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我的感情很珍貴

第二天,族人們早早地就伸長了脖子,守在大瀑布下。

鄂婆婆生怕他們不認路,特意讓阿魯給他們帶路,在山間哪怕是選了捷徑,也要走大半個時辰,外人很容易走冤枉路。

“你們真要跳啊?”阿魯悶聲問,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只有跳了大瀑布,你們族人才能接納我們,解了蠱,我們才能活命。既然如此,就由不得我們不跳。”秦長安淡淡一笑。

阿魯重重嘆了口氣,知道阻攔不了,笨嘴拙舌的他也不再多話。

“還不出來?偷偷摸摸的!”龍厲卻在此刻怒斥一聲。“搗什麼亂!”

秦長安順着他的眼神望過去,剛纔她只顧着跟阿魯說話,沒留意樹林裡有個小小的人兒跟着,但龍厲這麼陰沉的訓斥了一頓,一身紫色衣褲的少年才默默從樹幹後隱現。

小夕沉默寡言,沒人看得出他的來意。

“背後藏什麼?拿出來。”龍厲眸子一沉,臉上的陰森煞氣油然而生。

小夕雖然是個野蠻的孩子,但腦子卻很聰明,短短七八日的功夫,就足以讓他看清楚,這兩人中龍厲纔是真正可怕的那個。

他靜靜地將背後的弩箭,坦承在衆人眼下,言下之意不用多問。

龍厲啐了聲,“晦氣。”急着還東西,是認定他們前去赴死?!

秦長安則不像龍厲總是把事情想的太複雜,彎脣一笑,氣定神閒。“小夕,你不用急着還我,我還沒教你怎麼射箭呢。”

小夕隱約感受到今日不同以往的凝重氣氛,將弩箭往懷裡一塞,扭頭就走,一路上再也沒回頭。

“不用跟那小混蛋套近乎,鄂婆婆心裡是怎麼算計的,還不一定呢。”龍厲壓低嗓音,跟她並肩走着,目光帶着防範,落在在前頭帶路的阿魯身上。

“他們終年生活在山野之中,沒見過世面,論算計,還能算計的過你麼?”她涼涼一笑,頗爲不以爲然。

鄂婆婆即使嘴上一套,心裡一套,目前他們姑且各讓一步,但一旦鄂婆婆想要除掉他們,他們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龍厲的心裡升騰起一種古怪的感覺,秦長安的語氣有點酸,他卻挺受用的,倨傲地扯了扯脣,斜了她一眼。“說的也對。”

秦長安恨不得一巴掌打碎他臉上的洋洋得意,瀑布的水聲震耳欲聾,越傳越近。

兩人的衣袖摩擦着,龍厲的手打到她的指節,她一愣,看向身畔的他。

他卻沒理她,好似只是不小心的動作。

阿魯突然說。“這裡要小心,有一道溝。”

龍厲率先走在前面,長腿跨過那道土溝,卻是朝她轉身,伸出了手。

她沒拒絕,握住他的手,奮力一跨,整個人的重心全都壓在他身上,他的腳步連連後退兩步,感受到她宛若八爪魚般掛着,柔軟溫暖的身軀毫無間隙地貼合着,彷彿他們本就是一體的。

他的嘴角浮現這若隱若現的笑容,隨即抿了一下脣,怪自己何時開始,這麼容易被女人迷惑了?

她心神一跳,很快鬆了手,刻意忽略在龍厲臉上看到那一閃即逝的迷人笑容。

“你不怕?”她挑了挑眉,目光可及之處,已經觸到一大片水光山色,故意這麼問。

“聽天由命。”他惜字如金。

阿魯回頭來,交代了一聲。“到了。”

還附送一則極爲同情的眼神,雖然是外地人,但族人都對秦長安的觀感不錯,就這麼看到一條年輕生命葬送在大瀑布裡,誰能狠心呢?

“只剩下我們兩個了,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龍厲俯視着那一條洶涌奔騰的銀帶,山頭上的風很大,吹的他一身銀袍瑟瑟作響。

她有一剎那的失神,她曾經那麼恨他、怨他,恨不得要他死,但是人到了生死的關頭,反而沒時間去在意過去那些年的糾纏。

誰能篤定從高處跳入大瀑布,就一定能安然無恙?

如果真有那個萬一,就趁現在,多說些開心的、美好的事吧。

“你怎麼還是穿着這件袍子——”她難得主動靠近他,眉頭一皺,這才發現他這幾天很少再穿黑衣。

因爲趕路的關係,加厚的袍子如今也有些薄了,還有好幾處的金線都散了,這樣的一件衣服,他卻堅持今日穿在身上。

“雖然料子一般,做工一般,剪裁一般,但穿着還挺舒服的。”龍厲輕哼一聲,口頭不想承認,他經常穿這件衣袍的真正原因。

她垂眸一笑,這件袍子其實是別人定了不要的,心裡居然有些愧疚。但掙扎了下,還是沒說出口,算了,這麼小的事,就別說了。

“如果我們能活着走出密林,找一家鋪子,給你量身定做一件新袍子。”

龍厲的黑眸瞬間被點亮,一下子火光搖曳,心也被捂熱了。

他明白秦長安在感情上極爲清冷,也不喜歡給什麼承諾,一個香囊,他遲遲得不到。但至少,她願意給他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東西,那些是別人都羨慕不來的。

“說定了。”他抓住她的手,蠻橫地擠入她的指縫,跟她十指相扣,眼神熠熠生輝,炯然有光。

“我答應的事,自然不會食言而肥。”她目光堅毅,回握住他的手,好似是一種儀式。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陰影,唯獨雙手依舊緊握着,漸漸的,也不知道是誰手心先出了汗,但誰也沒有先鬆手。

“大瀑布比我想象中還要高,一擡頭,就是天空,好像伸手就能碰到。”她深吸一口氣,溼氣很重的清新空氣在鼻腔內,令人神清氣爽。“你說,這會不會是我們這輩子站的最高處?”

龍厲但笑不語,那張常常陰邪難分的俊美麪皮,此刻卻只剩下對她纔有的寵溺笑容。

“我說,不會。”

“你說不會就不會。”

“這麼聽我的話?”他脣旁的笑意加深,神色一柔,更顯翩然風采,卓絕不凡,喜上眉梢,俊美面容簡直要把人的眼睛晃花了。

秦長安堅持不受男色蠱惑,冷靜迴應。“跳嗎?”

“跳。”他的那雙眸子彷彿要將她的三魂七魄吸進去,手掌捏的她的手指生疼,但好似只有讓她痛,才能讓人將此刻的瞬間,銘記於心,終生不忘。

話音未落,兩人已經縱身一躍,雙雙落入激流之中。

在大瀑布下的幾十個族人,男男女女,伸長了脖子,無奈大瀑布的水汽飛濺,水聲巨大,青天白日下,他們既看不到有人跳下來,也看不到有任何一聲尖叫聲。

最終有人眼尖,激動地指着上方,大喊大叫。“看!人!”

鄂婆婆依舊披着斗篷,一臉嘲弄不屑的表情,不冷不熱地說。“廢話,不是人,難道是鬼嗎?”

衆人頓時緊閉了嘴巴,只是心思浮動,眼神裡滿是焦慮緊張。畢竟大瀑布從來都是族內勇士證明勇敢的聖地,幾百年來,可沒有一對情人跳過,這讓向來與世無爭、淡泊寧靜的巫族人,急的團團轉,真怕今天又是目睹一樁慘劇。

“砰”,秦長安隱約聽到再度扎入水潭中的聲響,剛纔從半空中躍下的感覺,好似只是一瞬間,卻又極其漫長難熬。

龍厲墜落的速度稍快於她,但他自始自終從未鬆開緊握着的手,她想要睜開眼,但瀑布的水流實在太大,她無法看到他,但從手指上傳來的溫度即便越來越涼,還是能讓彼此感受到對方的存在,讓她安心。

她伸手,劃開面前的清水,在水潭深處往上游着,身體極爲舒展自由,如魚得水,突然意識到什麼,她立即停下動作。

右手,是空的。

什麼時候鬆開的?

她眉心緊蹙,掉轉頭,重新往下游,四處張望,水潭很大,深處金光迷漫,卻始終看不到那個一襲銀色錦袍的男人。

她的心,咯噔一聲。

越往深處,越是心跳如鼓,她知道凡事都有個萬一,剛纔跳下來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但真到這份上,卻難免陣腳大亂。

不會吧,枉費他是個皇子,那麼尊貴的命格,原來也敵不過老天爺的意思。

老天要他死,他就得死,這一點,終究跟貧頭百姓也沒什麼兩樣。

思緒胡亂紛飛,甚至一時間忘了呼吸,胸口發悶,腦袋發脹,眼角溼溼的,分不清那是什麼。

正在此刻,她的腰被人從身後環抱住,腦袋裡轟隆一聲,好似天氣突然打雷下雨,擋也擋不住。

剛纔看到她游到深處,很明顯是在找他……她突然不再繼續找,怔住半響,臉上麻木的表情,更摻雜着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痛感。

他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劃拉着清水,拼命往上游。

兩人從水下破面而出的時候,彷彿身上披着一層散碎金光,那一幕猶如神蹟,有着深深震撼人的力量。

水氣在他們周圍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彩,像是一道彩虹,讓霧海更像仙境,美麗的無法用筆墨形容。

所有巫族人的眼睛一亮,緊張的表情褪去,阿魯和他阿妹忍不住歡呼一聲,被鄂婆婆瞪了一眼,他們隨即低下頭。

龍厲貼着她的耳畔,低聲說。“剛纔在水下怎麼在發呆?不要命了?”

她搖搖頭,不想說是在找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直到清新的空氣徹底填滿了肺葉,才轉身面對背後的男人。

“沒受傷?”她一開口,嗓音有些啞。

“沒受傷。”他下顎一點,卻沒有拉着秦長安出水,如今衣料全都貼在她的身段線條,他不願讓任何人看到她芙蓉出水的模樣。

她笑着問。“鄂婆婆,行了嗎?”

龍厲拉過秦長安,擋在她的面前,只讓她露出一顆腦袋,他直面不遠處的巫族人,對着爲首的鄂婆婆面色極冷。

“他們雖是外地人,但深受情蠱所害。既然他們敢跳大瀑布,大家有目共睹,我就成全他們,不過,解蠱之後,你們就要離開。”

鄂婆婆說完這一番話,才面無表情地走開,衆人也漸漸散開,去做各自的事,可見在巫族內,大長老的話,等同於聖旨。但鄂婆婆雖有威信,卻又不獨斷橫行,所以族人對她更敬重。

秦長安無聲垮下肩膀,鄂婆婆在所有人面前許下承諾,她就不怕白費工夫了。

半年來懸在心頭的心事,終於落了地。

她微微放鬆的表情,沒有逃過龍厲的眼,看着她身心愉悅,他陰沉的臉色也和緩不少。

他的手掌伸了過來,摁住她的後頸,將她拉到了他的眼前。

她看到他鬢角有一絲凌亂,不知是混着汗水還是瀑布的水氣,張揚地貼在臉頰上,眼神凌厲深沉,整個人狂野不羈。

她晶亮的眼一眨不眨,眼看着他花瓣色的薄脣在快要碰到她的脣時停了下來,他輕輕地吐字。

“我們兩個的命都很硬。”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彎脣一笑,只覺得這樣的距離太過親暱,把他推開。“水下不能多待,寒氣太重。”

龍厲把她抱到岸上,走到一旁的樹下,扯下一個包裹,裡頭有一條柔軟毛毯,正是他們一路上睡覺用的。

不由分說,他用毛毯從頭到腳裹住她,毛毯吸收了她身上所有的寒意和水分,山風吹來,她感受不到絲毫的冰冷。

她發現空氣中漂流着一股奇怪的氣息,她擡頭一看,他的黑眸正盯着她,裡頭黑壓壓的一片,看的她莫名膽戰心驚。

“剛纔找不到我,你可有難過?”他的嗓音有着隱隱的壓抑。

她徑自往前走,嗓音平靜許多。“如果你被激流沖走了,我也休想解蠱了,當然會失望和難過。”

聽到她這麼說,龍厲一路上再也沒說話,兩人默不作聲地到了小木屋,沐浴更衣後,她瑟瑟發抖地裹着被子,屋內只有個很小的暖爐,散發出來的熱量不足以溫暖她。

龍厲穿着純白裡衣,卻沒有很快躺上牀去,而是坐在牀沿,靜靜地看着她把自己包裹成一個糉子的場面。

兩人四目相接,她才猛然想起他昨日說,只要活下來,他有話要對她說。

但他眼裡的幽深,宛若深淵,她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你說,在水裡找不到我,只有一點失望和難過是嗎?三年前,我眼睜睜看着你墜江,那種肝膽欲裂的心情,是你始終無法體會的。”龍厲將她的手貼在嘴巴,涼涼的薄脣貼着她的手指緩緩地移動着,微涼的脣令她的睫毛顫了顫,她心中一緊,猛地擡頭望着他。

“在你心裡,我不過是個卑賤的官奴,說什麼肝膽欲裂?”她眼波一閃,並未流露動容之色,身上的棉被滑落些許,露出白皙的脖子,青絲垂在胸口。

龍厲對她的偏執,她一向認定是此人驚人的佔有慾作祟,她想要擺脫他的操控激怒了他,寡情的他纔會誤以爲那是什麼了不得的感情,非要揪住她不放——但,肝膽欲裂四個字,太重了,壓得她心頭生生的疼。

像龍厲這樣瘋魔的人,哪有什麼正常人的七情六慾?

他聞言,俊美的面孔上又有了怒氣,抓着她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看她皺眉吃痛的表情,這才舒展開了眉頭,繼續說。

“對,你不過是個官奴,我不屑一顧,也沒料到你這個丫頭讓我念念不忘至今。春獵的廝殺,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太子何嘗會是我的對手?可惜,我百密一疏,漏算了一環,那就是你。當那份困惑和遺憾像酒發酵幾年之後,我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只要過你一回,就那麼一回,卻無法控制回憶你和思念你……在你看來,是不是很病態的一件事?”

秦長安聽的面色愈發蒼白,但無奈堵不住耳朵,他這一番常人無法理解的話,就這樣好似異常風暴,毫無阻擋地鑽入心裡。

“秦長安,我要你親口告訴我,爲什麼只是那麼一次,我就要對你這麼上心?爲什麼我會去學泅水?”

她心中咯噔一聲,難道因爲親眼看到她墜入奔騰江水的畫面,他不想有朝一日重蹈覆轍,再面臨那種痛苦,纔會學了泅水?

“強要一個女人,在你眼裡,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她沉默許久,才靜靜開口,瑩白的臉上有着一抹固執。“不是。對你而言,殺人不過頭點地,何況要一個女人?所以,你所說的回憶和思念,的確是不可理喻的事。”

他冷冷笑着,森眸一眯,清滑的嗓音在她耳畔揚起。“不可理喻?呵。何時起你也需要在我面前裝傻充愣?”

話音剛落,他嫌咬她的手指無法泄恨,直接摟住她白皙的脖子,利齒壓入皮肉,力道一會兒加重,一會兒放輕,好一陣子才鬆口。

秦長安柳眉倒豎,撫着自己脖子上的咬痕,冷淡地說。“若是一般人,我想我也許知道理由——”

龍厲逼近她,濃密的長睫幾乎掃過她的面頰,眼神突然熾熱起來。“說。”

“難不成你喜歡我?”她哼笑,眸若寒星,閃爍着點點微光,不以爲然,只當是開玩笑。

但詭異的是,聞到此處,龍厲的眼底卻多了很多東西,薄脣含笑,一臉情緒勃發,脈脈含春的姿態。

秦長安強忍住抖落一身寒氣的衝動,龍厲這麼不可一世自命不凡的男人,雖然糾纏她一年多,但她從未想過他對她,是有喜愛之情的!

見她非但沒有任何喜色和嬌羞,反而一臉抗拒地望向他,龍厲心中怒火沖天,咬牙切齒地逼問。“你這是什麼眼神?本王就不能喜歡一個女人?”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告訴我的秘密,那真的出人意料。”她將雙手縮回了棉被之中,淡淡一笑。

好歹她見多識廣,不至於陣腳大亂,被他的話嚇得魂不附體。

“被本王喜歡上的,你是頭一個。”他的眼波若有若無地掃過她脖子上的咬痕,心中的快意涌出幾分,他樂於在她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不讓任何人覬覦她。

“頭一個是挺不幸的,但我不該是最後一個吧?”秦長安懶懶地問。如果龍厲自認爲喜歡她是屈尊降貴的事,那就得了,她不用他放下身段,這一番表白也毫無意義。

龍厲果然陰沉地瞪着她,眼神再也沒了熱火和溫情,只有滿滿當當的戾氣。

“秦長安,你別不知好歹!你就是最後一個又怎麼了!如果喜歡一個人這麼費勁,我也不想再重新來一回!”

他等到兩人一起跳下大瀑布幸運生還後,才決心把自己之所以會到北漠找她的理由告訴她,就是要揭開最後一層紙,讓她心中有數,可她偏偏不領情!

換做其他女人,就算不哭得梨花帶雨,也該面露動容,可她呢!

“龍厲,這世上並沒有一道規矩,是你喜歡我,我就必須喜歡你吧。”她清靈的眼神略過他冰冷陰沉的俊臉,徐徐地說。

“既然你坦誠了你的心事,我也聽明白了,能讓我睡了嗎?”

他壓下隱隱發怒的徵兆,俊眉緊蹙,臉上能夠刮下一層冰霜來,嗓音爲之沉下幾分。“爲什麼不行?”

“你可以控制一個人的命運,甚至是他的生死,卻不能控制他的心,左右他的感情。”她正視着他,卻沒有因爲他的怒氣而退縮,也沒有因爲被他告白而春心蕩漾,只有一貫的淡定自如,宛若在夜間開放的一朵曇花,冷靜又脫俗。

這一席話,猶如錘擊在他的胸口,令他痛不能言。她依舊如往常一樣,神色平靜,彷彿什麼也影響不了她。

她對他,是真的無心。

即便,他們有過肉體的歡愉。

最殘忍的事,莫過於此,他這個高傲的要命的男人,頭一回跟一個女人傾訴他的喜愛,但是,她卻不屑一顧,棄如敝屣。

“我們之間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你爲什麼就不能像別的女人一樣……。”他忍住蝕骨的疼,抑制着心底深處的痛,兇狠地睇着她,黑眸泛着火光。

“像別的女人一樣什麼?認命嗎?”她笑着搖頭,風華自成,眉目如畫。“我的貞潔是沒了,你也的確是我第一個男人,但我不見得一定要把餘生交付給你。世俗的那些觀念,把女人壓得喘不過氣,而把男人擡得過高了。”

“不交給我?!你還想交給誰?!”被踩着痛處的龍厲目光更顯深沉。

“沒了情蠱後,如果你還能讓我喜歡你,我會考慮站在你身旁,共度餘生。”秦長安話一說出口,就皺了皺眉,還是覺得這樣的念頭實在是自虐。

他的雙手撐在她的身側,頎長身子不斷往前靠,好似再度亢奮起來。“共度餘生……這四個字聽起來挺不錯。”

“是嗎?我怎麼覺得毛骨悚然呢?”

“秦長安!”

“真要有那麼一天,你讓我動心了,我就認了。”

龍厲的臉色頓時又難看起來,他爲何要忍受秦長安對自己的種種貶低和侮辱?!可是一聽她說到時候她就認了,他卻又控制不住地想要挑戰?!

他下顎繃緊,俊臉森然。“我只給你半年時間。”

“速戰速決,絕不戀戰,是你的風格。”她點頭,當然,她也會在半年內解決陸家的事,到時候,也該跟龍厲有個徹底的了結。要麼,徹底擺脫他,要麼,一輩子都擺脫不了。

這個賭約,玩得很大。

龍厲的心此起彼伏,千百種滋味在心頭,他向來不遷就任何人,從他出生那一刻起,他註定可以爲所欲爲,他連婉轉的話都不屑說一句,都是別人來討好他,取悅他。

到北漠成爲秦長安的後院人,他才明白自己居然喜歡上了這個女人,甚至,喜歡到了願意犧牲自己成爲情蠱的宿主。

“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會隨隨便便就喜歡一個人。我的情感很珍貴,不是隨便就能給的,我要看那人值不值得。”

龍厲臉色陰沉如水,恨恨地說。“我的感情就不珍貴?”

秦長安輕輕聳肩,感情兩個字,對龍厲而言,實在是太奢侈了。那麼邪惡陰沉的人,說是臭名昭著也不過分,他應該是生來就無心無情的魔頭纔對,怎麼配擁有常人至真至純的情感?!

091 只是巧合嗎?025 你把本王逼瘋了019 本王從未看過女子餵奶058 爲了我守身如玉077 難道是嫁禍042 上癮了嗎036 把你弄髒029 只有我能收了你013 催情藥物056 如果沒有她,會瘋掉的057 願意被你套牢096 你心裡有病!013 剪了情敵的頭髮085 天降喜來047 相當勇猛064 一場鴻門宴028 誰叫郡主太美味?007 五馬分屍055 王爺定下的家規036 及笄禮物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03 她被認出來了072 兄弟攤牌011 是本王的遺憾053 學貓叫?009 長安再次遇襲083 這是永別嗎029 新的寵物006 給的承諾049 真是太祖皇帝?042 上癮了嗎015 你可以忍受本王納妾?054 處死金鳳凰082 天上掉下來的和親028 一起渡劫029 文武雙全的吃貨?088 喝醉反而不好辦事025 老蚌生珠嗎?001 煥然新生086 真是個怪胎016 生了個小魔頭077 好事連連098 不適合當妻奴020 本王嫉妒小傢伙054 處死金鳳凰096 你心裡有病!021 你想本王去碰睡047 又是兒子?094 去青樓076 將計就計被捉姦067 找到葉楓的證物046 我垂涎你?023 選妃是小事007 五馬分屍076 主動吻上龍厲097 未卜先知的能力017 你這一棵嫩草,爺吃定了019 本王從未看過女子餵奶020 美色勾人004 同生共死030 邊家的秘密037 私會男人034 無力反抗094 形同陌路039 陰陽調和044 誰是十三爺?083 這是永別嗎051 阿遙,你反了嗎?043 溫如意留下來了041 沒有人喜歡被拋棄017 哀怨的男人086 真是個怪胎062 看上有夫之婦?057 願意被你套牢083 幼稚的賭約065 扮豬吃老虎001 官奴市場061 錯過就是一生018 滅門慘案007 嫌棄自己的種?053 這就是結髮夫妻嗎055 會讓你好好活着的014 我喜歡的是女人037 私會男人045 再愛一點,連命都沒了089 你是在吃我豆腐?078 你愛要不要044 諾敏出現了038 龍厲解開裴九秘密019 一個擁抱060 知我相思苦042 打龍厲的臉080 另立新後095 當我是青樓賣笑的?026 養虎爲患074 是不是有被虐的癖好027 劍拔弩張013 剪了情敵的頭髮035 忤逆他?080 誰先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