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殺誰,還不一定呢!”沈絃歌輕笑了一聲,脣角卻勾出一抹輕蔑的弧度,“也許公子應該擔心的是別人,而不是我。”
“小丫頭挺有意思的!”男人眼角微微上彎,終於有了一絲淺淡的笑意,但眼神卻顯得有些唏噓,“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原來不只她對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對她也是如此。
沈絃歌心中微動,正想問些什麼,他已經飛身上了屋頂,並朝她丟來一個玉色的小藥瓶,道:“小丫頭,你可得努力讓自己活得久一點。希望下次,咱們還有機會再見。”
轉瞬間,他已經如驚鴻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她輕輕地捏緊了手中的小藥瓶,這才收回目光,循着原主的記憶朝自己住的西院走去。
西院裡黑燈瞎火的,就連唯二的兩個丫鬟也不知道去哪裡偷懶去了。
沈絃歌也顧不得理會她們,她知道待會兒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所以抓緊時間找了換洗衣物和溫熱水,準備擦拭乾淨身上的血漬,爲自己止血上藥。
誰知才一脫掉外衫,沈絃歌就當場愣在了原地。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手腕上,發現那裡正套着一個玉色的鐲子。非金非玉非木非石,質地瑩潤細膩,裡面隱隱可見神秘的圖騰,隨着光芒變幻不定,看起來十分的玄妙。
饒是沈絃歌見慣了世面,心裡依然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這個鐲子,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前世日日看它套在沈慧心的手上,從未見她摘下來過。
可這個本應該套在沈慧心手上的鐲子,怎麼會到了她的手上呢?
這也太邪門了吧?!
沈絃歌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疑心這只是個巧合,畢竟誰也不敢保證這世上就沒有兩隻一模一樣的手鐲。
可等她伸手去捋腕上的手鐲時,卻發現它像生了根似的套在她手上,無論她用盡各種方法,都不能將它從她手上褪下來。
沈絃歌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個畫面——當日嘉玉關前,她重傷了顧鈞和沈慧心,並拼着最後一絲力氣將拖着沈慧心跳下了懸崖。
臨死前的那一剎那,她分明看到一道光芒從沈慧心的身上脫離,沒*入了她的身體。
那時候她以爲那只是自己的幻覺,也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來,那道光芒分明有些蹊蹺!
難道,這個鐲子和她的重生有關?
那沈慧心呢,她又到底死了沒有?
她原本篤定自己已經報了血海深仇,這一下又不太敢確定了。
連她都可以再次重生,誰敢保證沈慧心又沒有其他奇遇呢?
畢竟,她的這位堂妹從來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沈絃歌心裡有諸多疑問,可一時半會兒,她卻根本找不到人能夠爲她答疑解惑。
正在這時,丫鬟玉竹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沈絃歌正在給自己上藥,見狀連忙抓起手邊換下的舊衣就朝對方兜頭甩了過去,“給我滾出去!”
她不是不知道沈府這些下人沒將原主當成主子看待,卻沒想到她們竟然放肆到這種地步!
她還在裡面沐浴呢,她們就敢這樣不經允許直衝衝地闖進來。這要換在平時,她們還指不定怎麼囂張呢!
玉竹手中提着一個食盒,被兜頭罩了一件衣衫,眼前頓時一黑,腳下一個蹌踉絆在了門檻之上,頓時摔了個四仰八叉。
食盒摔在了地上,食物的香氣頓時四溢開來。
“二小姐,你失心瘋了吧?”玉竹狼狽地爬起來,眼中又是驚愕又是憤怒,“郡主好心好意賜你夜宵,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敢這樣糟蹋浪費!你是不是壓根兒沒把郡主放在眼裡?”
若擱在從前,這麼一頂大帽子壓下來,原主恐怕早就慌了。可她哪裡知道,此刻這具身體裡早就換了一副芯子。
“你是郡主派到我房裡的吧?”沈絃歌慢條斯理地穿好衣裙,走到她面前,似笑非笑的說道,“正好,我也想問問郡主,哪家的下人敢像你這樣無禮的?”
玉竹平日裡仗着自己是郡主派到原主房裡的大丫鬟,沒少狗仗人勢,欺負原主。
可她做夢也沒想到,平日裡唯唯諾諾,要看她臉色行事的沈家二小姐,此刻竟像變了個人似的。
見她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沈絃歌突然沉了臉,冷笑道,“走啊,還楞着幹什麼?”
玉竹心裡本就有鬼,此刻被沈絃歌逼人的氣勢這麼一駭,頓時心虛了起來。
“小姐,玉竹知錯了!玉竹也是一時心急,擔心小姐餓壞了,所以才這麼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
玉竹低頭掩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毒,緊緊地抱住了沈絃歌的大腿,“玉竹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饒了玉竹這一次吧!”
玉竹曾在百里羅琦房裡伺候過,深知她笑裡藏刀的個性。
平日裡,百里羅琦最擅長的就是殺人不見血,若她要對付一個人,通常是借刀殺人,輕易不肯髒了自己的名聲。
倘若她知道她敢借她的名義行事,還敢壞她的名聲,還指不定會怎麼責罰自己呢!
“真知錯了?”沈絃歌本來也就沒有在這時候處罰她的打算,見她如此,便順水推舟停住了腳步。
玉竹在地板上重重地磕了幾下,誠惶誠恐的說道,“如果再有下次,隨便小姐怎麼處罰我都行。”
“既如此,那我就姑且原諒你這一次吧。”沈絃歌這才點點頭,道,“如果再犯,可就別怪我不念這麼久的主僕情份了。”
那也要你過得了這一關才行。
等過了今晚,看我怎麼收拾你!
玉竹一邊恨恨地想着,一邊收拾了食盒端上了桌子,“小姐,這是郡主小廚房裡做的桃花燒麥,蝦仁餛飩和燕窩粥,你要不要先嚐一嘗?”
原主被胖揍後又被扔在廢棄的屋子裡,整整一天滴水未進,是以此刻沈絃歌早已是飢腸轆轆。
但她卻壓根兒不相信百里羅琦會突然轉了性子,跑來關心她這個繼女。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百里羅琦一向視原主爲眼中釘、肉中刺,平日裡不刁難算計她已經算仁慈了。送夜宵?不存在的!
沈絃歌拿起勺子,舀了一隻蝦仁餛飩送到嘴邊,卻並不急着吞下去。
“一個人吃怪沒意思的,要不,你陪我一起吧?”
玉竹怔了怔,還未答話,小院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喧譁聲,“不好了,三爺被人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