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不對勁兒
在去雲舟家的路上,我偶爾會聽到關於自己的傳聞。溫勉很樂意聽這些,幾乎是誇我如何俠肝義膽的話。
路過元城時,我進去參觀了一下,偶遇送我們去陰樓骨的車伕,他見到我們又驚又喜。
說是今後他在同行面前要高上一等,他的車拉過大破陰骨樓的英雄。
絕口不提他曾勸我們放棄尋仇, 只說他早看出我們三人不同凡響,才肯捨命送這一趟。
從此宣傳我正面形象的功勞,有他一份。
元城內各派系錯綜複雜,難辨敵我。
我這趟出來的目的,是想看看江湖上還有哪些門派保存了實力,又有誰,會對魔教造成威脅。
魔教那邊的飛書跟發短信似的, 有時一天能收到三封。
在通訊不方便的古代,如此頻繁的書信往來, 顯得有些喪心病狂了。
尤其是信的內容全是些生活鎖事,根本沒有重要機密。
總部哪裡開了家新店,我的地種了什麼瓜果,西門無恨又逼工匠打首飾了,全是這些內容。
而且信不是一個人寫的,內容時有重複。
他們是一點不愛惜魔教飛鴉,好像都給累瘦了。
我回信叫他們關愛下小動物,結果沒幾天又收到魔教來信,飛鴉還是加班加點的工作,只是它們的腳上多了兩條金‘手’鏈。
婉兒保證,他們給飛鴉吃了最好的口糧,還有物質獎勵。
我拿他們沒招兒, 便由他們去了。
熙氏的勢力分佈在沿海地區, 無論怎麼算,從元城到沿海,距離都是跨省級別的。
溫勉急着趕路, 但我不急, 每到一地, 我就進茶館、酒樓,聽曲聽書聽八卦。
至少玩上兩天,再啓程去下一個地方。
除非在荒郊野外,我不願意睡樹上,纔會加快腳步趕路。
溫勉急,是他不知道雲舟體內有我的治療之氣,擔心雲舟回家,會被死對頭害了。
先前中的傻毒我雖然沒治好,可一旦治療之氣在他體內,別人休想再對他投毒。
我拖拖拉拉走了兩個多月,溫勉開始很急躁,然後是無可奈何,最終平靜下來,進入沿海範圍時,他已經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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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路上拖拖拉拉爲了誰?
還不是爲了讓他有機會鍛鍊身手!
沿途我們化身正義使者,一路走、一路鋤強扶弱,不爲伸張正義, 只爲多多打架。
實戰越多溫勉成長的越快,他也被人揚過沙子, 扣過眼珠。
但他有這方面的天賦, 看他對付紫衣女人的時候就知道了。
這小子長着一張剛正不阿的臉,又執着成爲大俠,可是耍陰招他是一點不落人後。
沿海最大的貿易之都,也是最繁華熱鬧的去處,當屬熙家實權掌控的太陽城。
熙家有最大最多最強的遠洋船隊,商船行遍海外諸洲。
人們只道熙家是太陽城的土皇帝,不知道他們是地下的真王族。
剛踏入沿海地區的邊界,溫勉就去打聽過熙家的玄公子回來沒有。
熙家的動向,凡是靠‘海’吃飯的人,必須時時關注。
雲舟被毒傻、離開家,熙家人對外說他是腦子受傷跑丟了。
外人如今只知道他傷勢好轉,人清醒過來,自己又找回來。
離家期間的事情,外界一概不知。
雲舟安全到家,這是好事,但溫勉的表情卻不是那麼回事。
在我的追問下,他才小心翼翼地告訴我,熙家玄公子要成親了。
他特意強調,是熙家長輩決定的‘政/治’聯姻,也是慶祝玄公子平安到家,兼沖沖前段時間的晦氣。
“那咱們這時候登門不合適啊。”我猶豫了。
“正合適呀,而且咱們得快點走,得在師公成親前,確認他對你的心意!”
“咳,這個世界可是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尤其是政/治/聯姻,不是心意的事兒,要不咱們甭添亂了、回去吧。”
“師父,你有問題!”
“我這麼識大體、善體恤,有什麼?”
“不對勁……”
“哪不對勁?”
“不對就不對在…你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溫勉像發現了什麼大秘密,急急說道P:“你向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騰雪國國君你都敢挑戰,陰骨樓你也說闖就闖,一句父母之命,你就調頭走了?依你的性格,雲舟好歹是你照顧了這麼久的人,你肯定會見他一面,若他不同意這門親事,你就幫他逃婚,若他同意,你會留下吃喜酒湊熱鬧。”
他說完頓了頓,直直盯着我的眼睛,說:“除非你心裡有鬼!”
“你不要自己無端揣測,沒有的事。”
“沒有的事?我可聽到你嘆氣了,你什麼時候嘆過氣?”
“我什麼時候嘆氣了?”我自己是真不知道。
“有三次,路過糕點鋪子、烤地瓜的攤子、滷味店的門口!你總不會是嘆氣,有錢沒處花了吧?你可不是喜歡花錢的人。”
“你不好好琢磨武功,整天盯着我幹什麼?我現在想把你逐出師門。”
“惱羞成怒嘍!”
“溫勉——”我生平第一次,體驗了一把打孩子的快樂,雖然不能解決問題,但解氣。
溫勉被我揍得鼻青臉腫,還在樂,直到走進太陽城,他都處於這種愉快的情緒中。
我只承認,某人不在,我有點小小的失落,感覺少了點啥,僅此而已!
但溫勉這小子,我帶他出來歷練,他把成果都用在我身上了,見識多了、人情世故懂得多了,嘴巴也能說了。
他本就長得帥,我也捨得給他買衣服,加之氣質沉穩,一路行俠仗義過來,又多了點大俠風範,走街上回頭率蹭蹭飆升。
大姑娘小媳婦兒們或大膽或害羞,不時向他投來打量的目光。
因爲他一口一個師父地叫着,倒是沒有女人在意我,猜測我們的關係。
太陽城繁華熱鬧的景象,我是從原身的記憶中讀取到的。
自己親眼見到,仍不由感嘆,在古代世界,這樣的景象屬實罕見。
各國都城、江湖元城,全都無比與它相比。
它無限趨近於現代大都市,也分‘幾環’,八環以內寸土寸金,房價高得離譜。
可這裡有別處買不到的貨物,各類批發市場,工廠、作坊、加工廠遍地都是。
尤其是海鮮產品,這個時代沒有冷凍鏈和飛機這樣的運輸工具,大部分海產品,會在這裡晾曬、加工,製作成易保存的幹海帶、鹹魚幹,再銷往各地。
海外泊來品也在這卸貨,什麼新鮮的玩意兒都有。
而想往海外銷售的商品,也得過太陽城熙家這一關。
熙家船隊出海十去九回,若甩開他們家單幹,或組小船隊出海,則是十去三回。
可見出海經商有多危險,那些死在海上的船員,命還沒有船上的貨物貴。
因此若是在近海打漁,大家各打各的,只要出海遠行,必然搭熙家的商船。
賺的少點,總比血本無歸強。
熙氏一族的財富多到不可想象,他們的皇族向來不與外界聯姻,娶嫁都是在本族內選人。
雲舟這次的聯姻對象來自另一塊大陸,海外來的公主。
“公主…公主也沒什麼了不起,沒準兒是個醜公主,海外很多異族長得都怪模怪樣,肯定沒有師父您美。”
越是接近太陽城,聽到關於熙氏的信息越多。
進入太陽城內,我們坐在茶攤裡喝茶,聽其他客人說起,才知道雲舟要娶海外公主。
溫勉這話一出口,隔着一張桌的某位客人似乎不高興了,放出一條小蛇,繞過過其他客人的腳,爬到我們這來。
它的目標是溫勉,而溫勉現在不是江湖新手了,有活物爬他腳邊,他立刻有所察覺。
那是條會‘變色’的小蛇,比變色龍還牛一些,對於肉眼來說,它幾乎就是隱形的。
我能感知到它的生命能量,因此它被我‘看’個通透。
溫勉憑的是感覺,他灌注內力於腿腳,先一步踩住小蛇,小蛇扭頭咬他的腳,卻是無法咬穿他的護體內力。
小蛇發出慘嘶聲,硌掉了一顆牙,周圍的客人都在高談闊論,沒人注意到這一聲。
只有放蛇的那人,猛然站起來,從寬大的袖子裡甩出一隻鐵錘。
鐵錘若砸在桌子上,準能把桌子砸爛。
溫勉不僅沒躲,反而伸手把鐵錘接下來,在手裡掄了半圈,穩穩放到桌面上。
其他客人卻是知道要出事,紛紛閃開,老闆也不敢上前勸,或許是這類事發生的太多了,大家都很有經驗。
放蛇的客人,身穿從頭裹到腳的長袍,袖子又寬又長,把雙手也遮住了。
但我知道這長袍裹着的人是個女的,她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肌肉結實屬於健康美那類的。
她手一伸,桌上的鐵錘便飛回她手裡。
她雙手使錘,大步踏來,掄起錘子砸向溫勉的腦袋。
茶棚的客人一鬨而散,哦不,沒完全散,他們只是退到安全距離繼續圍觀。
女人將鐵錘使得虎虎生風,幾十斤重的鐵疙瘩,在她手裡好像紙糊的一樣輕巧。
我抱着茶壺也擠進圍觀羣衆中,這樣的場景來時的路上我見過太多。
溫勉可是一路走、一路打着過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