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哈爾你在哪裡_三

畢業的那年暑假,我和高哈爾一起去了一趟天鵝湖的源頭。清晨一早,先是驢車再是騎馬,騎馬走到大山的側面,就能感受到冰火兩重天,大山險峻,這裡的山幾乎都是裸石組成,很少能看到林區,除非河流澆灌的地方。走出草原,大地乾旱,綠色減少,就變成了一片灰黃色,屬於戈壁真正的顏色,也是整個阿勒泰地區大地常見的顏色。

這是什麼草?一隻粉紅的蝴蝶落在上面,那草和戈壁都是一個顏色,好像枯萎了一樣,我問道。

這是駱駝刺,他旁邊的是沙拐棗,這是唯一生活在戈壁的兩種草,也是戈壁上動物的唯一食物來源,它們沒了,沙塵暴就來了,草原就面臨危險。

高哈爾繼續對我說,它們極耐高溫、乾旱和嚴寒,生命力頑強,就像礫石一樣,不過礫石也有風化的時候,但是這些草一旦發芽,萌芽性就很強,它們在這裡一直起到固定沙丘、防止沙漠化的作用。說完,颳起一陣風,帶起一層沙子落了蝴蝶一身。現在,它們少了。白楊都不能生存的地方它們生存了,可是它們少了。高哈爾無奈地說。

是不是這些草是阻擋沙漠擴張的最後屏障?

嗯。一旦他們死亡了,沙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流動,覆蓋草原,草原的生物是極其脆弱的,很容易就死亡,這樣沙漠就一點一點地侵入,無限增大。

那爲什麼不能變沙漠爲良田?我嘴脣乾巴巴地繼續問道,因爲沒有水,我下意識地用舌頭溼潤自己的嘴脣。

高哈爾說,我的媽媽對我說,我們以爲是我們經歷了風景,其實是風景經歷了我們。你看那些沙粒,那些滾石,那些綿延橫亙的大山和亙古不變的星空,他們始終在那裡。而我們,從它們身旁走過,從它們身上碾過,自以爲攀爬和征服了世界,卻不知道,它們只是看着我們微笑。億萬年,它們經歷了無數場景,我們又算得了什麼?

騎馬到天鵝湖,那太陽悄悄地藏了半個頭,在山尖上。溫和而又飄渺,就好像天鵝起飛的那一瞬間。高哈爾看着天空那邊的太陽全部落下,鳥類由遠而近,由小變大,在湖面輕輕地撩動,蒼紅的深夏,霞光照在葉子上油亮油亮的,湖面上盪漾着天鵝撥動的漣漪。

天鵝湖,一羣天鵝在戲水,形狀妍美,雍容自在地遊動。潔白無瑕的羽毛,像天使在玩耍。湖面清澈見底,蕩起的鱗波一圈一圈的,像整齊的音符擴展開來。自然就沉寂在這裡,湖邊有馬兒,野兔在喝着水。綠的草地,野花盛開,蒲公英在飄舞,漫天飄灑,像斷線的風箏自由自在地翱翔。到處都飛舞着生靈,蝴蝶,蜻蜓,蜜蜂嗡嗡地採蜜……天亮了,陽光普照,一片美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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