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是一身真本事,他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敢保證!”秦長安拍拍胸脯,滿眼都是興奮的神采,說的信誓旦旦。
龍厲輕哼一聲,看似漫不經心,但最終還是忍不住拉過她的小手,慢悠悠地說道。“他當年好歹當了爺的貼身侍衛,對於他的武藝,爺從未懷疑過,不過,出兵打仗跟入仕當官是兩碼事,如果要想在這條路上走的長遠,還需要儘快適應官場和仕途。”
她聽得連連點頭,如今相處的久了,愈發看得出來龍厲令人頭痛的性情之下,有着極爲睿智的頭腦,總是能夠一語中的,說到點子上。
“他能回來,我就放心了,只是,大哥還在北漠——”
“你認爲,蕭元夏有那麼大的膽子,挑釁爺嗎?在他眼裡,爺可是不計手段,連親兄長都能往死裡整的人啊,他也不掂量掂量北漠的分量?這節骨眼上,還是安安心心當他的縮頭烏龜,不惹事生非,才能安然如日。”他氣定神閒地冷笑。“再者,長公主是他的皇姐,你大哥是老蕭皇看重的駙馬爺,這段姻緣可不是他想拆就能拆的。”
秦長安若有所思,蕭元夏或許有點心機,但從來就不是性子暴虐殘忍的皇子,他們兩人雖然不歡而散,但最終她還是希望不要因爲兩人的過去而給國家帶來更多的麻煩。
若是真男人,理應公私分明,愛憎分明,而不是沉溺在私人恩怨和情感之中。
三天後。
有了龍厲賞賜的令牌,秦長安終於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她先是去了一趟烏衣巷,看了下二哥臨時買下的宅子,是個三進院子,不算太大。
之前是個翰林院老院士的家,因此裡面的環境倒是有着文人的審美,十分雅緻,透着書香門第的優雅。
陸青銅已經被正名了,不過陸家宅子已經是風離一家住着的了,而他的心情也極爲隨性,認爲只要有個屋檐遮風擋雨就已經足夠,他一個人住一套三進院子,他還嫌空落落呢。
但是秦長安聽了他的話,則笑着說。“我看挺好,現在二哥你住着嫌大,以後娶了媳婦再生幾個孩子,這院子說不定還不夠用呢……”
她點到爲止,不想給二哥太多的壓力,眼下最重要的是讓二哥能夠在京城找到一席之地,成親的事,不如再等等。
“風大掌櫃送來了不少陸家的傢俱,你看,這張太師椅上面還有幾道裂痕,當年我年紀小,不懂事,常出去惹火,有次爹實在生氣,拿起戒尺就打,我躲過去了,戒尺生生被爹打斷,椅子扶手上就留下了痕跡……”陸青銅的語氣格外平靜,撫摸着正廳的一張看起來有點陳舊的太師椅,彷彿在自言自語。
秦長安沉默了,就在此時,陸青銅擡起臉,兩人相顧無言。
最終,還是陸青銅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接下來的路,我會好好走下去。”
這一番言語十分質樸,但也極爲真摯,秦長安笑了笑,話鋒一轉,問道。“二哥,你剛買下院子,還沒找下人呢,說好了我給你送兩個宮女來,好歹也有個給你燒火做飯、洗衣晾被的幫手。”
單身男子一個人生活,總是過得太簡單,以後陸青銅要走仕途,這家裡沒幾個下人可不成。
不是聽不出妹子的旁敲側擊,說起來,他實在汗顏,這些年來都是秦長安這個妹子想得比他多,比他周全,更像是年長他幾歲的姐姐。他想要開口拒絕,說一個人也可以生活,卻又不想讓秦長安擔心。
“那,好吧。”
一聽二哥鬆了口,秦長安打蛇隨棍上,輕忽一笑:“就用我棲鳳宮裡的人吧,個個都很勤快,不知二哥可有什麼要求?”
“我還能有什麼要求?”陸青銅有些尷尬,他只是要兩個婢女罷了,又不是要選老婆。
秦長安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二哥剛滿三十歲,雖然說先立業後成家,但也不好太晚,身邊的翡翠倒是一個人精,精明又潑辣,或許是最適合的人選,若能撮合她跟二哥,以後二哥當了官,需要有個八面玲瓏的妻子打點一切。
“我……。”陸青銅在心中嘆了口氣,秦長安打定主意,就不會輕易改變決定,可惜,他如今是真的沒有娶妻的打算。“要不,就讓上回送我出宮的那位小姑娘來府上做事吧?”
“小姑娘?”秦長安愣住了,真難得啊,他二哥居然留意到哪家小姑娘了?好奇心頓時吞滅了一切。
“就是那個戴氈帽的頭髮短短的姑娘。”
“喔,你說明雲呀。”秦長安暗忖了下,論爲人處世的能力,明雲還是一張白紙,是個末等小宮女,而跟她年紀差不多的翡翠則是一等大宮女了,這兩人的差距還挺大的。事實上,她還是偏向翡翠多些,不過,眼下她還需要用得到翡翠,而且明雲是二哥親自看中的人選,勢必有一些原因吧?
“她說,是你救了她,她這兒——”陸青銅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生了病。”
“這麼說不太對,是腦袋裡有血塊,如果不取出來,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而且,之前因爲這個原因,她是個傻丫頭,行爲舉止跟五六歲的女娃無異。”秦長安耐心解釋。
陸青銅點了點頭,聽得很仔細,半響之後,才說道。“那就她吧。”
秦長安心中清明,恐怕二哥並非看中明雲了,而是覺得同情那個小丫頭吧,不過,無論是什麼原因,就算真不能給二哥找個媳婦,找幾個人陪伴他說說話也好,免得習慣了一個人獨處的生活,太不合羣了。
“好,明日我就讓明雲出宮,另外再找個伶俐的宮女一道結伴同行,至於你要她們做什麼事,就讓她們兩個聽你吩咐即可。”
陸青銅沒說什麼,已然默許,秦長安都是好意,他無需一再拒絕。
是時候,開始正常人的生活了。
從宅子裡出來,白銀問道:“主子要回去了嗎?”
“不急,我們再去一個地方。”秦長安說了一個地址,重新坐上馬車,馬車很快把他們拉到一個雁西衚衕角落裡的小別院。
“白銀,你去敲門。”
白銀敲了門,出來開門的是個長相一般的丫鬟,不過眼神裡有着防備,眼神時不時地飄向不遠處的藍色馬車。
“我們夫人姓秦,你就這麼轉達給你家主子吧。”白銀淡淡開口。
丫鬟輕手輕腳關了門,很快回去稟明,過了一會兒,門再度開了,出來的人卻成了馮珊珊。
“夫人,快請。”馮珊珊很聰明,將喜出望外掩藏的很好,看秦長安無意泄露自己的身份,也就順水推舟喊她夫人。
秦長安一點頭,沉靜地跟隨着馮珊珊,走入這座院子,院子裡打掃的很乾淨,屋內稱不上多麼華麗,但長臺上擱着一把琵琶,牆上掛着一隻竹笛,桌上還擺放着一些樂譜,雖不華麗,卻看得人心裡很舒服,可見這裡的主人是真正的風雅之士。
“馮姑娘,你看起來在這兒住的很習慣。”她認爲馮珊珊是一個知分寸的女人,在該爲自己的未來爭一把的時候,絕不優柔寡斷,但也不會向銀輝那麼衝動魯莽,不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這兒的生活,的確不錯,只是,因爲出身青樓,不少人都不相信我會耐得住寂寞。”馮珊珊整個人清瘦了些,但美色還在,眼神看上去有些憂鬱。
秦長安聽出馮珊珊的弦外之音,卻沒有馬上點破,等着她先開口。
“皇后娘娘之前讓人傳的話,可還算數?”就在半個月前,白銀來了一趟她家,因爲她曾經在秦長安身邊見過白銀這個面癱的丫鬟,否則,不敢相信秦長安會找上她,而且,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你認爲呢?”
馮珊珊咬了咬牙,但臉上依舊泰然處之,一個皇后的名下產業居然有一座青樓,而且還想經營的風生水起,難道還不算駭人聽聞的消息嗎?
可是,雖然跟秦長安沒有過深的交往,但她並不認爲秦長安廢了這麼大的勁兒,只爲了捉弄她。
她是一個小官之女,後來被賣入青樓,好不容易結識了名爲龍二爺實際上是天子的龍奕,利用一點小手段,成了后妃,卻沒料到不到半年時間,皇帝就成了太上皇。
她跟其他后妃,全都被趕出了皇宮,得到了一筆遣散的銀子,每人一千兩。其他后妃至少還能回孃家重新嫁人,但她離開皇宮的那一刻,心中滿是茫然,本以爲可以在宮裡過完一輩子,但命運依舊坎坷。
她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麼,一千兩銀子或許不少,加上她的積蓄,找一處宅子,支撐個七八年不成問題,可是以後呢?
消息敏銳的霓裳坊老鴇消息靈通,也不知道怎麼打聽到她暫住的客棧,特意前來遊說,希望她重操舊業。
而她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些矛盾敏感,半年前她是清倌,是清白之身,那些附庸風雅的文人雅士,願意花大把銀子捧着她,甚至還有人爲她寫了很多詩,把她捧成“京城第一美女”。
可她現在已經不再是處子,又曾經當過一陣子太上皇的女人,雖然沒有懷上龍子,但想必就算重回霓裳樓,也無法繼續端着架子當清倌,只賣藝,不賣身。就算她想要清高地過日子,藉着太上皇的名字狐假虎威,時間久了,別人知道跟太上皇在小行宮過日子的就只有上一任蔣皇后,到時候又會有多少不入流的好色之徒打上她的主意?而她無權無勢,又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那些皇親貴胄?
尤其,她一心一意就是擺脫青樓,自己被撤了賤籍,就因爲不再是皇帝的后妃,捉襟見肘,重新走入妓院,她的人生未免太過可笑淒涼!
就在她三番五次被霓裳坊的老鴇軟硬兼施的時候,秦長安派人來遊說了她,說她剛買下一家經營不善的青樓,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管理這家青樓,然後,問問她願不願意爲自己做事。
斟酌了一番,馮珊珊還是隱晦地詢問。“娘娘希望我做什麼?”
“馮姑娘,我知道你做夢都想要擺脫煙花之地,畢竟那裡對你而言,是最不堪的回憶。不過,困境對於一個人而言,也可以成爲動力。你曾經在揚州的怡紅院待過一年,後來輾轉到大名鼎鼎的霓裳坊又待了兩年……如果這三年時間,你只是花在練習琵琶和竹笛上頭,那麼,你遲早會再次回到你最厭惡的地方去,而且,這次會比之前的生活更加糟糕,因爲,你已經失去最好的資本。”秦長安淺笑吟吟,轉動着手上的琥珀戒指,但眼底卻一派清冷。
馮珊珊無言以對,秦長安並非在惡意嘲諷和貶低,她實事求是地分析自己的情勢,讓自己不得不保持清醒,不再做任何白日夢。
“當然,我不否認你還能遇到一個憐惜你的男人,獲得夢寐以求的平靜生活。”秦長安頓了頓,又說,“但這世上薄情男子何其多,在不放棄追求一段感情的同時,女人還是應該有些自己的家底,哪怕有朝一日男人靠不住了,至少手裡的銀票不會逃跑,不會背叛。馮姑娘,你說我得話有道理嗎?”
馮珊珊柔美的面龐上有了苦澀至極的笑容:“聽娘娘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好,現在我來回答你剛纔的問題。我做過商人,天底下的生意看了不少,青樓,我沒做過這種生意,之所以找你,因爲借京城第一美女的名聲,可以免費給新開的花樓造勢,到時候,一定會在京城造成轟動。再者,我要找一個有腦子的主事者,要有經驗,更要有想法,青樓的經營必然會遇到很多問題,此人必當要有不疾不徐而獨當一面的能力。我想了想,記起你還欠我兩次人情,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還清了如何?”
“娘娘要開的,絕非是普通的青樓吧?”
“沒錯。”
“青樓這種地方,龍蛇混雜,哪怕是乞丐,只要能丟出一塊銀子,也能找個花娘玩樂一番。當然,這裡也是一個城池消息最爲靈通之處,張家長李家短,男人上了牀,嘴巴就不牢靠了,甚至一些豪門貴族的秘辛,也難逃醉生夢死時候的一句無心之語……”馮珊珊抿脣一笑,眼底的陰霾褪去些許,從容地說下去。“娘娘想做的,是用它來收集情報吧?”
秦長安不置可否,眼神一沉再沉。“繼續說。”
“我不敢說自己擁有十分豐富的經驗,畢竟我在青樓待了三年時間,不一定能比擬的上那些在裡頭耗上半輩子的老鴇。不過,娘娘剛纔的話,的確打動了我,興許我還能遇到不嫌棄我身世的好男人,興許遇人不淑,誰能把話說得太滿?我是該爲自己的將來精心謀劃一下。”馮珊珊眼神變得堅決,褪去了容貌給人的溫順感覺,嗓音雖輕,卻有着她獨有的主見。“但是,若非娘娘當初幫了我,我不可能擺脫迎來送往的不堪生活,我馮珊珊雖然身份低賤,但不是個沒良心的女人。當了四個月的后妃,後宮生活於我而言,是一場夢,如今,我要腳踏實地的過日子。”
“馮姑娘,若沒有對你的一點欣賞,我絕不可能隨隨便便出手幫人。”秦長安嘴角的笑意更深,意味深長地開口。
“我願意幫娘娘做事,不過,我有個要求。”
“說吧。”
“霓裳坊的老鴇不肯死心,已經來找過我三回,我不勝其煩,若我答應餘生都爲娘娘鞍前馬後,娘娘可否爲我掃除一些障礙?”
“這是自然,我對自己的親信,必當提供必要的庇護,你放心吧,沒有人會再來找你的麻煩。”
“姍姍先行謝過娘娘了。”馮珊珊規規矩矩地行了個跪禮,心中鬆了一口氣,因此這個行禮的動作,也做的格外誠心。
“這幾日我會安排一個叫做風離的掌櫃來找你接頭,具體事宜由你們兩人商量,青樓的新名字就叫做風月閣,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打點好,一個月後,我要看到風月閣開門迎客。”
“是,娘娘。”
秦長安好整以暇地瞥了她一眼,臉上一副漫不經心的神色:“風離雖然多年經商,但對於風月場所的東西,知道的不如你多,到時候你必須能夠獨自拿捏分寸。往後風月閣開門後,你就是裡面的掌櫃,尋常的事情你看着辦,每月篩選一些有價值的情報,這些就是你的業績,我會酌情給你發紅利,一年賺的銀兩,至少是你當清倌時候的五倍。馮姑娘,只要你做得好,你根本不屑嫁入豪門,因爲,你自己就可以成爲豪門。”
馮珊珊聽得心中沸騰,說實話,她當清倌的時候,進賬不少,可是當初被霓裳樓的老鴇剋扣不少,光是用情報換來的紅利,就能是自己一年纏頭的五倍或者更多,那可不是一筆小錢啊。
她的確看起來清貴,但淪落風塵,如果還是跟大小姐一樣不食人間煙火,那纔是真正的傻子。
有時候,銀子往往比男人更加可靠,與其嫁給男人當小妾,日子過得苦兮兮,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例子比比皆是,還不如給自己存一筆豐厚的嫁妝,到時候說話也硬氣!
她親自送走了秦長安,直到那輛藍色的低調馬車已經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她依舊無法平息內心的波瀾。
前半輩子自視甚高,從來沒有真正地敬佩一人,如今,她卻看到一個女人也能說出如此豁達霸氣的言論,這些話,比起她這將近二十年來讀的任何書籍,更經得起世道的考驗,也更加有力。
她雙手緊緊交握着,那張美麗的臉上再無常年訓練而看起來十分自然的假笑,那雙眼裡也沒了故意僞裝出來的恰到好處的柔弱。
紅顏易老,或許一兩年後,那個“京城第一美女”的頭銜又當易主,她馮珊珊三個字就算拿出來,恐怕也不值錢了。
趁着如今京城還有不少人掛心於她,京城第一美女成爲世上最年輕的老鴇,必當會在京城成爲吸引人氣的傳聞吧。
她或許有點小聰明,但是她從今日,已經看清楚,如今的皇后娘娘,纔是擁有大智慧的女子。
聰明跟智慧這兩個字眼,看上去極爲相似,實際上,中間隔着一道深深的鴻溝。
有這樣的貴人相助,她怎麼可能不識擡舉?
識時務者爲俊傑,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
轉眼兩個月的時間,猶如白駒過隙,飛逝而過。
這對年輕的帝后,依舊各自忙碌,這兩個月內,又陸陸續續發生了不少事。
首先,京城冒出了一家新的青樓,叫做風月閣,這年頭,青樓跟酒樓一樣,開門關門是常見的事,本不至於成爲全城婦孺皆知的大消息。
不過,說到這家青樓的主事者,就足以讓人大跌眼鏡了。此人正是之前在京城風頭正勁的霓裳樓清倌馮珊珊,也是一度被太上皇青睞而接入皇宮,被封爲貴人,如今天子換人做,太上皇帶着前任蔣皇后去了小行宮過田園生活,十幾個后妃一個不留,全都被當今皇帝遣散了出來,這其中,也有馮珊珊。
本以爲馮珊珊會就這麼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沒料到她這麼快又回了青樓,只是,這回她當了青樓的半個主子,幫自家老闆打理青樓,而並非是青樓中任何一位賣身或賣藝的煙花女子。
有人說,馮珊珊這也算是鹹魚翻身了,做青樓的買賣,總歸被人當成魚肉宰割的好。
也有人說,馮珊珊既然擺脫了賤籍,年紀輕輕,有才有貌,何不再找個下家呢?當個良家婦女不好嗎,何苦又走回青樓那種地方去呢?
總而言之,個人揣度着不同的心思,卻擁有了相似的好奇心,在風月閣開門營業的那一日,那一棟兩層樓的花樓擠得人滿爲患,大多數的人,是想一睹這位前“京城第一美人”的風采。
因爲,或許霓裳坊的老鴇始終無法說服鐵了心不回去的馮珊珊,但是沒過兩天就聽說馮珊珊爲一個不知名的老闆做事,開了另一家青樓。老鴇怒從心來,自然就放出消息,說馮珊珊沒良心,當年她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和錢財才能把她從揚州接過來,又花了多少銀兩栽培,纔有了馮珊珊現在的名聲,她居然狼心狗肺,幫着外人打壓霓裳坊!
沒錯,風月閣一開,造勢強勁,除了馮珊珊當主使者之外,據說還花重金在全國挑選了十二個絕色美女,每個都有一技之長,豔冠羣芳,名爲“風月十二釵”。
霓裳坊老鴇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當打扮的美麗又得體的馮珊珊站出來的那一剎那,風月閣就已經有別於坊間的尋常青樓,升了不知幾個檔次。
而裡面的風月十二釵,個個以面紗遮面,從來都是客人挑花娘,在風月閣的規矩卻是花娘挑客人,除非能入她們的眼,她們願意點頭,否則,就算是捧着千金來,也不能看到她們的容顏,更別提更她們單獨相處,花前月下。
可是這京城裡豈有不透風的牆?有幸見過十二釵的幾位文人雅士,把這些年輕美麗的花娘捧到了天上去,還把十二釵比作十二位花仙,在風月閣的牆上做了十二首詩詞,讚頌她們的美貌和才學。
短短兩個月,就讓風月閣名聲大噪,很多人都看好風月閣的走勢,說花不了一年時間,就能壓過霓裳坊在京城的地位。
第二件事,便是三月初的封后大典,舉行的十分隆重,那日萬里無雲,陽光普照,龍厲牽着身着華貴繁複的金紅色鳳袍,頭戴黃金流蘇鳳冠的秦長安,一同出現在百官面前,接受百官朝拜。
祭天儀式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奇事,祭天的神壇周邊種了一圈紫菱花,原本的花期是在半個多月後。
誰曾想,封后大典的前天晚上這些紫菱花還只是一片綠色枝葉,其中偶爾有幾個花苞罷了,到了早上,幾乎大半的紫菱花都綻放了。神壇的空氣裡散發着沁人芳香,讓看守神壇幾十年的下人全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認定這是無法解釋的奇景。
於是乎,這位曾經的北漠平民郡主、和親王妃,再到如今的一國之母,就被宣揚成蒙着一層神秘面紗的命格不凡的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