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坐在燈下忙着碾藥,可是連續幾天沒有休息好,才做一會兒就困得不行。好幾次差點砸到了手指。
碾好了藥,又趕緊生了爐子,終於將藥熬上了。她拿着蒲扇卻坐在一旁打盹,後來丫鬟聞見一股糊掉的味道才進來叫醒了錦書。
錦書見半晚上的努力白費了,有些懊惱,緊接着又去碾藥,這一次好再有幫手,從碾藥道到熬藥再沒出過什麼差錯。
等她把藥端到秦勉跟前時,他已經臥在被子上睡着了。
錦書看着熱氣騰騰的藥,她想了想還是把他給叫醒了。
“喏,把藥吃了再睡。”
秦勉在錦書的手上喝完了藥,這藥不像白天喝的那般苦澀難嚥,但卻有一股辣辣的,又鹹鹹的味道。兩種味道柔和在一起比苦味略好受一些,可還是嗆喉嚨。藥剛喝了下去,他的喉嚨就被刺激得直咳嗽。
一咳嗽,傷口就牽扯得疼痛。
錦書見他痛苦不堪的樣子,也忘了不快,忙上前與他揉胸。等稍微平靜些了,趕緊遞水上去。
秦勉大大喝了幾口,終於平靜下來了。
錦書忙解開衣裳一眼,潔白的紗布上果然又浸出了血跡。
“今天先吃湯藥,明天我再陪藥膏給擦,畢竟手裡沒有那麼多的藥。”
“好。”秦勉答應着去拉錦書,柔聲問她:“你是不是又生我氣呢?”
“我沒有,我只是擔心你。”
“要是我什麼地方惹到你了,你千萬要告訴我。”
錦書沒有吱聲,重新給他換了乾淨的紗布包好。做好這些後,她已經困得不行了,秦勉卻往裡面賣力的挪了挪,將外面的位置留給了她。
“你也困了,睡吧。”
他的情況不是很好,得就近看護着,錦書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她脫了鞋子,果然就在秦勉給留出來的那塊空餘地方躺下了,兩人躺在了一個被窩裡。秦勉伸手來輕輕的環着她。成親這些日子來,兩人分別的時間不多,彼此什麼脾性也漸漸的熟悉了。
秦勉敏銳的察覺到錦書心裡有事,或是說在生他的氣。他也隱約的猜到了錦書生氣的緣由。
“你不喜歡我和那韓姑娘說話,我明天就親口告訴她。”
“沒有,你別瞎想。”真想睡覺啊,她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皮了。
睏意席捲她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在摸她的臉,接着臉頰被親了一下。她實在是太困了,已經沒有力氣去反抗了,不一會兒便傳出了陣陣的呼嚕聲。
錦書自己不知道,她在極疲倦之後纔會打呼嚕。秦勉輕輕的向她靠近,小心翼翼地別開傷口,兩手護着懷中的女人。白天睡得太多了,此刻他一點也不困。他睜着眼睛,屋裡燈火也還沒熄滅。他又看了一眼懷中的女人,心道她果然是在生自己的氣吧,因爲愛寶來送湯,和他說笑了幾句,她就發了火。她這是在……吃醋?
秦勉爲這個發現而顯得有些驚喜,他甚至偏過了腦袋吻了吻錦書半張半合的嘴脣。
第二天醒來時,旁邊早已經空了。秦勉覺得今天的情況略好一些,自己費力的坐了起來,儘量不牽扯到傷口。
丫鬟還上來幫了他一把,秦勉問錦書在什麼地方,丫鬟告訴他錦書出去買藥了。秦勉怔怔的想,爲了他的傷讓錦書筋疲力盡了吧,他的趕快好起來才行。於是秦勉費力的下了地,受了傷不過兩日,整個人感覺像是完全垮掉了。
戴嘉和邢管事被他派出去了,去了一天多什麼消息也沒帶回來,算了,他原本就沒指望什麼。宋平跟着錦書出去了,院子一個僕婦正在掃地,另一個在澆花。
太陽灑進了院落,碧藍的天空灑着幾團白雲。暖暖的陽光灑在衣服上很舒服。
秦勉站在芭蕉樹下曬太陽,見院牆上的寶巾花開得正好,開了滿滿一牆的紫紅。
這時候院門被推開了,卻見韓昭走了進來。
“喲,今天都能出來曬太陽了,看樣子恢復得不錯。這小娘子的藥果然厲害。等你好了,我依舊找你喝酒啊。”
秦勉這會兒卻沒那精力與韓昭喝酒,他請了韓昭進屋去說話。
在丫鬟遞來沏好的大紅袍時,他讓換了白水。
“乙南,我拜託你的事查得如何呢?”
乙南是韓昭的字。他飲了一口茶,這纔不慌不慢的和秦勉道:“我來找秦兄就是爲了這事的。”接着他又湊近了一些,低聲和秦勉說:“傷你的人我都找到了,如你猜測那般,根本不是什麼海盜。至於身份嘛,還沒確認過,但肯定不是海盜。那幾個人我讓手下盯着。我先來問問你的意思,是要活口,還是……”韓昭比了個殺頭的手勢。
秦勉道:“自然是要活口,我得好好的問問他們。”
韓昭點點頭道:“好,那今天我就給他們下令,讓他們把人給抓了。不過你現在還沒完全恢復吧,要審問的話只怕還不行。”韓昭已經察覺到秦勉說話中氣不足,甚至還有些氣喘。
“先借你的手把他們關起來,我理清了手上的事就去審他們。不過關他們的理由……”秦勉害怕打草驚蛇,忙道:“你找個藉口吧。”
韓昭笑道:“拉虎皮做大旗,我爹的名號是個好幌子。”韓昭這人鬼機靈,能想到的主意一出是一出。
韓昭替秦勉出面去抓人,秦勉很是感激。韓昭走後沒多久韓愛寶依舊送了煲好的湯過來。這一次秦勉沒有讓愛寶再進屋,站在屋檐下和愛寶說:“住在這裡已是打擾,哪裡還敢再麻煩韓姑娘每天送湯過來。以後還請韓姑娘不要再費心。夫人說我的傷需要好好的養,飲食上得特別注意,她給吃什麼我才能吃。”
愛寶聽了這話立馬就明白了,心裡雖然委屈,但也強顏歡笑:“好像我做了多餘的事,給秦郎君造成困擾了,對不住。”
秦勉交代清楚後便進了屋,愛寶在芭蕉樹下呆呆的站了一會兒,咬咬牙,正準備抽身離開,才走出幾步路就見錦書回來了。這一次,她沒有笑着上前喊姐姐,兩人擦身而過,彼此都沒有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