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怒!
寂靜,整個大廳像一隻無形的手,扼制住了衆人的脖子,打從水月寒由三層一躍而下,連着踹翻了兩個大漢又毫不留情的掐死了一個美麗的少女之後,上上下下的人等就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了。
水月寒的出場太震撼,手段又太殘忍,直勾勾看着緩慢走向少年的男人,明明他就站在那裡,他們卻看不清他的長相,倒不是飛揚的發遮住了眉眼,而是……無法仰視,似乎直視他的臉都是一種冒犯。
這個男人是誰?他怎麼敢來空閣鬧事?他和那個少年又是什麼關係?他……竟然在傷心?
靜靜站在少年身邊的男人半垂着頭,薄涼的脣狠狠抿着,沉默如海,一**浪濤夾雜着驚心的壓抑拍打着所有人的心神,莫明的,他們就是覺得這個收割人命只在眨眼間的男子此刻不是暴怒,不是惱火,而是脆弱和傷感,強和弱對比鮮明,也更讓人難忘。
於是大家不自覺的呼吸又放低了些,屏息着看向側對着他們的男人,看着他緩緩蹲下/身體,看着他緩緩伸出手,手掌慢慢蓋在少年的頭髮上,輕柔的極盡呵護的撫摸着。
而少年仰起頭,宇眉間曾誘人野性爆發的倔強淡化成了春風,眼眸專注的看着撫摸他頭髮的男人,抿直的脣角漸漸勾勒出了耀眼的弧度,濃濃的喜悅充斥着整張臉龐。
依然是沉默,可此時的沉默與剛剛不同,自成一個世界的兩人將扼制在衆人脖子上的大手變成了讓人羨慕妒忌恨的美味蛋糕,眼紅的都想要撲上去咬一口,好像那樣了自己也能幸福似的。
只有玉無殤沒有羨慕也眼紅不起來,他在笑,苦笑。
從看到水月寒由三樓一躍而下起,他就知道自己這回玩大發了,他到底還是小瞧了水月寒。
對於一個毫不關心甚至有些厭棄的兒子,對於一個分別了兩年模樣變化了那麼多的故人,對於一個出場方式另類臉上還化着濃妝的賣身者,他到底是怎麼認出那就是莫漓澈的?
百思不得其解,本來實拿九穩的事情,硬生生變成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痛嗎?鑽心的痛。
還有水月寒的武功,這可是三樓,一不小心跌下去會摔個半殘的三樓,人家水月寒輕輕鬆鬆跳下去了,跟沒事兒人似的,還連着踹翻了兩個身負武功的壯漢,一腳一個死。
說實話,若是可以,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趕快離開,看水月寒心疼莫漓澈的樣子,不用說,等會濤天的怒火第一個對準的就是自己。
可他不能離開,在這裡承受水月寒的怒火遭殃的只是些小財和奴才,要是等回了宮再承受……連龍椅水月寒都能掀翻了。
他太瞭解水月寒了,這是個你惹了就要承擔得起後果的男人,打不到他的七寸上,你就等着被他打個半死吧。
“是誰在空閣鬧事?”呼啦啦由兩旁跑出來幾十號人,個個手持利器,或彎刀或長劍,森冷的光照得人心口直髮慌。
在場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家裡只有點小錢的還真進不來,可他們有錢有權也許也弄死過不少人,但真正看見血腥的畢竟不多。
剛剛水月寒一連踹死兩人,又毫不憐香惜玉的掐死位美女,已經嚇得他們膽顫心驚了,如不是水月寒氣場太強大,壓得他們連小手指頭都動不了,他們早跑了,誰還敢留在這裡和死屍待一塊?
哭死,晚上會做惡夢的說。
這會兒眼見着一批拿刀拿劍的人衝上來,下一刻傻子都猜得出來,保準不是見血就是死人,那個……能先讓他們離開再上演兇殘的一面嗎?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莫漓澈擔心的皺緊了眉,軟軟的手臂支撐着身體,他想站起來保護父皇,可腿和手都沒力氣,別說站起來,就連翻個身都難。
“別怕,一切有父皇在。”怎麼會看不出來?他的兒子在擔心他呢,即使在這種境地莫漓澈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他,這樣在意他的人,他怎麼捨得再傷害其哪怕一點點?
父皇……眼眶澀澀的,莫漓澈的脣角卻笑的更加燦爛了。
父皇在安慰他,父皇在心疼他,父皇還用那麼溫柔,溫柔的盡乎於寵溺的目光看他。
這是在做夢嗎?夢裡他和所有的兄弟們一樣,被父皇寵着縱着疼愛着,父皇再不會用厭惡的眼神看着他,更不會冰冷的無法靠近,他的父皇,終於肯接納他了……
“父皇帶你離開。”彎腰探手,手臂繞過莫漓澈的腋下和腿彎,微微收緊,輕巧的將莫漓澈橫抱了起來,先是低頭看一眼驚愕着挑起眼簾望着他發呆的兒子,送給兒子一抹柔和的笑,然後才慢慢擡起頭,悠悠轉身。
‘嘶~’一片抽氣聲,如果說剛纔的人們先是被震的臉色發白,後是羨慕妒忌恨的咬牙切齒,再是被嚇的表情發青,那麼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蒙了,一個個僵直着臉,手指抖啊抖的指向前方。
“他是水月寒!!”
走了調的驚喊由幾十個嗓子裡擠出來,緊接着樓上樓下死一般的靜。
終於敢看了,他們卻又希望自己從來都沒有看清楚過。
這個人怎麼可以是水月寒?那他懷裡抱着的少年又是誰?他剛剛說‘父皇帶你離開?’那那那那那個少年不就是皇子了?
水月寒帶來的皇子只有一個,聽說正病着在別苑休息,而眼前這個……
莫漓澈,這個他們出點錢就可以隨便調/教的少年,是在金耀當了三年質子,脾氣稟性和他老子一樣傲人的水月國三皇子莫漓澈!
天,不帶這麼玩人的,大陸上誰不知道水月寒寵兒子無法無天?誰不知道水月寒最有本事攪風雨亂朝綱?在別的國家也許感觸還不會這麼深,可這裡是金耀,因爲水月寒由上到下連着震盪了好幾圈的金耀,把這麼個魔頭得罪狠了,有理都沒處說去。
‘叮叮噹噹’刀劍落地的聲音,幾十號凶神惡煞的打手們乾淨利落的扔下了手中利器,聳着肩膀表示他們是無辜的,千萬別拿他們當替罪羊。
他們不傻,若水月寒懷裡的人真是莫漓澈,怒了天顏的水月寒會怎麼做?空閣惹不起這樣的人物,他們就算被水月寒擰斷了脖子都沒人收屍,還不如搶先示弱,想來水月寒也不屑於和他們這等小人一般見識吧?
狹長的鳳目半眯着,眼眸幽幽掃過一張張僵硬的臉,水月寒突然笑了,笑的衆人汗毛直豎,笑過之後忽又低下了頭,低沉性感的聲音於莫漓澈來說是誘惑,於其他人來說則是催命符。
“這裡的空氣不好,不如……拆了吧。”
拆?拆了??怎麼拆?
大眼瞪小眼,還沒等衆人明白過來是怎麼回子事,臺上的水月寒動了。
只見他抱着莫漓澈縱身而起,快如閃電般縱向了廳內那根兩個成年人都得費盡了力氣才能勉強合抱住的雕花廊柱,‘咔’悶響乍起時,水月寒又縱了回來。
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什麼意思這是?
‘咔~咔咔~’連着悶響聲響起,衆人的嘴巴越張越大。
“不好了,廊柱裂開了。”
是震驚?還是惶恐?這麼粗的廊柱水月寒一腳就踢裂了,他……其實不是人類吧?
仰起頭朝着同樣震驚的張開了嘴巴的玉無殤揚了揚眉,水月寒又動了。
‘咔~’一根,‘咔咔~’兩根,‘咔咔咔~’三根,大廳裡用來支撐整個樓體的十二根精美廊柱隨着水月寒的一腳又一腳,裂了一根又一根。
水月寒是真被氣得狠了,前世今生,他差一點連着兩次栽在同一種算計裡。
要不是他今生多留了個心眼,要不是他前世被莫漓澈折磨的太狠,哪怕是閉着眼睛也能認出來哪一個是他,要不是莫漓澈一直堅定不移的敬他愛他,也許即使重生了,仍舊是一場悲劇。
想到這些,他怎能不恨?恨不能腳下的廊柱就是玉無殤的脖子,踹斷一次再一次。
整個大廳都亂了,不,應該說,樓上樓下全亂了,廊柱斷裂的直接後果就是樓體的倒塌,這種時候誰還顧及臉面和身份?逃命最重要。
於是爭先恐後的往外跑,此時倒是身在大廳裡的‘下等人’撿了大便宜,第一批逃出生天的就是他們。
而隨着尖叫着跑出去的人數增加,外面圍觀的羣衆也多了起來,今兒正趕上國慶,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們想當多。
突然,有的人猛然發現那些狼狽不堪的人裡面竟然還有大官在,繼而個個嘴巴張成了o形。
這是腫了麼?裡面有怪獸嗎?
終於,就在玉無殤堪堪逃到人堆裡時,三層高的小樓轟然一聲塌了下去,回身看着煙塵四起的地方,心跳一聲重過一聲。
他不相信以水月寒今天的表現會被埋在地底,他的報復還沒完,又如何捨得死掉?
果然,念頭才落,那邊響起了悠揚的龍吟聲。
一道身影沖天而起,四散的瓦片打死打傷多少人玉無殤都看不到了,他的眼裡心中只有橫抱着少年傲然站在廢墟上的男人。
他,墨發飛揚,溢着凜凜風采的眼眸深邃如海,絕美的臉龐在柔和的月光映襯下更顯完美,薄涼的脣勾着淺淺的笑,修長身形中迸發出來的如魔似神的威嚴壓得衆生俯首,甘願臣服。
從沒有哪一刻,玉無殤如此時這般想要得到一個人,這個強大的,完美的,如高高在上神坻的男人,只一下就勾住了他整顆心,不止是心,還有靈魂。
如果說曾經他對水月寒是喜歡,是擺在江山之後的消遣,那麼現在他對水月寒的心情則是等同於江山的愛。
他要水月寒屬於他,要壓倒水月寒吻上他掛着淺淺笑意的嘴脣,要將他拉下神壇讓他只爲自己一個人哭泣,這個沐浴在銀色月光裡的完美男人,不管是神是魔還是仙,都是他此生唯一愛上的執着,誓死不放手!
人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在玉無殤的眼裡,強大如斯的水月寒就是他偷不到的白月光,只有愛而不得,才能讓他的心燃燒成熊熊大火。
若不是看到這一面的水月寒,他一輩子對水月寒的感情最多停留在喜歡上,也就是他自己想的那樣,是擺放在江山之後的消遣,儘管這消遣別緻到讓人難忘,卻不會爲了消遣而動心。
“玉無殤。”淡淡開口,水月寒居高臨下看着興奮的全身輕顫的狼狽帝王,“你想的不錯,我的兒子們的確是我的軟脅,也就是你眼中的弱點,可你別忘了,對於強者來說,弱點也有另一個說法,那叫逆鱗,龍之逆鱗,觸之必死,你,可打算給我個說法?”
玉無殤?!
身爲金耀國子民,哪個不知道自家皇帝的名字?
於是更加震驚了,敢直呼當今皇帝的名字,還神情坦蕩蕩的威脅,而自家皇帝貌似連生氣都沒有,這個人是誰,幾乎用腳丫子都能猜得出。
不是吧??站在上面瀟灑俊美的一塌糊塗,風采翩然到誘人沉倫的男人,真的是水月寒?他剛剛……出場的方式好特別……懷裡還抱着一個人……果然嗎?能成爲傳奇的男人,都不是人類。
他們震驚,比他們更震驚的卻是逃出生天的達官顯貴們。
這些人可是清清楚楚看到水月寒飛起縱落一腳又一腳踢裂了廊柱,這才讓樓體榻下來的,這樣的人,即使他不是一國皇帝,即使他不是水月寒而只是個傻子,他們也惹不起。
“我等着你的說法。”最後看一眼玉無殤,水月寒抱着莫漓澈離開了,既然都高調的以非人之力震懾了那麼多人,他也就不在乎再多些人看到他強勢的一面了。
抱着人飛檐走壁如履平地什麼的,都是小意思。
拋下幾百顆好奇之心,拋下玉無殤熾熱的能融化人骨頭的眼神,水月寒抱着莫漓澈一路順順當當回了別苑。
“皇主子,您懷裡這是……”小跑着湊過來的林忠誠先是行了個禮,後才斟酌着開口,能被他家皇主子抱着的人,大概……又是哪位情人吧?
話說他家皇主子以前是個很冷情的人,怎麼近幾年變的這麼花心了?皇主子,請保重龍體啊。
瞪一眼好奇的林忠誠,水月寒不耐煩的皺起眉,“去打盆熱水來,再叫個大夫過來,快去。”
邊說着邊走進屋子,將莫漓澈輕柔的放到牀上,連表情都小心翼翼的,他不知道使莫漓澈無力的藥物是什麼,但願對身體無害,不然……
眼眸暗沉,濃濃的煞氣還沒等佈滿全身,就被一隻溫涼的手掌淡化掉了。
挑起眼簾,水月寒的眼眸瞬間柔和下來,兒子在摸他的臉?可眼神爲什麼要那麼遲疑?像是生怕惹他不高興一般。
心口揪緊的痛,水月寒乾脆俯下\身,並用手掌蓋在了莫漓澈的手背上,臉頰磨蹭,無聲的告訴莫漓澈,他不討厭他,他喜歡他的親近。
“父…皇……”乾乾澀澀的聲音艱難的擠出嗓子,胸膛急速起伏着,莫漓澈的眼睛閃亮的似耀眼的光。
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太神奇太不可思議了,自己的被綁,當衆被人羞辱,父皇的從天而降,和此時放縱自己靠近的一幕幕,就是做夢也不曾夢到過。
“嗯,父皇在。”知道莫漓澈難受,水月寒緊緊擁住了莫漓澈的腰,緊緊的緊緊的擁着,長久盤壓在胸口的鬱氣盡皆散淨,餘下的全是對莫漓澈的溺愛,他都恨不能把世上最美好的東西都捧到莫漓澈面前來,只求他別再這麼小心翼翼,別再這麼脆弱的讓人心疼。
莫漓澈呆了下,被水月寒緊緊抱住於他來說,是此生第一次,靜靜聽着近在咫尺的心跳聲,好一會莫漓澈猛的伸出手,死死圈住了水月寒的脖子。
“父皇……我的…我的……父皇……”頭埋在水月寒的肩膀裡,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只是喃喃重複着一句話,我的父皇。
我的父皇,你,真的是我的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喜子認個錯,我把分別兩年寫成了分別三年,呵呵,還好改過來了。
還有,感謝‘12132099’親扔了一個地雷~感謝‘噬字螞蟻’親扔了一個地雷~感謝‘望明月’親扔了一個地雷~感謝‘白蘇’親扔了一個地雷~嘻嘻……
老納聽說近來‘熊來瘋’病相當嚴重,各位施主們,一個小熊得了‘妄相壓人症’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症狀會傳染,身爲良好的乃們,切不可被某隻熊毀了知道嗎?
來,和老納唸經一百遍‘喜子是攻,總攻,萬年總攻,小熊億萬萬年總受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