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宋門女將

永州城下,大軍雲集,面對着堅固的城池,已做好了攻城的準備。

先後趕來的各州平叛軍隊,加起來足有七萬餘人,與城中叛軍相比,數量上已相差無幾,訓練程度卻遠遠超過了城中的烏合之衆,盡聚集於秦貴妃帳下,聽從她的指揮。

本來有的將領提議,要多等幾州的平叛軍隊趕來再行攻城,可是又有消息傳來,賊首洪三娘已經率援軍向這邊趕來,因此秦貴妃定下決議,要儘快攻城,若能趕在洪三娘援軍來前攻下城池,便是最好不過。

對於攻城,副帥李小民可是外行,因此只能老老實實地站在城下,看着攻城內行的秦貴妃指揮大軍前往攻擊。

永州城高牆厚,士兵們防守起來容易得多。李小民眼睜睜地看着本軍將士推着攻城木驢車,衝到護城河邊,將麻袋包起的泥土包摔到河中,儘量快速地將護城河填滿,讓人可以通過。

當護城河被填滿之後,士兵們又冒着箭雨,衝過河去,架起雲梯爬上城牆,與敵軍猛烈拼殺。雖然殺傷了部分敵軍,卻也付出了巨大代價,傷亡無數。

試探性的攻擊過後,秦貴妃下令加大攻擊力度,那慘烈的廝殺、染滿鮮血的城牆戰場,讓李小民不忍再看,轉過頭去暗自咬牙,嘆息自己終究還沒有練到臉厚心黑,對於這樣普通的戰鬥已經難以忍睹,只有多經歷過一些殘酷的戰鬥,才能練到歷史上各代名將那樣視人命如草芥的地步。

經過一天的苦戰,秦貴妃終於下令鳴金收兵,率軍回營。

大營中,美貌英武的女將端坐在帥位之上,面沉似水,環顧着下面的各營將領,沉聲道:“今天的戰鬥,你們都看到了。按這樣的攻城方法,我們要多久才能攻下城池?敵人的援軍過幾日便能趕到,我們必須得加大攻城的力度,纔有希望在敵軍趕來之前,攻下永州,立一不敗之地。”

坐在旁邊的副帥李小民一聽還要拼命攻城,不知要死多少人,想起今天看到的流血死亡,便覺喉嚨發乾,站起來拱手苦笑道:“元帥,據末將看,此城城高牆厚,而且裡面有七萬守兵,與我軍相差無幾。這樣看起來,想要迅速攻下此城,恐怕不可能。不如我們圍城打援,只要消滅了賊兵的援軍,還怕城中的賊軍不軍心大亂,早日歸降麼?”

秦貴妃柳眉微挑,瞪了他一眼,好氣又好笑地道:“那洪三娘久經戰陣,跟着宋大江做草寇多年,與朝廷大軍也交手多次,哪會這麼輕易便中了你圍城打援的圈套!若讓他們趕來,裡外夾擊,我軍便立即處於不利地位,反倒是要固守大營,等待援軍了!宜福,你來說說看,對當前的局勢,有什麼看法?”

站在衆將官前面的一個年約三十的青年將領聞言出列,拱手恭敬地道:“是,姑姑。據侄兒看,城中賊寇雖多,但大多都是新招來的流民,未經戰陣,今天一攻城,他們已心慌了,只要加大攻城力度,敵軍必然會露出破綻。據侄兒之見,不如圍三缺一,放出一條道路給城中賊兵逃走,他們必然心無戰意,不多時便要逃出城去,那時我們攔路截殺,可操必勝。”

李小民在一旁打量着這位新來的大將秦宜福,見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一副雄糾糾的模樣,果然不愧是秦貴妃長兄的兒子,將門虎子,自有旁人不能企及的威勢,不由暗暗點頭。

秦宜福本是大唐南部一城的守將,聽說姑姑率軍出征,連忙率一萬兵前來支援,在秦貴妃帳下聽令。聽說了李小民的功績,欽佩之下,也不願落在他後面,因此大聲請戰道:“請姑姑讓侄兒攻打一門,侄兒定然攻下永州城,爲姑母分憂!”

秦貴妃含笑點頭,爲這侄兒的一片孝心欣慰不已。

看着她美麗臉上的欣慰笑容,李小民心頭一熱,爲逗她高興,忙上前將自己想到的計策說了出來:“啓稟元帥,既然城中賊兵軍心不穩,我們不如每天夜裡向城中射出勸降文書,道是隻誅首惡,脅從者若肯投降,可以赦免。那時賊兵爲了活命,兵無戰心,我軍可更容易地攻下城池。”

秦貴妃含笑看着李小民,微笑道:“此計甚好。小民子,你既是我軍副帥,前次立下大功,現在也當爲國分憂。你與宜福便各率二萬軍馬,圍住東門、西門強力攻打,我率本軍於北門攻擊,三門齊攻,只放南門與賊寇逃走。在這等強攻之下,賊軍必然潰逃,我軍勝券可期!”

這長身玉立的美貌女子站起身來,手按劍柄,臉上現出興奮的神彩,沉聲道:“衆位將軍,請同心合力,共擊賊軍!”

衆將躬身領命,心中熱血澎湃,爲自己能參與這場必勝的大戰激動不已。其中只有一位小將軍心中發愁,爲自己不得不親自率軍進行慘烈的廝殺而暗自哀嘆。

永州城下,大軍團團圍困,於三門強行攻打。城上的士兵看着城外朝廷大軍的威勢,盡皆臉上變色,恐懼不已。

城頭上,戰況慘烈。林魁據於城中,聽着各處傳來的傷亡報告,臉上青紅不定,咬牙苦思。

圍三闕一的戰術,他也知道。因此朝廷大軍雖然留了一條活路,他卻是死也不敢去走。何況失了永州,若被洪三娘抓住,又是一條罪名。山寨中各位頭領與自己面和心不和的不在少數,他們在裡面使起壞來,自己說不定會被洪三娘綁赴法場,開刀問斬,以治自己敗陣之罪。

東門、北門傳來的傷亡報告,讓林魁心驚不已。尤其是東門,據說那秦氏長孫秦宜福端的是一員悍將,居然赤裸上身,親冒矢石參與攻城。他部下士兵見主將如此勇悍,自然拼命跟從,城上打得是熱火朝天,死傷無數。東門守將不斷髮來求援報告,苦苦哀求,道是若無援兵,只怕便要守不住了。

北門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秦家出的那位貴妃親自率軍攻打,指揮井井有條,士兵們也肯於聽命,北門的守兵面對着潮水般的一波波痛擊,也是疲於應付,傷亡比之東門,少不了多少。

與此相比,西門就平靜得令人吃驚。據傳令兵來報,那個太監副帥,只是命令部下搖旗吶喊,虛張聲勢,卻不真的用心攻城。不過他部下造攻城器械的勁頭倒是十足,連夜造了幾百上千輛尖頭木驢車,一直通到護城河邊,不停地向裡面填土,已經快把西面的護城河整個填平了。

一想起那個太監,林魁不由微皺眉頭。從前面的逃兵發回的消息來看,那太監武藝超羣,絕非庸手。只是指揮方面,還未見得有什麼出奇之處。難道說,是那太監初臨戰陣,不習攻城,所以只出工不出力,先行試探,以後再奮力一擊麼?

雖然擔心太監副帥是在麻痹自己,可是東門守將送來的求援書信越來越急,林魁一咬牙,便將城中的預備隊向東門派出去,不管怎麼樣,先擋住了東門的猛將悍卒再說。

深夜,李小民站在城外,遙望城池,臉色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城外的護城河,已經被徹底填平。就算自己派出騎兵,一直衝到城下都沒什麼關係。

此時已經是四更時分,城上的守兵大概已經睡熟了。今天實在是苦了他們了,就在快三更時,衆軍剛回營睡得舒服,突然聽到城外只吶喊聲狂起,嚇得一整天無所事事的守兵慌忙回到城頭,準備迎接敵人的真正的猛攻,想不到他們還是乾打雷不下雨,只是大喊着不讓城上守軍睡覺,鬧了大半個時辰,才收軍回去,讓城上守兵滿腹怨恨,悵然下城休息去了。

守軍沒有睡好,城外李小民部下二萬軍兵卻已是養足了精神,遠遠躲在軍營中,列隊準備,隨時都可以出營攻城。

今天白天,李小民雖然在城下派士兵喊得兇狠,大部分士兵卻在遠方的營寨中,埋頭睡得舒舒服服。睡醒了吃,吃完了接着睡,便是度假,也從未有這麼舒服過。

在城下搖旗吶喊的士兵,也是一個時辰一個輪換,回去吃飯睡覺。一天裡,大半時間都在睡覺,到了夜裡,再睡不着,便從最遠處睡覺的營寨,來到城下近處的營中,準備夜裡的突襲行動。

城頭上的守兵,雖然不敢怠慢,但是外面黑夜漫漫,自然看不到敵營中的動向。而且經歷了剛纔那一嚇,已經被“狼來了”的喊聲弄得麻木,雖然還在盯着外面的動靜,卻也是不大上心了。

一個守兵在城頭上走得疲倦,靠在城牆邊,正要休息一下,忽然聽得後面有一聲悶哼,似是跟自己一同巡邏的同伴發出來的,不由心中一驚,回頭看去,卻驚恐地看到,一張猙獰鬼面,就在自己面前,咧開大嘴,惡狠狠地獰笑!

守兵心膽俱裂,張開嘴,正要大聲慘嚎,忽然頭上厲風襲來,一柄靈力凝聚成的巨錘,重重砸在他的頭上,將他的頭顱,砸成了無數碎片!

與此同時,在城上守兵們暫時休息的營帳中,發出了陣陣輕響。兇猛的靈刀狠狠地劈在熟睡的守兵咽喉之上,將他們的慘叫聲扼殺於腹中。夜色中,依然是一片寧靜,只有靈刀掠過頸部的嗤嗤聲,在黑暗中輕輕迴盪。

爲了不讓自己的實力暴露在衆人之前,並且儘量少地打擾鬼衛們靈力修煉,李小民這一次,只帶了一百鬼衛,而且還不能讓他們露出真實身份。現在,這上百鬼衛,正在西門內,對靠近西城門的房屋,進行殘酷的屠戮。那些熟睡中的士兵,尚未清醒,便已被靈刀砍殺,無聲無息地做了糊塗鬼。

城外的士兵們,遠遠地焦急等待。直到李副帥打了個手勢,悄悄地帶着三千精兵,腳底和馬蹄都綁着麻布、棉花,悄無聲息走到城門前,仍然沒有看到城上的士兵發出任何一聲示警的吶喊。

心驚膽戰的士兵們,警惕地仰面望着城頭,那裡,依然是黑沉沉的一片,守兵們象是都睡死了一樣,絲毫沒有發現這支趁夜接近的部隊。

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緩緩響起,吊橋慢慢地放了下來。李小民跨上戰馬,回身向驚疑不已的士兵們一揮手,率軍踏上吊橋,悄悄地向毫無設防的永州城中行去。

三千精兵,迅速控制住了西城門。城頭上,到處都是死亡的守兵屍體。有些守兵的臉上一片茫然,有些守兵臉上的表情卻是恐懼至極,象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

三千士兵,在大批錢糧賞賜之下,現在都已經是李小民的心腹,按照他事前的吩咐,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而且事後還要迅速忘掉今天看見的事情,不去管那些屍體,只管守住城牆,隨時準備應付敵軍的反撲。

一萬五千士兵,在各營將官的帶領之下,小心翼翼地通過吊橋,跨入四敞大開的城門,逼向遠處敵軍居住的房屋。

李小民騎着白馬,走在軍隊的最前面。根據鬼衛們用傳心術傳來的消息,他已經知道,敵軍被屠盡的區域,就要走出去了。

他打着手勢,將幾名得力的將官召到身邊,小聲地命令他們按照計劃,對各處房屋中居住的賊兵進行屠殺,儘量不要發出聲音,越晚驚動賊兵越好。

而他自己,帶上軍中所有的騎兵,共計八百鐵騎,揮槍前指,沉聲道:“衆騎兵聽了,隨我衝上去,宰了林魁,人人皆有封賞!”

衆騎兵已經睡足了一整天,精神抖擻,此刻都聚精會神,跟着他悄悄地奔馳起來,向城市中心馳去。

在街道上,一隊巡邏兵挺槍走過,恰好迎上這支軍隊。爲守的賊將看着迎面馳來的團團黑影,雖然在黑暗中看不出他們身上的盔甲樣式,卻也覺得事情不對,不由大聲呼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哪位將軍的手下?”

李小民冷冷一笑,在馬上張弓搭箭,嗖地一聲,便將利箭射出。那爲首的賊將只看到一點寒光撲面而來,還未及叫喊,便已聽”噗”地一聲,利箭狠狠扎進他的咽喉,直達後頸,沉重的衝力將他整個人撞下馬去,倒地身亡。

後面的士兵未曾見到什麼,便見將軍一頭撞下馬死了,不由驚慌呼喊,上前準備救治將軍。

馬蹄聲狂暴涌來,黑暗之中,一名白袍將軍手執亮銀槍,滿目殺氣,如閃電般飛馳到近前,狠狠一槍,將最近的一名巡邏兵挑飛到空中,用力一甩,將他的屍身擲出數丈,鮮血自那人的胸膛狂噴而出,灑在後面的同伴身上。

一衆巡邏兵,盡都大聲驚呼起來。一時“敵襲”之聲,震響在街道之上。

呼聲初起,便見大批騎兵如暗夜魔君,狂馳而來,手中鋼刀寒光閃閃,兇狠地斬在巡邏兵的頭上、臉上,慘叫聲震天響起,整隊巡邏兵,在轉瞬之間,便被屠殺得一乾二淨,橫屍街中。

既然已經露了行藏,李小民便不再掩蓋自己的蹤跡,揮動剛挑殺了數名敵兵的血腥長槍,放聲嘶吼道:“跟我上,殺光所有的賊兵!”

被鮮血激發了兇性的騎兵們,同聲嘶喊,狠命鞭打着戰馬,沿着長街,向前方疾馳而去。

被慘叫聲、廝殺聲驚醒的賊兵,紛紛趕來,攔在大路之上,雖然是衣甲不整,但刀槍在手,亦有一股讓人難以輕視的氣勢。

李小民卻是不管不顧,催馬疾衝,揮槍狂刺,槍尖總是在一個難以想象的角度刺來,破開敵人的防禦,直取要害。擋在他面前的敵兵賊將,無人能擋住他神出鬼沒的槍勢,紛紛慘叫倒下,被後面馳來的大隊騎兵踩得骨肉成泥。

整支軍隊,便似無可抵擋的鋼鐵洪流,在大街上瘋狂奔馳。任何敢於站在他們面前的敵人,都在他們兇猛的長槍、鋼刀攻擊之下,血染當場,成爲了他們通往勝利道路之上的墊腳石。

林魁在房裡,總是睡得不踏實。雖然身邊有幾個從當地富戶中搶來的美貌女子同牀相陪,他卻總有點膽戰心驚,不時會睜開眼睛,看看外面黑暗的夜色,側耳傾聽,是否有廝殺之聲。

終於,在黑暗的房屋外面,傳來了喊殺慘叫之聲,兵刃撞擊的轟響,與戰馬狂奔的蹄聲混雜在一處,直向林魁的耳朵裡面灌了進來。

林魁驟然驚醒,驚慌地擡起頭,仔細聽了一陣,確定這不是自己疑心生暗鬼,慌忙披衣起牀,也不管牀上嚇得哭泣縮成一團的幾個女子,只顧起身拿刀,連甲冑也顧不上穿,便大步向外面跑過去。

剛出了臥室門,便覺腦後一陣寒風刺骨,狂涌而來。林魁暗叫不好,慌忙伏身閃避,只覺寒氣森森,自頭頂一掠而過,頭上的頭髮,已被削了幾根下來。

林魁身子猛地前躥,回身迅猛拔出佩刀,滿臉兇相,惡狠狠地回頭凝視,要跟這膽敢偷襲自己的賊子,決一雌雄!

一看之下,他眼中微微錯愕。那人躲在黑暗之中,只有淡淡的黑影,勉強可以藉着外面傳來的微光看出他身上的甲冑破破爛爛,鮮血自滿身的傷口中流下,象是一個傷兵。

林魁雖然驚訝這人受了這麼多傷,怎麼還能不死,甚至還有餘力偷襲自己,卻也凜然不懼,揮刀怒吼道:“好狗東西,爺就是打悶棍偷襲人起家的,你還敢偷襲起爺爺來了!過來,讓爺爺一刀砍下你的腦袋,讓你知道爺的厲害!”

那黑影冷笑一聲,大步衝過來,伸出脖子,象是讓他砍的樣子。

林魁一怔,想不到天下還有這麼聽話的敵人,可是看他的姿勢,正合心意,也不多想,揮刀便砍,寶刀帶着寒風,在那黑影的頸間,一掠而過,果然是大順軍中有名的快刀手,砍起腦袋來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林魁收刀冷笑,正要收刀入鞘,卻驚訝地發現,那人的腦袋並沒有如願掉在地上,反而自頸上擡起來,瞪着一雙流着鮮血的暴眼,獰惡地盯着他,被戰刀撕裂的嘴角,發出了恐怖的獰笑。

縱然是身經百戰,而且總在夜間偷襲路人搶劫爲生的林魁也不禁大驚失色,想起當年晚上加夜班時遇到的幾個鬼朋友,不由失聲大叫道:“你,你是鬼!”

寒風再度從身後襲來,這一次,驚魂未定的林魁沒有來得及躲開,被靈刀狠狠斬在脖頸上,身後那人的動作,就象他平日裡快刀斬人首級一樣兇狠,快速斬截,尤有過之。

斗大的頭顱帶着一股血箭沖天而起,在那張臉上,猶帶着驚疑恐懼,不敢置信的神色。

在他屍體後面,一個鬼衛漸漸浮現出身子,不屑地一腳將林魁的頭顱踢飛,向着面前的同伴道:“這種東西,到處都有,還跟他費什麼勁?”

先前那鬼衛嘻嘻一笑,也不辯白,只說:“主人快要趕到了,我們也該去迎接了吧?”

一縷飄緲的魂魄從林魁倒地的無頭屍身上飄了出來,看着面前兩個強大的鬼魂,那張大臉上的恐懼驚疑表情,與地面上亂滾的頭顱上的表情,別無二致。

先前的鬼衛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揮動鬼拳,將他打飛到一旁,飛身出去,便要出門。

在後面,斬殺了林魁的鬼衛又瞪了同伴一眼,冷笑道:“老幺,你又忘了!主人說過,除惡務盡,斬草要除根,難道要這小鬼養成氣力來尋仇,或者是向陰山妖道告密不成?”

說着話,他撲上去,一把揪住滿面驚惶的新生鬼魂,狠狠一口咬在它的咽喉之上,三下兩下,便將這鬼魂塞進嘴中,啃食得乾乾淨淨。

吃完後,鬼衛抹抹嘴,意猶未盡地道:“雖然靈力太弱,不過在這些普通的小鬼裡面,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永州城的城頭之上,大唐的旗號高高飄揚。據守在城上的士兵們個個紅光滿面,想着今天打了勝仗,晚上定然要大加犒賞三軍,口水忍不住流了出來。

原來的城守府已經改成了元帥府,秦貴妃站在正堂之上,俏面上滿是興奮欣喜的表情,用力拍着面前少年的肩,嬌豔紅脣中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興奮地大聲道:“小民子,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早在聽說你虛張聲勢卻不攻城的時候,我就在想你又有什麼計劃。現在看來,你果然是詭計多端,朝中少有的智將!”

也難怪她這麼興奮,昨天夜裡,副帥李小民率軍突襲,從已經鬆懈下來的賊兵手中奪了西門,兩萬大軍突入城中,大肆砍殺着剛剛驚醒的賊兵,一直攻到永州城的中央,由副帥李小民親手斬了賊將林魁的頭顱。

林魁戰死的消息一傳開,賊衆軍心大亂,不戰而潰,在黑夜中亂作一團,被早有準備的兩萬大軍斬殺無數。

見城中火光沖天,另兩處城門外,兩位主將也都驚醒,緊接着便收到了副帥李小民的緊急戰報,道是已經攻破城門,請二位元帥、將軍加緊攻城。

二人見信大喜,立即提兵攻城,果然城中賊兵早失戰意,城門一攻而下。

秦貴妃拍馬揮刀,親率大軍衝進城中,卻見賊兵正在四散潰逃,再無完整的防禦。大批賊兵按照秦貴妃事先的安排,逃出南門,卻被埋伏在路上的朝廷軍隊突出攻擊,斬首無數,餘下的也大半降順,做了俘虜。

亂哄哄地殺了一夜,到天明時,大局已定。賊軍七萬人,被斬首二萬餘,俘虜三萬餘,剩下的也都潰逃無蹤,而朝廷軍隊的損傷相比下卻很下,而且大半是在白天攻城時的損失,此戰攻克永州,可稱大捷。

現在,秦貴妃正在揮動玉掌,猛拍李小民這位愛將的瘦弱肩膀,也不管他比自己還要矮,小小的肩膀受不受不得自己玉掌猛擊。

李小民苦笑着,拱手謙謝,只道是託了娘娘洪福,才能一舉攻下敵城,此戰當然是娘娘的功勞最大,而他不過是娘娘的一個馬前卒罷了。

秦貴妃見他不居功自傲,心下更是歡喜,將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大笑道:“小民子,你立了這麼大功勞,我一定上報陛下,爲你加功請賞!”

李小民陪着笑,一雙賊眼卻在偷看她惹火玉體,只覺高聳酥胸在面前晃來晃去,甚是惹眼,不由暗忖:“李漁的賞賜,有誰稀罕?若真要賞,把你自己賞給我得了!”

秦宜福在一旁看得眼熱,想想這小太監初次出戰,便立了如此大功,將來前程不可限量,不由暗生結納之意。對於他的聰明和勇猛,也不禁暗自佩服,暗下決心,將來自己一定也要多立功勞,不可讓秦氏的名頭,在自己這一代弱了下去。

各營將官,看着李小民被貴妃玉手拍在肩上,時而撫摸頭部,如此親熱恩寵,天下少有,都不禁眼紅,羨慕不已。已經有老成些的將官開始捉摸是不是要託人說媒,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這位前途無量的少年才俊,卻又忽然想起,這位副帥是太監之身,不由心中暗歎,縱然他才華橫溢,武藝超羣,卻終究只是一個太監,將來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的。

大道上,塵土飛揚,一支數萬人的軍隊,正在中速行軍,向北方推進。隊伍中旗幟紛亂,士兵穿着各種雜色衣裳,走起來也不甚整齊,看起來象是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的軍隊。

這支軍隊的領袖,卻是一個看上去年約二十餘歲的女子,一身淡紅色勁裝,外穿深紅皮甲,頭戴金冠,上插雉雞翎,長着一張瓜子臉,相貌頗美,只是眼神中,微帶一絲兇狠,正是巨山匪首宋大江的遺孀,江南一帶有名的女將紅娘子洪三娘。

她本是江湖賣藝女子,刀法精熟,又生得美貌,十幾年前跟了宋大江,上巨山做了一個壓寨夫人,也曾率軍洗盪村坊,殺人無算,遠近之處,赫赫有名,無人不知巨山好漢宋大江,有這麼一個美貌能幹的壓寨夫人。

洪三娘勒馬站在道旁,回頭看着自己部下的軍隊,心下暗歎。雖然自己部下號稱十萬大軍,可是實際上,總人數不過七八萬,十萬之名,不過是拿出來唬人的。若論起戰鬥力,更是差勁,哪裡及得上自己山寨中原來那些久經戰陣的嘍羅們。也只有寄希望於朝廷大軍也是久疏訓練,未必能強過自己這些雜兵了。

雖然帶着這麼一支兵,戰鬥力遠不如自己希望的那麼好,可是洪三娘也是無可奈何。永州城的林魁,到底還是名義是服從自己的領導,若自己能帶兵解了永州之圍,自己在大順軍中的地位,當可得到穩固。

“只可惜,我沒有兒子……”想到此處,洪三娘不由搖了搖頭,心下黯然。

宋大江沒有留下一個兒子,是所有山寨首領的遺憾。若非如此,他們何至於爲了搶一個主導之位,拼得頭破血流,徒讓朝廷佔了便宜?

洪三娘正在黯然想着,忽然聽得後面馬蹄聲響,一騎小紅馬飛馳而來,馬上坐着一名少女,脣紅齒白,清秀美貌,兩顆小虎牙,從笑嘻嘻的小嘴中露了出來,顯得俏皮可愛。

紅馬馳到洪三娘身邊,那少女抱住洪三孃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娘,你在想什麼?”

洪三娘勉強笑道:“沒想什麼。你怎麼不在後隊呆着,又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她的女兒宋惜惜噘起小嘴,嬌聲道:“後面都是些老兵,一個個又髒又臭的,有什麼意思!還是跟娘呆在一起,舒服得多!”

洪三娘搖頭道:“在前面危險,你還是到後面壓陣去吧。”

宋惜惜皺起了可愛的小鼻子,笑道:“現在在大路上,會有什麼危險。這一片地盤,不都是我們大順軍的地方嗎?”

洪三娘皺眉道:“按理說應該是這樣,附近不該有什麼官軍。只是我派出幾撥探馬,一直都不見有人來回報,所以心裡奇怪,擔心會出什麼事。”

宋惜惜笑道:“那還不簡單,他們不回來,說明沒有什麼事。若是有事,象他們那樣膽小怕死,還不早就跑了回來報信?”

洪三娘想想也是,自己派出的探馬人數衆多,就算真的有敵軍在前面截住,也不可能殺光所有的人,總該有人逃回來報信纔是。

這一支軍,繼續向前行進。

洪三娘忽然一擡頭,陡然看到前方高山峻嶺,山勢巍峨,不由暗自心驚,喝道:“再派出探馬,上前探路!”

幾騎馬自軍中馳出,飛馳而去,馳入山中大道。不多時,便見他們在山中打出旗號,顯示前面無有伏兵,可以放心進入。

洪三娘雖然心中疑惑,卻也只得隨着大軍向前行進。

大軍前鋒,漸漸深入山中,洪三娘舉目觀瞧,那些探馬已經馳入山嶺深處,只能遠遠看到些許背影,心中疑惑:“他們不回來報信,如此深入,倒是賣力得過份了些!”

再手打涼棚,向前眺望,卻見山嶺後面,有飛鳥驚起,惶聲鳴叫。洪三娘忽然一驚,大聲喝道:“軍兵都停下!前面有埋伏,不可再前進!”

大軍行進起來,一時半刻,哪裡止得住。那些士兵又都是不諳號令的,好久才停住腳步,轉頭向後方緩緩移動。

陡然間,一陣戰鼓隆隆響起,在前方,一支軍馬在山後衝殺而出,爲首的卻是一員女將,手執長柄大刀,身披戰甲,英武美貌,偏偏又帶着懾人的猛將之風,讓衆軍觀之膽寒。

那女將胯下戰馬,神駿已極,奔馳甚快,如風般率大批騎兵衝殺而來,仰天大笑道:“洪三娘,你已入我計中,還不下馬歸降!”

洪三娘又驚又怒,揮手拔出柳葉刀,厲聲嬌叱道:“衆將士,跟我退出去!”

她部下衆軍,本大都是新招來的兵丁,見中了埋伏,已經心慌,不待她再下命令,便已大步飛奔,直向山外逃去。

洪三娘領着女兒,拍馬飛馳,直向南方馳去。雖然心中也想和前方的女將交手,但本軍已落入埋伏,只有從速離開,方是上策。

陡然間,一支軍馬從前面斜刺裡衝出,將大順軍截爲兩段。那支軍人人剽悍,手執刀槍,攔路截殺賊兵,直殺得道路上屍體堆積,血流滿地。

洪三娘看得大怒,揮刀衝上去,厲叱道:“哪裡來的賊子,竟設下此毒計,暗害我軍!爲首的,給我滾出來!”

一員銀盔銀甲的小將舉槍刺翻面前的敵兵,拍馬迎上前來,看着這美貌英武的江湖女子,眼前一亮,再看到她身後那拍馬馳來的清秀俏麗少女,更是眼泛桃紅,臉上露出了神秘莫測的笑容,手中銀槍一擺,淡然微笑道:“洪三娘請了!小將不才,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第3章 有志竟成第5章 化勁敵爲姊妹 風中嘯(1)第22章 美人滿山第3章 仙術狂戰第24章 萬美志願第3章 妖人第1章 公主偷吻第5章 萬鬼大陣第四十九章第8章 鬼殿第19章 重拾舊歡第5章 重生第26章 收復第三十六章第8章 李白第三十二章第89章 力挽狂瀾第六十六章第二章第7章 花船第68章 十二女子樂坊第5章 重生第三章第2章 激戰第五十章第26章 二十七章第2章 俘獲美女第九章第一章第5章 女奴第五章第三十四章第二十五章第4章 美貌女將第95章 金鑾寶殿第23章 拯救行動第71章 幽冥煞王第76章 身份暴露第八十六章第二十三章第8章 狄夫人第1章 風流太監第3章 皇帝第三十五章第四十二章第20章 北趙進攻第5章 行兇第六章第68章 十二女子樂坊第六十六章第7章 花船第57章 神龍出世第3章 妖人第四第五章第1章 女將相爭第八章第91章 白衣法身第4章 刺殺第3章 妖人第5章 慘烈水戰第五章第6章 鬼屠第7章 初戰告捷第四十九章第十二章第5章 女奴第六章第3章 仙術狂戰第六十一章第6章 征討叛軍第3章 升官第六十五章第91章 白衣法身第二十八章第26章 二十七章第22章 美人滿山第4章 殭屍第9章 認父第29章 登基第三十一章第四十七章第三十八章第5章 行兇第28章 滅敵第8章 宋門女將第19章 重拾舊歡第五章第6章 權傾朝野第六十六章第四十三章第9章 鳳凰琴第四十三章第6章 征討叛軍第90章 控魂邪法第72章 一統鬼界第1章 繼志第三十九章第72章 一統鬼界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