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與伏溯越好的日子,婉曦特意讓蘭黛和蘭茹跟隨在身側,而紫蘭,爲了保險起見,被她留在了驛站之中。
另外紫菡也被留了下來,倒是不顯得突兀。
婉曦用的理由也很簡單,“本宮不過是出去一趟,人家晉夷國的王爺太子都沒有這麼大的排場,素日裡都是輕裝簡從的,今日裡就蘭黛和蘭茹你們兩個隨我出去吧。”
“真的嗎?公主?”蘭黛還有些不敢相信,平日裡這種好事,都是紫蘭的,婉曦一般不會待其他人出去。
婉曦臉上的笑容變淡,“你們覺得,本宮會用這點小事唬你們嗎?”
蘭黛立時跪到了地上,戰戰兢兢的解釋道,“公主,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啊,是太高興了,一時就失言了,還請您責罰。”
婉曦也不會真的同她計較,轉過身先往前行了兩步,“行了,起來吧,趕緊拿帕子擦了臉,這般哭哭啼啼的,出了院子,別人還以爲本宮虐待你了呢。”
她玩笑似的一句,讓蘭黛又差點變了臉色,手上動作麻利的擦着臉,同時心中得到一個結論,紫蘭真厲害。
婉曦自己將京城的幾個主幹道還有東西市場都是走熟了的,當時也存着逃走時不會迷路被抓的心思,但婉清公主可是第一次到晉夷國來,她們一行人中沒有一個是熟悉京城的。
所以,少不得婉曦出行前夕,又派紫蘭去驛館中借了個熟悉京城的小廝,由他帶路。
那小廝也是喜從天降,被肉包子砸到了頭,沒想着還能夠分配到這樣的美差事,婉清公主有着傾城之姿,她身邊的侍女們也都是小家碧玉,即使只能看不能吃,也要被其他人羨慕死了。
況且,小廝摸了摸自己前襟內的袋子,那裡面可是有着二兩的碎銀子呢,不過是帶個路,竟然就有這麼多的獎賞。
傻笑了兩聲,如果不是當着衆人的面,小廝恨不能將銀子取出來放在嘴裡咬咬。
婉曦這次出行,就如她所說的,輕裝簡從,只讓一個車伕趕了一輛不怎麼顯眼的馬車,她坐在最裡面,蘭黛蘭茹坐在靠外的位置。
而車前面,被簾幔隔開的位置,則是那個小廝和馬車伕兩個人。
可謂是簡單的很,連保護安全的人都沒有。
當然,這也是基於婉曦之前在京城中生活了半年,感覺治安還可以的原因,纔沒有帶上護衛,興師動衆。
太白樓在京城的名聲,不亞於楊家的玲瓏樓。
太白樓主要招待的是官場中人,尤其是新晉的官員,因爲太白樓在每三年的科舉考試中都會舉辦一些交流會,大賽等項目,即位自己,也爲學子們揚名。
當然,考試過後能夠留在京城中的學子不多,但他們宴請長官,長輩,友人等,一般都是會記起這個帶給了他們好處的太白樓,又通過這些人,進一步的擴展太白樓的客源。
況且,太白樓的珍饈美饌也確實是做的很好,雖然沒有玲瓏樓海鮮盛宴的奢華,但太白樓金榜題名,狀元及第等頗受學子們喜歡的彩色,還有另外精心烹飪出來的各種美食,也是不屬於玲瓏樓的水準。
婉曦坐在馬車裡,看着窗外的各色景物一閃而過,她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伏溯請她到太白樓來,不會是因爲在玲瓏樓的記憶太過悲催了吧?
太白樓也是位於黃金地段,距離驛館並不遠,婉曦她們走着走短的路途,很快就到了。
馬車停下後,婉曦先着蘭黛去和小二說,要到天字號的“停雲居”,等蘭黛一切打點妥
當,她才從馬車內下來。
不管周圍人一瞬間驚豔了的神色,婉曦一步步的保持着一樣的步調,來到了太白樓三樓。
蘭黛,蘭茹站在婉曦身後,跟着她直接走了進去。
剛剛小二已經向這裡面的客人確定過,婉曦確實是他請來的。
伏溯已經等在了這裡,他坐在對着門的椅子上,靠着椅背,見到婉曦進來,只是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婉清公主。”並沒有起身或者是其他的動作。
婉曦自己在隔間裡看了一眼,挺寬敞的,能夠坐下十個人的席面,也就意味着如果她和伏溯相對而坐了,那有些話就必須大聲說。
心中暗自滿意,婉曦面上卻是帶出細微不滿,也不往伏溯那邊去,就在他對面坐了,兩人中間隔了個大圓桌。
“溯王爺,兩日前婉清有幸,蒙你相邀來此,不知找我是有何事?”
伏溯拎起面前的酒壺,在自己的酒杯中倒了一滿杯,對着婉曦示意道,“這梨花白是太白樓特有的美酒,香味醇清,口感絲滑,沒有絲毫的辛辣,婉清公主可以試試看。”
婉曦皺眉,她不喜歡喝酒,尤其是酒醉後大腦太過混亂,這對於一個外科醫生來說,是有着很大影響的。
“能不能不喝?這梨花白雖美,奈何婉清就是一個庸人,品不出它的美好來,還請溯王爺多多見諒。”婉曦說着,將伏溯用內力推到她面前的白玉酒壺給挪到了一邊,“蘭黛,既然溯王爺好酒,你今日就來負責斟酒吧,務必得讓溯王爺滿意了。”
“是,公主。”蘭黛看伏溯陰晴不定的眼眸有些發憷,答得利索,腿腳卻半天才挪動了一步。
對上伏溯似笑非笑的眼神,婉曦也注意到她的窘迫,無語的撫額,蘭黛平時表現的不是挺積極的嗎,怎麼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咳咳。”婉曦清咳了兩聲,不好意思的將臉上帶着的面紗摘去一半,“今日婉清身體實在是有些不適,還請溯王爺見諒,婉清以茶代酒,敬您三杯。”
不等伏溯說話,婉曦就給蘭茹使了個顏色,蘭茹倒是個機靈的,她將茶水給婉曦注了一些,加到半分滿的位置。
婉曦舉起茶杯,朝前面碰了碰,也不管伏溯根本沒將酒杯給伸過來,就將茶水給抿到了嘴脣邊上,一飲而盡。
幸虧這茶不是滾燙的,不然她的喉嚨只怕是要燒壞了。
但蘭茹再次倒入的一杯,卻全都是從茶壺中倒出的,熱騰騰的霧氣冒着,婉曦不用試,就知道這水至少在80°以上。
她擡眼看向了伏溯,露出略微爲難的表情。
伏溯笑而不語,好似看不出來她的意思一般。
婉曦瞪了他一眼,對蘭黛道,“你去找小二或者是掌櫃,就說我們這裡,溯王爺要一小桶乾淨的碎冰塊,讓他們快快取來了。”
這裡的富戶,都是有冬季儲冰,夏季降溫的習慣。
婉曦相信太白樓一定也有藏冰窖,只是現下肯定是封存的,若是一般客人,定是沒有臉面讓太白樓開窖,所以她才報上了伏溯的名號。
伏溯笑着睨了婉曦一眼,這婉清公主,也是個聰明的。
婉曦都做到了此種地步,他一個大男人,自是不好再多做計較。
“婉清公主,冰水同熱水相容,入腹之後會引起腹痛腹瀉等,你如斯佳人,本王也不願做此等惡事,還是算了吧。”伏溯說着擺擺手,將那壺酒又給隔空吸了過來。
蘭黛兩個人顧不得爲他露出的這手絕世武
功震撼,只看了婉曦一眼,默默的站在她身後,等着她回去的處罰。
蘭黛咬着嘴脣,思索了一瞬,做下了決定,她從邊上繞道伏溯的左手邊,“溯王爺,奴婢爲您斟酒。”
伏溯擺擺手,梨花白這種酒,一點都沒有烈酒的感覺,他又怎麼可能會真的喜歡,不過是爲了用此來誘導婉曦喝醉罷了。
梨花白雖然溫和,但後勁十足,這點上,他料定了婉曦不知道,若是婉曦半醉之下, 有些事更容易得到答案。
當然,伏溯不承認,還有那麼一丟丟的原因,是因爲婉曦那日宴會上的醉態,很是迷人,他潛意識裡,又想要看了。
婉曦被伏溯如同獵豹一般的漆黑眸子盯着,雖然沒有坐立不安的程度,可長久的靜默,也不是事。
想了想,她嘆了口氣,“溯王爺今日邀請婉清過來,想必是有事要說,可要我屏退了她們二人?”
她直接將話拿到了明白上,若是其他人,需要蘭黛和蘭茹退下,只需要將一句話留半不發,再以眼神示意即可。
婉曦這種粗暴又直接的做法,讓伏溯眼睛一眯,他所接觸的人當中,也就只有婉曦會這樣了,這位婉清公主,可真是又挑起了他一分的好奇。
伏溯瞟了蘭黛和蘭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兩人雖然心中有些擔憂,但見婉曦並不反對,也只能對看一眼,默默的退出了隔間,守在門口。
“現在可以說了吧?溯王爺,不知你找我是有何要事呢?”婉曦特意加重了要事二字。
伏溯再次將婉曦仔細的打量了一遍,無路是頭髮顏色,眼睛顏色,還是鼻樑,眉眼,甚至是每一處都與婉曦不同,易容絕對達不到這種程度。
心中一沉,伏溯神色暗下來,婉曦公主明顯和婉曦不是同一個人,可他不甘心放棄,好容易有了一點線索。
而且這位婉清公主,身上的疑點也不少。
他微眯着雙眼,緊緊的盯着婉曦,一字一頓道,“據本王所知,婉清公主你並沒有出過鳳止國?”
婉曦眼皮一跳,直覺的有什麼不好,她心中提高了警惕,面上卻笑着回答,“是啊,婉清一屆女流,連鳳止京城都出不去,況且是去其他三國呢,這次來晉夷國,還是因爲要……”她說着,羞澀的低下了頭。
因爲要嫁給伏璣爲側妃。
這個原因伏溯當然知道,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憤怒,卻不知爲何,只能壓下來,接着問,“哦,這麼說,本王在兩個多月以前,恩,就是本王王妃剛失蹤的第四日早晨,看到的也不是你咯?”
婉曦身體一僵,伏溯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還是隻有她和靜慧公主兩人的時候。
她講話的聲音一頓,沒有再開口,靜慧公主注意到了,不好意思的笑笑,正要再解釋,伏溯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婉曦因着是和靜慧公主面對面,爲了表示誠意和尊重,面巾被她摘了放在一邊。
姣好如月的容顏敞然露出,此時她同靜慧公主一起轉過頭,恰巧正對了伏溯。
婉曦驚訝於伏溯消瘦的臉頰,倒不是瘦骨嶙峋的那種,而是一眼望過去就能夠看出線條消減了的感覺。
這隻能說她是因爲和伏溯朝夕相對,纔看出伏溯的變化,其他人,可還真是沒人看出的,只覺得自溯王妃失蹤後,這溯王爺的氣勢又驚人許多。
兩人眸光相對,伏溯一愣,眼中一道光芒閃過,“這位是?”他看着婉曦分外的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