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寶鏡消失
那時的人將萬物瓶當成聖物,存放在海島上。每年各大陸的首領會齊聚那座島,紀念世界的誕生。
然而千年後,始祖的後代們,卻對萬物瓶起了獨佔之心。
這個世界的第一場戰爭爆發,其結果是萬物瓶在爭奪中被打碎。
瓶碎再難復原,但人類的爭奪之心仍在,即使是碎片,他們也要搶到自己手裡。
只是他們沒想到,碎掉的萬物瓶自動粘合,變換了形狀,變成了我兜裡的這面四方鏡。
那世代的人仍將它視爲可再生的寶物,它在各個大陸都待過一段時間。
隨後人們發現,它去到哪裡,哪裡就會出現災難,六片大陸沒一個能倖免。
於是六方首領再次商議,將它鎮壓在瑤月仙山。
沒了四方鏡作亂,人類的爭鬥仍舊沒停,名爲平祈的大陸,也是經歷分分合合,才形成今天四國各據一方的局面。
眼下邪物在我兜裡揣着,天下亂不亂暫且不說,我擔心它會對我們四個人產生不良影響。
不過想想嶽老闆,他守着四方鏡有些日子了,好像也沒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他小店的生意慘淡、開不下去也不是因爲四方鏡的出現。
這事我決定先瞞着張總管他們,好在月南香被別的事情吸引了精力,沒再提起她交給我的這件東西。
她發現客棧外有片小園子,裡面種着青菜、被籬笆圈起,籬笆外種着好看的花。
她現今完全是孩子心性,成年人的知識、常識她全忘了。
張總管便耐心陪着她,給她講明園子裡的青菜都叫什麼。
他在廚房找到一袋地瓜,挑出幾個放進爐膛裡烤着,等他們從小菜園回來,烤地瓜的香味也出來了。
小客棧有六間臥房,老闆一間、夥計一間,另外四間是客房。
張總管讓我住老闆那間,他住夥計那間,雲舟習慣性的還是和我住一起,有多餘的房間他也不進,我的行李在哪間,他就在哪間屋待着。
張總管並不完全清楚我和雲舟的關係,所以看雲舟如此自然地往我屋裡跑,他便以爲我們是一對真夫妻。
而他不知道雲舟跑進屋,便呈大字躺到唯一的一張牀上,一點空間沒給我留。
因爲他默認我不睡牀,牀是屬於他一個人。
多日翻山越嶺非常辛苦,剛安頓下來,我們不做別的,吃過飯便早早歇息,趕緊補充體力和睡眠。
在山裡他們根本睡不好覺,尤其是月南香,一有動物發出怪叫,她就會醒。
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暫時棲身的地方,補覺是最要緊的事。
天剛擦黑他們便睡下,我仍是坐着練功,山林寂靜,偶爾有鳥叫蟲鳴,全是大自然的聲音。
這一覺那三個人睡到日上三竿,中午我去廚房做的飯。
月南香的體力和精神頭都恢復過來,好奇心復甦,拽着張總管問,大客棧到底什麼樣?霜葉湖好玩不好玩?她能不能去看看?
嶽老闆講了不少霜葉湖的事,把她的好奇心勾起來了。
那地方原本就是旅遊景點,又建了擁有百間客房的大‘酒店’,在這個時代,是妥妥的五星級高檔酒店。
在各國中都未必能見着,羣芳閣也沒有這麼多房間。
不止她好奇,我也很好奇,我選的路線算是比較偏的,這條元城通往久霜國的官道,只能算‘三類’官道。
假設一類官道每日有來往客商有百人,那二類官道就只有八十人。
以此類推,三類官道客商的數量不過六十人左右。
還不是每天都能保持這個數,另外需要排除不住店、不過夜的。
至少要折半,以前路不好走,來往客商的數量需要再折半,所以嶽老闆的這間小店只有四間客房,按從前的客流量來看剛好。
就算修了新路修,行人住店的需求,也達不到每日百人哪。
霜葉湖是附近幾片山頭的景點沒錯,但過去遊玩的人,多是鎮子和村裡的本地人,早上去、傍晚回,根本不需要住店。
況且霜葉客棧的住宿費不低,本地人可捨不得花那冤枉錢。
張總管爲滿足月南香的好奇心,決定帶她過去見見世面。
我說見世面可以,別暴露咱的身份。
張總管叫我放心,他和月南香會喬裝出門。
他上次去鎮上已經購置了喬裝用的道具。
他們兩人在屋裡打扮半天,再出來時我確實沒認出他們來。
張總管打扮成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柱着柺棍、貓着腰,臉上擦了粉,描了眉毛、塗了口脂。
耳邊還戴着一朵豔麗地紅色海棠花。
月南香則換上男孩的衣服,扎着沖天辮,打扮成‘小淘氣’的樣子。
爲此她做了犧牲,把頭髮剪短不少。
她一點不心疼,還覺得這樣子非常有趣,一老一少相攜走出小店。
張總管還揹着個破布包袱,兩個僞裝成趕路的行人。
雲舟似乎覺得他們的樣子有趣,指着他們、又指指他自己,嘴裡往外蹦字:去、去!
“你不能去,你的特徵太明顯,僞裝不了。”正常人可以裝傻子,傻子卻裝不了正常人,他去的話、若遇上追殺我們的人,馬上就得被認出來。
雲舟有一點最好,不讓他做什麼,他都不會失落,這件事不能做,換一件來做照樣很快樂。
我不讓他去霜葉湖,他便到小菜園裡觀察蝴蝶,小菜園周圍那些花特別招蝴蝶,總有幾隻彩蝶圍着它們飛。
既然是僞裝成投宿的行路客,張總管他們今天晚上肯定就不回來住了。
我給雲舟準備好吃喝,抓緊時間練功。
將來全天下的日子都不好過,金銀都是身外物,唯有武功、異能纔是保命根本。
趁着沒人打擾趕緊練,練過一輪,我調息休息,望向窗外,正瞧見雲舟坐在花叢前,吃着張總管給他做的米花糖。
眼前的平靜也許維持不了多久了,我望着遠山開始整理思緒。
原身老闆曾經預測過平祈大陸的‘四分’局勢可能有變化。
她也樂得有變化,所以安排佈局,讓這個變化的速度加快些。
如何讓暫時穩定的局勢變得混亂?
自然是挑起戰爭,四國內都有她的人,安插在不同的位置。
原身只做老闆吩咐她做的事,其它的一概不問、不管。
她並不知道老闆的暗樁有多少,都是誰。
但她知道要亂的話,會從哪亂起,哪裡是開頭。
這也是我想探清當今局勢,好知道她的計劃進行到哪一步的原因。
不過近來發生了太多事,不在她的計劃內。
只是結果相似,比如元城的毀滅。
四國要亂、元城不亂可不行。
元城在四國正中央,它本不該傾向任何一國。
可陸家突然和久霜國結親,不管表面上看着多麼的和諧,有多少人前來道喜,其他三國又是怎樣的支持。
暗地裡的反對者,肯定比支持者多,這是一定的。
支持陸家和久霜國聯姻、或反對,於原身老闆來說都一樣,只要能搞亂元城,她加入哪一方都行。
所以我也不確定,陸家被血洗,元城遭遇大劫有沒有她的參與。
她的目的肯定是達到了,起碼到元城這一步,是她希望看到的局面。
從元城起,接着是四國混戰,天下重新陷入亂世,最後的勝利者,將成爲平祈大陸唯一的統治者。
原身老闆最特別的一點就是,她並不想成爲最後的勝利者。
誰笑到最後她無所謂,她只想看到她的計劃逐一實現。
像個棋手,操縱着整盤棋。
她在很多人身上下過注,包括洛修然。
北邊的騰雪國,由於地勢原因,是最難攻克的國家。
早在萬物瓶的時代,北方是沒有人居住的。
那時候的人怎麼打,也不會翻過重山,到北邊的雪域森林地區。
一艘大船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海外來客逃難而來,身上還攜帶着致命的傳染病。
他們飄洋過海,來到平祈大陸,船上的五千名乘客,登陸時只剩下一千人。
沿海的居民不敢收留他們,他們便一路向內陸走來。
所過之處無人敢留,人們躲着他們,像躲瘟疫。
他們實在無處容身,只能翻過重山,往北邊移動。
那時候往北去沒有路,前三分之一的路算好的,後面三分之二的路不僅陡峭難行,還冰天雪地。
一千人的隊伍走到北方雪域平原時,不過百人。
他們住山洞,吃野味,本以爲餘下的日子就是等死,沒想到喝過山洞裡的泉水,他們的病好了。
他們在北邊定居下來,人口越來越多千年後形成一個大國,即現今的騰雪國。
佔着地形優點,千年來他們與另外三國從未發生過大範圍戰爭。
互派臥底肯定是有的,暗中做些小動作也很正常。
但要滅了騰雪國,是需要‘技巧’的。
正因爲知道北邊很難爆發大規模的戰爭,我初到這裡,纔會想去北邊定居。
假如北邊也不安全了,四國之內便沒有能讓人安心隱居的去處。
只能考慮到海外找座小島發展……
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把四方鏡處理好。
翻遍原身的記憶,我都沒找到封印四方鏡的方法。
神話傳說中一筆帶過,沒有詳細解說。
看來要想知道用什麼方法鎮壓它,只能去瑤月臺,問問看守禁地的人。
四方鏡封印在瑤月仙山,不可能不派人守着,防止有人靠近、或破除封印。
我不相信柳煙煙拿到鏡子像拿免費試吃的餅乾一樣容易。
可若去瑤月臺,我必須獨自前往,那裡‘男士止步’。
“夫人!”雲舟忽然叫我,我從飄遠的思緒中回神,看向他。
他抖抖空掉的零食袋,意思非常明顯。
“別吃太多糖,我給你烤土豆。”他吃掉了一整袋米花糖,再吃我怕他得糖尿病。
我將土豆削皮、洗淨、切片,烤熟後撒上椒鹽,裝進盆裡涼一涼。
等不燙了再拿給雲舟吃,他端着盆又跑出去,到小菜園看蜜蜂蝴蝶。
晚飯後我不讓他出門,他在屋裡玩七巧板,玩困了就自己到牀上去睡。
我專注練功到深夜,練着練着我覺得不對,趕緊翻隨身的小包,皮子、皮繩還在,鏡子不見了!
剛剛我只覺得有一股‘氣’鑽進我的心口,堵在膻中穴的位置。
難受倒說不上,就是能感覺到一股外來的‘氣’聚在那。
同時感覺隨身的小包一輕,四方鏡似銅非銅、似石非石,材質奇特、而且很重。
放在掌心剛好,卻有六斤重。
這麼重的鏡子,突然消失我的感覺很明顯。
我一直將它隨身揹着,不敢讓它離開我的視線。
現在它突然沒了,我腦子是懵的,這不是普通的東西,是由這個世界的創世聖物萬物瓶所化,它本身便是個謎。
難道是感應到我要送它回瑤月臺封印,嚇跑了?
那我胸口盤踞着的外來氣團又是什麼?
它臨走給我的窩心腳嗎?
想不出個頭緒,我便靜下心繼續練功。
發現胸口的氣團對我練功沒有影響,它就是堵在那,什麼也不做,像個裝飾品。
四方鏡沒了,這下我不用擔心它被別人發現了。
嶽老闆寫的標籤已經被我燒掉,我把包鏡子的皮子連同繩子也到屋外燒了。
現在知道寶鏡在此的人,只有盜鏡賊、我和嶽老闆。
嶽老闆應該不知道它是四方鏡,甚至可能沒打開過皮子包。
因爲標籤上沒寫這是什麼物品。
這樣一來,知道真相的只有我和死掉的盜鏡賊。
想清楚這一層,我安心不少,眼看天快亮了,我燒完‘證據’直接去廚房生火做飯。
中午張總管和月南香回來了。
月南香率先跑進門,嚷嚷着霜葉湖好玩,那裡風景美如畫卷,還有好吃的湖魚、湖蝦。
張總管跟我打過招呼,就回屋卸妝去了。
等他梳洗一番,換回平時的衣服,纔出來跟我說話。
“霜葉客棧,如何?”我一語雙關,相信他能聽懂。
張總管到櫃檯倒了杯茶,喝了兩口,回道:
“不簡單哪。”
武林四大家族之一,韓家開的客棧,自然是不簡單。
尹家人到元城,不參加武林大會,也不參加陸家的宴會,態度令人難以捉摸。
韓家的人根本沒出現,倒是另外兩家派人送上了賀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