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趙世恆被程書硯帶去了拙雲齋。程書硯照例拿出了珍藏的好茶葉款待趙世恆。
然而此刻對於趙世恆來說再名貴的茶葉也激不起他半點的興趣。
“世子二十那天有空閒嗎?”
“八月二十?”
程書硯笑着點頭道:“是,我們幾個約了要去狩獵,若世子得空的話,請世子也和我們一道去。”
趙世恆疑惑道:“不知都有哪些人?”
程書硯笑道:“有公主府的孫湛、王府的秦勉、我,書康,再加上世子您的話就五個人。也邀請了王府的世子,只是還不知他願不願意和我們一道。”
趙世恆略一沉吟,點頭道:“好,我也來。”
程書硯見趙世恆一口答應了,很是高興,笑道:“世子真是個痛快的人。”
書平在一旁陪坐,他聽得二哥說起難免心癢癢的,不免也想去,猶豫了好幾次終於開口了:“二哥,我也想一塊兒去。”
程書硯詫異的看了眼書平,嘟囔道:“你去做什麼,又不會射箭,連馬都騎不利索,回頭要是摔着哪裡,碰着哪裡了,我怎麼給三嬸交代。” ωωω_ t tkan_ C〇
可他就是想去嘛,哥哥們能夠騎馬射箭,他自然也想。
趙世恆見書平可憐巴巴的樣子有些不忍,笑道:“要不把他也帶上吧。我們幾個人難道還照顧不了他?小子就該出去見見世面。你們程家不也是武將出身的麼,騎馬射箭更是信手拈來。”
程書硯可不願意帶個鼻涕蟲似的小子在身邊,但趙世恆都這樣說了,他自然也要給趙世恆兩分面子,笑道:“書平,你得感謝世子。”
那書平是個靈透的人,忙向趙世恆作揖:“多謝姐夫成全。”
“姐夫?”趙世恆半天才回味過來,笑着點頭道:“到時候你別亂跑,乖乖的跟在我們後面就行。只是我騎射也不怎樣,怕是要落第的……”
程書硯忙阻止了趙世恆:“世子,快打住。我們讀書人最怕聽見這倆字。你心虛什麼,我和溪客都不怕。溪客還不及我呢,他身體不好,常年吃着藥,還不是想偷偷出去騎馬射箭。男兒就要有個男兒樣。”
趙世恆一聽,便知道不過一夥人出去玩耍,並不是真的要狩獵,因此也放了心。
天色漸漸晚了,趙世恆心中惦記着一事,直到陽氏那裡派人來請趙世恆過去用飯,他才與書平紛紛告辭。
等回到青桐院,趙世恆卻並不見錦書,倒是錦繡乖順的坐在那裡。
趙世恆才進屋,就見程知允回來了。趙世恆倒完全一副晚輩的姿態向程知允行了禮,程知允微微頷首,坐下了,看了一圈,沒有看見錦書,蹙眉道:“四丫頭怎麼沒來?”
陽氏忙上前解釋道:“書姐兒說不餓,不想吃飯。”
程知允冷哼了一聲,有外人在跟前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錦繡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安安靜靜的陪着母親在內室用了飯,出來時這邊桌上也擱了筷子。陽氏有些歉意道:“也不知世子喜歡吃什麼菜,隨便讓人弄了幾個。回頭你喜歡吃什麼告訴我,我讓他們去做。”
這是未來的岳母,岳母待他很熱情,趙世恆也十分客氣的回答:“多謝太太關心,晚輩吃得很好,飯菜也可口。”
“都是一家人,世子不要太見外才行。”陽氏又道:“不如今晚請世子在老爺的書房將就一晚吧,書平那裡卻是逼仄了些。”
趙世恆倒沒什麼講究,將就一晚明天一早還要回新安。
趙世恆便告了退,說要去歇息了,陽氏忙派了個小丫鬟過去服侍。
錦繡向父母道了晚安要回綠霧居,隨行的海英打着燈籠,主僕倆出了院子,出了巷子卻見前面站着兩人。海英將燈籠一照才發現竟然是趙世恆在那裡等着。
錦繡遲疑的停下了步子,心道他站在這裡做什麼?是不知道去書房的路麼,明明跟前有個小丫頭。
趙世恆見錦繡來了,忙大步的走了過去,對錦繡道:“借步說兩句話。”因此不由分說的將錦繡拉到了一棵樹下。那小丫鬟還想上前去,卻被海英給拉住了:“妹妹,你在這裡站一站。”
與趙世恆獨處錦繡有些緊張不安,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放,她垂着頭,忐忑道:“世子叫我做什麼?”
“不做什麼,我有事要問你。好不容易逮住了這個機會,你可要如實說。”
錦繡輕輕的咬了一下嘴脣,擡起眼睛看了趙世恆一眼,夜色朦朧她有些看不清趙世恆的臉,有了夜色的籠罩她的膽子彷彿更大了些:“世子要說什麼?”
“我接連給你寫了兩封信,爲什麼你一封都不回?”
原來是問她這個,她能說什麼好呢,海蓮的及時止損,不讓她越陷越深,她已經下了決心要斷絕和趙世恆的私下來往了。
“你說話啊。”趙世恆見錦繡沒有開口便有些急了。
“我不知道該和世子說什麼好。”這是實話。
“那就一句音信也沒有呢?”
錦繡雖然不大能看清趙世恆的臉,但她聽出了趙世恆語氣中帶着一絲惱意。
錦繡緊咬着嘴脣,片刻之後,她對海英喊了聲:“海英,我們走了。”
趙世恆卻又攔住了錦繡,逼問了句:“那以後你也準備不理我呢?”
錦繡心道,既然沒有希望的事,不如趁早放開手,這樣對你我都好。她與趙世恆擦身而過,似乎半點沒有留戀。
趙世恆目送錦繡離去,良久纔回了自己的住處。
這時候那棵樹上晃動了幾下,有個身影利落的落了地,她扶着胸口大大的呼吸了幾下。
錦繡恍恍惚惚的回到了綠霧居,她剛進屋子,那海蓮便和她說:“纔不久鸝音館那邊就來了人,三姑娘請五姑娘明一早過去商議詩社的事。”
錦繡悶悶的回答道:“我知道了。”又命打了水來。
她梳洗完畢,和衣躺在牀上,看着燈臺上的燭火卻久久不肯平息。剛纔的一幕幕始終在腦海裡盤旋,趙世子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真的一直在等自己的回信嗎?
她想起了趙世恆提了那兩首詩,句句都是絕妙的句子,可惜她和他註定沒有那個緣分。她心裡比誰都清楚,那是錦書的,是那個好命的錦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