾的黑焰,扶持着他瘦削的身體緩緩升上半空,閃耀着漆黑的光芒。

“多多拉……你的毒箭對死靈是無效的,換上聖銀匕首掩護我吧。”龍加雖然捨不得讓年輕的女盜參於戰鬥,但眼下這種處境,恐怕讓她緊跟在自己身邊纔是最安全的吧。

數量懸殊的戰鬥卻並沒有成爲一場一面倒的戰鬥,龍加的聖十字劍天生的神聖光芒在他堅定的信仰下更加絢麗聖潔。偉大的主神賜於他的戰士榮譽,信仰和威儀,讓神的僕從,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和破魔的意志。聖騎士龍加,全身原本華麗的精鋼盔甲,在聖光的加持下更加明亮輝煌,而龍加那風雷滾滾的劍法,也擁有了神威如獄的感覺。那團明亮的神聖光芒摧枯拉朽的徑直撞入怪物羣中,一舉焚燬了數十具殭屍的身體。

多多拉這個靈巧的小松鼠,緊跟在龍加那團聖潔光芒身後,適時的用小巧的匕首逼退企圖襲擊龍加側面背面的怪物們。原本普通的聖銀匕首反射着神聖之光,那鋒利的武器也成爲了神聖的制裁,輕易的在殭屍的身上留下永不可再生的靈魂燒灼。

兩個人並沒有考慮空中的卡奧斯,一口氣鼓起最強的力量,向着小島中間猛衝。所有人包括卡奧斯自己都清楚,這些死靈,即使再聰明強大一百倍,也無法傷害到能夠飛行的卡奧斯,相比於虛弱的黑魔法師,更應該讓人擔心的反而是這些愚蠢的魔物們。

彷彿是爲了證實這句話,卡奧斯的魔法詠唱就在此時完成了,無數道黑霧狂亂的從卡奧斯身邊奔流回旋着,在空中繪出一個個恐怖的圖案。年輕的魔法師虛弱無力的指向地面,輕輕詠唱出最後的音節。

地面猛烈的震動起來,堅硬的珊瑚礁,雖然有強大的海龍的靈魂保護着,也經不住這樣強烈的震動而紛紛粉碎,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在那些黑霧的狂亂舞蹈下形成,金屬的光芒在其中閃耀着,巨大的轟鳴聲甚至連多拉基亞也要低頭認輸!

“是鋼鐵傀儡!卡奧斯的寶貝,好久沒有看見它了,不知道它還記得我不?”多多拉道。

“鋼鐵傀儡的眼裡只有主人,怎麼會記得你一個不相干的人類?”龍加一邊揮動長劍將所有面前的怪物斬碎,一邊耐心的解釋道。

“誰說我不相干的!我可是絕色美少女!那個銀色的大鐵球要是敢不認識我,哼,我就像拆大肥豬的寶庫一樣把它拆成零件。”多多拉不服氣的回答道。

“哥勒姆!清除我的敵人,以它們的卑賤靈魂爲你的餌食!以它們的血爲你讚頌!”卡奧斯嘶啞着喊道。黑魔法師無力的落向傀儡的肩膀,穩穩的坐在上面。

巨大的傀儡順從的嘶吼着,大步衝向殭屍羣。雖然巨人和殭屍同樣的愚蠢,不過在力量上巨人佔有絕對的優勢,巨大的長臂掃帚一般扇飛了面前的殭屍,沉重的身體碾過魔物的身體,無可阻擋的追隨着龍加的光團,向着小島中心全力突進。

“鋼鐵傀儡需要強大的精神能量作爲橋,才能將複雜而龐大的身體完好無損的從異界傳送到世間。卡奧斯大約已經沒有力量再施展魔法了吧?”龍加一邊機械的揮舞着聖十字劍,一邊疑惑道。

“纔沒有呢!卡奧斯只是忍受不住黑魔法的反噬的痛苦,纔沒有全力施展魔法。你沒見過他的魔法轟炸的慘烈,幾乎整個湛藍軍團……唉呀,沒什麼了。”多多拉慌慌張張的嚥下了後半句話。

“多多拉,他和你一起旅行了好多年了吧?在認識我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卡奧斯身上,隱藏着怎麼樣的過去呢?他並不像其他黑魔法師一樣邪惡無人性,甚至更像一個仁慈的祭司,只有面對敵人的時候,他纔會顯現出黑魔法師的殘酷和暴虐……”龍加追問道。

“沒什麼,他不願意說,我也不能說……”多多拉,一向嘰嘰喳喳個沒完的女孩沉默的閉上了嘴。

“他似乎對教會有很深的瞭解,對於教會的弊端,對於很多神職人員的墮落,他比我這個聖騎士還更瞭解……”龍加繼續追問道,“甚至於對教會的神術,他都瞭如指掌。他是那樣輕鬆的打敗了墮落紅衣主教貝雷爾……”

多多拉徹底沉默了,龍加爲什麼挑了這個時候來問這些問題……多多拉不明白,三個人一起旅行了近三年了,龍加從來沒問過卡奧斯的過去。

“吼!”巨大的吼聲再次傳來,不過這一次,不是鋼鐵傀儡和多拉基亞,而是一隻揮舞着骨槍的黑暗騎士……亡靈中的狂戰士,黑暗騎士!

“天啊!怎麼……海龍戴羅維斯,怎麼能役使這樣高級的死靈呀!”龍加大聲吼道,顯然他是在質問多拉基亞這個戴羅維斯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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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遠古時候被戴羅維斯大人封印在此的邪魔,以勇者的手清除它們,鑑別真正的勇氣和力量!”看起來多拉基亞仍然是在機械的重複着海龍的預言。

“勇氣……戴羅維斯,你所需要的,真的只是勇氣嗎?”卡奧斯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嘲弄。

“榮譽!突擊!”龍加用盡全力,揮舞着神聖的長劍毅然迎向黑暗騎士那巨大的身體。

在身後,幾百米以外,死靈大軍的外緣,幾個不引人注意的影子正耐心的等待着試煉的結果。那已經轉爲黑紅色的長袍斗篷,並不能掩蔽住格拉克的一臉絡腮鬍,和雙眼的狂熱。

“大人,這三個祭品的實力相當強,看起來,我們離霸權又近了一步。”身後一個聲音說道。

“勇氣……的確,他是當之無愧的。”格拉克悠然的嘆息道,“希望他們能夠對得起我們數十年的準備。海龍戴羅維斯的靈魂,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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