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士兵們趕來的時候,赤焰驃騎便撤退了,他們不願意和這些普通士兵多作接觸。引用蘭默的話說,赤焰驃騎,就應該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影騎士,默然無聲的隱藏在黑暗之中,隨時在敵人最重要的部份,插上致命的一刀。
看着退潮一般無聲無息消失在視線的赤焰驃騎,二公子輕輕嘆了一聲,又惡狠狠的看了被打殘的天馬騎兵們。
“大名鼎鼎的天馬傭兵團,號稱帝國第三大傭兵,以精銳騎兵稱雄的一百天馬騎兵……竟然被五十騎赤焰騎兵打得稀爛!十分鐘!這羣廢物連十分鐘也不到!”方睿鶴低聲嘶吼着,眼看着世子殿下的小命就要到手,鎮南王之位就要成爲囊中之物,突然間發現煮熟的鴨子飛了——這種巨大的落差,讓方睿鶴雙眼赤紅,幾乎要暴走了。
“殿下息怒,一定有辦法的,請稍安勿燥……”
“滾!讓天馬傭兵團滾出越州,我們不需要廢物!”方睿鶴怒喝道。
“殿下……不如再給他們一次機會。”那名親信低聲道,“既然赤焰對於世子殿下如此有用,不如讓天馬……畢竟天馬的人數和赤焰相差足足十倍,權當廢物再利用吧。”
於是可憐的天馬就被這一句話決定了命運。
祭典草草的結束了,世子在衆親信的保護下頭也不回的走了。這一場折騰,讓世子殿下損失了近一半的精忠武士,這位一向不太擅長武備的殿下,終於嚐到武備不足的苦頭。
“蘭默,你一定要幫我。”世子認真的說道。
蘭默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雙手捧着茶,一雙毒眼在方睿麟身上掃過來,掃過去,卻不說話。
兩人並不是在富麗堂皇的鎮南王府,也不是在赤焰的大本營,而是在一間隱蔽的密室裡交談着。蘭默,雷小雨,還有淘氣的若若,面對着鎮南王世子以及他的四大親衛。
“這小子真是無禮。”銀霜低聲哼了一句,。
“他有無禮的資本。”陸致明輕聲答道,“能以五十騎先擊敗屠人王在內的數十名死士,再一氣沖垮二世子上百名騎兵,不帶傷全身而退……擁有這樣的隊伍,他有狂妄的資本。”
“殿下,我不太明白呢,我不是一直在幫你嗎?”蘭默天真的眨了眨眼道。
“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世子耐着性子說道,“蘭默,我屬下的精忠武士死傷慘重,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我,我希望你能成爲我的護衛。”
“護衛?”蘭默一聽就笑了,“世子殿下,請原諒我的無理,您還真的很沒眼光。”
世子愕然道“怎麼?難道赤焰的實力不足以成爲我的護衛嗎?”
蘭默撲哧一聲笑道“殿下,(,電腦站新最快)你的眼光甚至還不如田雯雯。至少年輕漂亮的田小姐也知道,我們赤焰是一個攻擊性的團隊,我們擅長的是破壞,襲擊,而不是保護。”
方睿麟出神了片刻,嘆了一口氣,擡起頭望着蘭默。
蘭默不等他開口,便笑道“好吧好吧,雷小雨先生出身世家,懂得貴族禮儀,相貌出衆,風度翩然,又有一手好劍法,就以客卿的身份留在世子殿下左右,下下棋,煮煮茶,殿下看可好?”
世子又看了蘭默一眼,蘭默答道“至於我和若若……且不說我們和王府其他成員的相處,單單若若這調皮搗蛋百無禁忌的性子,世子殿下還敢把她留在身邊嗎?”
世子擡頭看着掛在吊燈上打鞦韆的女孩,不由重重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點頭苦笑道“田小姐曾說過,赤焰上下除了陸瑤琴小姐和雷小雨先生之外,就沒有一個正常人了……看來她不是在開玩笑啊。”
“世子殿下,身爲王室繼承人,你怎麼可以這麼直白……”蘭默哈哈大笑道,“好了,世子殿下不便在外久留,若有什麼消息便找雷小雨,他會想辦法將您的意思傳達到赤焰的。不管怎麼樣,赤焰是您永遠的朋友……如果您不嫌我們逾越的話。”
世子默然片刻,伸出右手緊緊握了握蘭默的手,滿懷深意的看了蘭默一眼,一笑轉身,帶着他的親衛和雷小雨揚長而去。
若若撲的一聲放了手,從天花板上的吊燈鞦韆上跳了下,抱着蘭默的肩叫喚道“蘭默哥哥,爲什麼不和他們一起到漂亮的王府裡住啊?還有還有,你不是要若若不要拿吊燈當鞦韆嗎?爲什麼剛纔又讓若若爬上去了喵?”
蘭默笑道“傻瓜,王府再漂亮,也不過是個危險的鬥獸場,我纔不想在裡面提心吊膽……若若想進王府玩?等這頭的破事做玩了,我帶你混起去玩個痛快。”
“蘭默哥哥最好了。”若若興奮的撲在蘭默懷裡狠狠親了他一口。
回到赤焰大本營,那一排民房已然被收了重金的工匠們整修一新了。牛氏三熊扛着大槍,扯着嗓子在那裡監工,而方東浪仍然躲在他的工場裡,忙着給被破壞的木魔俑打造新的外殼。
“方東浪,你應該去休息一下了。”蘭默一進門便笑道,“這些交給我吧。”
方東浪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擡眼看見若若,連忙提起精神躥到蘭默身邊,小聲叮囑道“蘭默,千萬別讓若若碰我的財富,上次……”
“財富,來陪若若玩!”沒等方東浪來得及說完,若若已經發現了正靜靜佇立着的財富,興奮的撲了上去。
“若若不要……”方東浪哀嚎道。蘭默微微搖頭,信手一揮,五條細鏈毒蛇一般追了上去,纏着若若的細腰硬是將女孩拉回他的懷裡。
“若若你就別再嚇唬可憐的老方了,你不知道他最寶貝的就是他的財富了麼?”蘭默笑道,“去找笨笨玩吧。”
“我纔不要呢,笨笨太笨了。”若若嘟着嘴道。
“那好吧……暴拳,現臨!”蘭默立刻召喚出了暴拳,指着青皮膚的妖鬼說道,“你和它玩吧,它的拳法很厲害的。”
“喵!若若也很厲害呢!”若若立刻興奮的撲了上去,一把拉住暴拳的手就往演武場拖。
“暴拳,你和她的拳法相似,讓她陪你練一會兒吧。”蘭默笑道,“也許你能學會她的拳法呢。”
暴拳微微點點頭,便跟着若若離開了。
鬼的觸面5第二章赤血之屠戮2
正文沒有了若若的吵鬧,蘭默的工作很順利。與方東浪不同的是,蘭默擁有能夠自由變化的金屬細胞,不用像方東浪那樣時不時更換工具,而且金屬細胞就像是一支細而長的靈巧手臂,能夠從細小的孔洞伸入機體內部進行作業。
如此一來,蘭默的效率是驚人的,兩個小時之後,一百架木魔俑便完全的整修一遍。
“嗯……看起來時間還長。”蘭默看看天色,自語道,“也許,我也應該把笨笨好好改進一下了,不能被方東浪比下去啊。”
笨笨的基礎實在很差,蘭默所要做的修改,難度恐怕不下於重做。事實上當蘭默將最終的結果拿出來時,沒有人認得出這個笨笨和原來的笨笨有什麼共同之處。
新生的笨笨看起來有點像是一臺複合的處刑機器。它有一身純鋼的外殼,雙手粗壯,十指靈活,和原來近乎石像一般笨拙的前肢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最奇怪的是,笨笨的武器並不在它的雙手,而是在它的胸腹之間。
那是一扇巨大的弧形鍘刀,鋒利的刃面和沉重的刀身,足以將重裝騎兵連人帶馬斬成兩片。事實上,蘭默原來的設計就是讓笨笨用雙手擒抱對手,然後再翻出胸腹間的大鍘刀將對手切成兩半。
除了一雙堅硬的大手和能夠靈活翻動的大鍘刀之外,笨笨就沒有任何攻擊手段了,它的主要作用,仍然是以厚重的防禦保護主人。
當然,召喚的符咒仍然是必需的,只要一個簡單的信號,笨笨便能像鋼塊一樣出現在蘭默身邊。說起來,鋼塊的力量強大動作靈活,以剛猛的斧技負責進攻,而笨笨厚重的甲殼和防禦型的戰技負責防守——單單靠這兩個強力魔俑,蘭默便是個很可怕的對手。
赤焰沒有專職鐵匠,幸好,銳鋒商號也是赤焰的同盟,否則,單單是那柄大型鍘刀就足夠蘭默頭疼的了。外殼,武器,零件……所有的一切,用掉了蘭默四天時間和近一千金幣。
當笨笨改造完成時,若若已經和暴拳打得火熱……從演武場上的大亂鬥到演武場下的嬉鬧,若若和暴拳似乎是天生的夥伴。
同樣的行動快過想法,同樣的好戰熱血,同樣的喜歡狂風暴雨似的迅猛攻擊……至少,方東浪是放心了,若若現在不再有事沒事纏着他要和財富打架了,而是全心全意的和暴拳打成一團。
只是這兩個傢伙似乎對於自己的力量似乎都沒什麼概念,一場架打下來彼此鼻青臉腫算是輕的了,若若的利爪和暴拳的尖角常常將對手劃得血肉模糊……好在這兩個怪物的再生能力都很強,又有蘭默這個赤腳醫生在,倒也沒什麼事。
“喵,還是暴拳最好了,打得好痛快喵!”若若興高彩烈的拖着暴拳從演武場走了過來,一面衝着蘭默揮爪大叫大嚷着,“唉喲,蘭默哥哥,若若的臉好痛喵……”
蘭默哭笑不得,捏着若若的小臉狠狠的將準備好的藥渣拍了上去。若若痛得喵喵直叫,而蘭默卻沒有絲毫手下留情的打算,用力的揉搓着以期藥劑能夠滲入皮下。
雖然痛,不過卻很有效,轉眼之間被揍得烏青的小臉立刻回覆了正常。若若也不叫了,一把摟住蘭默輕輕吻了吻他的臉,輕聲道“蘭默哥哥,若若喜歡和你在一起。”
“小淘氣,你們就不能稍微輕一點嗎。”蘭默疼愛的看着一身是傷的若若,柔聲道。
“若若也想喵,可是打着打着就光顧着興奮了,於是就忘了。”若若答道,“沒關係喵,反正它也打不過我。”
蘭默回頭看看暴拳,暴拳比若若稍好一些,它的抗擊打能力更強,雖然若若的利爪剖金斷玉,卻也只能劃傷暴拳的皮膚而已。
同樣是迅猛的戰鬥風格,若若偏向於迅,而暴拳傾向於猛,雙方的戰鬥打得是很激烈,看上去血肉橫飛的煞是嚇人,不過實際上,若若和暴拳之間的實力差距並不大,輸贏都只是運氣的問題罷了。
“蘭默哥哥,這麼些天都沒事做,我們去逛街喵?”若若偏着頭問,“若若要帶暴拳一起去。”
蘭默看着若若,突然笑道“也好,我也正想做件大事,不過不是現在,是晚上。”
“晚上?”若若晃着小腦袋疑惑的看着蘭默,“好啊好啊,晚上就晚上,好玩嗎?”
“我想,也許會很有趣吧……”
傍晚時分,西城門,一隊百人左右的城衛軍正向着城門開來,他們是奉命搜查“當衆襲擊世子殿下和二公子殿下的暴徒”而滿世界轉悠的可憐孩子,眼下正從越州附近的一個村莊搜查完回城。
帶隊的統領是個滿臉紅鬍子的中年大漢,雖然身後的士兵精神萎靡,但這位統領大人卻是意氣風發,分外精神。
原因……當然是因爲近日二公子殿下的勢力佔了上風,不少中立的家臣都向二公子殿下含蓄的表達了敬意,而城衛軍軍官中的中立派也已然完全被清除出去了,現在的城衛軍差不多是二公子的私人武裝了。
城門附近,來往的商旅平民自覺的閃開一條路來,站在驕橫的城衛軍前進的道路之上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這些兵痞戰鬥力不怎麼樣,欺負弱小卻是一絕,尤其擅長鬥毆……因此,幾乎所有人都儘可能遠遠的讓開城門。
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爲城門正中,站着一個大個子。這廝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仍然愣愣的站在原地。
紅鬍子統領已經稱得上人高馬大,但在這個大個子面前仍然矮了兩個頭。而大個子一身灰褐色的破衣,看上去就像是蓋貨物的破氈布一般。這破布一般的連帽斗篷將大個子全身上下連同頭臉一起遮得嚴實,只能從那被撐得膨脹的斗篷中隱約看得出他極其強壯。
城衛軍就算再白癡,也知道這傢伙不是來索要簽名的了。錚錚聲成片響起,百餘名城衛軍一齊抽出雪亮的腰刀,殺氣騰騰的逼了上去。而紅鬍子統領則有意無意的走慢了兩步,落到隊伍當中。
昂!一聲如嬰兒啼哭的怪聲從斗篷中傳出,(,電腦站新最快)方圓百米之內,所有人都彷彿被人在心臟上重擊一拳,說不出的難受,少數體質較弱的人類竟被這一聲怪叫擊倒在地。
一聲哭聲之後,斗篷大漢猛然向前撲擊,攔在他面前的數名城衛軍便在這一撲之下被撞得飛起,再落地時已是血肉模糊,顯然那大漢一撞之力力量驚人,看這幾具屍體,分明像是被一羣野豬踩過一般。
鬼的觸面5第二章赤血之屠戮3
紅鬍子冷眼旁觀,並不急着出手。士兵只是士兵,和糧食兵器一樣只是戰略物資罷了,他並不在乎死傷多少手下,他在乎的是,眼前這個奇怪的大塊頭究竟有多強的實力。
衝撞,拋擲,踐踏……這個古怪的大漢似乎沒有什麼武技,只是憑着一身蠻力強衝硬撞。紅鬍子稍稍放心,抽出腰間長刀,大喝一聲一個箭步踏上前去,掄起大刀當頭斬下。
不遠處,蘭默坐在高高的城門樓頂端一手挽着若若,一手拿着爆米花,邊吃邊看別提多得勁了。金屬細胞化爲薄膜,自動將兩人保護起來。
“嘻,石塊很厲害呢。”若若嬌笑道,“蘭默哥哥,你說石塊和暴拳打,誰更厲害些?”
蘭默笑道“石塊的力量速度與暴拳相似,石塊的優勢是它的絕叫慟哭,而暴拳的優勢在於它出色的拳法,要是真打起來,這兩個傢伙大概誰也沒辦法奈何對方……不過我更看好暴拳,它的潛力還有發掘的餘地。”
若若搖晃着腦袋,好半天才答道“聽不懂,蘭默哥哥說話老是這麼複雜……暴拳更厲害一點,對吧?”
“算是吧……白說了默笑道。
腳下,戰鬥還在繼續。
紅鬍子那一刀竟然沒有砍中。
誰也想不到,那個身形巨大的神秘大漢竟然有如此靈活的身手,也不知他怎麼能夠違反常識的將身體對摺到如此詭異的姿勢,躲過紅鬍子志在必得的一刀。
一刀失手,神秘大漢再不隱藏實力,摺疊起來的身體彈簧一般猝然彈開,突然爆發的彈力伴着大漢強壯的手臂重重砸在紅鬍子的下頜。
想想看,一根人那麼粗的彈簧會有多大的彈力,如果在這樣巨大的彈力上再加上一支螳螂般鋒利的前肢,就算劈開一塊岩石也是輕而易舉的。
神秘大漢……也就是蘭默的馴養的妖鬼石塊,就是這根彈簧,它的前腳便是鋒利的刀刃,而那身披鎧甲,威風凜凜的城衛軍統領,就是那倒黴的岩石。
鋒利的前臂劃過鎧甲,火花四濺,一聲沉悶的撕裂聲過後,慟哭魔也不理會身邊的士兵,帶着那身血淋淋的破衣回頭就走。見這大漢如此兇悍,士兵們哪還敢攔,避之尤恐不及,轉眼間慟哭魔便在人羣中踩出一條路來,三下兩下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留在原地的,僅僅是一副被斬爲兩片的精鋼鎧甲,和血肉模糊的現場而已。
蘭默靜靜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指揮着石塊一口氣跑進小巷子裡,這纔將它收了回來。
這一下,留給城衛軍的,就只有一個當衆殺人又逃之夭夭的巨漢,和一件勉強稱得上證物的血衣,僅此而已。
至於慟哭魔招牌式的怪笑聲,想來在越州城內也沒幾個人見識過,畢竟,慟哭魔不是普通邪法師能夠降伏得住的,它的能力雖然不算極強,特技卻很難防……當然詭異如蘭默或強大如赤鬼王這樣的怪物不在討論之列。
如蘭默所料,沒過多久,城衛軍的提督隆將軍便帶着近千人的城衛軍部隊浩浩蕩蕩開了過來,將城門附近堵了個水泄不通。
士兵們分散成小組,搜查每一間民房,檢查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當然,我們也不指望這些普通士兵能找到一個已然消失在九幽之淵的妖鬼,不過他們找到那件血衣的速度也實在太讓人訝異了吧。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士兵們才注意到在某個小巷子的盡頭,有這麼一件滿是血污的破布斗篷。於是幾名士兵一邊跑一邊爭搶着將那件證物送到姍姍來遲的提督大人手裡。
蘭默事先做過調查。正牌提督素有勇名,武勇過人,暴燥豪爽,和二世子交情甚好,同時對文弱的世子殿下頗爲異議。相反的,副提督的武技略遜,但爲人精細小心,加上立場中立,因此纔在城衛軍中混到如今的地位。
果然,來的是隆將軍,這位老粗一聽自己的親信紅鬍子在城門被人當街擊斃,大怒之下,便帶着浩浩蕩蕩千餘名士兵將整個城門圍得水泄不通。
蘭默等着就是這一刻,天生小心的他雖然有了詳細的情報,卻仍然不肯大意,眼看着士兵們血衣交到隆將軍手裡,這纔算確定下了主將的身份。
看到隆將軍草草看了一眼,便滿不在乎的將斗篷拋落地面,蘭默都是肯定,這個蠢蛋就是自己這一次的目標了。
“若若,準備開始吧。小心。”蘭默低聲說道。
若若嘻了一聲,輕巧的順着牆滑下城樓,悄悄的藏了起來。
蘭默悄無聲息的掀開腳下的皮箱,取出一柄摺疊的狙擊弩。這柄弩是做工很粗糙,顯然是製造者短時間內製成的,連弩身都沒有打磨過,還帶着鋸痕和木刺。弩身中央是鋼製的箭槽,其中正躺着一枝純鋼製成的三棱箭矢。
蘭默用力將弩臂打開,小心的繫上弩弦,輕輕撥弄兩下,聽了聽聲音,這才滿意的微微點頭,將弩弦拉開,輕輕釦上扳機。
雖然是作工粗糙,但蘭默出品,必然是賣相雖差而效率絕高的實用派。當弩弦在機簧的作用下緩緩拉開時,弩弓漸漸彎曲成一個誇張的弧度。而與粗糙的弩臂相比,握把處則平滑如玉,顯然是精心研磨過的,握在手裡很是舒服。
弩端還有一枚小小的標尺,以及一整套看起來複雜而古怪的輔助裝置。至於它們到底有什麼用處,恐怕只有蘭默自己才知道了。
“風向東偏南2度,風速4,距離四百一十二米,高差2米,氣壓……”一串數據在蘭默眼前閃過。電子腦將影響射擊的諸項因素同時列出,並實時變化着,與此同時,蘭默手中的重弩也在瞄準具的輔助下漸漸鎖定了目標。
眼中有一紅一藍兩個瞄準點不斷的晃動着,紅點代表弩矢的預測落點,藍點代表目標的運行方向。當兩個點終於重合在一起的剎那間,蘭默輕輕釦下了扳機。
強勁的弩弓錚的一聲彈得筆直,弩弦發出清脆響亮的崩響,將致命的弩矢射了出去。銳風厲嘯,眼見着半空中一道銀光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應聲沒入隆提督的胸口。
一擊斃命。弩矢帶着恐怖的力量刺入,鋒利的三棱箭頭如鋸條一般扯爛了肌肉,血管,將受害者的身體內部撕扯攪動成血肉模糊的一團。從外看去,隆將軍的心口血如泉噴,手指粗的矢將胸口射個對穿,顯然已經沒救了。
城衛軍士兵齊唰唰的愣住了,一片寂然,蘭默不慌不忙的收起強弩,摺好放回皮箱中,將早已準備好的火藥包一同放入皮箱,做好機關,合上了箱蓋,這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頂。
片刻,士兵們才反應過來,叫嚷着救人,抓兇手,忙忙亂亂的擠成一團。羣龍無首,士兵們立刻亂了陣腳,渾然沒有發現蘭默和若若不聲不響的沿着城牆逃遠了。
沒走多遠,城門樓上轟然巨響,那裝有重弩的皮箱應聲被炸成碎片散落一地。蘭默只是一笑,帶着若若遠遠的繞過城牆,從另一個城門潛進城去。
次日,在世子殿下的影響下,副提督接任隆將軍的職業,成爲越州城衛軍實際上的負責人。二公子的武力優勢蕩然無存,雙方的關係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雖然兩位王子都猜到這事和蘭默有關係,不過雙方都找不出任何證據證明此事與蘭默有關。城衛軍還在繼續搜索那個不存在的高大壯漢,二公子仍然在堅持不懈的做着最後的努力,世子殿下也仍然在繼續向維持傳統的中立派們伸出橄欖枝……
唯有赤焰,是越州城內唯一不緊張的一支力量了。
不過蘭默沒有閒下來,他正在對笨笨做着最後的調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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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節是否光滑,盔甲縫隙是否嚴實,控制晶體是否工作正常……蘭默幾乎是將笨笨拆開了重新裝配了一遍,樂此不疲的一遍又一遍的折騰着笨笨,看似手腳不停,其實卻是無聊的打發時間。
不止是蘭默,方東浪也似乎是被蘭默傳染了,整天圍着他的那一百具木魔俑,費盡心力的發掘它們最大的價值。若若仍然纏着暴拳成天打架,牛氏三熊藉口出去監工,整日價在街上流蕩不見人影。一連數日,越州城雞犬不寧的鬧翻了天,赤焰的諸位卻老老實實的窩在大本營裡哪也不去。
這天,正在給笨笨上潤滑油的蘭默(,電腦站新最快)突然接到了雷小雨的傳音——晚間,鎮南王府將宴請越州的頭面人物,以及王府的家臣,以答謝葬禮期間各方勢力對鎮南王府的禮數。這本是個很尋常的素宴,唯一不尋常的是,世子殿下和二公子竟然不約而同的請了蘭默……
蘭默,一個剛剛新興的赤焰傭兵團中普通一名文書。而邀請方是兩位王爺公子……
沒多久,兩份金線描紅的邀貼便送了過來,世子殿下的信使便是陸致明,他和蘭默喝茶扯談,足足聊了大半小時才走,卻一句實在話也沒說。而二公子的信使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年輕武士,心高氣傲,言語無禮,最後氣得若若叫出暴拳來,兩人一頓胖揍,把可憐的信使揍成豬頭一般踢出門外。
更可氣的是,蘭默一直在旁邊笑吟吟的看着,不但不阻止若若的無禮,還摸出紙筆將詳細的經過記了下來,包括這位年輕武士的叫囂一併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番,派人送給二公子,請教二公子爲什麼如此當衆污辱赤焰的名聲……
據說當這位豬頭武士回到二公子府上時,暴怒的二公子將整個院子裡一切看得見的東西全數砸得稀爛了。當然,也包括這個自以爲是,擅自招惹蘭默大人的年輕人。
而收下請貼後,蘭默立刻讓方東浪喬妝外出打聽情報去了。蘭默想知道,今晚的宴會的詳細人數,身份,甚至菜餚的名稱和數量,以及僕人上菜的路線和順序……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而蘭默更是情報至上主義者中的極品怪物,只可憐方東浪,在蘭默的壓榨下,已經由騙子行商向專心密探轉職了。
傍晚時分,方東浪帶着打聽到的所有情報回來,蘭默與之一番長談之後,可憐的方東浪又再次做回商人,帶着蘭默的採購清單再次出門。而蘭默,也在人偶工場中不停忙碌着。
時間,慢慢的流過,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鬼的觸面5第三章宴飲中的青蛙
鎮南王府門前,兩排王府侍衛分列門前紅毯兩端,昂首挺胸挎刀佇立,白紙糊成的燈籠高掛在大門兩側,讓富麗堂皇的王府顯得三分哀慟。
蘭默的身份並不足以從正門進入,他很自覺的拿着兩份請貼,從偏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想不到的是,在小小的偏門,竟然有不少人聚在這裡。見蘭默進來,至少有七八雙眼睛迎了上來。
“嗬嗬,又來了一個小傢伙。”某個肥胖商人乾笑道,“又是哪一個小門小戶的小傢伙,不知道怎麼弄來的請貼呢。”
蘭默沒有隨從,一身裝束實在稱不上特別,布帶束髮,樸素的一襲青衣,腰間像是纏着一條麻繩,腳下一雙獸皮靴子也絲毫不見好處。看起來,就像是混進王府謀一公職的年輕平民。
蘭默只是一笑,沒有理會,看起來,從偏門走進來的客人大半沒有提前入席的權力,他們必須在這裡等到正門的客人全部就坐之後才能進場。當然……作爲主人的兩位世子將會帶着身份最貴重的客人從貴賓室最後出現壓軸。
於是蘭默便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一邊向四周打量着。
肥胖商人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似乎不想放過蘭默,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打量着蘭默。蘭默也不理會,靠在牆邊悠然自得,就差沒有哼出歌來。
“小傢伙,你是哪家的小孩?”胖商人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城裡的世家子弟和商人我大多都認識,從來沒有見過你啊?”
蘭默擡起眼看了胖子一眼,笑道“全認識?”
胖子得意的拍拍胸口,豪氣的答道“當然,上至銳鋒商號,下至街頭行商,我都有熟人。”
蘭默只是一笑,沒等他答話,便看見兩名衣着華麗的侍從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東張西望的看了半日,這才發現了蘭默,向他這邊疾衝過來。
周圍人用看好戲的眼光看着蘭默,心中暗道“又一個混起來的可憐小傢伙,不知道這一次是……”
“蘭默閣下,您怎麼從偏門來了?殿下等您好久了,請這邊走。”兩名侍衛熟練的向蘭默行了一禮。
蘭默笑而答禮,這孩子做事全無定法,對二公子這樣的豪強尚且強項輕狂,而對春伯,僕役卻反而謙和有禮,讓人難以揣測。見蘭默在兩名侍衛畢恭畢敬的帶領下揚長而去,已是目瞪口呆的肥胖商人這才反應過來,面如土色幾乎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蘭默進入內堂宴飲大廳時,靠近主位的數張大桌已坐滿了人,蘭默東看看,西看看,倒是沒看見幾個熟人,除了銳鋒商號的左長老之外,就沒有看到幾個能說得上話的。
於是蘭默大搖大擺的無視身邊侍衛的眼色,直走到左長老身邊坐下,輕輕咳了一聲,驚醒了正在沉思的左慈方老先生。
左慈方一看蘭默就笑了,柔聲道“小傢伙,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蘭默哼了一聲,揮了揮手示意兩名侍衛走開。兩名侍衛臉上泛紅,尷尬的不知所措。按規定,蘭默這樣的年輕人是應該和世家子弟們坐一桌的,而左慈方長老雖然只是分行的負責人,卻德望出衆,所坐的位置乃是相當靠主位的一席,侍衛們怎麼敢讓蘭默隨意佔下這個位置。
左慈方笑着揮揮手,示意侍衛離開。以左長老的面子,要留下蘭默也不是什麼複雜的大事。
“老頭,很久不見,你還是健旺得很吶……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看來這話在你身上不管用。”見侍衛離開,蘭默不客氣的回敬道。
左慈方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蘭默的肩頭。蘭默只覺一股大力傳來,痛得差點嗥叫出聲,不由惡狠狠的白了左長老一眼。
“小傢伙,一年不見,你的名望雀起,本事也是漸長啊。”左長老道,“聽我的兩個小徒說,你單槍匹馬,殺了赤鬼王?”
蘭默睜大了眼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左慈方孩子般的做了個鬼臉答道“我大慈悲宗和天鬼宗天生死敵,天鬼宗內如此大的動靜我怎麼會不知道。倒是小傢伙,憑你的實力,能擊敗赤鬼王麼?”
蘭默壞笑道“想試試我的邪術嗎?讓你的兩個寶貝徒弟來,我正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兩個狂妄自大的小東西,哼哼哼……”
一老一少正說笑間,又有數名身份高貴的大人物氣度從容的踱步走來,見左慈方身邊坐着個便裝少年,不由好奇。眼看着蘭默一身樸素裝束,雖然不見華貴,隱隱卻有大家風範,衆人不由留上了心。
眼力好者自然能看得出,蘭默腰間纏着那麻繩一般的腰帶其實是以赤蛟之韌皮,織以輝金白銀細線而成,其價難以估量。而那一身青衣,卻是以百節碧玉蠶之蠶絲爲主,輔以上等木棉織成,透氣防水,冬曖夏涼,便是鎮南王府也沒有幾件。至於束髮的布袋,腳下的快靴,無一不是用料考究,設計精巧,又外表簡陋的玩意兒。
這一看之下,幾位大人物自然不再對蘭默能儕身於此有任何異議了,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眼神不怎麼好的傢伙。
“這是誰家的小傢伙,去去去,這裡不是你坐的地方。”一位老者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斥道,“越州城有身份的青年俊彥我見得多了,沒聽說過有你這麼個小傢伙。”
蘭默聽了又是一笑,這老東西的話和偏門外的肥胖商人何其相似。他偷眼看了看左慈方,左慈方撫須微笑,顯然是算準了蘭默自然有解決之道。
蘭默的解決之道很簡單,他只是看了老者一眼。
蘭默毒眼之名不是隨便喊出來的,只是一眼掃過,老頭子便如墜冰窖一般全身一涼,只覺得全身上下彷彿被看穿了一般,如赤身行走於大街之上,甚至連靈魂也被那冰冷的視線凍結了。
“吳氏商會,專營古董玉器,家產共計十二萬六千金幣,其中八成產業在越州,兩成產業在藏州,自稱帝國第一玉商,實乃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面。”蘭默突然開口冷冷的說道,“吳氏一年利潤不過兩萬金幣,不及誠信商號一半,所經營玉器多爲普通貨色,整間玉器行唯有一尊血眼白玉犼稱得上佳品。至於這位吳樂善老先生……德行有虧,尤好製假,十足的衣冠禽獸。”
蘭默如數家珍,隨口間將吳樂善的老底抖得乾淨。幾名商人不由訝然多看了蘭默一眼,顯然對於蘭默所說的情況,他們也略有所知,細想之下竟然無一不是事實。想到這裡,商人不由對蘭默的身份越發好奇起來。
吳樂善已經氣得滿臉血紅,一雙昏黃老眼瞪得溜圓,死死盯着蘭默喘着粗氣半晌說不出話來。蘭默卻似乎不想放過他,端起面前的香茶輕輕抿了一口,皺眉又道“四天之前貴號還收了四件假玉,如此眼光,還是早日關門大吉的好。”
聽到這裡,吳樂善再忍不住一口熱血噴了出來,搖搖晃晃撲倒在地。
鬼的觸面5第三章宴飲中的青蛙2
蘭默只是皺了皺眉,並不理會。倒是左慈方微微一笑道“小朋友還是這麼霸道,看來老頭子是得好好教訓一下你纔是。”
蘭默嬉笑道“老傢伙想教訓我,除了劍法便是棋道,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比得上我麼?”
好大口氣!左慈方長老是銳鋒商號最老資格的長老,也是越州商號的負責人,更兼着大慈悲宗的長老身份,不僅見識淵博,武技高超,還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便是老學究也不敢在左慈方面前說此狂話。
讓衆人意外的是,左慈方居然點了點頭道“小朋友的棋藝實在讓老夫深以爲憾事,若是小傢伙能多三分大局觀,少一分斤斤計較,恐怕至少能和老朽打得平手,可惜,可惜。”
蘭默微笑道“小子生性便是如此市儈,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睚眥之仇也必將十倍報償。想讓小子高瞻遠矚,怕是不容易。”
左慈方瞪着蘭默,蘭默毫不在乎的回望左慈方,一老一少突然相視大笑。蘭默笑了片刻,舉起面前玉盞朗聲道“以茶代酒,盡老傢伙一杯。”
兩人旁若無人大笑交談,不多時幾名僕役走了上來,架起半條命的吳樂善扶到後院“調養”去了。這樣一來,蘭默的位置倒是名正言順的佔住了。
大人物與大人物一桌,年輕世家子弟們,家臣,各自有安排。王府宴請,座次安排自然有其學問在,政見不同者不能同桌,身份懸殊者不能同桌之類常例,恕在下不一一詳述。各桌賓客互相引見,寒喧一陣,便是王府主人及若干貴客出場亮相,按程序佔了主位,之後便是正式的宴會開始。
有人說,大凡如此宴會,吃的是面子,而不是肚子。果然大多數賓客交談者多,進食者少,各自講究身份,只偶爾拈一筷佳餚品味一口,讚歎幾句,大多數時間仍然是在敘同年,拉關係,忙得不亦樂乎。
諾大一個宴會廳內,唯一旁若無人胡吃海塞的便只有蘭默一人而已。
同桌貴客不由皺眉,但蘭默雖然吃得盡興,舉手投足卻無失禮之處,雖然手使餐具如蝴蝶一般上下翻飛,臉上脣邊卻一絲油跡不留,讓人找不出錯處來。
那一邊,正在淺笑低飲的田雯雯遠遠看見蘭默的吃相,忍不住撲哧一笑。站在她身後的琴兒不由苦笑,擡頭看了雷小雨一眼。
雷小雨與琴兒一樣,站在世子方睿麟身後也是無奈。蘭默呀蘭默,你可真是爲赤焰傭兵團狠狠的掙了一臉啊。
聽得美女撲哧一笑,世子和二公子便下意識的順着她的眼光看了過去。一見是蘭默在作怪,饒是世子和二公子此時勢如水火,也不免相視一笑。
酒過三巡,菜過五色,場中央不知何時一隊舞姬綵帶飄然且歌且舞,脆生生的嗓子伴着天魔般的舞姿,總算將大多數異樣的眼光從蘭默身邊吸引開去,望向場中的美人。
“咦?”蘭默不由一愣,舞姬中,赫然有一個熟人。
當日和若若打成一片的年輕女孩,那位喜歡蔥綠長裙,手持長杖的攸袖姑娘。
蘭默想不通,一個術法武技都有小成,能在若若強攻之下苦撐半日的女孩子,爲什麼要當舞姬。
左慈方再在和身邊的老者低聲談着生意,突然瞥到蘭默發呆,不由大奇,順着蘭默的眼光看見,啞然失笑道“小傢伙,在看什麼呢?”
蘭默茫然擡頭,見是左慈方,尷尬一笑道“左長老你看,後排右手第二名舞姬……她的身手怎麼樣?”
“身手?”左慈方微微一怔,通常談到舞姬時說的都是其舞姿,儀態,氣度,極少有人會問舞姬的身手,左慈方定睛看了一眼,那名少女裙袂飛揚,果然與其他舞娘不太合拍,顯得三份生澀,但舞動間多了三分英氣,三分高傲。
“身手……蘭默你果然不愧通州第一毒眼,我銳鋒的首席鑑定師恐怕都未必勝得過你。”左慈方嘆氣道,“這女孩肌肉柔軟,動靜起伏帶着三分英武之氣,顯然不是真正的舞姬。論身手,這女孩恐怕速度有餘,力量不足,看起來和你一樣。”
“和我有什麼關係?”
“和你一樣沒有真氣底子。說起來,你和她的體質都稱得上很出色,但都沒有真氣底子,武技上終究無法達到高手的水平。”左慈方答道。
“老眼昏花了,你難道沒看出她學的是術法嗎?”蘭默白了老者一眼。
“術法?”左慈方一怔,仔細看了攸袖幾眼,這才笑道,“原來如此,以武技修煉速度,以術法彌補力量的不足,能夠一邊劇烈運動,一邊凝神施術的人不多,這女孩也算是前途無量了。她頸上的細鏈,大約就是用來鎮壓術法的痕跡的,也難得你一眼就看出她的底細。”
蘭默嘿然一笑,靠上椅背放鬆的欣賞着遠處的女孩尚不熟練的舞姿。
許是感覺到蘭默那洞穿靈魂的眼神,攸袖下意識的向蘭默這個方向看了一眼,見蘭默似笑非笑的緊盯着自己,舉杯向自己遙遙一敬,不由臉上飛紅,狠狠白了蘭默一眼。
在旁人看來,便是蘭默調戲舞女,舞女嫵媚的拋了個媚眼過來。竟有幾名客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有趣的傢伙,有趣的女孩。”
舞姬們時而如花團錦簇,時而如清風www.Qingfo.Cc拂柳,令人眼花繚亂,即使是定力深厚的左慈方長老,也不由得被那繁複的舞蹈所吸引,一時間整個宴飲廳,唯有蘭默和田雯雯琴兒幾人,沒把心思放在舞蹈上。
琴兒和田雯雯是女孩,自然不會欣賞舞姬們白生生的小腿俏生生的細腰,而蘭默……這個古怪的傢伙對於自身的控制已經登峰造極了,雖然欣賞,卻不沉迷,他的大半心思還是警惕的放在四周。
舞姬們的羣舞已然到了最後的階段,猝然間,一聲怪笑傳來,繁花錦鍛中突然冒出一個青衣青袍,甚至連面色都是青滲滲的枯瘦男子。
舞姬們驚叫着,連滾帶爬的向四面散去,再顧不得教坊所傳授的什麼風姿優雅,氣定神閒,哭爹喊孃的只顧着跑。唯有攸袖尚自掌得住,面色蒼白的連連後退。
砰!二公子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喝道“什麼人!竟敢鬧鎮南王府的答禮宴!來人,給我拿下!”
蘭默不引人注目的撇了撇嘴,世子身爲長子都沒有發話,你這個二公子倒是急着當家主逞威風。果然,不少老年家臣都露出了淡淡的怒意。
二公子反應得快,見王府侍衛還在發怔,直勾勾的看着一臉青白的世子殿下,連忙在背手向着親信比劃了兩下。幾名侍立在身後的親隨會意,扯着嗓子大喝道“白狼,白虎,領二王子命,捉拿此人!”
兩名武者大聲答應,抽出配刀撲向場中的青衣人,兩柄腰刀錯金鑲玉,顯然價值不菲。刀光雪亮如匹練一般一上一下,一斬喉,一斷膝,顯然這一對同姓武者天生默契,擅長合擊之術。
青衣人不慌不忙哼了一聲,舉手連點兩指輕斥一聲“殺!”那兩名武者高速撲來,便以同樣的高速倒跌回去,心口處一團血肉模糊,胸口竟被無形的力量洞穿。
隔空殺人?一指點出碗口大的孔洞?這是什麼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