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沈絃歌正往自己嘴裡扔了一粒油炸花生米,聞言差點沒被嗆個半死。
她猛地咳嗽了幾聲,方纔開口問道:“何以見得?”
清影:“因爲他鬼鬼祟祟地隱在暗處窺探誠郡王,還躲着誠郡王的女人。所以屬下覺得他不像是在保護,反而更像是在偷聽屋裡的人說話。”
怎麼可能?
刀疤臉不是郡王府的人嗎,爲什麼會偷聽誠郡王呢?
沈絃歌的第一反應就是清影肯定是在說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是郡王府的人讓刀疤臉從一個死刑犯逃出生天,變成了一個土匪頭子。
並且在這之前,刀疤臉也確實是在替百里羅琦做事。
雖然刀疤臉作奸犯科、無惡不作。可像他們這種混江湖的,不應該最講究一個“義”字嗎?刀疤臉不至於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出賣了吧!
有那麼一瞬間,沈絃歌甚至懷疑是沈夜舟故意示意清影這麼做的。
可當她對上清影的眼神時,她又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沈絃歌端起酒杯,藉着飲酒的動作掩住了眸底一閃而過的流光,爾後不動聲色地問道:“你看清屋裡都有些誰了嗎?”
“沒有。”清影搖搖頭,道,“姑娘讓屬下不要打草驚蛇,所以屬下不敢靠得太近。屬下只知屋裡有兩個人,都是男子,就連被誠郡王豢養的暗娼也被他支出來了。”
這便確實是在密謀什麼見不得人的勾搭了。
沈絃歌勾脣笑了笑。
這誠郡王真是有點意思,他明知道東齊和北安不合,卻先是找上了顧行知,爾後又找上了戈靖顏。
原先她還不知道他和顧行知到底有沒有談妥,可如今看來,只怕這誠郡王和顧行知多半是談崩了。
“辛苦你了。”沈絃歌一邊覷着清影的眼神,一邊繼續問道,“對了,這巷子還有其他出口嗎?”
“沒有了。”清影搖頭說道,“這巷子盡頭的出口十分狹窄。只容一人通過,軟轎是出不去的。”
“那行吧。”沈絃歌給他倒了一杯酒遞到了他的面前,不疾不徐地說道,“那咱們就在這裡守株待兔吧。”
щшш ⊕тtκan ⊕¢ ○ 清影疑惑地看了看她:“姑娘不想去聽聽他們說了些什麼嗎?”
“不聽了。”沈絃歌搖搖頭,道,“那個跟蹤誠郡王的人是個狠角色。別到時候秘密沒聽着,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
說着,她假裝不經意地笑了笑:“不過,你確定那人是跟蹤而不是保護誠郡王嗎?”
“如果屬下的判斷沒錯的話,確定是跟蹤無疑。”清影想了想,道,“但姑娘若是不放心,等他們離開之後我可以替姑娘再走一趟。是跟蹤還是保護,到時候便知道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如果清影從頭到尾都在說謊,那他跟蹤不跟蹤都是一個結果了。
沈絃歌突然就有些迷茫——
按說“青鳥”那邊的信息是不可能出錯的。畢竟“青鳥”是專門販賣情報的組織,專業性毋庸置疑。這些年“青鳥”之所以能夠飛速發展,跟它良好的口碑密不可分。
但如果是清影在說謊,他又是基於什麼理由呢?
清影是沈夜舟的暗衛,沒有沈夜舟的吩咐,他是不可能說謊的。沈夜舟爲了幫她不惜和他母親反目成仇,又至於在這件事情上對她說謊嗎?
任憑沈絃歌絞盡腦汁,也想不清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屋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輕柔的腳步聲。
清影朝她微微頷首,爾後縱身一躍,從窗戶上跳了出去,隱匿於濃墨的夜色之中。
少頃,老|鴇領着一個打扮妖嬈的女子推門而入,笑道:“公子,你要的姑娘來了。”
沈絃歌斜靠在軟塌之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撐着腦袋,一副風流又挑剔的模樣。
她先是漫不經心地斜睨了一眼女子,爾後冷笑一聲,道:“就這樣的貨色,你也敢給我領來?”
“公子哪裡的話,汐月可是我們店裡數一數二的姿色。”老|鴇伸手捏住女子的下頜,賠笑道,“你瞧瞧臉蛋兒......還有這肌膚,簡直吹彈可破!”
“我不是說了嗎,我要一個既風情又幹淨,既嫵媚又不豔俗的。”沈絃歌用一副眼高於頂的口吻,十分嫌棄地說道,
“那種......恰到好處,你懂嗎?去去去,找不到就給我滾出去。別什麼貨色都往我這裡帶。公子我可不是那種飢不擇食的人!”
聽完她的要求,老|鴇疑心她是來砸場子的。可看在她出手闊綽的份上,她到底還是忍了下去。
等她帶着那名滿眼憤怒的女子離開時,沈絃歌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從軟塌上飛快地彈了起來。
小巷裡依舊沉寂,除了遠處遙遙的一點紅光,便再無半點光亮。
沈絃歌對着暗夜處吹了一聲口哨,片刻後清影又再度出現在了沈絃歌的面前:“姑娘可是有什麼吩咐?”
沈絃歌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你能幫我辦件事嗎?”
清影恭聲答道:“公子說過,姑娘的吩咐就是他的吩咐,姑娘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沈絃歌:“待會誠郡王出來之後,你幫我跟着他。他去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你都要事無鉅細地告訴我。”
“屬下知道了。”清影擡眸看她,“那姑娘呢?”
沈絃歌在心裡飛快地思量了一下,覺得瞞過他的可能性很小。她索性開誠佈公地說道:“我去跟蹤那個跟蹤誠郡王的男人,看看他到底是什麼目的?”
聞言,清影不假思索地答道:“如果姑娘是這樣安排的,那恕屬下不能從命。”
沈絃歌愕然地看着他:“爲何?”
清影:“因爲姑娘說過,那人是個極危險的人物!既如此,屬下怎麼能夠讓姑娘去冒險?”
沈絃歌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可你家公子不是也說過,一切以我的吩咐爲準嗎?”
“公子是這樣吩咐過沒錯。”清影恭聲答道,“可公子也曾說過,一切以保護姑娘的安危爲第一條件。若姑娘的吩咐和姑娘的安危相悖,那一切以姑娘的安危爲準!”
沈絃歌:“......”
她還沒來得及吐槽沈夜舟的安排,清影一直靠在窗邊的身體突然往裡面縮了縮。爾後他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