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對罪惡懺悔和反省的民族,是難以獲得世界的信任和親近的。”“做一個有責任感和尊嚴感的國家。”“戰爭賠償是受害人民應該得到正當權力,任何人包括總統也無權決定。”“警惕日本軍國主義的復活,爲亞洲乃至馬來亞的穩定而奮鬥。”…………?
在政府的授意下,馬來亞各家報紙都刊登了關於美國對日媾和七原則的事情,並配發了評論員文章,大部分輿論都傾向於反對和約,懲罰日本的戰爭罪行。更有敬業的記者採訪了義勇軍的抗日老兵和受害者的家屬或本人,對日本在馬來亞及在亞洲犯下的滔天罪行進行了揭露和譴責。並暴料聲稱日軍在佔領亞洲各國期間,不僅造成了大量人員傷亡的慘劇,而且劫掠了大量的金銀財寶、文物古玩,並且秘密運到了日本,日本所說無力賠付戰爭賠償乃是天大的謊言。?
1951年1月21日,美國國務卿顧問、美國政府對日媾和問題的總統特使杜勒斯來到了馬來亞,面對着馬來亞報界的洶涌輿論,這位美國著名的政治家、外交家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這與他原來的設想有着巨大的反差,他敏感的意識到,此行不會那麼順利。馬來亞這位曾與日軍戰鬥過,又將英國人打跑的總統恐怕不象預期中那樣順從。在東南亞諸國中,越南還處於戰爭狀態,泰國的軍力孱弱,印尼被馬來亞打得滿地找牙,柬埔寨、老撾等小國人微言輕,馬來亞已經是東南亞的第一強國,在該地區的影響力已今非昔比。特別是馬來亞具有豐富的資源,並且近乎獨霸了馬六甲海峽,戰略地位的空前提高,使得此次穿梭外交。馬來亞也成爲了華盛頓的選擇。來之初,杜勒斯認爲馬來亞政府正在依賴美國開展經濟建設,對美國倡導的對日媾和七原則多半是不會反對的,再說,他還帶來了美國政府地承諾和保證。?
隨後,吳銘接見了杜勒斯特使。國務卿趙笑眉和外長鄭蘋如都參加了此次會談。?
會談開始,便是一番毫無營養的馬、美友好合作的客套話,吳銘含笑點頭,氣氛似乎很是友好。很快,會談便進入了正題。?
“特使先生,近日貴國政府提出的對日媾和問題,馬來亞的輿論包括政府對此很有意見。”吳銘皺着眉頭說道:“雖然馬、美兩國一直友好相處,我們對貴國的支援也感激在心,但在這件事情上,貴國政府似乎對此考慮不周。”?
“總統先生。對日媾和七原則雖有不到之處,但卻是現在地國際形勢使然,還是希望貴國能夠支持我國政府的這項決定。”杜勒斯說道。“既有不到之處,不如就改一改。”鄭蘋如說道:“我們也不是要置日本於死地而後快,但是徹底清算戰爭罪行,清除右翼分子,懲辦戰犯。支付戰爭賠償,消除戰爭潛力,並且日本政府正式真誠的懺悔戰爭罪行,這對於警醒世人,對於亞洲的穩定是必須的。不做到這些,我們將對日本軍國主義的再度復活表示極度的憂慮。”?
“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杜勒斯很堅定的搖頭道:“我們美國也是日本軍國主義的受害者之一,美國政府是絕對不允許發生這種事情的。”?
“要徹底杜絕,只能從嚴從重地懲罰日本。”趙笑眉說道:“當然,本着人道主義精神,我們不是要把日本人全部餓死。而且據我們所知,日本人也餓不死,二戰期間,日本人掠奪了無數的財富,到現在,也該連本帶利一起吐出來了。”?
“特使先生。”吳銘淡淡的笑着,“我知道貴國的真實意圖,想要把日本建成能夠在遠東遏制意識形態敵人的大規模武裝力量的國家,但這個意圖是錯誤的。日本人地民族性格既是固執的又是善變的,只有深入研究纔會發現這一點。你要理解我們的民族感情。武裝日本是我們絕對不能接受的。戰敗國就應該有戰敗國的覺悟,欠的總是要還的。雖然我是總統,但民意不可違,戰爭賠償不是給我個人的,而是給廣大受害的人民地。我和政府都沒有這個權力說不要。”?
“另外。我想通過特使先生告訴日本人。”吳銘繼續說道:“學學德國人,只有真誠的發自內心的悔罪。才能得到諒解,才能重返國際社會。”?
“總統先生,請不要這麼幹脆的拒絕。”杜勒斯笑着說道:“戰爭賠償未必有我國政府的援助來得及時,我是帶着誠意和承諾來的。”?
“對於特使先生的誠意我們深表感謝。”吳銘點了點頭,緩緩而堅定的說道:“但我們的原則不容更改,如果貴國政府執意用這七原則對待日本,那我們將保持進一步採取行動的權利,出現這種情況,將是貴國與我國都不願意看到地,對兩國的利益損害極大,還請特使先生轉告貴國政府,慎重考慮這件事情。”?
會談出乎意料的不順利,而且可以說是相當棘手,杜勒斯及隨從不理解馬來亞政府爲何在對日問題上毫不退讓,而對美國的優厚條件視而不見。?
“對進出日本的船隻收取高額過水費以示懲罰。”“不論意識形態,政府應與反日國家結成同盟,對拒不認罪地日本實行圍堵。”“抗日沒有結束,亞洲穩定任重而道遠。”……?
當更加激烈地輿論攻勢見諸報端的時候,杜勒斯意識到此事將變得異常嚴重,處理不好將直接影響到美國地全球戰略。反日同盟,別忘了馬來亞現在是以華人爲主體的國家,與紅色中國同根同源,如果真的出現中、馬同盟,那將是災難性的結果。美國對紅色中國的圍堵封鎖將因爲馬來亞的反水而徹底崩潰,通過南海,紅色中國的勢力將直接進入印度洋,威脅到美國的海軍基地菲律賓,甚至可能通過脅迫印尼而得到更大的生存空間,將美國的包圍圈擊得粉碎。?
雖然這種可能性因爲馬來亞與紅色中國的意識形態而變得並不大,但作爲杜勒斯來說,哪怕這種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那也將是災難性的,責任絕不是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第一次會談後的當天晚上,杜勒斯便將這裡的情況如實向華盛頓彙報,並對對日媾和的嚴重後果表示了憂慮。?
“如果說馬來亞總統反對對日媾和七原則是因爲他曾與日軍作戰,對日本人懷有深深的敵意和惡感的話,那麼馬來亞的政府官員及民衆對此條約的反對程度則讓人更加感到憂慮,有激進的言論甚至要聯合某些社會主義國家組成反日同盟。”杜勒斯在電報中是這樣描述的:“誠然,馬來亞總統現在還是理智的,他所提出的對日行動僅僅包括對進出日本的船隻徵收鉅額的過水費,還將通知馬來亞石油公司的美國股東及馬來亞的各個企業,明令產於馬來亞的石油、鋼鐵製品等戰略物資將對日本全面禁運。雖然說馬來亞與紅色中國的結盟似乎遙不可及,但馬來亞在東南亞的影響力不容低估,泰國、印尼、緬甸等國家在馬來亞的威懾下是極有可能一起參與進來,最後的事態發展可能出乎我們的預料。以下爲馬來亞政府提出的對日媾和的條件……請注意,馬來亞政府對重新武裝日本有着很深的戒懼,或者說有些神經過敏。他們提出了兩個建議,日本可以列爲沒有正規軍隊只有警察部隊的特殊國家,而日本週邊國家可以達成一個協議,任何對日本的武力行動將被視爲侵略,將遭到所有締約國的合力壓制。或者由聯合國牽頭,組成一支多國維和部隊,長期駐紮日本,經費將由日本的國防經費中扣出,馬來亞甚至承諾可以派出三萬人蔘加此次行動,並將對我國政府的日本經濟振興計劃表示支持和贊成……”?
此時的華盛頓正在因爲朝鮮戰場的失利而垂頭喪氣,隨着1950年12月31日中朝軍隊發起第三次戰役,推進至三八線以南5英里處,漢城被中國人民志願軍第50軍與朝鮮人民軍第一軍團佔領,美國人變得異常震怒和痛恨。?
而且,杜魯門政府發現自己的另一個心患竟是自己的前方指揮官。麥克阿瑟將軍在朝鮮半島的行動很多都未得到華府的首肯,有些甚至違背了華盛頓的決策。麥克阿瑟提出過多次針對中國的攻擊,如大規模轟炸中國東北、動用原子彈轟炸中國東南沿海大城市以及邀請蔣介石軍隊參戰等,雖然都一一被杜魯門駁回,但杜魯門明顯感到了危機。?
杜勒斯在馬來亞發來的長篇電報更使杜魯門感到困惑和不安,他不理解馬來亞政府的強硬立場,或者不瞭解吳銘的思維,在朝鮮戰爭嚴重受挫的時刻,他知道馬來亞如果採取激進行動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