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氣絲裹在小石魚上，跟着它一起鑽進鑰匙孔。它不是活物，我的異能不會檢測錯。
它能動一定有別的原因，也許是被我所不知道的力量驅動着。
普通鑰匙是通過鋸齒解鎖，它是在機關裡遊，像在玩迷宮遊戲。
只有一條路線是正確的，小石魚自動跑完全程，水下的堡壘沒有任何變化。
但海面上的小島有變化，我向上浮出水面，回到小島上，我裹在氣泡裡潛水，不需要潛水服，上岸後身上也沒有水跡。
小島的地面出現了一個凸出來的大石盤，石盤橫豎都有十個方石塊，每個石塊上刻着0－9的數字，石塊嵌在盤內，每塊約半米見方，這應該不是用手按的，需要人站到上面，而且只有按正確順序站在相應的數字石塊上，大門纔會打開。
“真有密碼……”
石塊能移動，就一定有縫隙，哪怕像頭髮絲那麼細，我的氣絲也能鑽進去。
有異能用，誰還研究密碼呀，直接進入機關內部，看看哪塊是正確的不就行了。
這機關仍是古代人設計的機關，沒有電路、電腦板，但它有10億種組合，如果純靠一個個試，得試到猴年馬月。
況且密碼鎖內部有控制機關，輸入錯了大門將永久關閉。
船停在岸邊，我坐在石盤前，不求最快、但求最穩，慢慢尋找正確的數字。
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時間，我摸清了數字後面的所有連線，按順序踩下不同的數字石塊。
最後一個數字石塊沉下去，石盤微微一震，我連忙跳下去，石盤向下沉，我見沒別的危險，便又跳上去，跟着它一起下沉。
它像個升降梯，一直向下，大約沉到了海下堡壘的底部，進入了一個黑暗空曠的空間。
這個世界沒有手電筒，底下不透氣，我也不敢用火把，待在存有空氣的氣泡裡，拿出礦石燈照向四周。
發光的石頭不難找，就是照明範圍太小。
我手裡的礦石燈只能照亮腳下的臺階。
我邁下石盤，走上石盤下的臺階，進來前我探測過了，小島周圍沒有別的活人。
藉着微弱地光，我開始在地下空間內探索。
底下確實堆了不少東西，全用油布蓋着，整齊地碼放成一排，一排挨着一排，好像快遞集散中心。
我先順着一排貨堆走，從這端走到另一端，測算長度。
再去數一共有多少排，排與排之間的間隔距離。
“唉？”當我感覺到腳下的地板微微震動，我嚇了一跳，以爲這地方要塌。
但它只是微微震了一下，沒有繼續震動，只是四周突然亮起幽幽的綠光。
我一直注意着周圍有沒有活動，異能從未停止過探測，所以這些綠光不可能是活物發出的。
我走近發光的牆壁，仔細看過才知道，這是由發光石頭拼成的牆壁。
整面牆壁發光，從地板到天花板全是發光石，瞬間將整個地下空間照亮。
它們雖不如電燈那樣照得清楚，但所有東西的輪廓都能看清了。
我隨手掀開身旁貨堆的油布，布底下是一個個羅在一起的石箱。
這玩意兒一個人搬不動，兩個人擡勉強。
打開石箱的蓋子，裡面還有一層油布，做過防腐防蟲的處理，再揭開這內層的油布，裡面的東西看得我一愣。
石箱裡裝的不是金銀珠寶，是一箱蠟燭。
我依次打開挨着的幾個箱子，裡面裝的分別是洗衣粉、香皂、衛生紙……
更神奇的是，這些東西在海下存放的時間很久了，居然沒有過期變質，跟新的一樣！
我走到下一排貨箱前，然後每排只打開第一個箱子。
金銀珠寶沒見着，裡面全是生活用品。
大到簡易衣櫃、摺疊牀，野營帳篷、戶外爐具。
小到針頭線腦、圖釘、別針，這麼說吧，百貨商場裡有的東西，這全有。
火腿腸、方便麪、八寶粥、小鹹菜……
它們不可能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顯然這個歪嘴龍王，他應該和我一樣，是名穿越者。
但我是魂穿，他可能是身穿，還帶着這麼多物資一塊穿來了。
這裡的很多東西，拿到外面都是‘外星科技’，沒有電用不了，被人瞧見反而惹來懷疑。
不過說是本人自己造的，那是很危險，說是從龍王寶藏裡拿的，黑科技的鍋只會扣在龍王身上。
龍王的後裔都快沒了，想找他要這些技術，只能去地下親自問他了。
我拿出筆和本子，清點記錄物資的種類和數量。
裝它們的箱子是石頭做的，全搬出去倒行，可沒有船能裝下。
少量多次的運，時間長、太惹眼。
大量少次運送，古代的船肯定不行。
我琢磨着把裡面的東西換個箱子裝，換成輕便的木箱。
但木箱也沒有現成的，需要回去或現買或現做。
我正發愁怎麼把物資運回去，胸口突然一陣悶痛。
那是四方鏡‘懸掛’的位置，四方鏡在做什麼？
它似乎在召喚什麼，十幾秒鐘後，一個東西從貨物堆裡飛出來。
它徑直飛向我，好像安置了追蹤定位裝置，我如何躲閃也避不開它，直到它成功貼上我的腦門兒！
氣盾沒能阻攔它，它貼上我的腦門兒，轉眼消失不見，跟當初四方鏡消失的方式一樣。
“嘶~”暈眩感襲來，我腳下踉蹌，扶着旁邊的貨堆才穩住身形。
剛剛那東西速度特別快，我沒看清它是什麼。
萬一是寄生蟲怎麼辦？
我在廢土時代看過不少老電影，深海異獸寄生怪，印象都很深刻。
然而沒過幾秒，我的腦子裡響起了機械質感的說話聲，什麼綁定…確認？
確認？
用戶已確認、綁定成功！
“喂？我那是問句啊！”我對着空氣大喊，然而並沒有人回答我。
我的腦子裡只是被塞入了一段記憶。
或者說，是用戶使用說明。
“原來是儲物空間。”我只在小說裡見過這玩意兒，現實裡從沒見過。
這歪嘴龍王可能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讀完說明書，我知道整個地下空間，就是他的儲物空間，由大腦控制，可以放出來被所有人看見、也可以收起來，只有自己可見。
飛進我腦子裡的東西，是空間與大腦的連接線。
我認爲它是空間的鑰匙，就是功能比普通鑰匙多點。
“可以收起來、帶走？”我不習慣和腦內的東西用意念交流，想到什麼就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是的。
那東西多半是AI一類的智能產品，它會回答它數據庫裡有的問題，如果是回答不了的問題就會保持沉默。
我決定把空間帶走，先收藏起業，僅自己可見。
“你叫什麼名字？”
——狗窩。
我差點笑出聲，想說前任用戶取名夠隨意的。
“好吧狗窩，收起空間、僅我可見。”
——收到。
巨大的空間憑空消失在海底，失去支撐的堡壘下沉，帶着海面上的小島一起沉沒。
堡壘進水，失去平衡傾倒在海底，沒過多久海面恢復如常，再看不出這裡曾經存在過一座小島。
只有我的潛水船仍漂浮在海面上。
它有‘氣泡’保護，並未受到影響。
儲物倉庫彷彿進入了另一層空間，一個屬於我意念裡的空間。
我再次用異能探查四周，沒發現有活人，便安心回到潛水船內，往金銀島的位置駛去。
寶藏確實有密碼，自稱龍王后裔的人可能真是他的後人。
但他可能不知道寶藏裡放的是什麼東西。
歪嘴龍王的儲物空間鑰匙，跟四方鏡有感應，它似乎聽四方鏡的指令。
我進空間半天，鑰匙都沒反應。
四方鏡運轉起來，它才突然現身，鑽進我的腦子。
什麼原理我也不明白。
龍王后裔只提到密碼，沒提空間的事。
是他有所保留，還是他也不知道，我覺得還有待驗證。
——您有一條留言，是否查看？
狗窩突然冒出一句，嚇了我一跳。
也許歪嘴龍王那個世界的人，習慣了用這種方式和智能產品相處，但我還沒有習慣。
“是。”我平復了一下心跳纔回答。
——陌生人你好，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不管你聽到什麼傳言，請相信、你不是我的後代。
我們的文明正在走向毀滅，人類的身體早已發生不可逆轉的異化。
我們喪失了繁衍的能力、使用克隆技術只是暫緩之計。
因此我來到這個世界，挑選最優秀的男女幼童，回到我們的世界，延續文明的火種。
或許是天意……計劃失敗了。
我不得不留在這個世界，我的壽命比這個世界的人長很多。
那些挑選出來的孩子稱我爲父親，我撫養他們長大，他們並不知道真相。
——祝你好運、陌生人！
留言的內容很長，已經超過‘信’的範疇，它應該算是歪嘴龍王的自傳。
他在這個世界找不到人傾訴，他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臨終前，他寫下留言，只想傾訴，也不管接收的人能不能看懂。
反正我懂了，他跟我一樣是穿越者，不同的是，我是被穿越，他是主動來的。
他原來的世界有這個技術，只不過是單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