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是在人羣最內側走的,根本無人擋路,所以文銘走得很快,當別的人亂哄哄地從地下掙扎着站起來時,他已經前進了十幾米,距二垛所在之處僅有二十多米的距離。
四周全是慘嚎聲和哭聲,卻根本沒有人停下幫助那些重傷不死的人。此時文銘全身都被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包裹住,不是自己會被二垛的兄弟打成螞蜂窩的危機感,而是二垛有可能死在天災**中或者死在別人手中的危機感,他絕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如果文銘只能在兩種情況中做出選擇,一是親手殺死二垛但自己也會丟了性命,二是任由二垛死在災禍或他人手中但是自己可以保住一條命,那麼文銘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因爲對他來說,在這個沒什麼希望的世界上活下去根本毫無意義,他生存下來的唯一意義就是復仇,自然願意爲了這種意義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他依然怕死,但更怕在沒能親手殺掉仇人的悔恨中度過餘生。
他的爸媽被二垛親自開車撞死,那是怎樣的血海深仇啊!
所以這一刻文銘選擇了衝向二垛,而且保持着絕對的冷靜,爲的是既能殺掉二垛又能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那纔是最好的結果。
這時候二垛早已從地上爬了起來,根本再沒管他的那幫弟兄,撥開了人羣向外疾衝着,展現了十分強健的體魄。
那一瞬間文銘不由眯起眼來,因爲他能判斷出來,只論身手,他絕對完全不是二垛的對手,二垛一個至少能打他這樣的五個。他自己是隻根據本能行事的野獸,二垛又何嘗不是一頭兇悍矯健的野獸?
很危險,但是這樣更好!一個文弱的網絡寫手暗殺過慣了刀頭舔血日子的大哥,文銘很喜歡這種戲碼。
文銘就像是打了興奮劑一般,再次一頭扎進了人羣,從後方追向了二垛。
由於大家都慌着逃命,而他卻保持着絕對的冷靜,是以能在一片混亂中找到最快的前進路徑,兩三秒鐘的時間裡已是徹底融進了人羣,離二垛越來越近。
面對大爆炸,二垛帶來的那幫人只比普通人好一點點,但是當一塊桌面大小的金屬碎片從他們那幫人中間極速割過,帶起了一條長長的血線和數不清的斷肢,他們的混亂就在慘嚎聲中變得極爲徹底。從那一刻起,二垛就再也顧不上他的弟兄了,而他的弟兄們又何曾顧得上他?
那些人已經徹底地分散在人羣中,不再是一個團體,而是一個個個體,這也正是文銘殺掉二垛後興許還能保住小命的最大信心所在。
然而,只追了幾秒鐘文銘就發現一個讓他十分無語的問題:哪怕他保持着絕對的冷靜在人羣中跑得已經夠快了,但是還是沒有二垛快……
這主要是因爲二垛採用的完全是一種野蠻的前進方式,他根本就不帶拐彎的,擋在前面的人全都被他野蠻地一把撥開,那種輕鬆模樣簡直跟大人欺負小孩子差不多。
難道要就這麼追丟了?一旦逃遠了,二垛和他的那幫弟兄肯定會很快鎮定下來,然後重新聚在一起,那時候殺二垛就必須付出極大代價了。
便在這時,文銘聽到了身後傳來一聲大吼:“臥……”
下一瞬,爆炸產生的嘯聲響起,文銘只覺身後大力涌來,簡直就像是被一頭大象從身後撞了一下,整個人竟被掀飛起來向前砸去。
“砰!”
文銘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但是他的腦子卻是極度清醒的,他甚至在還沒撞到地面時就判斷出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飛碟發生了第二次爆炸,剛纔身後的那個人想喊“臥倒”,結果只來得及喊出一個“臥”字。
強忍着身上的疼痛,文銘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朝着二垛追去。此時的情景和他想得完全一樣,所有人都變做了滾地葫蘆,而他是從地上爬起來的最快的幾個人之一,比二垛都要快!
二十米,十七米……
二垛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是這時候文銘腿上的不適感也已完全消失,速度又快了一些,當二垛完全站起來並開始向前奔跑時,文銘已經把兩人間的距離拉近到了十四米!
十四米,以文銘的槍法這麼遠的距離說不定能打得準,但是他並不想冒險,因爲在瘋狂地射殺了周鯤鵬後他已經只剩下兩發子彈了,而此時他和二垛之間的那些羣衆也全從地上爬了起來。
所有人都再次向外衝去,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兇險之地。
但是才跑了沒幾步,便聽又有人驚恐地喊道:“小心天上!”
幾乎是那人話音才落,一塊巨大的金屬碎片從天空中直直墜落,簡直是以仙俠小說仙劍的氣勢“噌”一聲插在了地上,順帶着將兩個人劈成四半……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被嚇得半死,包括文銘,但是此時他的神經早已變得無比粗大,只一瞬間就將那種恐懼驅除了出去,在別人還在發愣的時候就再次衝向了二垛。
十二米,九米……
二垛也再次向外衝去,雖然更小心了一些,但是速度依然不比文銘慢,於是兩人之間的距離暫時保持在了九米,直到三秒鐘後從人羣后面再次傳來一聲大喊:“臥倒!”
由於示警及時,只有一些反應慢的人被掀翻在地,其他人都早早趴下躲過了衝擊波的襲擊。文銘又是第一個爬起來的,他甚至還來得及向後看了一眼,迅速判斷出來,在第一次的大爆炸中還倖存下來幾名士兵,而剛纔的“臥倒”正是那些士兵喊的。
而後,他再次拉進了和二垛之間的距離,當二垛爬起來向前奔跑時,他已經到了二垛身後四米處!
這個距離,文銘甚至已經能看清二垛脖子後面的毛孔了……
就是這個野蠻前衝的男人開車撞死了自己的爸媽,文銘這樣想着的時候,幾乎全身都顫抖起來。他的心臟狂跳着,真怕現在就忍不住擡槍斃了眼前的男人,而現在顯然不是最佳的時機。
從大坑處忽然就傳來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什麼能量在積聚,但又顯得極不穩定,緊接着便是金屬一點點裂開的可怖聲音,一時間所有聽到這個聲音的人都膽戰心驚起來,因爲那聲音實在很像是一次更大的爆炸正在醞釀!
“趴下!”
爆炸還沒發生,已經有人喊了出來。
在這一聲之前已經有不少人趴下了,而這一聲之後,剩下的那些人也迅速撲倒在地。
二垛撲在了地上,而文銘,向前躥了兩步之後直接撲在了二垛背上。
“垛哥小心!”這便是文銘向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所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