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撫上她絕美的面龐,似在感受她面頰柔嫩的觸感,可惜,他是屍,不會有感覺,他卻是用心感受着的,“若是做鬼能永遠陪在你身邊,我又何償不願?可……我的鬼魂連陪着你去沙漠都已做不到,只能任你於沙漠犯險。你去沙漠途中,我若是出現,離得生人太近,我會控制不住害人、取人命……包括你。傷害你絕非我所願,我只想你平安。好在,你安全離開了沙漠,也好在,茫茫沙漠無人之時,我憑着腦中的執念,替你找到了赤焰紫狐。我不僅只是一隻厲鬼,其實三年多前,我的魂魄已徹底被君佑祺打散,附在玉佩上的,只是一息……怨氣。我的鬼魂是以怨氣爲本凝聚而成,做鬼的修爲越高,怨氣越無法控制……”
他苦澀一笑,“到你去沙漠之前,我已然被怨氣所控,即將失去所有的意識,化爲一隻不認得任何人的瘋戾怨鬼。替你找到紫狐之後,我甚至不敢見你一面,我怕一聞到人氣,我便會瘋狂地毀滅。其實到昨夜,怨氣已經爆發超過我意識能承受的極限,我的魂體已經瘋了。我的魂體若不滅,再出現,只會是一隻狂亂、瘋戾嗜血、禍害蒼生的厲怨兇鬼。那樣與魂體消散有何區別?昔日的慕容澈同樣是不復存在,倒不如煙消雲散。是回魂鏡……讓我多了一天,多出了能在陽光下……有你陪伴、如此美好的一天。”
他再不受控地將她擁入懷裡,深深緊擁,“能多出一天,我已經很開心了。是我自私,爲了僅僅一天,竟讓你去沙漠受了那麼多苦楚……”
她眸眶含淚,“無妨的……”她知道,他同時也是去沙漠幫她找赤焰紫狐。他不自私,反倒是一切都爲了她好。
夕陽西下,日暮西沉。
晚霞的餘輝染紅了半邊天,霞光灑在大地、山峰、湖面,閃爍不定,白晝逐漸隱退。
畫舫樑上搭掛的白色紗綾隨着晚風飄蕩。
鳳驚雲看着慕容澈清雅的身影,他就像畫中走出來的人兒一般遺世而**、傾負韶華。
注視他清越的目光,那麼寧靜,仿若一點也不在意即將消散。
他笑容淡淡,凝注着她的目光很是認真、溫潤如玉。
像是要留給她最美好的念想。
忽然,他不穩地趔趄了一步,身軀就那麼倒了下去。
她蹲下身抱住他,“澈……”
他目光裡盈着濃濃的不捨,“雲……”
他的膚色逐漸變成深醬,那是他的魂體在消散,屍首已亡故三年多,就連屍首也會只餘骸骨……她的心沉沉地墜痛,聲音有些哽咽,“你……還有何餘願未了?”
膚色已變,他的笑魘依舊清澈寧和,他擡起手,想再撫一撫、觸一觸她的臉,“我想……聽你說……你愛我……”
天色越來越暗,慕容澈的肌膚不斷地在腐化……
她緊緊地抱住他不斷脫落的屍身,似看到他已變爲厲紅血色的魂體逐漸於屍軀內變得透明。
她閉了閉眼,聲音飄散在風裡:“澈,你知道嗎?昨夜因回魂鏡,我知悉了前世今生。其實千年之前,我並未與凌血殤在一起,我沒有因誤會而負你,沒有絲毫對不起你,我獨自逃了,孤獨一世。
可我不能回到你身邊,因爲凌血殤爲了我,讓出了皇位。上一世,活着的時候,我不知道你是否後悔失去我而得到了江山,可我不能讓你與凌血殤再次交鋒,因爲你們誓如仇敵,彼此只能活下一個。我不想你們其中任何一個死。
你在皇宮當皇帝,至少一生錦衣終老,凌血殤卻餐風露宿,因找尋我而跋涉千里、萬里,最終隻影終老,曝屍荒野,連一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我唯願來生,再不要與你們相槰,不要你們爲了我而爲難。
你在黃泉路等了我一千年,才尋得我這一世的輪迴契機,可凌血殤同樣在黃泉等了我一千年。他的殺孽、罪孽比你更深重,他爲換與我來世成就姻緣,甘願在地獄日-日下油鍋、夜夜徒步刀山,鮮血淋漓,受盡艱難萬苦、歷盡滄桑。我與君寞殤姻緣已定,而與你之間,註定錯過。對不起,慕容澈!”
她的淚無聲滴下,落在了他逐漸消腐的屍軀,落在了他逐漸消散的魂魄,她的聲音在悲痛中寧靜:“若是可以彌補,我鳳驚雲願用盡一切辦法換取你的生命,可我卻救不了你,無能爲力,只能看着你漸漸散失在我的面前。我只能在淚光中無助。沒有人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上一世的落雲,很愛你、深愛你。即便耗盡一生青春芳華亦無悔。然而今生,我不能迴應你的愛,不能辜負君寞殤。沒有人知道我的心如何的哀泣、悲鳴、流血。”
他脣角的笑痕滿足而輕淺。她終於說愛他了呢。儘管她說,是落雲愛他,他亦滿足了。
她會爲他而悲傷,他多想說,不要哭、不要爲他難過,可他再無力開口。
慕容澈即便煙消雲散,再無遺憾!
涼風吹過,懷中的屍首已然化爲骸骨,那具比天地更清透,卻是厲鬼的魂魄消散在了天地間。
鳳驚雲癡愣愣地抱着那具遺骸,擡道仰望天際風吹雲動,啓聲呢喃,“我知道,即便你化作了煙雲、化作了清風,也會永遠祝福我。再見了,慕容澈!”
……
鳳凰園流星苑其中一間華貴的廂房內,牀上的鳳驚雲於昏中悠悠轉醒。
尤記得她一直抱着慕容澈的骸骨在畫舫上一動不動,良久、良久。
然後,她看到湖岸邊一道漆黑的身影,飛越湖面、凌空而來。
是被她下了藥而昏眨的君寞殤清醒了,來找她了。
也許是悲傷過度,她跟着昏了過去,接下來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慕容澈呢?”她聲音微啞地問。
“魂飛魄散,屍腐爲骸。其骸骨浣月國新帝慕容承浩已派人以棺請回,昨日安葬於浣月國皇陵。”
“這麼快?”她的情緒還算平靜。
“不快了。”他心疼地攬住她,“你已經昏睡三天了。慕容澈的屍骸停棺兩日,挑了吉時才入葬。”
“也好。”她臉上笑容蒼白,“錯過了他下葬也好。”免得徒生傷悲。
他吻上她蒼白的面容,“驚雲……別爲了他難過好不好?我知道我自私、霸道。可我真的無法容忍你的心裡想着別的男人,即便對方化作了煙雲也不行!”
她身軀一僵,“我的心裡只有你。”
“我知道,你對慕容澈存粹是愧疚,但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你從不曾要他付出,自己做事,後果便由他自己擔!”他冷沉的聲音裡盈着不滿,“你居然爲了跟慕容澈在一起一天,迷昏我。”
“不然呢?”她安靜地道,“慕容澈畢竟等了我千年,即便出於朋友情義,我最後伴他一天,又何妨。”
“你鳳驚云何時講過友情?”
“沒有嗎?對於真心待我的人,鳳驚雲向來也不曾薄待。別說朋友,哪怕對方是太監小順子、丫鬟翡翠,我也願抽出這樣的一天。”何況慕容澈是一個真心待了她千年的男人。
他不能否認她說的有道理,心中的氣稍消了點,“以後再不許爲了旁人的事向我下藥。”
她頷首,“你惹惱了我,吃點教訓總行吧。”
他沒說話,森寒的面色逐漸轉柔和,“你說呢?”他從來都是以命在愛着她,就算被她一塊塊地颳了,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只要她高興,他還可給幫着她、執着她的手一塊塊地刮自己的肉。
她凝視着他蒼白憔悴的臉,他本就森紅色的眼眸因疲憊而起了赤紅的血絲。不消說,這個男人在她昏睡的三天裡,一直衣不解帶、不眠不休地陪着她,“君寞殤……”
“嗯?”
她輕問,“你知道慕容澈最後的遺願是什麼嗎?”
他沒有立即接話,而是沉默了一許才道,“以慕容澈的性格,他明知再無機會同你在一起,他應該會想聽你說……你愛他。”
“你就是這麼聰明,難怪能龍登九天,貴爲帝王。”她頷首,“你猜得一點都沒有錯。”
他面色一冰,整顆心瞬間緊崩到極限,“你怎麼說的?你說你愛他了?”
“我告訴他,上一世的落雲愛他,愛他至深。”
他聽了很是憤怒,今生的鳳驚雲只能是他的,哪怕上一世,他也不希望她愛別的男人!拳頭在寬廣華貴的黑袖中握得死緊,怒氣升騰了滿腔滿肺。凝注着她淡然若水的神情,看不出她說的是真是假,卻陡然明白,她在等着他發火。
他敢保證,他要是真發火,她一定不理他了。
想到在沙墓古墓葬內,她眼中的失望,以致從沙漠回浣月國的一路二十多天,她從來不理他,讓他又惱又鬱悶,又無可奈何。
他現在怎麼會給她再疏遠他的機會,強行控制了情緒,他森冷地問,“落雲,愛的真的是慕容澈?或者說,她真的愛的是凌澈?”
她盯着他看了眼,她知道只要說句是,他肯定會痛心疾首,遂搖了搖頭,只是道出實情,“七星連珠那一晚,我觸碰了回魂鏡,那個時候透徹了我們的前世今生。”她回想了一下,“落雲的性格雖然沒有我今生這般強勢無情得泯滅人性,卻也與現在的我有幾分相像。其實,上一世凌澈登上了帝王寶座之後,六宮無妃,一直無後嗣,且從未間斷派人尋找她。落雲也猜到凌澈後悔了,她與凌澈之間,必然有誤會。然,凌血殤已爲她放棄了江山,要的不過是她。落雲也不是多心善之人,如果她真那麼愛凌澈,她若真想回凌澈身邊,大不了負了凌血殤便是。事實是,她已不願意捲進這樣的渾水。上一世對於落雲來說,不論是凌澈、還是凌血殤,她……一個也不愛。”
君寞殤算是明白了,“因此,上一世,落雲孤狐終老。凌澈等你到現在,也不過是自作多情。而凌血殤是我的前世,那麼,以我……”
她挑眉,“以你什麼?”
“以我的心性,我認定的,上一世,我必會追逐你千山萬水、追你到天涯海角,即便地獄黃泉,我也絕不會罷手!”
“對。”她抱着這個聰明絕頂的男人,“今生,我們總算在一起了。不止慕容澈,你也等了千年,真正讓我動容的是你。”
他心念一動,不覺得等了她千年有什麼,倒是慕容澈,等個千年就要死要活的,換他君寞殤,爲了所愛,就是等個一萬年、十萬年,他也甘之如飴。他只疑惑地問,“那你還說落雲愛慕容澈……”
她撇了撇脣角,“那不是他的遺願嘛。我還想說鳳驚雲愛他呢,我這麼說,他肯定不會信,就只好騙他說,落雲愛他了。半真半假的話,最易令人信服。我反正不是什麼好人,我騙了他。但我善意的謊言讓慕容澈瞑目了。”
他是又氣又吃醋,“還好你沒騙他說鳳驚雲愛他,不然我一定把慕容澈的屍骸從墳墓裡挖出來鞭屍!”
她瞪大眼,“你敢!”
“有何不敢?”他滿不在意,“除了不會傷害你,滅盡天下,對於本座來說,連眼都不會眨!”
“我是不是該慶幸,沒用鳳驚雲的名義去騙他?”雖然她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
“是。”他毫不慚愧。
她好像拿他沒轍,“我陪了慕容澈最後的一天,你不要介意。他不過是一具死了三年多的行屍走肉,他不能拿我如何,我也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他聽罷,胸腔中酸醋的味道總算散了,“慕容澈的事了了,我們回沙漠古城吧?”
她詫異地望着他,“幹嘛去沙漠?”跟塔特拉城主好像不太熟吧。
他解釋,“你不是說喜歡沙漠古城,你想的話,我們可以一生一世都住在那。”
“你費盡心機搶的江山不要了?”
“我說過,從來只要你,搶江山不過是爲了更好地保護你。”
她埋靠在他懷裡,“我跟你這樣的人,不適合在沙漠隱居,註定一生不會平凡。欣賞過沙漠古城的另類風光,已然足夠。明天,我們就啓程回鳳祥國吧。”
“好。”他頷首。她說什麼,他都會說好。
“君寞殤,我餓了……”
“膳食早已準備好,你睡了那麼久……”他蹙起眉,又是心疼又是不滿,“你爲了慕容澈昏睡了三天,一個你不愛的人消散於天地之間,有那麼傷心?”
她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我是愧疚,愧疚會讓我這種人昏睡三天嗎?難過一時足矣……”就算難免爲慕容澈而悲傷,也絕不當君寞殤的面,去者已矣,她懂得該珍惜的是現在,“你就沒想過,我睡這麼久是累的?沙莫來去三個月,趕路遙遠,艱險重重,哪天真的睡了個好覺了?回到浣月國,我還沒回鳳凰園呢,從七星連珠當晚,到隔天傍晚。我可是完全未閤眼,你自己說,我累不累?好不容易得了一回事,我當然是好好睡個安心覺。”
他聽罷心痛不已,“你再睡會……不,用了膳再睡……”
“睡了三天了,不睡了。”她下牀,“我想先去看看晟兒……”她的寶貝兒子,她可是三個多月沒見了。
君寞殤指了指大牀一隅,鳳驚雲回過身,見一粉雕玉琢的寶寶正躺在那呼呼大睡。
寶寶小手小腳的,佔的地方也很小,伸出一隻胖胖短短的小手打了個呵欠,寶寶也剛好睡醒了,坐起身,睜着圓骨碌的雙眼,朝鳳驚雲伸出嫩嫩的小手,“孃親……寶寶要抱……”
鳳驚雲見小傢伙粉嫩嫩的可愛模兒,心頓時軟化成了一灘水,一把將寶寶抱起,放在大腿上,“寶寶,你怎麼睡在這裡?還有,你怎麼這麼快就會說話了?”
君寞殤看着兒子那張跟驚雲極像的小臉,心下也很是柔軟,“你昨天把我弄昏了,暗影與九十五號送我回來,我醒過來的時候,寶寶就睡在我牀上……”正確來說,他這個調皮的兒子睡在他的胸口,不但如此,小傢伙的口水還滴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手裡還拿着他左頰上扯下來的面具。
換作一般人,他早一掌拍死了,這是他與驚雲的兒子,他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暗影說,寶寶知道爹回來了,一點也不認生,吵着鬧着不肯跟外婆魏雪梅睡,一定要到他房裡來,只好由着寶寶了。
頓了下,君寞殤又說道,“你睡在房裡,寶寶很擔心,一直等着你醒來,困了累了,都要睡在你身邊。”
鳳驚雲狐疑地瞅着寶寶可愛之極的小臉,“小傢伙,你真的會擔心孃親?”
“什麼是擔心?”果然,寶寶一臉不懂的表情。
君寞殤倒是說了,“你孃親在睡覺的時候,你希望她怎麼樣?”
寶寶小小的、還淡淡的眉頭都皺成一坨了,“寶寶想娘早點醒,孃親在睡覺覺吃不了飯,寶寶怕娘餓了……”
原來寶寶真的在擔心她,只是小小的他並不理解擔心的含義。鳳驚雲緊抱着寶寶,感動得想流淚。一直以來,真的是忽略寶寶了,以後一定會好好愛寶寶、愛寶寶的生父。
“驚雲,我們的兒子很聰明,他也不過九個來月大,據我觀測,他現在至少有三歲左右孩童的智商。所以,三個多月沒見,他從只會說個把個字,已學會說話,會基本的思考。”
鳳驚雲在寶寶嫩嫩的小臉狠親了一口,“我鳳驚雲還生了個小天才。”
君寞殤與有榮焉,“有我跟你這樣的父母,兒子不聰明,那才叫出奇了。”
“孃親……”寶寶扯了扯鳳驚雲的衣襟,“什麼是天才?”
“天才就是……”說複雜了,哪怕寶寶有三歲的智商,肯定也不懂,就簡言之好了,“天才就是比一般人聰明很多很多的人。”
“哦!”寶寶點頭,“晟兒就是個天才。”
君寞殤與鳳驚雲愣了一下,相視一笑,還確實無法否認。
“雲兒,你醒了嗎?”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魏雪梅的聲音在外頭焦急地響起,“娘聽到房裡有說話聲了,雲兒你是不是醒了?”
鳳驚雲快速穿好衣衫,準備下牀開門。
哪知道門閂竟然憑空自動向旁邊移開了。
她向君寞殤投去一個眼神,“有特異功能就是方便啊。開門都不用走過去。”
他臉色凝重,“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鳳驚雲疑惑的目光落在寶寶身上。君寞殤也同時看向兒子。
只見寶寶在牀上站着想下地,可是牀對小小的他來說太高了,於是,他一屁股坐在牀上,麻俐地滾半圈翻個身,身子朝下貼牀,小小的屁屁往牀下一翹,小腿往地上蹬,這樣小身子吊在牀與地面之間,一赤溜就下地了。
果然這麼‘高’的牀都難不倒他。
寶寶邁着不穩的小步子,小跑着向門口,嘴裡嫩嫩地喚着,“外婆……外婆……”
魏雪梅聽到乖外孫的聲音,立即推開房門,本來是在關心雲兒的,眼中卻只有寶寶的存在,蹲下身接抱住乖外孫的小身子,“哎喲,我的小祖宗哎,你才學會跑幾步,別跑那麼快,摔跤了不心疼死外婆!”吧卿吧卿在寶寶臉上親了幾口。
寶寶擦着臉上的口水,不滿地說道,“外婆你不要老是親我……”
“那是外婆愛你才親你……”
“不要外婆愛了……”
魏雪梅聽到寶貝不懂事的話,笑了,“小祖宗,你外婆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外孫,哪能不愛你呢。你外婆愛你是比愛你娘還多……”
“外婆還是多愛點孃親好了……”寶寶朝自個的母親瞅了一眼,想着外婆多愛孃親,就不用老親他了。
魏靖堯也站在門邊,瞧着房內無恙的鳳驚雲,“雲兒,一路上辛苦了,你醒了就好。”
“舅舅,我跟君寞殤不在的這段時間,寶寶全靠你跟娘照顧,辛苦你們了。”鳳驚雲是真心感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