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究竟出了什麼事情,竟能讓沈夜舟連夜出來找她?
沈絃歌心中陡然一沉,道:“兄長,家中怎麼了?可是祖母她老人家出事了?”
沈夜舟抿脣不語。
“王爺稍等,我和兄長說兩句話就來。”沈絃歌領會了他的意思,迅速將他拉到了遠離伏淵的距離,“兄長,家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妹妹放心,家中一切安好,祖母她也沒有大礙。”將她臉上的驚惶之色盡收眼底,沈夜舟眸光微動,神情越發溫和了幾分,“我方纔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爲擔心你......而且我也沒見到清影。”
沈絃歌愣了愣才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她忍不住莞爾笑道:“兄長你是不是關心則亂啊?我若是真被王爺給劫持了,難道不知道給你暗示嗎?”
這句話無意中戳中了沈夜舟心底那點子隱秘而不堪的心思,他迅速地低下頭,掩住了自己眼底一閃而過的難堪。
隨後他才用看似不經意的聲音解釋道:“我看你方纔有些遲疑,還以爲......”
“兄長放心,王爺他不是那種人。”因爲惦記着刀疤臉的事情,所以沈絃歌飛快地說道,“兄長你先回府吧。我同王爺還有點事情要辦,等辦完了事情我自會回去。”
沈夜舟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我可以陪你一塊兒嗎?”
沈絃歌笑了笑:“只是去找一輛馬車而已,又不是出生入死,兄長何必......”
“馬車我有。”她還未說完,他已經一口打斷了她,指着拐角處說道,“就在那兒。本來是用來接你回去的。”
沈絃歌順着他的視線望去,果然看到一輛馬車安靜地停在拐角處的一條小巷口。
“兄長真是及時雨。”沈絃歌笑得像個孩子般,未等沈夜舟答應,便大步朝伏淵走去,“王爺,咱們不用白跑一趟了。”
身後,沈夜舟緊緊地盯住她的背影,向來沉靜的眼底一時間跌宕起伏、波瀾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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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甭跟我在這裡裝昏迷,我知道你醒着的!”沈絃歌衝清影使了個眼色,清影端起一瓢冷水兜頭潑在了刀疤臉的身上。沈絃歌這才慢條斯理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用手捏住了他的下頜,冷冷地說道,
“我知道你是塊硬骨頭,但再硬的骨頭到了我這兒它都不管用!你要趁早交代了,還能少吃點苦頭。”
刀疤臉雙眸緊閉,紋絲不動。
沈絃歌冷笑了一聲,手下用力一捏,刀疤臉頓時發出了一聲慘叫。
這一次,他終於睜開了眼睛。那雙泛紅的雙眼看起來凶神惡煞,陰冷惡毒,卻沒有一點身爲階下囚的恐懼和害怕。
他衝着沈絃歌狠狠啐了一口,道:“甭管你想聽什麼,老子都不會告訴你一個字的。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大不了十八年以後又是一條好漢!”
“死?你怕是想得有點多吧!”沈絃歌譏誚地笑了笑,道,“對你這種人來說,死亡就是一種解脫。反正這些年都是你偷來的,早就活夠了、享受夠了,對吧?”
刀疤臉面色微變,看向沈絃歌的目光裡已經多了一點微不可見的震驚。
“所以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死的!你不說也沒關係,那就慢慢熬着吧。你在天牢裡蹲了大半年,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你應該不會陌生吧?!”
沈絃歌慢慢地靠近他,看着他眼角幾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臉上的神色從震驚變爲了害怕,再變成深深的恐懼。她這才滿意地勾了勾脣,道,
“你是不是奇怪我怎麼知道你是從一個死刑犯變成東岐山的土匪頭子的?我不怕實話告訴你,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刀疤臉終於從牙齒縫裡擠出了一句話:“既然都已經知道了,你還問我做什麼呢?”
“猜是猜到了,但我總要從你這裡得到確鑿的證據是不是?”沈絃歌偏了偏腦袋,臉上露出一抹極其無辜的笑容,“要不然,你幕後的主人怎麼可能露面呢!”
“你死了這條心吧!”這句話頓時讓刀疤臉眼中並不太多的恐懼消失得無影無蹤,但緊接着,他又似想起什麼一般,眼中掠過了比這種恐懼更爲可怕的東西,
“我知道你們手段多!但我告訴你,有什麼招式儘管使出來,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姓馬的就是你孫子!”
“別介,你這麼大的孫子我可無福消受。”將他的轉變盡收眼底,沈絃歌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這刀疤臉背後的人到底有多可怕,纔會讓他甘願忍受這些酷刑,甚至是死亡,也不敢出賣他分毫?
心裡這麼想着,沈絃歌卻不動聲色地喊道:“清影。”
“你就只有這點本事嗎?”刀疤臉輕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了屋子裡的那些刑具上,眼底閃過一抹不屑之色,
“你既知我蹲過天牢,便應該知道老子受過的刑比你吃過的飯都多。就這麼一點兒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我不怕實話告訴你,沒用!”
沈絃歌沒有理會他,而是轉身對清影說道:“你去門口給我守着,沒我的允許,連一隻蒼蠅也不準放進來。包括你家公子在內。”
清影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了。
沈絃歌這才一腳踢開了面前的刑具,勾脣輕笑道:“你不必一心求死!我這個人不嗜殺,你哪怕激怒了我,我也不會對你下死手的!
當然,我也知道這些小兒科的刑具對你這種見慣了大世面的人來說太委屈了,所以我也不準備用它們來對付你。”
光看屋子裡的這些刑具,沈絃歌便知道伏淵他們平日裡甚少對人用酷刑。也難怪刀疤臉會有恃無恐,因爲這些刑具對他來說確實沒有太大殺傷力。
“不過你也不要心存僥倖,覺得你這麼拖延下去就會有人來救你。我實話告訴你,這地方......只怕神仙都找不到的。”
說着,沈絃歌拿出了自己的銀針走到了刀疤臉的面前,對準他的百會穴比劃了一下。
“這套針法我已經很久沒用過了,要是待會不小心失手了,你可要擔待着點!”
“廢話那麼多,趕緊動手吧!”刀疤臉輕蔑地笑了笑,道,“老子要是向你告一句饒,從此以後我也就不在道上混了。”
“是麼?”沈絃歌手起針落,很快就將銀針佈滿了刀疤臉全身的各大穴位。然後她慢慢地低下頭,衝他綻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我難道沒告訴你嗎?這套針法便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九生一死針麼?”
刀疤臉像是想起什麼一般,面色猛然一變。爾後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如被烈火炙烤着一般,那種撕心裂肺般的劇烈疼痛便沿着他的骨髓衝向了全身的每一根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