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青龍溝,把百姓們暫時安置到溝底的幾個大石窯裡,忙乎了半天,吳銘纔有了空閒,把王貴又押了過來,拿出一張紙,將孟村的地形,特務的住處等都畫在了紙上。
“看來還是殺的不夠狠,知名度不夠。”吳銘用筆狠狠點着紙,“竟敢拿着畫像滿世界地找我,真是讓我很生氣。”
“殺完人,還不準人家找你呀?”沈敏邊收拾着碗筷,邊笑着說道,“他們找他們的,要是真敢找上門來,就滅了他們。”
“日本人倒也罷了,可是這些特務漢奸絕對不行。”吳銘指了指蹲在屋角,正往嘴裡刨飯的王貴,“這樣的傢伙也敢出來,這是對我的一種侮辱。再說,咱們的目標是日本鬼子,要是連這些狗都敢亂吠,以後麻煩還能少了嗎?”
“那就打,打得他們魂飛膽喪,聞風而逃。”王瑩在一旁說道。
“對,就是要狠狠地打。”吳銘瞪起了眼睛,“先打得那些漢奸特務落花流水,讓他們以後提起我的名字就害怕,然後再收拾小鬼子。”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過來給我說說那個小林一光和洪山的事情,比如他們的性格,喜好,你能記起來的都說一遍。”吳銘衝着剛吃完飯的小特務問道。
“是,是。”王貴急忙抹了下嘴巴,“小人叫王貴,家住在七裡彎。”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說道,“那個小林一光我就見過兩回,繃着個老臉,很讓人害怕,別的就不知道了。那個洪山倒是比較和藹,來了以後還請我們吃過飯,要求滿洲的特務與我們以後要精誠合作,共除匪患。”
“呲牙的狗不咬人,也好對付得多。”吳銘若有所思地說道,“據我感覺,這個洪山要比小林一光難對付,他是中國人,熟悉中國人的想法和做法,要儘早想個辦法除掉他纔好。”
“這個洪山平常的行蹤如何?經常呆在什麼地方?”吳銘又問道。
“不太清楚,他倒是來過孟村兩回,身邊至少有七、八個人保護。”
“其它三個區的落腳點在哪裡?你知道嗎?”吳銘又問道。
“十里亭好象有一個,別的就不知道了。”王貴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瞧你那窩囊樣,也不知道怎麼當上特務的。”吳銘很不滿意地搖着頭,“膽小又怕死,你會幹什麼呀?”
“我…”王貴張了張嘴巴,又低下了頭。
“還不服氣。”吳銘不屑地走到貨郎擔子跟前,胡亂翻了起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厚手套,小木棍,你帶着幾塊破骨頭幹什麼?我真想踹你幾腳。”
“馴狗。”王貴低聲說道。
“什麼?”吳銘沒聽清楚,大聲問道:“你說什麼?大點聲。”
“馴狗,我會馴狗。”王貴稍微放大了聲音,卻依然不敢擡頭。
“那有個屁用。”吳銘怒罵道,“你要是會做香噴噴的狗肉,我還有點興趣,你卻說你會馴狗,馴狗,馴狗……”吳銘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摸着下巴,翻着眼睛。
“我,我還會馴鳥。”王貴生怕吳銘上來踹自己,微微擡起頭,可憐巴巴地補充道。
“等等,鳥先放一邊去,我現在還不想吃。”吳銘擺了擺手,緩和了聲音,“說說,你能把狗馴成什麼樣?我想讓誰死,它能揹着機關槍,不,是zha藥包去炸他個粉身碎骨嗎?”
“這個…倒沒試過。”王貴瞪大了驚訝的眼睛。
“你能讓狗聽話,對不對?”吳銘一臉的壞笑,“能讓狗背個東西,送到某個地方,對不對?”
“近點的地方,應該,應該可以。”
“那就行了,我又沒想讓狗跑個幾十裡。”吳銘擺了擺手,重新坐了下來,眼睛變得冷酷起來,盯視着王貴。
“知道我是誰嗎?”就在王貴被瞅得脊背直冒冷汗的時候,吳銘冷冷地問道。
“知,知道,哦,不,不知道。”王貴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嘿嘿,你拿着我的畫像,還不知道我是誰嗎?”吳銘冷笑了兩聲,“你在特務隊大概也知道一點我的事情,殺人不眨眼,很少留活口。”
“是,是。”王貴哆嗦起來,“王不四大俠,除暴安良,行俠仗義。”
“現在我給你個活命的機會,那就是以後跟着我幹,怎麼樣?”吳銘抽出匕首修理着指甲。
“是,是,我以後就跟着您幹了。”王貴使勁點着頭,“您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那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你要是敢起什麼壞心,哼,哼。”吳銘手一揚,匕首飛出,直插在王貴的腳下,“我就碎割了你。”
“不敢,不敢。”王貴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小人絕對不敢。”
“起來吧!”吳銘輕篾地說道,“你就給我好好馴狗,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了你,一個月給你十塊大洋。”
“不,不,小人不敢要王大俠的錢。”王貴爬了起來,雙手捧着匕首送到吳銘的面前。
“給你就拿着。”吳銘一瞪眼睛,“象個男人樣,別象條狗似的。”
“對了,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吳銘指了指地上的一塊大石頭,示意王貴坐下說話。
“沒了。”王貴畏畏縮縮地坐了半個屁股,“本來父親生前給訂了門娃娃親,可人家瞧不起我,說我沒出息,我一氣之下才去參加了特務隊。”
“瞧你那熊樣,還有氣呀!”吳銘似笑非笑地說道,“想混出個人樣子就跟着我幹,我不但給你錢,還能讓你成爲英雄,等小鬼子被打敗了,你就可以風風光光地回家,娶個媳婦,這多好啊!跟在日本人後頭,是要被老百姓罵祖宗十八代的。”
“日本人能被打敗嗎?”王貴疑惑地問道。
“怎麼不能。”吳銘瞪了王貴一眼,“別看鬼子現在鬧得歡,不出……”吳銘扳起手指算了算,“六年,只要再過六年,小鬼子就完蛋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吳銘重重地一拍,破木板拼成的簡易桌子稀哩嘩啦地散了架,嚇得王貴象受驚了的兔子,一下子蹦了起來,腿一軟,就要下跪。
“站好,站直了。”吳銘用手指着,嚴厲地喝道,“我說六年就是六年,只要你能熬過這六年,你就是富家翁了,到時候,農婦,山泉,有點田,這小日子過得多美呀!”
“是啊,是啊!”王貴喃喃地說道,“一個月十塊,一年一百二十塊,六年就是,就是……”
“七百二十塊。”吳銘不耐煩地說道,“我還包吃包住,上哪找這麼好的事去,你要是不樂意,我現在就送你上路,眼睛一閉,也挺自在的。”
“別,別。”王貴使勁擺着雙手,“我以後就死心踏地跟着您幹了,不爲別的,就爲了出人頭地,六年以後,我回村讓英兒好好看看,後悔死她。”
“對嗎!”吳銘笑了起來,使勁拍了拍王貴的肩膀,“苦盡甘來,不吃點苦怎麼能嚐到甜呢,好好幹吧,到時候娶個水靈靈的丫頭,讓瞧不起你的傢伙都把眼珠子掉在地上。”
“對,王大俠您說得對。”王貴擡起頭,憧憬着美好的未來,臉上是白癡般的笑容。
王貴被帶了下去,成曉怡衝吳銘伸出了大拇指,“不服不行啊,您真是太厲害了。”
“那傢伙邊走還邊傻笑呢。”沈敏一邊拼湊着破桌子,一邊笑着。
“胡蘿蔔加大棒,還能連這個小兔崽子都收拾不了。”吳銘愜意地仰起了頭,“不過,我倒也沒騙他,只要好好幹,能活到那時候,好日子少不了他的。”
“搞不懂你,又要馴狗幹什麼?”王瑩不解地問道。
“日本鬼子是瘋狗,漢奸特務是瘌皮狗。”吳銘笑得很暢快,“咱們也養些狗,來個以狗治‘狗’,狗咬‘狗’那纔好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