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時事開講
副校長千恩萬謝地送了我們出學校,我邀請袁麗虹去家裡吃飯。
袁麗虹高興地答應了下來。
坐在車上,我本以爲我們會沒話題,會很尷尬,可袁麗虹的一個話題,引起了我們兩個同時的興趣。
我只是好奇地隨便問道:“我剛剛聽人說,你以前是某家上市公司的CEO,是真的嗎?”
袁麗虹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那個時候還沒有什麼CEO的稱號,就是和你現在差不多一樣的職位,就是公司的執行董事,那是一家鋼材企業,後來破產了。不過,不是我在的時候,我就做了一年多,後來發現自己的確不適合做生意,就主動提出了辭職。”
我問道:“能說說是什麼原因破產的嗎?”
袁麗虹回憶道:“那本來是家國有企業,多年經營不善,當時一家新加坡投資公司的老闆,看中了這個企業,想投資來做。可國有資產是不能變賣的,也不能轉爲私有資產,就找到了我。我那時候在正好在國資委上班,對於國家政策還是比較熟悉,就給他出謀劃策。國家爲了防止國有資產流失,是不允許被外資企業收購的,但允許合資和民營優化整合,注入資金,盤活企業。
我就叫他重新註冊了一家合資企業,注資這家鋼材廠,和當地政府達成協議,可以全權控股,但必須有一部分的國有資金股份。
其實當時當地政府哪有什麼資金,就是隨便給了點政策,就入了乾股,不過這麼大的企業被盤活,製造了這麼多的就業機會,還成爲當地的第一納稅大戶,這是件好事。”
我嗯了一聲說:“當時萬衆電工在湖南的廠,初衷也是有這樣的想法的,只不過,想象得太美好,現實很殘酷。一方面那個廠太小了,另一個方面當地政府管得太嚴了,怎麼說呢?就是你知道的……”
袁麗虹點了點頭說:“都會有這樣的問題的,企業收購回來,就想邀請我過去的,我沒同意,我那時可是拿着鐵飯碗,正式的國家編制,國家幹部啊,根本就不會考慮下海什麼的,我們那個時候,對錢的概念還是比較模糊的,我們更多的是信仰,是追求,一談錢,都被人鄙視的。
說來你不信,直到我發現我一年的工資,還不能買一臺14寸彩色電視機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錢的重要性,就決定下海了。
我去的時候,這鋼材廠還是一直在虧損,太多職工了,人工成本佔了營運成本的比例太高。一個幹活的,四五個監工的,都是領導崗位。企業性質變了,可管理模式一點沒變,還是一樣論資排輩,一樣的人浮於事,龐大的管理體系,卻沒有幾個真正幹活的,懂技術的。
我決定大刀闊斧的改革,該清的清,該換的換,一上來就得罪了很多人,都是有關係,有背景的人。沒幹多久,就被幹下來了,不過,那時候是真風光,一下子讓上萬人下崗,引起了不少的轟動,我就這麼出名了,不是我做的業績有多好,而是太多人恨我了,這纔會被人記住我曾是上市公司的CEO。
後來不用我說,你都可以想象到的,投多少錢都是石沉大海,最後被逼着破產了,我也成爲這家廠的千古罪人了。”
我笑了笑說:“也不能怪你,外資企業來咱們國內投資,水土不服的大有人在,現在的投資環境好很多,交通運輸,原料配送,後期包裝等等配套設施齊全,加上國家政策穩定,不會朝令夕改,國內的消費能力,也是逐日劇增,市場一片大好,如果你現在下海,一定會有一番作爲的!”
袁麗虹搖着頭說:“不行了,老了,也沒時間了,要是再給我十年,我一定下海經商,我好想把我這些年的教學經驗,運用到實踐中。看看我的這些理論是不是能成爲現實。”
我勉強地笑着說:“那就去試試啊,然後實踐完,再去寫出理論,這纔是做學問應有的樣子啊!”
到了家,我爸媽看我把袁麗虹領了回來,高興地差點跳起來,又是要大魚大肉的招待,我只是淡淡地說了句:“還是以清淡爲主吧,袁老師比較喜歡清淡的食物。”
爸媽愣了一下,看着袁麗虹還是面帶微笑,就點了點頭。
袁麗虹看我爸媽進廚房了,才和我說道:“我沒你想的那麼嚴重的,我去醫院診斷過了,早期的,良性的,還可以做切除的,就是切除肺右下葉一小部分就行了。只是我還沒抽出時間來,等手頭上的事情辦完了,我就去住院。”
我焦慮地看着袁麗虹,不能確認她說得是真是假,不過怎麼都好,這是個不錯的消息。
晚飯的時候,我本以爲會冷場,原來我爸和袁麗虹還是有很多話題的,我也一樣,對於自己不太明白的東西,一一過問。
我才發現袁麗虹其實不是什麼花瓶,而是博學多才,懂很多我都不知道的知識,她還非常善於言辭和表達,思維邏輯清晰,最重要的是,在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和我爸出奇地一致。
袁麗虹一直稱我爸陳老師,對我爸也是十分的尊敬,或者這就是做學問的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吧。
袁麗虹感慨地說道:“陳老師,我早就該來拜訪您的,是我太傲慢了,不但差點毀了勝男幸福美滿的婚姻,還耽誤了這麼好的學習機會。我聽說,您之前一直在電子科技研究所的,後來下了海,您之前研究的翰林機,我在國家電子科技館內見到過,那臺機器也代表了中國電子科技進步的一個標誌啊!”
我爸微笑着說道:“說來慚愧,我們研究出來的時候,人家國外都可以通過手機視頻通話了,都成爲了一個笑話。”
袁麗虹搖着頭說:“不是的,電子技術是不斷地在日新月異的變化着,但您的翰林機還是有着它的時代意義。那您後來怎麼不繼續做生意了呢?”
我爸笑着說道:“我們這些做技術的,根本就不會做生意,我們剛來這個經濟特區的時候,這裡還是個未開發的蠻夷小漁村,當時的ZH市政府,重獎高新科技技術人才,我們纔過來的。ZH市府想挖我們過來做學問,我們卻來ZH市下海淘金的,大家目的都不一樣。成立公司後,BJ投資公司注資,ZH市府給政策,看起來,是不是天時地利啊,可惜就是不能人和啊!
第一年400萬投資,我們用來開發軟件的錢,才花了20萬不到,其他的錢都是給公司領導們報銷來回機票,酒店住宿,餐飲上面了,到年尾一算賬,就剩40萬不到,什麼也沒做,就快花光了投資。
不過,人家還肯繼續投資,第二年又投了400萬,後來我才明白,這錢投的根本就不是讓我研發,賺錢的,就是個幌子。我一個做學問的,哪能這麼多的彎彎繞繞啊,就直接上報了,上面也不解聘我,就找了7個副總,各自分管一攤,把我給架空了。”
袁麗虹感慨道:“哎,我們都一樣吃了不肯變通的虧,實際上,咱們只要變通下,就可以順應市場環境,還是能在商場上得到一席之地的。”
我爸搖着頭說道:“我肯定是不行的,你看他們這代人,腦子多靈活,只要不違法,他們什麼都能幹出來,辦法還多,像我這樣的,腦子一根筋,一條道走道黑,註定是得撞南牆。”
我不滿地說道:“也不是您說得那樣,我們還是有底限的,的確有那樣一羣人,爲權爲利不擇手段,這也很正常啊,天下熙熙攘攘,皆爲利來皆爲利往,但那不是我乾的事,這都是您教育的好。”
袁麗虹也在旁邊誇道:“這點我倒是十分的認同,我承認我剛開始是看錯他了,覺得他一無是處,一個銷售員,只會花言巧語,沒有一點真才實學。後來作爲我的學生,我仍然覺得他沒有資格,不懂得尊師重道,沒有認真學習的態度,只是慢慢才發現,他認真起來的勁兒,還是很可愛的!”
我爸點頭說道:“是啊,這股勁兒挺像我的,這些年他的路也不好走,我也幫不忙他什麼忙,人家的父母都爲自己的孩子鋪上一條陽關大路,可我們能力有限,只能靠他自己闖,我們能給到他們的,就僅僅是我們在社會多年的一些經驗,和做人的基本準則,說出來還真有些慚愧!”
我低着頭說道:“爸,您別這樣說,您教會了太多東西了,我爲能成爲您的兒子而感到驕傲!”
我媽不合時宜地拍了我一下頭說:“你能成爲我們的兒子,他一個人能說了算啊?還不是我生的好!”
大家哈哈大笑,笑中帶淚的笑。
早上起來,我和袁麗虹吃了早餐,趕往學校。
走的時候,我爸依依不捨地對着我們說道:“要是忙完了,就把孫老爺子接過來,一家人就該在一起的!”
可惜,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我爸再次見到袁麗虹的時候,她已經躺在冰冷的棺木裡裡面了。
走進教室的時候,我看到袁麗虹神采奕奕的,比往日裡看起來還精神,臉上還紅撲撲的。教室裡座無虛席,人聲鼎沸。
當我跟在她後面進入教室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我那份榮耀感讓我挺直了胸膛,面帶微笑的,和所有人打着招呼。
副校長壓了壓掌聲,拿着話筒介紹道:“這位我就不用介紹了吧,人大經濟學博士袁麗虹,袁教授。身後的這位,相信很多人也認識,袁教授昨天介紹他的時候,我還說看着怎麼面熟,結果回家隨便一翻雜誌,報紙,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萬衆集團,現在的執行董事陳飛,陳總。最近關於他的新聞,可是不少。大家可能會覺得,他的新聞都是些八卦新聞,可大家可能不知道的是,他可是繼續三年萬衆的銷售冠軍,執掌過多個知名上市公司,是真正的銷售一線佼佼者。”
臺下的人,紛紛看向我,指指點點大有人在,很快就有人認出了我,知道了就是那個情場**,靠女人上位的軟飯王。臺下議論紛紛,我並沒在意,始終保持着微笑。
袁麗虹接過話筒說道:“首先,我很激動,我不知道當代的大學生裡,還有這麼多人是喜歡研究學問的,我也出乎意料之外,會有這麼多人,對我的經濟學研究這麼感興趣,我很欣慰。
再次,我要強調下,看一個人,是不是應該看他到底做過什麼優秀的事,而不是一味盯着別人的痛處看,況且我們不是當事人,我們無法評判當事人的任何行爲,不要被你所聽到的一切傳聞所迷惑。
這不人就在這兒,他有沒本事,是不是酒囊飯袋,一會兒你們自己問他,我希望在我的課堂上,大家尊重爲你們**相贈的老師們,謝謝大家!”
然後看了看我,我搖了搖頭,表示我根本就不在意。
課程正式開始,袁麗虹先大概地講了下她的課程,給第一次來聽課的人,普及下經濟學的知識,然後開始深入了探討起經濟學中的一些難點。
我在一旁複習着,她曾經給我上過的課,還是那麼的具有吸引力。
她的案例每個都栩栩如生,風趣幽默,時不時地逗得臺下的人開懷大笑,課程氣氛也十分的活躍,她會時不時地點一兩個學生,讓他們回答問題,然後再糾正他們的想法。
我兩個小時過去了,她開始時不時地把我帶了進去,讓我時不時說上一兩個實例,幫助她的理論講解。
我看着黑板上一條問題:“如何控制產品庫存積壓和供不應求的平衡?”
袁麗虹鼓勵地看着我說:“下面請陳老師爲你們用實例講解下,這條問題。”
我愣了一下,心裡想着,你倒是早點給我暗示啊,就這麼把我請到臺上去,我一點準備都沒有,也只好硬着頭皮站到了臺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