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一落。
就見諸多身影份份立起,長街上不過眨眼,已涌出十數道人影,立足之下,水花高高濺起。
“若是你,自當要論一論當年的舊怨,天下各方皆因“無敵寶鑑”而折損殆盡,豈能就此干休?”
燕狂徒撐傘未動,目光有意無意的在一對屋檐下避雨的爺孫身上掃過,然後看向說話的人,那是個麪皮枯黃,身穿道袍,揹負長劍的道人。
“按你的意思,那些人的血債是要算在我的頭上?”
“自然,《無敵寶鑑》既落你手,誰知你殺了多少人,自然要算!”
老道身份好似頗高,身後還跟着幾個道人。
燕狂徒像是早就猜到對方會這樣說,他臉上簡單尋常的笑忽的多出一抹狂態,本來瞧着全無生命的眼睛骨碌碌一轉,立如橫貫天地的星辰,精光四射,宛如黑夜中劃過兩道冷電。
“說來說去,不就是爲了我的武功,偏偏每次總是這套說辭!也罷,你們就當“無敵寶鑑”在我手中好了,沈天君他們也是我殺的,如此可是隨了你們的心意?”
“好賊子!”
“既然如此,就……”
先前質問的那人,話剛說到一半,卻見傘下的燕狂徒擡手撥指一彈,一滴晃顫的雨珠登時渾圓鼓起,在雨霧中橫飛擊出,點在那人額頭,聲音戛然而止,一點嫣紅滲出。
人羣中,一個披着斗篷的瘦漢直挺挺倒地。
“放肆!”
“嗆啷!”
清吟乍起,一抹青虹倒拔出鞘,如一泓秋水,落入道人手中,提劍斜刺而來,狀似飛蛇,劍光森寒,劍芒吐露,分風斷雨,好不驚人。
“大膽!”
與此同時。
有一枯瘦中年和尚,身披袈裟,下頜掛着幾綹長鬚,見有人身死,鬚髮皆張,怒目圓睜,手中捻動的佛珠竟是被其推掌送出,“砰”的一聲,金石爆響,念珠一離手瞬間崩斷,十數顆龍眼大小的珠子就如流星擊飛,鋪天蓋地朝燕狂徒打去,尖嘯呼響激人耳膜。
卻見燕狂徒翻手便是一掌。
一掌推出,漫天掌影浮動,雨霧之中,衆人遂見匪夷所思的一幕,就見煙雨如霧一卷,幾如滾滾黑雲,其內衝出十數道怪戾死灰的駭人掌勁,宛如實質,鬼氣森森,彷彿無數搜魂鬼爪,呼嘯如哭,駭的人頭皮發麻。
wWW⊕ t t k a n⊕ ¢O “這、這是什麼掌法?”
一角雨幕下,孫駝子望着那恐怖掌法神色駭然動容。
“嗯?白骨追魂掌,竟然是白骨追魂掌!”
正抱着孫女的孫白髮眼睛陡然一睜,精光閃爍,以一種罕見的凝重神情盯着那些掌勁,一字一字的吐出了一個名字。
這些掌勁看似一掌而出,可變化卻各不相同,只因所攜勁力不同。有的輕、有的重、有的剛、有的柔、有的剛中帶柔、有的柔中帶剛,本是直取的掌勢,立如孤魂亂舞,衝散四飛,駭的人魂不附體。
老道一劍遞出,人影斜飛,還沒等靠近,眼前只見層層死灰掌勁撲面襲來,瞳孔驟然一縮,渾身遍體冰涼,嘴裡怪聲驚駭道:“啊,白骨追魂掌?你是幽靈門的人?”
他手中劍勢一轉,劍光由刺轉回,運使勁力,只把劍器吸附於掌心,長劍一轉,運劍如盾,漫天劍影層層鋪開。
可未等他鬆一口氣,那些四散掌勁,竟然翻飛變化,有的繞向他身後,有的罩向他頭頂,有的自下而上,整個人彷彿身陷層層掌勢之中,離離不了,脫脫不出。
至於那些後發而來的念珠,此刻早已在掌勁下化作齏粉。
“退啊!”
這等駭人攻勢,眼看老道擋不住,底下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原本一個個虎視眈眈的江湖人物,立馬不要命的逃開。
聽到“白骨追魂掌”五個字,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硬接啊,要知道當年“幽靈門”橫行武林,兇名滿天下,見者無不聞風喪膽,靠的就是這“幽靈秘籍”。其內又以輕功與這種掌法獨步武林,中招者無不是死狀極慘,僥倖不死的那更是死氣纏身,生不如死,不人不鬼。
想當年爲了剿滅“幽靈門”的幽靈羣鬼,七大劍派的掌門連同沈天君以及江湖好手盡出,方纔於“陰山”將其斬草除根。
後來這“幽靈秘籍”還引起不少腥風血雨,只是最後下落不明,沒想到,今天竟然重現於世。
Wωω¸ttka n¸¢ Ο
“此人已把這“白骨追魂掌”練到一種匪夷所思的境地了,只怕連創出這套武功的人也不曾達到這等非凡境地!”孫白髮心頭震驚不已。
正這時。
長街之上,忽見劍光一亮,一縷劍光亮如白陽,自東向西橫貫指來,攻的卻非是燕狂徒,而是在救那道人。劍氣如陽,竟是把那大部分掌勁劃了過去,老道壓力大減,長劍劍尖如游龍飛天,幾番往來,總是險而又險的擋下,擋了半招,他內息已盡,落到街上噔噔連退。
而那橫插一腳的劍光後,則是有一道飄逸身影提劍自一顆桃樹下走出,那人清秀斯文如書生,身材瘦削,衣着落魄,只是臉上卻若有若無的掛着一抹看淡俗世的笑,這是個青年。
“這招我見過,你就是沈浪?”
燕狂徒推出一掌,便好整以暇的看着底下亂成一鍋粥,瞧見青年,再看他的劍法,依稀記得當年“回雁峰”上沈天君似乎也用過。
“在下正是沈浪!”
果然是他。
沈浪一出來,他身後立馬跟出來一個明豔女子,快步緊隨,一步不落。
燕狂徒曾問過燕七,如今江湖幾年之間除卻“兵器譜”便再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沈浪成名,乃是他劍法高絕,且又爲“沈天君”之子,故而名動天下。
至於“快活王”與“雲夢仙子”卻是從未現身過,想想也是自然,那“快活王”手足俱廢,容貌盡毀,早已是廢人一個,又如何能翻雲覆雨,不過既然“王憐花”還在,那便說明這二人仍舊在中原。
“怎麼?你也要爲你爹報仇?”
燕狂徒垂着眼皮看着他。
“沈浪,別和他廢話,他身懷這等惡毒掌法,必然是“幽靈門”的傳人,如此想來,他暗中襲殺你爹也在情理之中,只怕幾派掌門的死也和他有關係!”
老道臉色鐵青難看,惡狠狠的瞪着燕狂徒。
不料。
燕狂徒隨意擺手笑道:“急什麼?燕某不喜歡麻煩,你們誰還想報仇的,或者爲民除害的,或者想要行俠仗義的?索性全都站出來吧!”
“江湖恩怨江湖了,今天就和你們論個清楚,錯過今天誰再找我麻煩……”
他話語一沉。
“別怪我血洗江湖,屠戮武林!”
殺機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