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又快到了,這是江婉沐在王府過的最後一個年節。連皓院子裡的人,早早就開始裝扮起院子,管事婦人們叫來小廝們把院子裡,被雪壓折的樹幹清理出去,又讓幾個有力氣的婦人搬來幾盆正開放着的花,擺放在院子門口迎客。
江婉沐算是院子裡最閒的人,不過爲了那幾盆花的擺放,她一個早上也被管事婦人請去瞧了三遍。江婉沐每次對管事婦人擺放的位置,都做出肯定的答覆。可惜管事婦人總覺得有些不妥當,直到江婉沐第四次出來賞花時,只能對她提議說:“三爺的眼光好,不如等到他休沐回來,由三爺決定放在何處?”
管事婦人聽後連連搖頭說:“夫人,你再幫我瞧這一次,你認爲妥當,我這回不改位置了。這事情可不能去問三爺,三爺從小就不愛院子裡花多。”江婉沐聽後無語的瞧着婦人,眼前這幾盆奇異的花,在她的眼裡也不過是花朵大些,色彩豔麗些,別的他還真瞧不出珍貴之處。江婉沐最後瞧着擺在院門口的花,只能淡淡說:“別太靠近進出的地方。別的我覺得挺好的。”
管事婦人聽後一臉欣喜,趕緊指揮人挪動位置,回頭對江婉沐保證說:“夫人,我就聽你的話,這花不再挪動了。”江婉沐聽後相當的無語,名密碼自己這話說過三次,每次管事婦人說要聽她的,結果她後來對這幾盆的位置總是挪動來去。這次幾盆花總算安置放好後,江婉沐的事情,她反而有閒心站在屋檐下,打量着院子裡的人來人往。
或許是因爲過幾個月就要離開王府,或許是方正的大事定下來,或許是她未來有了好的去向。她從前對年節的風俗完全的漠視,現在卻會主動詢問這些事情。在年節前幾天,她和管事婦人們一塊帶着丫頭們,說說笑笑圍着院子裡走過三圈,她學着她們在每一個轉角處,重重的跺三腳。
院子裡的人,第一次望到江婉沐臉上的笑容,她們看着那個女人無拘束的跟着她們,進行一項又一項的風俗儀式。管事婦人們瞧到江婉沐臉上的笑容,她們的眼底滿是憐憫。年節快到了,連皓近期休沐時間明顯的多起來,他時常來院子裡,會在房間裡呆許久,他離開房間時神色明顯喜悅。
管事婦人們在王府的日子久,知道王府人決定下來事情,從來不會改變,而且以連皓的性情,也是會堅持到底的人。
吉言非常奇怪江婉沐的這種行爲,她們兩人在房間時,她悄聲問:“小姐,你怎麼會想起來要跟她們學習這些風俗儀式?”江婉沐低聲同她解釋說:“我瞧着院子裡的人,對這些風俗習慣非常的瞭解。我們以後出王府,有自己的家,多知道一些總是錯不了的。我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有趣,就像大家一塊玩了一樣,就把有些儀式進行了。我們以後再自家裡,就選玩樂的儀式進行,不好玩的不用去管它。”
吉言聽江婉沐的話,放心的笑起來,說:“小姐,我以爲你瞧着三爺近期對你不錯,會想着要留下來。”江婉沐笑瞅她一眼說:“你瞧我是那種人嗎?那種和別的女人共男人,搶寵愛的事,我實在沒有太大的興趣。那樣的日子,讓我過一天都叫做折磨。這好不容易有機會從此脫離危險,過我想過的好日子,我何必犯賤自找苦吃。”
吉言望着神色冷冷清清的江婉沐,心裡有着無比的慶幸,覺得還好她不像江大老爺和虞姨娘兩人那樣的多情。也許兩個多情的人,才能生出這樣一個對男女之情極其冷淡的女兒。吉言在連皓漠不關心江婉沐時,從來沒有擔心江婉沐會被俊俏的連皓所迷惑,只是近期來,連皓對江婉沐無微不至的關心,她瞧着都深覺得感動,自然會擔心江婉沐被打動。
江婉沐瞅一眼沉思的吉言,頓感到她一天比一天大起來後,這小心思一天比一天的重。江婉沐和吉言各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連皓大步進來時,才讓兩人擡眼瞧着對方。江婉沐和吉言站起來迎接進房間的連皓,兩人同時瞧到連皓的神色不悅。江婉沐趕緊對吉言低聲吩咐:“你下去吧,讓管事進來服飾三爺。”吉言聽懂江婉沐話裡意思,很快的推出房間。
連皓走到桌邊坐下來,江婉沐自然跟着他坐下來。兩人坐下後,連皓一直不說話,江婉沐便低垂打量自己的十指。連皓許久後,擡頭( ? )的江婉沐有些遲疑不決的說:“婉沐,我曾答應你的事情,我……、。”連皓的話未說完,房間門給人拍響着,管事婦人在外面說:“三爺,夫人,世子夫人身邊的人,過來有事轉達。”
連皓開口衝着外面的人說:“進來。”管事婦人和世子夫人身邊人進來後,江婉沐才知是世子夫人身邊管事,她跟着連皓一樣淡定的接受她的行禮問好,聽着她說一番客氣的話。連皓坐在一旁,瞅着江婉沐從容大方的舉止,他實在想不明白,爲何江家人道現在都對外人說她笨拙。
世子夫人身邊管事婦人對江婉沐說:“三夫人,我們主子說明天府裡有喜,有一對貴客到來,讓三夫人明天早餐後就去大廳。”江婉沐詫異的擡眼,前兩年節前的最後一天,王府裡招待親戚朋友團聚,以半年都選擇在中餐時,從來沒有一大早上迎客的事。江婉沐淺淺笑着點頭說:“嗯,你回去後,幫我多謝世子夫人提醒,我會用過早餐後去大廳。”
連皓眉頭一皺,開口詢問起來:“我沒聽說府裡面最近收過紅貼,也沒有聽說有人去喝過喜酒?這是哪家人新人,趕在團圓這一日,早早上門來人親戚?”江婉沐聽連皓這話才醒悟過來,這隻有成親的新人,第二日拜見親近的族人,纔會早早上門來。那位管事婦人聽連皓的話,微微一笑說:“我們主子也是這樣問王妃派來傳話的人,那人說新人的祖輩與老王爺是堂親。”
世子夫人身邊管事離開後,管事婦人跟着去送客人。房內連皓從上到下打量着江婉沐好幾眼,然後他一句話都未說的站起來走出房間。連皓走後,管事婦人匆匆忙忙進房間瞧着桌邊的江婉沐的神色,小心的探問道:“夫人,你惹三爺生氣了嗎?”江婉沐對她輕搖頭道:“沒有。”然後她想起連皓打量她的眼神,淡笑着說:“明天要見新人,大約讓三爺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管事婦人聽她這話一臉的愕然,卻見江婉沐神色是極其的坦蕩,她立時說:“夫人,我去瞧瞧還有些什麼事情,沒有準備好。”管事婦人匆匆忙忙的離開,換得吉言一臉迷惑的進房間,她瞧着房內的江婉沐,說:“小姐,今天三爺離開時,腳步匆忙好奇怪,剛剛我瞧到管事臉上神情好特別。”江婉沐笑起來,對她說:“因爲他們都失望你家小姐沒有一張好的容貌。”
江婉沐原以爲失望的連皓,大約到入睡時纔會回到房間。誰知她剛剛用完晚餐,連皓已神色匆匆趕回來。管事婦人跟在他身後進來,開口詢問:“三爺,你可在別處用過餐,我要不要叫人再送些吃的過來?”連皓聽後說:“我沒在別處用過餐,你讓她們快快送餐過來。”江婉沐和管事互看一眼,管事婦人趕緊出房間。
江婉沐見到未曾有人上茶,便伸手拿一個乾淨的杯子,替坐下來的連皓倒上一杯自己喝的白水,看着他大口的喝下去,趕緊幫他續上水。管事婦人端着茶水進來時,連皓已喝了兩杯白水。管事婦人晚輔導連皓手裡的杯子眼袋詫異的瞧一眼江婉沐她笑着上前倒茶水給連皓說:“三爺,和一杯熱茶暖身。”江婉沐這時不知道,連皓成年後,在王府裡從來沒有喝過白水。
連皓用餐時,管事婦人親自服侍他,而江婉沐不得不陪着坐在桌邊。江婉沐其實非常奇怪明透走後,連皓在房間裡時,院子裡的丫頭們爲什麼不再往他面前湊近,而是由婦人來服侍他。但是這樣的事情,她懂得最好不要問。連皓用完餐後,管事婦人退下去,房內只餘下連皓和江婉沐。燭火閃爍着,房內安靜的只能聽到他們的呼吸聲音。
江婉沐一直低垂着眼睛,他聽到連皓的輕笑着說:“婉沐,我沒有你這麼有耐心。我要是不先開口,我想你會一直不開口。我爲你購了一隻頭釵,你瞧瞧可喜歡?”江婉沐擡眼望到連皓手中足金的花開九朵的金釵,她瞧向連皓搖頭說:“三爺,太過貴重,我不能收下。”而連皓是直接塞到她手裡,站起來後對她說:“這是給你明天釵的金釵,我現在去大哥那裡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