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周牧沒有與官方大佬打交道的經驗。不過這幾個客人，卻沒有盛氣凌人的氣息，相反還很和煦。
一番寒暄客套，才重新坐了下來。不過人家坐得隨意，周牧卻是正襟危坐，腰桿挺直。不管心裡是什麼想法，面對制定遊戲規則的人，要適當的表達一下敬意。
一箇中年人，溫和笑問，“《超體》第二部，拍完了嗎？”
“對，昨天才殺青。”
周牧點頭，多餘的話，一個字都不說。
“好，好。”中年人欣然點頭，“希望第二部，超越第一部，取得更好的成績。”
“承你吉言。”提到這事，周牧也頗有信心，“如果沒意外，應該會的。”
“哈哈，有志氣。”
中年人笑了，眼中流露滿意之色。
他就喜歡，有朝氣，有銳氣的年輕導演。
不像那些，上了年紀的導演，一個個暮氣沉沉，沉迷名利場中，已然忘記了本職的工作。
誇讚一句，中年人就進入了正題，“周牧導演，我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啊？”
周牧聽完了，也有幾分失神。
或許是，看出他爲難之色，中年人笑道：“這件事情，你可以慢慢地考慮，不需要立即答覆。”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告辭。”
中年人站了起來，伸手與周牧握了握手，和善道：“期待你的好消息，再見。”
揮了揮手，在幾個人簇擁下，中年人離開了。周牧與餘念，送到了酒店門口，才返回房間。
周牧在客廳坐下，揪着頭髮道：“紅姐，這個就是半個月，你要跟我說的事情嗎？”
“咦，你還記得呀。”
楊紅點了點頭，“就是這件事情。只不過當時，電影局方面只是有這個意向，跟我隨口提了一句。沒有想到，現在文化部門介入，居然直接派人跟你談。”
“看來……”
楊紅神色複雜，“上面很重視你啊。”
“可是……”
周牧苦笑，“獻禮片，我沒拍過啊。”
每年一些重大節日時期，都有一些獻禮片上映。題材比較寬泛，但是格局很大，立意高遠。
票房成績，有高有低，話題度不小。
這是電影局，還有文化部門，親手抓的項目，所以一些大導演、巨星，也樂得給面子，參與到其中。
“你想拒絕？”楊紅皺眉，又理解周牧。
獻禮片，拍得好，那是上級的功勞。拍不好，就是導演的責任，出了名的吃力不討好。
沒資格的導演，羨慕這樣的機會。有資格的導演，又牴觸這樣的機會。
周牧沉吟了下，“我打個電話，問一問餘念。”
片刻，電話接通了，他直接說了這事。餘念聞聲，直接問道：“你多久沒回京影了？”
“呃？”
周牧愣了愣，下意識回答，“三年，還是四年！”
“抽空回去看看！”
餘念扔下這話，就掛斷了電話。
咦！
周牧驚訝，又十分不解。
“餘念怎麼說？”楊紅問道。
周牧回答，“他讓我回學校去看看。”
“嗯？”
楊紅一怔，若有所思，“也是，這麼久了，你確實是該回學校，拜訪一下學校的師長。”
京影。
國內電影人才的搖籃。
也是全國藝術院校之中，唯一的一所電影專業學校。
不僅在國內電影、文化藝術界享有盛譽，也是世界著名的電影藝術高等學府。
學校位於郊區。
周牧在桂城，休息了兩天，就來到了上京。
然後輾轉，來到了學校門口。周牧透過車窗，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校門，心裡也泛起了一絲絲波瀾。
學校不禁止外人進入參觀，保安門衛也不會刻意盤問，只是把登記本遞給了司機。
一會兒，司機簡單登記，把本子還回去。
門衛立即揮手放行。
低調的保姆車，就緩緩駛進了學校。門衛拿着本子，漫不經心瞄了眼，然後愣住了。
“咋了？”
旁邊同僚笑問，“是不是又弄了個假名糊弄人？”
對安保門衛來說，每天進出學校的人不要太多。其中有開豪車的，也有開低調普通車輛的，更有騎着單車進來的呢。
形形色色的人，身份背景來歷，非常複雜。
門衛也懶得管，反正只要對方，不在校內鬧事就行。所以就算有人在登記的時候，寫了個離譜的假名字，也不會過問。
“不……”
拿着本子的門衛搖了搖頭，小聲嘀咕道：“主要是，登記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啊，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什麼名字？”
同僚湊了過去，看向了名字欄，“周牧！”
刷刷刷！
一瞬間，在門口路過、進出的學生、遊客，紛紛擰頭探望過來。這整齊的動靜，也讓兩人門衛發懵。
這是怎麼了，在玩木頭人遊戲嗎？
冷不防，一個俏麗的妹子走來，笑盈盈道：“門衛大哥，你剛纔說什麼，誰來了？”
“呃！”
門衛一怔，忽然想到了什麼。
畢竟在學校中，耳濡目染之下，他對於娛樂行業，還是有一些瞭解的。剛纔是一時困惑，纔沒反應過來。現在靈光一閃，立即興奮道：“周牧，車裡的是周牧，剛纔他登記了。”
聽到這話，其他人立即涌了過來。
“真的嗎？”
“他回來了啊。”
“確定不是同名同姓？”
“別是惡作劇……”
一羣人七嘴八舌，興奮激動，不可置信。
周牧啊，行業中的大明星。關鍵還是，學校培養的，近幾年來，最火的明星，沒有之一。
在周牧成名之後，他的事蹟也在學校廣爲流傳。
不管是學校專注學習四年不接戲，還是畢業之後去小劇場打磨自己的演技，都是一些老師津津樂道，教育新生的法寶。
作爲“別人家的孩子”。
不少學生，對他又愛又恨，又掩蓋不住羨慕、嚮往。
其實學校的學生，心裡也有數。娛樂圈，不好混。每年各大藝術院校，那麼多的畢業生，最終成名的，寥寥無幾。一屆有四五個優秀學生，成爲二三線的明星，也算是學校的招牌。
更不用說，周牧這樣的一線明星。
不僅是招牌了，更是活廣告。
況且，周牧這一線明星，隨時有可能……不，不是有可能，而是鐵定成爲巨星。
以京影的積累、底蘊，培養一線明星，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從學校走出去，有資格成爲巨星的學生，絕對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有一個算一個，都可以懸掛在學校名人堂中。
事實上，《超體》大火，暢銷海外的時候。學校還真有人提議，把周牧的照片，列入名人堂裡。
一些人反對，認爲周牧資歷不足，不該這麼草率決定。先觀察幾年，再給這個榮譽也不遲。
不少學生在私下痛罵這種論資排輩的陋習。
然而胳膊擰不過大腿，這事自然是……
不了了之。
不過在許多學生心目中，周牧與名人堂那些前輩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地位相當。
現在聽聞，他回學校了，自然驚喜交集。
門衛也不確定真假，捧着登記本道：“你們看，就是這個名字，周牧，對不對。”
“……假不了。”
俏麗妹子凝視，斬釘截鐵道：“這是他的簽名。”
她很確定，因爲周牧的簽名，也沒過於追求那種，花式藝術體的文字，就是常規的簽名，帶着棱角筆鋒，簡潔明瞭。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更興奮問道：“門衛大哥，就是剛纔那輛保姆車，對嗎？”
看到門衛點頭，她二話不說，立即追了上去。校園人多，車速肯定不快，還可以看到車尾。
疾跑追上去，來得及……
她一動，其他人也相繼反應了過來。
“快。”
“等等我……”
“我要告訴大家，周牧……師兄回來了。”
不同的人，不同的反應。
短短兩三分鐘時間，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轉眼之間散佈整個學校，連校外的人，也知道了這事。
且不提，一些媒體記者，聞風而至。
反正學校熱鬧了。
特別是表演系，以及導演系。
表演繫好理解，畢竟周牧在學校的四年，就是表演系的學生，哪個不想這位直系師兄，提攜一下他們這些師弟師妹。
至於導演系，心理活動就複雜了。
周牧作爲表演系的學生，在入行之後以出演電影成名，這是大家覺得理所當然。
可是成名之後，他的後續發展，就誇（變）張（態）了。
半路出家，轉型成導演。
行業中，演員變導演的情況，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人家是厚積薄發，有十幾二十年經驗，纔敢轉型。
周牧呢，還是小演員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轉型了。
關鍵是還轉得特別成功。
接二連三的電影票房，一部比一部恐怖。
這情況，也讓導演系學生，心裡不是滋味。他們再自傲，再自命不凡，也不敢保證自己，在同等的條件下，拍出票房大爆的影片。唯一聊以**的是，周牧拍的基本是商業片，沒什麼內涵。
這也是周牧在學校，唯一一個讓人詬病的弱點。
畢竟京影，這是藝術學府啊。教出來的學生，一頭扎進商業片裡打轉，這有點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