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太后!多謝太后!!”
荀勖此刻快要哭了出來,他朝着太后的方向,不斷的磕首行禮。
他是真的被嚇壞了。
都怪那司馬孚,說什麼皇帝爲人謹慎,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出手,只需要擔心司馬昭就好。
看皇帝方纔的模樣,像是謹慎的人嗎?
他都準備直接砍殺了自己!
曹髦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說道:“押下去。”
頓時就有士卒押着他離開了此處。
曹髦收起了臉上的兇猛,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笑呵呵的走到了太后的身邊。
“母親,讓您受驚了,來,且坐,且坐。”
郭太后被扶着緩緩坐下來,驚魂未定。
“我兒,羣臣這是要動手了?”
“母親勿要擔心,羣臣今日本準備要下手,卻被我所看破,我已經制服了欲行不軌的高誕,對了,請母親罷免他的位置,立滿長武爲殿中校尉!”
太后很是懼怕,“你制服了他?”
“鎮護將軍已經在皇宮內戒嚴,母親勿要擔心,朝中的亂賊,是無法前來傷害我們的,如今這皇宮裡,是您說了算!”
曹髦認真的說道:“他們都將自己當成了司馬師。”
“若是司馬師還在,那皇宮裡誰說了算還不好說,可現在那些人,他們在皇宮裡能有什麼根基?”
曹髦對羣臣的這次行動很是鄙夷。
司馬師還在的時候,皇宮裡的軍隊都是由郭家人來指揮,他尚且插不進手,你們才當政多久啊,有多少實力啊?就敢來玩這一套?
這是真以爲自己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可以隨意拿捏自己了。
好,那就看看,到底是我們誰先坐不住。
看着信心滿滿的曹髦,郭太后終於是緩了過來。
“我兒啊,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呢?”
“我都已經想過了,我已經派人去召集散騎等諸多內臣了,等這些人到了,就讓他們來想個對策。”
“衛將軍的人現在大概也知道了羣臣的事情,他們也定然不會坐視不管。”
“母親且放心吧,羣臣會低頭的。”
曹髦眯起了雙眼。
而在此刻,皇宮大門處,有甲士匆匆跑出來,找到了駐守在此處的公車令魏舒。
魏舒一臉茫然的看着外頭,等到甲士跑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才轉過頭來。
“陛下有令,關閉諸多城門,不許任何人出去。”
“除卻陛下所召見的內臣,其餘衆人都不許靠近,若有違背者,可當場射殺。”
聽到甲士帶來如此勁爆的消息,魏舒的眼睛都沒眨一下。
“嗯。”
他點了點頭,隨即開始向周圍的禁衛們下令。
皇宮各個大門很快就被關閉,大量的甲士衝上了城牆,全副武裝,手持強弩。
皇宮的異變,頓時驚動了洛陽城內的甲士。
與此同時,張華也是來到了中軍。
他很順利的來到了司馬乾的營帳內。
“拜見將軍!”
張華趕忙行禮拜見。
張華在洛陽內還是有些名望的,司馬昭離開之前,也曾讓司馬乾注意這個人,若是此人前來,不可怠慢。
司馬昭當時這麼說,完全就是怕弟弟會耽誤聯手的事情。
司馬乾對張華也算是客氣,臉上堆滿了笑容,請他坐在了身邊。
“司馬公,皇宮內出了大事。”
張華完全沒有要跟對方寒暄的意思,直接就將皇宮內所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
司馬乾大驚失色。
“此言當真?!”
“當真,我離開皇宮的時候,高誕的眼神很不對,同時,我發現大量的將領都被更換,我想,他們就是想要在這幾天內動手,將陛下徹底囚禁起來。”
“不過,陛下那裡我並不擔心,有鎮護將軍在,羣臣無可奈何,我是很擔心您這裡。”
司馬乾此刻很是迷茫。
這張華火急火燎的跑過來找到自己,說什麼羣臣要罷免內臣,囚禁皇帝,搶佔皇宮,要行廢立之事。
可這話鋒一轉,又說什麼自己纔是最危險的?
看到司馬乾眼裡的狐疑,張華無奈的解釋道:“司馬公啊,這羣臣心裡都知道,倘若對陛下動手,那你們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他們還敢這麼做,這分明是有辦法來對付你們啊。”
司馬乾這才反應過來,可他還是不服氣,“我麾下有中軍六個營,他們能如何?!”
張華問道:“倘若是別人來取代您的位置呢?”
“這六個營莫非都是您的私兵嗎?”
司馬乾頓時說不出話來,他支支吾吾的問道:“那該怎麼辦呢?”
“廟堂如今沒有其他的辦法,他們定然會派人來接替您的位置,他們應當也是聯繫好了軍中的心腹,讓他們搖旗吶喊,請您現在就將馬校尉叫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託付給他。”
司馬乾不敢遲疑,急忙令人去找馬隆。
馬隆前來的也很快,不等他行禮,張華就開口說道:“馬校尉,請您派人去接手中軍的防務,不要讓任何人進出,哪怕是高柔親自來了,也不要讓他們進來,直接抓起來,秘密關押!”
馬隆一愣,他看向了司馬乾,又看向了張華。
張華解釋道:“羣臣想要囚禁皇帝,故而會派人來接管中軍,不能讓那人出現在諸多將校面前。”
馬隆恍然大悟,“唯!”
他趕忙離開了此處。
馬隆擔任中堅校尉以來,整個中堅營的戰鬥力就在不斷的提升,已經能做到對號令完全執行,不假思索。
馬隆迅速帶着自己的營開始接管整個中軍駐地的防務。
在大將軍逝世之後,中軍的諸營是駐紮在同一地區的。
他們的大營就是一個小型的城池,能駐紮二十多萬人,另外,他們在各地還有單獨的校場,但是因爲司馬昭帶兵前往平叛,故而讓剩下來的營聚集在一起,好讓司馬乾能隨時盯防。
中堅營有一萬多人,馬隆這個校尉,實際上比很多將軍都要厲害。
按着大魏的軍事編制,二裨爲軍,三千二百人的總指揮就可以稱爲將軍了。
而中堅營下的裨將軍就有很多個。
馬隆的行動力極強,在張華匆匆離開這裡的時候,他的軍隊就已經完成了接管任務,同時,司馬乾也是趕忙召集了自己的親信,開始協助。
司馬乾這麼做也不是完全相信張華跟馬隆,他是出於懷疑,方纔召集了自己的親信。
而當他們做好了部署後不久,就看到一行人朝着這裡走來。
爲首者坐在馬車上,神色很是莊重。
司馬乾站在城牆上,一眼就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王觀!
看到此人大張旗鼓的前來,司馬乾當即就相信了張華所說的。
若是廟堂真的要找個人來替換掉自己,那肯定是非王觀莫屬。
無論是資歷,功勳,還是威望,自己都比不上此人啊!
司馬乾看向了一旁的馬隆,而馬隆手持長矛,直接衝下了城牆。
王觀看着遠處的雄偉的中軍大營,眼裡滿是笑意。
早就該如此了。
廟堂裡的爭鬥持續了太久,自從司馬師逝世之後,羣臣就什麼都沒做,光顧着爭吵了。
只要完成了今天的事情,往後就沒有那麼多的爭鬥了,自己就能安心來辦事了。
還是王祥靠譜啊,倘若不是他,只怕羣臣還會繼續吵下去。
就在王觀思考着這些的時候,城門忽然打開,一行騎士朝着他們的方向撲了過來。
“我乃”
王觀剛剛開口,就看到遠處的將領擡手就是一箭。
爲王觀駕車的馬伕直接被貫穿了脖頸,應聲倒地。
血液迸濺在王觀的臉上,王觀臉上的笑容也隨之凝固。
城牆上的司馬乾只覺得眼前一黑,可不能傷了那王觀啊!!
那可是三朝老臣!!
這馬隆是瘋了不成?!
這突然的變化,使得王觀身邊的人都尖叫了起來,他們準備逃亡,可是,他們的速度顯然比不上那些騎士,馬隆迅速帶着人,將他們一一制服,五花大綁,最後,他連着王觀也給捆綁了起來。
王觀冷冷的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馬隆朝着他行了禮,“王公,我奉令而爲,有得罪之處,還望寬恕。”
王觀搖着頭,“襲擊當朝尚書,射殺他的馬伕,綁架其隨從,你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罪行嗎?”
“我不知道。”
“這是要棄市的罪行。”
“原來如此。”
“派人囚禁皇帝,妄圖把持廟堂,想要行廢立之事,權傾朝野,王公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罪行嗎?”
王觀臉色一僵。
“伱不明白,我來這裡是爲了平息鬥爭,你這麼做,會讓鬥爭加劇。”
“讓天下變混亂的不是我,使事情變得嚴峻起來的更不是我。”
“我只知道忠君輔國的道理。”
“另外,我想告訴您,我方纔所說的那些罪行,是可以誅三族的。”
馬隆說着,就令甲士們將那些人帶上,又親手將王觀丟進了馬車內,令人帶着這些人前往中堅營的單獨校場,在那裡看守起來。
王觀忍不住叫道:“馬孝興!大魏天下要因爲你們這些人而滅亡了!!”
馬隆依舊平靜,看着王觀的方向,認真的回答道:“爾等三朝老臣尚且不顧這些,我們又如何能顧得上呢?”
“輕視陛下,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