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入房間的人,是皇帝蕭儒跟樑讓,樑讓見到屋內有個女人,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想法便是秦長安,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皇上,微臣說四皇子果然跟長安郡主私自幽會,這實在是不成體統!”
樑讓的話戛然而止。
只因他們看到女子轉身的那一瞬,那張臉並非是秦長安,而是一個陌生的女子,她面色慘白,神情慌亂哀切,一身髒污泛白的衣裳,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大戶人家的閨女。
但無論如何,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即便沒有發生任何事,這女子的清白早已名存實亡。
面對躺在牀上的兒子,蕭儒龍顏大怒:“老四,你何時開始風流到了這個地步?!朕讓你在皇子府好好反省,你卻出來玩女人?朕原本不信靖王所說你跟皇子府裡丫鬟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如今眼見爲實,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這個女人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蕭元夏氣急攻心:“父皇,兒臣是被栽贓陷害的!”
“起來,你一直打算躺着跟朕回話?是幾個女人讓你變成了軟骨頭了嗎?”礙於樑讓在場,蕭儒根本無心傾聽蕭元夏的解釋,樑讓不是一般的臣子,這樁婚事中途有變,樑家已經覺得很不公平,不過是忍辱負重,但剛纔這一幕,跟當場抓姦沒有任何兩樣。
“兒臣被賊人點了穴……”蕭元夏心中不安忐忑,七上八下,默默垂下眼,無法再看一臉失望的皇帝,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好似被人從湖裡撈出來。他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這麼狼狽不堪過!
“樑愛卿,你還認爲他們是私自幽會嗎?你在朝堂上幾十年了,還看不出來此事是有人暗中操控,想抹黑老四罷了!”
“皇上說的是,不過,微臣還是想問問她是誰,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四皇子的身邊。”樑讓緊咬不放。
“你是誰?”
“奴婢就是你們要找的陶婉容。”婉容跪了下來,眼睛定定地落在地上某一處,徹底放棄了掙扎反抗。“奴婢完成四皇子交代的事後,本想返回老家跟母親見一面,卻見到了到處搜尋奴婢下落的大內侍衛,才知道事情已經敗露。”
蕭儒的眼神一黯,涼涼一笑。“來人,把她抓回去!原來就是你,朕總算能給他們一個交代了!”
婉容並無更劇烈的反應,被闖入屋內的侍衛架着離開的時候,也只是淡淡睇着蕭元夏,眼角無聲滑落眼淚。
這一些,都是她猜到的結果,所以,她可以說服自己不必意外。
而直到最後,蕭元夏也不曾爲她求情,這也是……不意外的事,但她無法控制滿心的酸楚和痛苦。
“看到了吧,死心了?”院子裡,一人從黑暗中走來,嗓音清滑,語氣戲謔。
“死心了。”婉容笑的苦澀至極,她可以頂罪,可以保全蕭元夏,但她多希望他可以爲她說一句話,一句話就夠了。
回到宮裡,等待她的是除了嚴刑逼供,就是把所有罪名壓在她身上,她犯下大錯,還想奢望活着,已經是癡人說夢。
“什麼人!”侍衛低喝一聲,下一瞬,院子裡涌入更多的人馬,十來個火炬,把這個偏遠的小院子照亮宛若白晝。
“不好了,皇上!靖王來了!”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跟蕭儒稟明。
“他怎麼來了?誰通知他的?”一波不平,一波又起。蕭儒陰寒着臉,轉過身,突然對樑讓生起疑心。
察覺到皇帝多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樑讓反應很快:“皇上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懷疑微臣?我們前腳剛到,靖王后腳就來了,他一旦見到陶婉容,可就覆水難收了!”
蕭儒氣憤地拂袖而去,只留一個侍衛留在屋子裡給蕭元夏解開封了的穴道,蕭元夏不顧渾身的痠痛,腳步踉蹌地跟了上去。
院子裡站着的除了靖王龍厲之外,還有一個女子,天際的明月灑下皎潔光輝,也讓衆人看清楚她的冰肌雪骨,清冷容顏。
“長安?這是你跟靖王布的局?”蕭儒臉色難看。
“皇上一直都無法捉拿陶婉容歸案,我們等不及了,便用了一點特殊的方法,以四皇子爲誘餌,果然,陶婉容就出現了。”秦長安的這一番話裡,虛虛實實,極爲圓滑。
而真相是,用陶婉容做餌,引來蕭元夏,這個小院子看似普通,但暗藏玄機,她跟龍厲剛纔已經在牆後的暗室裡聽到了陶婉容跟蕭元夏的所有對話。
“長安,你爲何要這麼對我?”蕭元夏由侍衛扶着,不敢置信地撐大眼,面前的這對男女男俊女俏,該死的賞心悅目,極爲登對,可是他心中的不甘和嫉妒,幾乎把他焚燒殆盡,他痛的俊容扭曲。
“這句話,該由我說吧。”秦長安微微一笑,笑容不達眼底。“殿下,你爲何要這麼對我?封了穴道,受制於人,任人擺佈,你亦能感同身受,那種滋味如何?”
蕭元夏的臉色青白交加,直到此刻,他纔有一種真實的感覺,一切都無法跟過去一樣,重溫舊夢,是他一廂情願。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四皇子覬覦本王的王妃,想要佔爲己有,送上一個長相肖似長安的女人,就以爲滴水不漏了?可笑。”龍厲徐徐地勾起薄脣,紅色華服在黑夜中更顯詭譎妖異,語氣嗤之以鼻,不屑至極。“本王想要的女人,就憑你?”
這下子,連蕭儒都無法忍耐了,但心中還是暗自慶幸,龍厲不知道秦長安的命格奇特一事,否則,會鬧出更大的亂子。
“靖王,這裡終究不是金雁王朝,說話還是不要太放肆的好。”
“呵,這裡的確不是金雁王朝,但要攻破北漠,最多耗費一年時間,到時候,這裡就是金雁王朝的一部分了。”龍厲笑的極冷,帶着一絲嗜血的殘酷。
蕭儒的太陽穴隱隱作痛,這個靖王,是金雁王朝天子的同胞兄弟,年紀輕輕深得賞識,自然不是省油的燈。
“凡事好商量,也許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鼓吹之下,老四纔會一時糊塗。左右還是靖王你抱得美人歸,這事就這麼算了吧,朕會嚴厲責罰他的。”
“就這麼算了?本王看起來這麼好說話?”龍厲修長白皙的手指,撫摸着光滑的下巴,黑眸饒有興味地打量着眼前一張張面孔,笑的陰冷。
“朕可以補償長安,再添一倍的和親嫁妝。”這下子,蕭儒不得不慷慨解囊,出錢消災,但是話一出口,就忍不住肉痛起來。
秦長安知道皇室給她的嫁妝,少不了有幾萬白銀,再加一倍,那是一輩子都花不了的巨大財富,但即便如此,她的臉上依舊沒有喜怒。
龍厲微側過臉,與她對上目光,但在那雙清澈決絕的美眸裡,沒有半分似是而非的陰影,他已然看不到她對蕭元夏的任何情分。
他心中狂喜,他喜歡她的這份漠然,特別是對待其他男人的時候,這能讓他覺得秦長安是他一個人的,他龍厲不能跟任何男人分享自己的至愛,這是他的底線。
這麼一想,他對北漠的厭惡層層加重,恨不能連夜就離開,馬上開始讓人期待不已的新婚。
這點小伎倆,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何必在這裡跟他們浪費時間?什麼東西?還不如抱着秦長安到牀上睡個舒服的覺。
“長安,你不肯?”蕭儒有些急了,遲遲沒等到秦長安開口,她的冷眼旁觀,好似一個徹頭徹尾的外人,這讓他心中失了準。
他本以爲,無論靖王如何難搞,秦長安對北漠總有依戀和忠心,她應該見好就收。
“我已經是嫁作人婦了,既然出嫁後,尊夫爲天,當然是靖王說了算。”這些爛攤子,她一點也不想管了,既然橫豎都要離開北漠,不如讓龍厲當這個惡人,她當白臉得了。
龍厲那雙深沉的黑眸一亮,下顎一點,霸道地摟住她的肩膀。“很好,本王就是你的天。這些嫁妝是給你的,本王一分都不會動,但本王還有一個要求。”
“靖王直說。”處在下風,蕭儒不得已軟了口氣,必須看龍厲的臉色。
“本王要他親自來送親,直到金雁王朝跟北漠的邊境。”龍厲氣定神閒地笑道:“長安的面子,本王給她做全,由北漠最年輕有爲的皇子送親,也能彰顯北漠對這次和親的重視。”
“若朕答應,靖王可以不再追究了?”
“當然,長安的兩個義兄還在北漠,說到底她還是不忍心跟北漠撕破臉的。”龍厲說的雲淡風輕,但言下之意是他會留意蕭儒是否會撼動秦峰跟秦銅在北漠的地位,秦長安不會跟北漠撕破臉,但他卻不會縱容北漠肆意妄爲。
但蕭儒只看重眼前,能把這樁醜事壓得嚴嚴實實,兩國的關係不受任何影響,是他這個當天子的必須放在第一位的。就算蕭元夏一百個一千個不情願,也必須去送親,這也是他身爲皇子的責任。
縱然這個女人有着與衆不同的命格,但神官所說的並未兌現,更別提他今日一早暗中召見徐睿,試探過此事。但徐睿卻說秦長安該往西南方去,她的命格特殊,必須找到一個貴不可言的男人才能分享她命裡的福分,否則,其他人非但無法享福,還會生禍。
西南方,可不就是金雁王朝?神官的話向來說的虛實難分,但儼然跟蕭元夏所說的有了很大的出入。
蕭儒耿耿於懷,秦長安若真有鳳凰的命格,卻並非在北漠顯貴,那麼,他跟兒子所做的是大錯特錯。他若是還不放行,激怒了喜怒無常的靖王,北漠絕對吃不了好果子。若是今日他放低姿態,對靖王有求必應,他日秦長安真能成爲金雁王朝最尊貴的女人,念着當年的風光出嫁,應該也不會跟北漠過不去……
“父皇,兒臣不去。”蕭元夏留有最後的堅持,他跟秦長安徹底沒希望了,龍厲還要他去送親,這一個月的路程,每一天都能折磨他的心,提醒他是怎麼錯過這麼好的女子,這已然是對他最殘酷的刑罰。
“容不得你不去,你闖出來的禍端,你來收拾。”蕭儒這麼說,一言九鼎,再無轉圜餘地。
樑讓見天子走了,也急急忙忙地跟着。
“今天跟過來幾個侍衛?”蕭儒轉頭問天賜公公。
“因爲聖上說陣仗不必太大,所以只來了五人。”
“全都解決了吧。”蕭儒沒有一絲遲疑。
“是,奴才這就去辦。”
樑讓看的心頭一驚,皇帝這是打算殺人滅口,今日的事情絕不能流露出去,這些侍衛只能去黃泉了。
“樑愛卿。”
“微臣在。”
蕭儒揹着手站在黑暗裡,鬢角的髮絲黑白參半,他看得出來龍厲很在意秦長安,否則,他就不只是再出一份嫁妝就能息事寧人。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因爲這兩日的焦慮上火,整個人好似又老了好幾歲。
“你看,老四這回長了個教訓,長安跟着靖王走了,徹底斷了他的念想。一個月後,等老四回來了,你再把你的女兒領到皇子府。放心,這一回,她是真正的皇子妃,至於他們小兩口的感情好不好,朕就管不了了。只要你女兒修身養性,別鬧出人命,朕就認她這個兒媳。”
這話已然是很大的退讓了。樑讓惶恐不已,低頭答允。“皇上聖明,微臣回家後,會嚴厲教導小女——”
蕭儒隨意地揮了揮手,顯然沒耐心聽下去,樑讓頓時閉了嘴。
“回宮,朕累了。”
衆人瞬間作鳥獸散。
一日後的清晨,幾輛馬車重新從皇城出發,極爲隱秘,在黃昏時分,追上了在城外安營紮寨的大部隊。
“長安,一切可好?”秦峰憂心忡忡地看着馬車裡的女子,雖然才過了短短五日,但對他而言,漫長的等待是最焦灼的。
“我沒事。”她抿脣一笑,以眼神無聲安慰自己的兄長,她端坐在馬車裡,身上穿着的嫁衣是簇新的,先前的那件被孫菲兒穿過,孫菲兒又死了,龍厲覺得晦氣,讓手下又蒐羅了一套嫁衣過來,雖然不如之前的那套繁複華麗,但工序毫不遜色,更加輕便好穿。
先前皇室花了大功夫打造的嫁衣,自然是好,但要她穿着那套嫁衣跟着大部隊走一個月,實在是很不方便。換了這身嫁衣則舒適許多,用龍厲的話來說,反正她穿什麼樣的嫁衣也是給她一個人看的,他不挑,誰也沒權利說三道四。
想到此處,她的眼神微微一柔,這些天的煩悶心情也變得輕鬆幾分,實在想不通,龍厲這樣殘暴不仁的男人,私底下還有這麼細心的一面。
“沒事就好,但四皇子怎麼會來?”秦峰跟着大部隊駐紮在原地,是皇帝的命令,否則,一大批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返回皇城,肯定會鬧得百姓人心惶惶。
“他來送親。”秦長安一句帶過,不願再提。“靖王已經現身,大哥,你多多留意他那邊的動靜,別讓他們私自見面。”
秦峰應了一聲,放下了馬車的簾子,回頭一看,騎在馬上的蕭元夏眼神飄向這邊,他雖然不知這幾日發生了什麼事,但妹妹心情似乎不好,他下意識地覺得跟蕭元夏脫不了干係。
一邊是北漠的四皇子,另一邊是金雁王朝的靖王,都是皇帝兒子,按理說,他不想讓自家小妹嫁給任何一個當皇家媳婦。
唉,真是頭疼。
送親隊伍相安無事地走了大半個月,秦長安日復一日見到北漠邊境的高山草原,荒無人煙的風景透着毫無修飾的粗獷,漸漸的,臨走前的悶悶不樂,終於消散開來。
這一日,秦長安在馬車內打着盹兒,突然有人進了車廂,她懶懶地擡了擡眼皮,見來人是龍厲,再度合上了眼。
“鑽馬車,你還鑽出癮頭了。”
龍厲對她言語中的指責置若罔聞,這一走就是二十天,平日那麼多雙眼睛看着,他們只有一日三餐的時候才能見面。
“北漠什麼破規矩,一套一套的,那些禮官非說婚前不得同車,囉嗦。”他哼了聲,擠到她身畔坐着,大手往她腰際一摟,仔細打量着秦長安。
她一襲紅衣,胸前懸着七彩流蘇,頭上梳着婦人髮髻,雖然沒戴那頂沉甸甸的黃金鳳冠,但依舊俏麗嬌美。
“不得同車,也是爲你好,一個人待着不好嗎?清靜。”她波瀾不興地說。
龍厲但笑不語,見她的小手掀開側窗的布簾,日暮的斜陽透過小窗閃落在她的側臉上,像是星星點點的金光,晃得人心裡癢癢的,他不得不多看了幾眼。
“本王如今可不是孤家寡人了,要什麼清靜?”他忍不住伸出了拇指,在她紅潤的櫻脣上輕輕一揉,看着指腹的紅色,表情高深莫測地說。“這個胭脂的顏色很配你,瞧着氣色不錯。”
“你到我的馬車裡來,就爲了看看我今日塗的是什麼顏色的胭脂?”秦長安嗤之以鼻,龍厲的心思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清楚嗎?不就是爲了刺激刺激在前面領路的蕭元夏嗎?
“當然不只是看看你的胭脂顏色這麼簡單。”話音未落,迴應她的卻是一個緊密的擁抱,赫然擁着佳人入懷,他的俊臉猛地逼近,嗓音一沉。“本王還想嚐嚐你的胭脂是什麼味道。”
他急切地攫住她柔潤的脣瓣,緊貼着的身體一起往後仰,直到把她抵在車廂邊緣無路可逃才停住。
發狂了一般,他抱緊了懷裡的嬌軀,親吻的動作甚至帶有幾分粗魯,像是要把眼前女人吞吃入腹,融入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開。
身體倚靠在車廂上,她微微顫慄着,心裡卻又被點燃了一把火焰,說不出的悶熱噴涌而出,她急切地攀着龍厲的肩膀,仰着脖子,任由他吻得越來越深。
馬車外風很大,迎親隊伍扛着的旗幟被風吹的呼呼作響,但馬車內的暖爐卻烤熱了車內的空氣,因爲這一個吻,兩人的身體越來越火熱,龍厲大半月沒碰過她了,男人的情慾總是來的又快又猛,他一個餓虎撲食,就把她壓在馬車內的柔軟墊子上。
大手利落地扯開她外袍的腰帶,俊臉上一派緊繃的壓抑,過去,他常有發怒的衝動,不過平時泄漏出的一絲半點戾氣,也夠旁人忌憚膽寒了。唯獨面對秦長安,他的心情平和不少,她總能輕而易舉地化解他易怒的毛病。
“別在馬車裡。”秦長安瞪了他一眼,那雙眉目怒氣鮮活,活色生香。
“又不是頭一次。”龍厲打算打蛇隨棍上,惡劣地湊近她,嗅聞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
“一個月都忍不住嗎?”她嗔怒地推開他,坐正身子,攏了攏自己敞開的紅豔外袍。
龍厲擡起下巴,倨傲地凝望着她臉上的神情,知道她前陣子心情陰鬱,他沒來纏着她,但今日一看,她已經想開了。
他喜歡的女人,是不會一蹶不振的,果然,她很快振作起來,沒再被蕭家父子影響。
“好。”他沒再爲難她,外面約莫還有百來號人,雖然他忍得有些辛苦,但既然在心底裡把她當成是自己的王妃,他想給她一個最火辣難忘的新婚夜,而不是倉促地在馬車上發泄慾望。
“這個胭脂的味道,本王再嘗一遍。”龍厲扣住她的肩膀,再度俯下身去。
秦長安覺得好笑,忍不住噗嗤一笑,小手一擡,捂住他又要落下來的脣。
她用手擋住他的嘴,彎月般的眸子裡漾着笑,她的雙眼跟他的黑眸對上,被那雙銳利深沉的眸子吸引,那猶如深潭般的黑色吸引,攫住了她,彷彿車廂內只剩下她和他兩人對峙。
一時之間,一股古怪的悸動在心裡油然而生,突然外頭有人大聲吼道。
“時辰不早了,大家停下來,安營紮寨!”
她猛地從呆愣中醒來,這算什麼?她被龍厲迷惑了嗎?
扭過頭,從一旁的小櫃子裡取出一個青花瓷的胭脂盒,往他懷裡一塞。“喏,不是喜歡我的胭脂嗎?送你了,回你的馬車慢慢嘗去。”
龍厲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雖然接了過來,卻順勢捏着她的小手,他定定地看着她,不依不饒。“本王只想嘗你嘴上的。”
“快走吧。”她撫平他胸前紅袍上的幾道褶皺,不想讓人誤會他們在馬車裡急不可耐地做了什麼不可描述的好事,龍厲靜靜地享受着她難得的溫柔體貼,身體熱了,心也熱了。
這就是有妻子的感受嗎?
他對自己的婚事從未有多餘的想法,總覺得不過是個女人,很顯然,妻子不只是一個可以暖牀的女人,更是讓他心生呵護和憐惜的女人。
等馬車徐徐停下,他才掀開簾子,跳下馬車,但並沒有急着轉身離去,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車廂內嬌小窈窕的身影。
曾經她那麼厭惡的紅色,此刻卻爲她的美貌添光加彩,他勾脣一笑,在心裡深深刻下她剛纔宜喜宜嗔的俏臉,俊美容顏上露出一抹飛揚自如的神采。
這一幕,全都落在蕭元夏的眼裡,他坐在高頭大馬上,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眼睜睜瞧着龍厲在秦長安的馬車裡自由出入,出來的時候,神色透着洋洋得意,好似一頭吃飽了的餓狼,十足的邪氣,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不是滋味又能如何?他們已經到了金雁王朝境內,再過十天左右,就能抵達金雁王朝的京都,就算他再惦念,秦長安也不是他可以擁有的女人了。
想到此處,好似最珍愛的東西被人半路搶走,蕭元夏的臉色暗淡下去,有些挫敗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