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除了恨,就沒有別的?

她直勾勾地望向這個男人,那雙深邃而高冷的黑眸裡,散發出些許揶揄的笑意,這種眼神……突然讓她的心跳紊亂。

猝然翻了個身,讓他成爲被壓的那個,秦長安以手肘支在他光裸的胸膛上,俯下小臉,逼近那張面具。

他……在任何危難時刻都陪伴她左右,在血雨腥風中護她周全,在冰冷地窖中給她溫暖,她理應全身心信任他,只是,那一抹不安,不知爲何還根深蒂固。

明明看過他鬼魅般的醜陋容顏,爲何還是會被他眼底的霸道所吸引,甚至隔着面具,幾乎隱約看到他此刻嘴角的輕笑,宛若一道陽光,讓身處夜深人靜的自己,感到分外刺眼!

“阿遙,你想永遠留在我身邊?”她美眸輕瞥,雙頰宛若桃花色,卻沒有一絲意亂情迷。

“想把我趕走的人,一直都是你。”他的嗓音帶着壓抑的啞然,扣住她的纖腰,讓彼此更加密不可分。

“如果你留下,就不能背叛我,這一點,你是知道的。”她的手拂過他臂膀上的傷痕,垂眼的姿態柔美,動人的很。

明遙喉嚨緊縮,慾望本就蓬勃洶涌,更別提難得見到她這般柔媚神情,他身軀一震,抓起硃紅錦被,徹底將兩人覆蓋。

錦被下,兩具滾燙身軀抵死纏綿,這一夜,很漫長。

明遙一夜沒睡。

今夜的他,情緒波動很大,明知她已經開始起疑,卻又不得不把戲演到最後。

這半年,他最不屑的兒女情長,卻讓他甘之如飴。

他們的身心,從未如此靠近,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抱她,佔有她,在情慾的熱潮中分享那種極致的愉悅。

在他的生命裡,他從不缺少女人,但也從未在意過任何一個女人。

事實上,所有女人面對他時,不是惶恐不安,唯唯諾諾,就是趨之若鶩,刻意討好。

再美的女人,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一碗乏味的水酒。

只有秦長安這個女人……不管他嘗過幾次,想要她的慾望依舊在體內狂妄叫囂,得到她的一剎那,足以令他忘卻所有的卑微隱忍,那種說不出來的快意饜足,在心中久久揮之不去。

這條路,再艱辛,也是他選的。

對她,他志在必得!

天亮前,他起身穿衣,輕輕帶上了門,沒有吵醒太過疲憊還在安睡的女人。

繞過主屋,明遙快步走向東邊的竹林,那裡,驚雷早早地候着。

“爺,這是聖上的密旨。”

拆開一看,他不耐地揉成一團,語氣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催我回京,這都第三道聖旨了吧?滿朝文武全都是廢人嗎?缺了我一人,天就要塌下來了?”

“還有一事,那批江湖人成功帶走了陸青銅——按照爺的吩咐,一切做的很自然,對方沒懷疑。”

明遙揚起手掌,嘴角揚起一抹輕笑,這種感覺真奇怪,他從未想過會跟一個女人成爲對手。但此刻,他的確是跟秦長安在見招拆招。

推波助瀾,他成全她所有的心願,她要陸青銅,他就讓他們一家團圓。

“這兩日,郡主就能得知江南的消息。”

他冷聲說,眼裡乍現殘酷的光芒。“皇帝那裡,就說我還未得到心之夙願,等我周遊列國,至少還有一年半載。”

就算對皇兄龍奕,他也不曾告知自己真正的行蹤。

他不悅拂袖,朝政大事,去他的吧!

將近黃昏時分,秦長安收到了將軍府下人送來的信。

上頭是秦峰的筆跡,寥寥數字,卻看的她異常安心。

二哥被秘密接回來了!

不但如此,大哥說在打鬥中,傷到了靖王龍厲……他的手下慌忙護駕,才讓白銀有機可乘,帶走了陸青銅。

揉碎了信紙,她緩緩坐在暖爐旁,將信紙丟入火焰中,眼波平靜。

明遙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一身素麗,長髮垂瀉,暖融融的火光宛若生成一個迷離光圈,將她籠罩其中。

“我們明日就啓程回京。”她不曾看向他,表情鎮定。

他坐在她身畔,近距離地審視着她的表情,爐火中還殘留一角信紙,他黑眸一閃。

“發生什麼事了?”半響之後,他纔開口。

“好事。”她粲然一笑,跟他四目相對,那雙眉目靈動似水,看不到一絲陰霾。

他突然如鯁在喉。

知道“他”受傷,她就這麼歡喜?

她對“他”……難道除了恨,除了厭惡,就沒有別的?

她垂眸烤火,臉上沒了往日的固執,也沒了距離感,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掠過她額前的碎髮。

兩年前,他哪怕眼睜睜看着她死,還無法深刻了解心裡對她的那股糾結和不捨是什麼,如今,答案再明顯不過。

“地方上送來了個銅鍋,待會兒我們圍爐看雪。”她笑着拍掌,眉目飛揚,有着尋常女子罕見的瀟灑。

他心微微一動,本是孤傲難以取悅的性子,卻總是因爲她一道燦爛笑靨而心神搖曳,握住她的手,反覆摩挲着她的指節。

日子久了,就會發現明遙的一舉一動彷彿具有天生的威懾力,讓人不敢去反對抵抗。想必,他也不會甘於臣服一個女人,情感是一碼事,男人的尊嚴和出生以來就被灌輸的觀念往往根深蒂固,堅若磐石,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走吧。”他撈起一件柳綠狐狸毛披風,順手披在她背後,走到涼亭內,下人已經準備好了銅鍋和滿桌的菜肉。

這裡是當地首富的莊子,官員特意把她的住所安排在這兒,便是顧及她的身份。

“北漠最流行冬日吃燙鍋,這裡盛產牛羊肉,有大片的牧區,肉質鮮美。不過,蔬菜的品種就很不足——”她夾了一筷子羊肉片進去,突然意識到什麼,笑着搖頭。“我忘了,你纔是土生土長的北漠人。”

“我從未跟別人一起吃燙鍋。”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笑,看着白煙嫋嫋,亭子外的飛雪飄舞,“這是第一次。”

“阿遙,你以前可真喜歡擺譜,少爺架子該多大,纔不懂跟人分享?”她的嘴角勾起狡黠笑容。

他的臉沉下來,氣的牙癢癢,恨不能咬她一口。這牙尖嘴利的女人,無時不刻給他潑冷水。

她渾然不覺尷尬氣氛,怡然自得地舀湯吃肉,眉梢微擡,眸子宛若晶亮寶石,一抹笑花鑲嵌在她脣角,相當迷人。

他盛怒的眉眼頓時柔和三分,行醫的秦長安認真嚴謹,膽大心細;生活中的秦長安卻是個鬆散愛享受的女子,自由舒適,性情如風;在感情上,又是愛恨分明,宛若一頭烈馬。

“郡主,劉富貴求見。”

劉富貴正是當地首富,也是這個莊子的主人,她順着聲音望過去,一個圓滾滾的男人身穿華裘,捧着一罈酒緊張地站在不遠處。

“讓他過來。”

她擱下手裡的筷子。

“劉莊主,這些天住在你的莊子,多有叨擾。”她微微一笑,氣度從容。

“郡主下榻,蓬蓽生輝,是小的全家族的榮耀。小的聽說郡主喜歡燙鍋,特意送來碧雪燒,吃燙鍋怎麼能沒有好酒呢?”劉富貴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恭維道。

“碧雪燒可是北漠十大名酒之一,我就卻之不恭了。”她雙臂環胸,笑容可掬,看着劉富貴給自己倒酒,酒液清澈,香氣怡人。

“這酒喝多了不上頭,是用山泉水釀造而成。”劉富貴倒酒的手有些發抖。

明遙的眼閃過厲光,話鋒凌厲:“手這麼抖,酒都撒了,還敬什麼酒?”

劉富貴肥碩的身子抖了抖,這才注意到秦長安身畔的男人渾身的盛氣凌人,那張面具下的精銳雙眼,好似能吃人般陰冷。一時間,他竟連話都不會說,磕磕巴巴,滿臉漲紅。

她不太苟同。“天冷,手抖是正常,劉莊主,下雪天你特意來送酒,辛苦了,請坐。”

劉富貴表情尷尬地坐了下來,被明遙利眸一掃,又開始發抖。

秦長安故作不知,微微一笑,舉高酒壺倒了一杯。“我在劉莊主的莊子裡一住就是半月,明日我們就離開了,按理說,這杯酒,應該我敬你。”

“使不得啊,郡主,小的只是一個商戶……小的不敢。”劉富貴的額頭開始冒汗,胖乎乎的雙手竟然端不住一杯酒。

“我看你的膽子沒那麼小。”她緩緩轉動杯中酒,輕輕嗅聞一下,愉悅地半眯着眼。“酒是好酒,不過,裡面還多了一味料。”

劉富貴頓時面如死灰。

話音剛落,明遙已有動作,一把掐住劉富貴的脖子,很快他的胖臉就發紫發青。

“阿遙,鬆手。”秦長安儼然淺笑。“劉莊主也是不得已的,他也被下毒了。”

明遙這才鬆了手,險些窒息的劉富貴癱坐在地上,一臉頹然,等他清醒,已經控制不住地朝着秦長安磕頭謝罪。

“求郡主饒命啊!”

“誰讓你這麼做的?”

“是羅象——他在一月前說京城長安郡主會來這兒,要我想方設法接近,否則,我們一家老小全都得不到下個月的解藥,只能等死……郡主,小的說的句句屬實啊,絕不敢欺瞞您!”

“你在當地已是首富,卻也被牽涉其中,以你的地位,應該知道一批名單。”她將毒酒撒在地上,冰雪消融,雪水瞬間化爲紫色。“把你知道的全都寫出來,改日我見到聖上,可以讓你戴罪立功。”

“我寫……”劉富貴將額頭磕出血來,老淚縱橫。

“還不快滾!”明遙低喝一聲,只覺得他的存在太過礙眼掃興。

劉富貴大鬆一口氣,不停地謝恩,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她卻不被影響,繼續將肉片在滾水中燙過,沾了醬料,津津有味地吃起來。“這個羅象顯然操控了一些皇室中人,纔會提前知道我要來的消息。”

明遙不動聲色,她這般的淡然超脫,泰然自若,如果不是經歷了太多事,是無法練就的。

“你此次爲皇室立了這麼一個大功,就沒有什麼想要的?”

她咀嚼着嘴裡的菜:“雙方都是有所求,才能做交易,這跟經商是一個道理。”

他沒再往下問。

“沒想過會在外面過年,今年還多了個阿遙,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她舉起茶杯,臉上一派恬靜。

那一刻,他不得不說,他從未有過的動容。哪怕那種感覺微妙而短暫,也讓他眼神一柔。

他高高在上的身份,不屑與人親近的性情,全都讓他孤立地存活於世間。

陪伴?

他沒想過要任何人的陪伴,也不想要任何人的陪伴。

他卻唯獨不反感她的陪伴。

兩人茶杯相碰,眼神交匯,電光石火,驚濤駭浪,直到重新歸於平靜,盡在不言中。

吃完燙鍋,她懶懶依靠在柱子上,伸出手,任由細碎的雪花飄落在自己的手心。

“往年,你都一個人?”他問。

“我跟大哥一起吃年夜飯,不過如今他跟長公主成婚了,自然有他的生活。”

“如今,你也是兩個人了,不用羨慕他們。”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懷裡坐着,清冷的語氣卻好似帶一抹詭異的溫暖。

秦長安揚脣一笑,順勢環住他的窄腰,周遭安謐無聲,她知道明遙身上還有不少謎團,但此刻卻不願再想。

年關是一年最該放鬆懶惰的時候,白銀成功接回二哥,他們陸家三兄妹馬上就要團圓……不管金雁王朝給陸家帶來多麼毀滅性的打擊,他們都像是頑強的野草可以在北漠重新紮根而活,難道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他垂着眼,靜靜欣賞着懷中的女人,她的眼裡是遠處庭院的雪景,而他的眼裡只有她。白雪飄絮,每一口空氣都是冰冷的,但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臟火熱跳動着。

直到她在他懷裡睡着,夜晚愈發寒涼,他才抱起她,往屋內走去。

好景不長,明遙是被踢醒的。

他敏捷地抓住牀沿,才免於被踢下牀的狼狽結果,坐起身,窺見秦長安睡的正香,行兇的小腿綢褲翻卷,勻稱細嫩。

不知爲何,眼前卻浮現出她年少跛足的身影,心中情緒翻滾,愈演愈烈,手掌無聲滑落,摩挲着她的小腿,只因記得她雨雪天都會隱隱作痛。

沉睡的秦長安眉頭微蹙,她早已悠然轉醒,小腿被擱在他的身上,輕輕揉捏,痠痛感漸漸消失。

他不經意流露的狂肆和狠辣,跟此刻的一抹溫柔,水火不容。

……

北漠皇宮。

“長安拜見聖上。”秦長安朝着皇帝屈身行禮。

“免禮,賜坐!”皇帝一臉笑意。“長安,你成功剷除了民間製毒的窩點,把那些刁民一網打盡,真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有你這般的人才,朕甚是欣慰。”

“聖上,請您給我一些時間,我必當找出解毒方法,把那些受制於人的百姓解救出來。”她垂眸一笑,聰明地沒有提及其中也有皇族遭殃的事,畢竟,皇族最愛面子,家醜不可外揚。

“朕相信你,此次路程兇險,你可受傷?”

“我沒什麼大礙,不過我的後院人爲了保護我,受了傷。”

皇帝爽快地一拍龍椅扶手:“朕還能不明白嗎?此次他也是功臣,朕這就給他擡籍,明日起他就不再是賤奴娼妓。不用再走官府的流程”

“多謝聖上。”她眸光清明。“羅象已經移交官府,我這兒還有黑風山鎮首富劉富貴所寫的一部分名單,至於其他染毒的名字,只能從羅象嘴裡得知了。”

她將手裡的名單遞給旁邊的太監,再呈上給皇帝,他低頭看了上頭的人名,思忖半響,臉上的笑紋展開。“長安,你辦事可靠,朕要重重賞你!”

秦長安緩緩擡起眼,徐徐說道。“聖上,我想要一面免死金牌。”

皇帝意味深長地笑了。“你爲北漠做了這麼多事,還怕下半輩子落不到一個好下場?”

“長安是醫者,總是要惜命些。”她的嗓音依舊透着鎮定。

“好,朕一言九鼎,豈會說話不算話?”皇帝轉過臉:“去拿金牌來。”

走出皇宮,她才仔細撫摸這金光閃閃的牌子,這些年她習慣了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一時榮寵不代表能得到一世榮光,小心駛得萬年船。

若龍厲當真已經追蹤她,他絕不會容忍她的欺騙伎倆,可惜如今她不再是金絲雀,絕不會乖乖束手就擒。

哪怕被揭發她是逃奴的事實,她身上已經沒了官奴刺青,又有免死金牌,她就不信龍厲還能從中作梗!

一出宮,她就直奔將軍府。

“長安,你沒能在京裡過年,快過來,這是我給你的壓歲錢。”長公主蕭圓圓笑吟吟的說,把她拉到一旁,往她手裡塞了什麼。

“公主嫂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臉要什麼壓歲錢?”她輕笑出聲。

“你在我跟你大哥的眼裡,就是個孩子。你也是,去黑風山那麼兇險的地方,也不提前跟我提一句,你是女子,何必那麼拼命?”

“嫂子,你瞧,我運氣太好,遇到山賊也毫髮無損。”

蕭圓圓無奈地搖頭,眼前的秦長安光彩照人,飛揚瀟灑的姿態,遠不是一般的美人可以比擬,可偏偏這般智勇雙全的女子,卻沒有一樁好姻緣。

“我聽大哥說,他收了個義弟,到底怎麼一回事?”秦長安故作好奇地問。

“你大哥在民間認識的,據說對方俠義心腸,又有一身好武功,兩人相見歡,就以兄弟相稱。”

“這麼說來,我又多了一個武功高強的二哥了?”秦長安一臉欣喜。“嫂子見過他了嗎?怎麼樣?”

“見過了,就是沉默寡言,比你大哥還不愛說話。人嘛,看上去是個老實本分的,至於武功那些,我可是門外漢了。”

秦長安臉上笑着,藏在袖子裡的雙手卻緊握成拳。“我這就去會會這位二哥!”

“他們在書房呢。”

她快速離開了公主的寢室,疾步走向秦峰的書房,她叩響了門,還未推開,就有人打開了。

“進來吧。”秦峰朝她一笑,冷酷剛硬的臉上有了溫和的笑容。

她喉嚨發緊,點了點頭。

原本坐着的男人,僵硬地轉過身來,青色布衣,黑長褲,武夫裝扮,頭戴皮毛帽子,散亂的頭髮擋住半張臉。

即便如此,只是一眼,她還是認出陸青銅來。

“二哥。”她的嗓音發啞。

陸青銅有那麼一剎那,不敢看她的臉,死寂般的沉默,壓得三人喘不過氣來。

“我把我們的事說了,這些年大家各有各的難處,往後,我想推薦二弟進軍營,以後他就叫秦銅……他愛舞刀弄槍,軍營裡最合適不過。”秦峰定定地凝視着她,言語有着鎮定人心的作用。

“到了軍營,豈不是很難見面?”她眉頭微蹙,心有不捨。

“青銅二十七了,以他的武功,在軍營待幾年,怎麼說也能當個副將,再拖下去,可就一事無成了。”秦峰說的有理有據。

她無言地望向陸青銅,視線鎖住那被雜亂頭髮擋住的半邊臉,輕聲問。“可二哥的臉……”

“長安,我給你看個好東西。”秦峰走到書櫃前,打開一個木匣子。

眸光一沉,她親手觸碰那軟綿的物件。“這是……人皮面具?”

“正是。”

“大哥哪裡找來的能工巧匠?可信嗎?”她粉脣輕抿,眼底閃過犀利光芒,手下的面具輕巧單薄,手藝精湛。

“當然可信,是你手下白銀的師兄。”

她坐下喝茶,說起黑龍寨的事,秦峰一臉緊張,但陸青銅卻面無表情,眼底宛若死水。

“明遙總算有點用處,沒讓你受傷。”秦峰感慨有加。

“明遙是誰?”沉默半天的陸青銅總算開口了。

秦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解釋。

秦長安卻一笑置之。“明遙是我的後院人,至於什麼叫後院人,就是比丈夫地位低一等的男人。”

陸青銅眼神大變,愕然地說不出話來,再看面前的秦長安,姿態高貴,隨性而活,是跟兩年前大爲不同了。

她已經很難再被陸青銅的反應影響了,將手中的茶杯一擱,笑靨如花。“二哥,你這一路還順利嗎?”

“知道你們好好的就行了,靖王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你我都很清楚……”陸青銅欲言又止。

“如今,我可不怕他。他再有能耐,也不見得能在北漠掀風作浪。”她冷冷一笑,面若寒霜。

陸青銅搖頭,面如土色。“這兩年多,他更加喜怒無常,朝廷高官見到他,沒一個不忌憚他的。一旦發現我在北漠,牽累大哥,不划算。”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如今才把你救出來,我跟晚妹好歹也是在北漠有頭有臉的人物,現在是最好的時機。”秦峰拍拍陸青銅的肩膀,擲地有聲。“晚妹當初吃了不少苦才能見到我,你千萬不能怪她。”

秦長安笑了笑。“以前的事就別提了,大哥。”

陸青銅下顎繃緊,她的雲淡風輕,反而襯托出他的狹促不安。

“我還得回去找出金梅的解藥,過幾天再來見大哥二哥。”

秦峰親自把她送出書房。

她垂眸一笑,二哥的態度還是很傷人,卻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內。

“陸青銅!我真沒想過你現在是這幅德行!你還有兄長的樣子嗎?你在金雁王朝也是這麼對自己的妹子嗎?”秦峰關上門就開始罵人,憤怒地宛若被激怒的雄獅,臉色鐵青。“晚妹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麼多,你有什麼本事,對她擺譜?!”

秦長安沒想繼續聽下去,提起裙裾,正欲繼續朝前走,卻聽到陸青銅壓抑顫抖的嗓音,劃破她的耳際。

“大哥,這個秘密都快把我憋瘋了……你不知道,她不是我們的親妹妹,不是孃的孩子,不是!統統不是!”

她的心一跳,臉上血色盡失,懷裡好似揣着什麼東西,卻在一瞬間摔得粉碎。

這就是二哥藏了近十年的秘密嗎?因此,他多了些原本不該屬於他的特質,那是一種她沒有勇氣去觸碰的黑暗。

她毫不遲疑地快步離開,身後再無任何聲音,安靜的可怕。

坐在銅鏡前整整一個時辰,她望向鏡子裡那張明媚清絕、豔若桃李的臉,再想想大哥二哥的平凡長相……苦苦一笑,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的,她卻到今日纔看破,還自詡什麼聰明人?

其實,一切都有跡可查,孃親在生下二哥後身體越來越差,怎麼可能十年後再生她這個女兒?而她長大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容貌跟清秀的娘一點也不像。

可是,她以陸家子孫自居,不想讓陸家就這麼沒落,到頭來,她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怪不得,二哥看她的眼神藏不住的恨意——說不定她不過是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又怎麼能把她看作親妹妹?

這些年的汲汲營營,勞心勞力,竟然在一瞬間恍如隔世。

明遙進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木然呆坐,眼角含淚的模樣,一時間無法壓制滿心的動盪震愕,薄脣抿成一線。

這女人什麼時候掉過一滴眼淚?

“長安。”他低低喚道。

端坐在銅鏡前的女子沒有反應,她吃力地回想,卻也想不起來自己生母的樣子,生母會是什麼樣的女子,是善是惡,又怎麼會把女兒交給陸家?

“長安!”他揚聲喊,緊緊捏住她纖弱的雙肩,要她很快清醒。

誰是長安?

她微弱地笑了,是了,她早已不再是陸青晚了,她可是北漠御封的長安郡主啊!哪怕不是陸家人,她還能一蹶不振嗎?

明遙扳過她的身子,二話不說,近乎蠻橫地把她涌入懷裡,她此刻渾身冰冷,太不對勁了!

想來,是他曾經擔心的事成真了。陸家男人的長相,跟她差之甚遠,只是陸仲素有愛妻美名,看起來刻板老實,不曾納妾,那麼她的身份……就很值得推敲了。

“阿遙,皇上給你擡籍了,往後,你就不再是罪臣之子,是個普通人了。”她擡起下巴,眼波流轉,幽幽地問。“高興嗎?”

他隨意地一點頭,眼神裡看不到半分笑意。

“虎頭呢?”她踉踉蹌蹌地推開他,沒了笑容。“我要抱虎頭,你好冷。”

明遙聞言,眼神一沉,難道他輕易被她的情緒左右,她藏匿內心的悲痛也傳遞到他這裡來了?

“不管郡主遇到了什麼事,都能順利化解。”他一把拉住她,不讓她去找那頭白虎,銀質面具幾乎貼到她的耳畔,低聲細語。“我會陪你走到最後。”

她心中一動,定定地看着那雙深邃的黑眸,這些年支撐着她的唯一信念,就是因爲她是陸家人……如今這個信念,卻岌岌可危,搖搖欲墜。

這一晚,只有明遙服侍她,她渾身乏力懶怠,不想動彈,他就讓翡翠把飯菜端到屋子裡,親自一勺一勺喂她。

她明明什麼都沒說,他卻詭異地全都理解。

算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阿遙,能讓我再看看你的臉嗎?”她低聲問。

明遙沒拒絕,取下臉上的面具,將那張不堪入目的臉孔對向她。

她探出手去,微涼的指腹觸碰過他的眉眼,他的心中隱約壓抑着什麼,一般人見到這張臉不是尖叫就是害怕,她能直視已經是膽識過人,更別提還親手觸摸!

“如果我能長一張平凡的臉,那該多好。”她寥寥一笑,收回了手。

平凡一些,就可以跟大哥二哥相像些,就可以繼續當親兄妹。

只是骨子裡的血液,又如何作假?

轉過臉,沒再理會明遙的表情。那一夜,她什麼都沒想,就這麼渾渾噩噩睡過去。

070 她回來了037 學着怎麼當爹065 長安被幽禁064 我有你,就足矣043 一種閨房之樂021 你想本王去碰睡041 算什麼男人?027 羞於啓齒?091 本王要你難逃一死035 讓他做小?009 陸仲自盡097 你不能抱我,我可以抱你026 一起看春宮圖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077 王爺的畫094 形同陌路054 葉楓的心上人045 再愛一點,連命都沒了066 你是誰?013 你很寂寞074 給王妃的禮物075 憐愛之情?052 皇帝女兒不愁嫁011 送上門的女人024 有其母必有其子068 世子不見了!016 求神不如求己031 面具下是怎樣的一張臉?062 看上有夫之婦?021 保護女人094 形同陌路080 另立新後064 我有你,就足矣013 剪了情敵的頭髮038 遠來的客人037 與狼一戰062 爺還不能管你?001 煥然新生079 盛世長安035 忤逆他?035 一時手滑045 再愛一點,連命都沒了074 長安身上的變化048 他還活着!018 你比胭脂更好吃078 你愛要不要056 你把本王踩得太低了(今天有二更)050 一個噩耗079 不在乎你有兒子026 母老虎有什麼好的072 龍家真的沒情種?090 神秘的禮物?002 中了情蠱086 不許再上我的牀097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091 以後不能再餓到我021 你想本王去碰睡084 誰酒品差017 哀怨的男人098 不適合當妻奴093 我更心疼你012 當成是生病的畜生治了094 去青樓034 除了恨,就沒有別的?002 爲什麼你也逼我做選擇045 再愛一點,連命都沒了038 失去清白069 誰是受虐狂?058 沒人要的男人才看春宮圖004 皇后學壞了啊085 王爺被強吻039 想跟你翻雲覆雨029 文武雙全的吃貨?088 嚐嚐衝動的滋味091 只是巧合嗎?068 七日之約043 溫如意留下來了091 以後不能再餓到我097 給她的驚喜021 保護女人037 光暖牀怎麼夠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17 閱人無數094 形同陌路038 遠來的客人049 她的初吻047 借刀殺人003 明遙公子072 你會帶孩子嗎?008 病情惡化044 諾敏出現了038 她懷孕了006 補補身子001 天選之人027 劍拔弩張088 嚐嚐衝動的滋味006 你有了?041 配不配得上,本王說了算必看020 本王嫉妒小傢伙032 一碗蛇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