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的語氣，有幾分意味深長。
一時之間周牧也不確定，她到底是在說電影選角的事情，還是另外的事情……
“知道了。”周牧只能這樣迴應。
不過他還是忽略了自己的影響力，或者說他忽略了《三笑》姻緣的票房大爆發，對業界的吸引力。
所以就算他在官方號上，再次強調了，他的新電影，葉子衿是女主角這個最基本的事實，也照樣有一堆人不死心，想方設法給他送簡歷。
其實送簡歷還算是比較含蓄的方式。
當他回到桂城，才坐上保姆車準備回家，冷不防有人衝過來，撲倒在車前。如果不是司機反應快，恐怕直接碾壓過去了。
周牧在車中沒動，安保人員急忙出去探查情況。
得到的答案不是碰瓷，而是某十八線女藝人，在娛記的手上買到了他的行程表，估算了大概時間，就在附近蹲守。
果不其然，等到了周牧回來。
但是她找不到機會接觸周牧，所以在車子發動的一剎那間，她腦子一熱就不顧危險衝了上來。
……
“神經病啊。”
周牧非常無語，根本沒耐心聽女藝人的哀嚎，直接走人了。
他又不是霸道總裁，這女藝人的舉動，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相反他覺得這女藝人腦殘，要遠離爲好，免得白癡會傳染。
這事讓律師處理就行。
經此一事，他覺得心情壞透了，乾脆在家裡呆了兩天，纔回公司報道，打個卡，順便鍛鍊。
沒有想到，在公司的門口，居然有一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在徘徊。開始他以爲是粉絲，不過在楊紅的提點下，才知道那是不入流的小藝人。
這些小藝人，沒有碰瓷，也沒有衝進公司，打擾公司正常運行的意思，就是在門口附近遊蕩。
從早到晚，風雨無阻。
周牧鎖眉。
楊紅冷笑道：“覺得她們可憐？”
“不。”
周牧搖頭，“行業的殘酷性，我早就一清二楚。個人的選擇，沒有什麼同情不同情的。只不過沒有想到，本應該發生在大娛樂公司的事情，居然也出現在我們這裡。”
“你瞧不起公司，還是瞧不起自己呀？”
楊紅沒好氣道：“原來沒有這些人的，但是聽說你要拍新電影，這些人就接二連三涌現。”
“所以你不用替她們可憐，因爲她們本身就是在投機取巧。我不是在指責這種行爲，而是非常清楚……如果她們真有追求，不應該在這裡浪費時間，去影視城跑龍套，去話劇團打雜，甚至於去社區戲曲社磨礪自己，都不失爲出路。”
“但是她們沒有，但是覺得哪裡有機會，就出現在哪裡。”
楊紅淡聲道：“這意味着，她們只是想紅，並不在乎手段。如果能夠大紅大火，那些人不介紹付出高昂的代價。她們自有一套邏輯價值觀，不需要別人憐憫。”
“嗯，我明白。”
周牧輕輕點頭，更明白了原身的幸運。
在競爭激烈殘酷的娛樂圈，伯樂非常的重要。如果不是楊紅把他簽到青紅文化，那麼他或許可以通過別的途徑成名，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簡單、輕鬆。
這也是他還在履行合同，沒有自立門戶的原因……之一。
當然，楊紅也不會拿合同約束他就是了。
“算了，不管她們。”周牧揮了揮手，聊起了正事，“紅姐，洪天娛樂派人來了沒？”
“派了。”
楊紅也收斂了表情，“來了個常務副部，級別還是蠻高的，給的條件也比較優厚，合同更是正規沒漏洞，不像是有什麼陰謀詭計的樣子。”
“那就奇怪了。”
周牧沉吟道：“我琢磨這麼久，還是想不出來，洪天娛樂要《三笑姻緣》的海外版權幹嘛。”
“我也想不明白。”
楊紅坦言道：“聽你說了這事之後，我與其他人合計，委託海外的調查公司，做了個調研。主要是訪查你在海外的知名度，還有《三笑姻緣》這部電影，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結果呢？”周牧挑眉。
“不樂觀。”
楊紅眼中有幾分笑意，“知道你的人寥寥無幾，電影同樣如此。反而《張博》這個傳記片，更有知名度。”
“不出所料。”
周牧沒什麼失落感。
他覺得正常，實際上在海外有名氣的導演，國內也挑不出幾個來。
最有名的無疑是洛天幕。
第二有名的，估計沒有幾個人猜出來。
他是常和。
這老頭不顯山露水，在大導演排名之中，處於比較落後墊底的位置。看似湊數的，但事實卻是，他在海外的名聲，僅次於洛天幕。
原因非常簡單。
常和的電影，從來不賣弄，也不炫技。
商業片通俗易懂，文藝片也簡簡單單，不會故意設置一些雲山霧繞的劇情，故意挑戰觀衆的智商。
這樣的電影，或許專業評價不高。
但是海外發行的時候，很容易打入各國市場。
更何況，常和能成爲大導演，自然有拿手的絕活。他的鏡頭比較乾淨、唯美，讓人看了很舒服，賞心悅目。
大衆的審美是相通的，就算有文化隔閡，卻並不妨礙大家欣賞。幾十年的耕耘，自然讓常和有了滿滿的收穫。
張煌拍《張博》，從劇本的故事情節設置來看，其實也是在走常和這條路子。
所以他纔有信心玩一把大的，準備國內與海外並行，一舉奠定自己國際大導演的地位。
奈何……
出師未捷身先死。
張煌敢這樣做，自然是源於他的積累，對電影的自信。
人貴有自知之明。
周牧不覺得，《三笑姻緣》在海外有市場。
或許有，但肯定不大。
“奇怪了。”周牧問道：“他們怎麼開價？”
“八千萬買斷，或者三七分成。”
楊紅也在斟酌，“如果是都市傳說這樣的商業大片，這樣的條件肯定是侮辱。但是換成是《三笑》，卻算是比較有誠意。”
“嗯。”
周牧也贊同。
畢竟喜劇電影侷限太大。
大家從來不指望，喜劇片可以通行全世界。
所以針對海外版權這一塊，自然是能賣就賣，就算是白菜價，也予以授權。蚊子再小也是肉，好歹能吃點。
一般人想吃，還吃不着呢。
如果電影沒下畫，對外宣傳洪天娛樂，願意花八千萬購買《三笑》的海外版權，這也是不大不小的爆點。說不定可以推動票房的反彈，多增加幾百萬收入。
“紅姐，這事你們怎麼看？”周牧問道。
“我們覺得洪天娛樂這樣做……”
楊紅分析道：“一方面，估計是想試水。二方面，可能是向你賣好，以尋求合作的機會。”
“哦。”
周牧不置可否。
“別懷疑。”
楊紅認真道：“以你現在的聲勢，有人主動給你送錢，這是基本操作。送別墅、送豪車、送美女的，不要太多。有人想送，還找不到門路呢。”
周牧笑了笑，清楚這是事實。
唐冬青就是如此，只是他沒接受罷了。
他這麼高尚，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怎麼可能爲了“區區”小恩小惠，讓自己陷入道德下風之中。
吃人嘴軟，拿人手軟的道理，他心知肚明。
周牧的指尖，敲了敲桌面，“紅姐你覺得，這送上門的好處，我是該接受，還是拒絕？”
“廢話，當然是接受。”
楊紅毫不猶豫道：“在商言商，是他們主動邀請，一切流程符合商業程序，不存在什麼人情往來。”
“同意，籤合同，大家兩不相欠。”
她理所當然道：“如果有誰，想以此爲要挾，你完全可以把合同摔他臉上，讓他自己看條款。”
“哈哈，紅姐霸氣，就這麼辦。”
周牧站起來，“這事就拜託你了，再試探試探對方的底線，再加幾千萬也行呀。”
“可以。”
楊紅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這是商場規律。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多正常。
“麻煩了。”
周牧外向走去。
楊紅感覺不對，“你去哪裡？”
“回家一趟。”
周牧無奈道：“順便躲一躲風頭。”
他發現了，對他新電影感興趣的人，比他想象中的多出不少。不僅是女藝人有興趣，連跟他合作過的男明星，也紛紛給他發信息，或是直接詢問，或是拐彎抹角打聽。
纔到公司兩小時，他就已經接到了十幾條短信。最誇張的是，一些不認識的人居然有膽子給他打電話。
這意味着，他的電話號碼，又泄露了。
周牧幾乎可以預料到，接下來肯定會有人登門拜訪。
“……去吧，去吧。”
楊紅聽明白了，揮手趕蒼蠅一樣。她倒也不怕麻煩，畢竟經紀公司的存在，就是幫藝人處理麻煩。
周牧不在公司，反而方便處理。
如果他因爲抹不開情面，胡亂許諾答應一些人的請求，這纔是真正的麻煩。
“謝了。”
周牧走了，風風火火。
連夜，低調離開。
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回到了家裡，呆了兩三天。
然後他驚訝的發現，中州變得熱鬧起來了。無數人涌入城市中，道路變得擁堵不堪，到處是喧囂、沸騰之聲。
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
洪天娛樂舉辦的音樂節，地點就是中州。
文化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