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要急，稍安勿躁。”
現場亂了，主持人急忙安撫大衆，“各位記者朋友，有什麼問題，等下有專門的提問時間……”
但是大家沒理會，根本靜不下來。
“張導，你說自己是崇道公後裔，請問有什麼證明嗎？”
“張導，這部傳記片，你是否已經立項？打算請哪位明星主演？有人選了嗎，能不能透露一點消息？”
“卜先生，你跟張導合作，轉型當編劇，是不是意味着放棄了文學事業，從此封筆不再創作？”
“卜老……”
不僅現場亂了，網上也炸了。
“要拍大文豪張博的傳記片……哪個導演，好大的狗膽……什麼，是張煌……哦，沒事了。”
“哈哈，確實啊。如果是張煌導演，倒是可以期待一下，更何況還是跟卜今先生合作，有他們兩個人把關，肯定可以把浮生一片雲中的流離失所，人如飄萍、草絮，沒有歸宿的獨孤感拍出來。”
“誒誒，人家要拍的是人物傳記，不是浮生一片雲。”
“你不懂……史學家早研究出來了，浮生一片雲，從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張崇道的自傳小說。”
“是啊，張博的一生，可以分爲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在二十歲以前，出生在富貴之家，從小錦衣玉食。第二個階段是二十歲以後，家族在慢慢地衰敗，他流落於江湖……”
“這段時間，他具體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情，根本沒人知道。直到四十歲，他返回家鄉，在郊區草堂著書，這是第三階段。”
“歷經十五年，書成而終，享年五十五。”
“去世了好多天，才被打柴人發現，好心以草蓆掩埋。幾個平時偶爾交往的友人聞訊而來憑弔，發現了他的遺稿，湊錢幫忙出版，纔有了震驚世人的浮生一片雲。”
“是啊，所以張博的真正身世，一直是個迷。”
“還是那幾個友人，在小說的序言中，透露了一點張博顛沛曲折，波折從生的身世，才讓大家有了一些猜測。”
“具體怎麼樣，沒人說得清楚。”
“德州張氏，那可是大姓。一百多年前，破落的大戶人家不少，每個人都說，自己是張公後裔。”
“哈哈，五百年前是一家，沒毛病。”
“所以大家，乾脆從小說中，研究作者本人生平。”
“浮生一片雲，主人公從小衣食無憂，是個紈絝子弟，然後家逢大變，被迫從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公子哥，淪爲小小雜貨郎。”
“爲了撐起破落的家業，他不得不走南闖北，一路上遇到了流民，遭遇了強人打劫，爲保命跟着落草，然後官兵來剿匪，在投降之後，跟着從軍，參與軍閥之爭……”
“幾經沉浮，他纔回到了家鄉，卻發現家族早已經在戰亂中湮滅。亂世的人命，猶如草芥一般，沒有絲毫的保障。”
“是啊，這書不僅是一個大家族的興衰史，更是國家在亂世之中波瀾起伏的變遷。”
“其中有人情世故，有市井生活，更有流民、商人、強盜、官員、軍閥衆生相，每個人在亂世中，爲活命而掙扎。”
“上世紀的百科全書，小說中的史詩。”
“……”
衆人大發感慨。
現場中，籤售會已經結束了，但是直播還在繼續。
一羣記者跟隨着卜今、張煌，離開了紀念館，返回市區的圖書館，準備向大家展示，當年的一些史料、檔案。
近百年的考古、研究，張博的真正身世，早已經被破解了。
只不過出於一些考慮，纔沒有明確而已。當這個消息，在隨行官員口中爆料，許多人錯愕、納悶、憤怒……
“爲什麼不公佈，我們有知情權。”
“……要劇透麼？我看了傳記。”
“哇，你開了傳送門麼？傳記今天才在全國上架，我才下的單，估計要兩三天時間纔到，你怎麼就看到了？”
“蠢，書店直接買，或者在現場籤售的……”
“對。”
“不要劇透！”
“劇透……”
“拔網線了，拜拜！”
“快點說！”
在衆人反對或催促下。
那個人也忍不住炫耀，“卜老編寫的傳記，如果屬實的話，那麼張博可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麼……完美無缺，他可不是道德聖人，在私生活上，可是有混亂不堪的一面……”
“啊？”
“我當是什麼。”
“早猜到了……”
“不用說，一些史學家，也發表過類似的文章。”
“名人的形象，有一定的美化與修飾，這個大家都懂。”
“說說看，到底有多亂？”
“嘿嘿！”
一幫人在網上聊天。
卜今與張博，也在衆人的簇擁下，坐上了大巴，來到了市區街道，經過一個紅綠燈。
冷不防，呼嘯的聲音，從附近傳了過來。
怎麼回事？
喧鬧的聲音，讓車中衆人側目。只見在街道旁邊，一片視野開闊的地方，密集的人羣涌動。
一個熱氣球飄浮在高空，長長的條幅垂落。
金紅色的大字，足夠說明一切。
商場開業大酬賓。
挺熱鬧的……
正常的商業活動，大家看了一眼，也沒太在意。然而就在這時，興奮的尖叫聲，再一次傳蕩過來。
“周牧！”
“牧牧！”
“我愛你……”
啊啊啊！！！
一街之隔，大概十幾米遠。
一羣青春亮麗，十分活潑的少女，尖叫的聲音，真的頗爲高亢，彷彿要鑽進耳膜一般。
特別是商場牆壁上，十幾個高的電子屏上，出現了周牧身影時，那些小姑娘簡直瘋了一樣，聲音強度又提高了幾個分貝。
“咳！”
隨行的地方官員，覺得有幾分尷尬，訕然解釋，“這應該是什麼明星，德州這地方，平時難得有明星來，所以一些小女孩，難免激動了點……”
“嗯嗯。”
其他人點頭，表示理解。
都是成年人，從來不覺得，世界圍繞着他們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德州幾十萬人，總不能全部去參加紀念活動吧，那反而不現實。
小小插曲，不算什麼。
就連在線觀看直播的五六萬人，也沒人在意這事，繼續探討着傳記的真實性……
反而是卜今，還在探頭打量電子屏幕。
綠燈亮了。
大巴繼續前行。
卜今這才收回視線，然後輕輕招手。
一個隨行人員急忙湊過來，“卜老，您有什麼吩咐？”
卜今指了指後面，微笑道：“有點冒昧，不過我希望你派個人，去把那個年輕人請過來。”
“什麼？”
隨行人員沒反應過來。
請誰？
“就是剛纔，那個……”
卜今解釋，“小姑娘們尖叫，呼喊的那個明星。叫什麼來着……對了，周牧。嗯，應該就是他……”
“呃？”
隨行人員懵了，搞不清楚狀況，“卜老，您這個……”
“去吧。”
卜今笑容和煦，輕輕拍了拍隨行人員的肩膀，語氣溫和，“當然，如果實在請不到，那就算了，不強求。”
請不到？
怎麼可能。
隨行人員下意識挺胸，“卜老，您稍等，我馬上安排。”
他忽略了心中疑問，直接走回了座位，抄起了手機，打開聯繫人名錄，一邊迴應旁人的詢問，一邊撥打一個電話……
兩分鐘，搞定！
這時候，他與大夥一樣，好奇極了。
那個什麼明星，居然和卜老認識？
兩人什麼關係？
衆人感覺被貓爪子撓到了心肺，又癢又難受，但是也沒有哪個人不開眼，去找卜今打聽，只能憋着好奇，裝作若無其事。
旁邊的張煌，有點兒奇怪。
他比較耿直，乾脆問道：“卜老，你請的那個人……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