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說的是事實,哪用得着抵毀她。”鳳歸晚媚眼生怒,“你一個小小的下人,竟然敢頂撞本宮,看本宮不扒了你的皮……”
“噯……”老皇帝不在意地說,“愛嬪何需跟一個區區下人計較。再說,打一條狗也得看主人,他是老十多年的隨侍。量他也不會說謊。”
“皇上……”歸晚不依地搖晃着他的胳膊。
皇帝泛黃的眼珠子盯着畫中的絕色美人,眼神淫穢,那雙色眯眯的老眼眯起,恨不得將畫中人的衣裳剝下來,“老十的隨從也沒說錯,如此的女子,不僅相貌傾世,才華更是舉世無雙,世間沒有女子可以比擬!”
聽他誇獎鳳驚雲,鳳歸晚不樂意了,“皇上,您又沒見過四姐,怎麼盡道她好……”
“你不懂的。”皇帝掃她一眼,“你美則美矣,趨於表面。跟鳳驚雲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她的氣質……”
想起那瞳光清澈的忘川,當時她雖然一張平凡地易過容的臉,那出塵的氣質卻仍然吸引着他。
高明絕頂的醫術,下的一手好棋,連他這個縱橫棋場幾十年無對手的皇帝都輸給了她。又聽聞她彈得一手好琴。
她的才華,尤其是聽聞到她的見解,已然沒有女子可匹敵。
更難得的是……
如此清雅勝仙的相貌。
僅是一副畫就讓人驚歎不已。
若是見到她真人……
老皇帝的神情迷醉了。
鳳歸晚臉色是氣得發白,心裡火冒三丈。明明鳳驚雲是個醜陋得人見人厭的懦弱醜女,爲何現在一牽扯到她,人人都說勝她鳳歸晚。
強壓着心頭的怒火,歸晚也知再倔強下去,只會引得皇帝反感,於是溫柔委屈地說道,“皇上,人家錯了,人家只是覺得您看着四姐的畫像,就冷落人家。晚兒……晚兒吃醋。”
“呵呵……”老皇帝乾啞地笑了兩聲,蒼老的嗓音聽得出很愉悅。目光總算落到鳳歸晚臉上,“愛嬪放心,你年輕美麗,侍候朕的‘功夫’又好,比起你那死了的玉妃姨娘半斤八兩,假以時日,你在g上的狐媚勁肯定比她還sao,朕是不會忘了你的。”
不說玉妃還好,一說到玉妃。歸晚心裡陡然明白,皇帝的心有多狠。玉妃盛寵不衰十幾年,把皇帝侍候得那叫一個舒坦,如今玉妃死了,皇帝不笑得出來,一點也沒有傷心緬懷,甚至連安葬也不曾。
據說玉妃的屍首直接被扔去了亂葬崗。
一個罪人的下場如此,也應該。
只是帝王實在太無情。
反倒是辰妃不怎麼得寵的,皇后也人老珠黃了,照樣過得風生水起,萬人尊崇,因爲她們生了兒子。
祁天國公主數位,都出嫁了,但她們的母親還在後宮中,雖然人老珠黃失了寵,皇帝也不會看她們一眼,也還算能在後宮裡平淡度日,就是獨守空閨寂寞了點,富貴還是有的。
一切源於子嗣。
鳳歸晚爲了將來的日子,忽然很想有龍種,雖然是一個噁心的老男人的種。
不然,像玉妃再得寵,被寵十幾年又如何,終究死了,連個送葬的人也沒有。
皇帝又是個貪戀美色的薄情人。
居安思危。鳳歸晚嬌嗔一聲,“皇上,還有外人在呢,您就這麼肉麻,給人看了會笑話的。”
“朕是皇帝,誰敢笑朕!”凌厲的老眼掃過去,不怒自威。
所有人瑟瑟地垂下了頭。
“皇上說寵愛臣妾,那……”她主動吻上皇帝那噁心的老嘴,“晚兒想要……”只要能懷上龍嗣,能殺了鳳驚雲,她做什麼都可以。
對於鳳歸晚的熱情,皇帝習慣了,將畫軸還給園子,抱着心愛的晚嬪就地撕扯起她的衣服來。
帝王不顧有下人在場,直接寵幸嬪妃,下人們是垂着頭,想看又不敢看,唯有偷看。皇帝好色,宮裡的人都心知肚明,人前‘寵’妃的事,隨侍的下人早就習慣了。
只是園子還沒見過皇帝這樣,見皇帝與玉嬪在‘忙’,又不便打擾,只能看一副活春宮,原想等皇帝空了,再請令退下,哪知,沒多久皇帝便推開了鳳歸晚……
佑安宮,園子命人帶着裝裱好的畫,將畫掛在了君佑祺的廂房裡。
揮退了其餘人,見主子正在庭園裡,似在賞花,他走了過去,“主子。”
“如何?”君佑祺聲音沒什麼起伏。
“回稟主子,皇上看到了鳳四小姐的畫像之後,不但驚爲天人,連對晚嬪都沒了興致,晚嬪怎麼tiao逗都沒有反應。看來是對鳳四小姐上心了。”
“雲兒那般的絕色美人,別說雲兒才貌雙全,就是光有美貌,他也是相當喜歡的。”君佑祺漆沉的眸子裡閃過一縷譏誚,“當年夜雁離已是他人婦,他也能把人搶強進宮,控制了強寵,他喜歡女色的程度,已經喪心病狂了。”
“主子,皇上看上鳳四小姐,與殺殤王有什麼關係?”
“沒必然的關係,只是一件本王雙管齊下的事罷了。他連對鳳歸晚那種賤人的興趣也沒了,相信父皇按奈不住幾天的。”
……
御書房
太子君承浩走進殿房內,向坐在御案桌後的老皇帝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吧。”
“謝父皇。”
老皇帝一雙蒼桑老練的眼睛瞟了眼出色的大兒子,“浩兒,你可知朕叫你來是何事?”
“兒臣不知。”
“鳳驚雲此人你覺得如何?”
君承浩也知父親愛極了女色,原不想鳳驚雲暴露在他眼前,但父親見過驚雲的畫像,又知道她是忘川,是以,只得簡潔地說了四個字,“才貌雙全。”
“也難怪你想重新娶她爲正妃。”皇帝一雙利眼幾乎看穿他,“休了鳳驚雲之前,她是京城裡最醜陋、最懦弱的女子,你一定想不到她是如此的國色天香吧?”
“是。”提到這一點,承浩心中是無比的後悔。此一生,最後悔的事——莫過於休了鳳驚雲。
“鳳驚雲的相貌確實傾國傾城。”他若有所思,“你對老十爲她放棄江山一事,是何看法?”
君承浩原本想說實話,可是難保父皇要是真打鳳驚雲什麼主意,會在鳳驚雲面前敗露出去,於是,說道,“也許十皇弟真的甘願爲了她只當一個皇子。”
“朕不管他怎麼想的,總之,祁天國的江山,只能由你繼承。”
“兒臣多謝父皇厚愛。”
“照你的意思,老十是特別在乎鳳驚雲了?”
“是的。”連他自己也在乎。
“浩兒,朕的心有多向着你,你是知道的吧?”
“兒臣明白。”
皇帝從御案桌後站起身,“你說有什麼辦法,能讓老十放棄鳳驚雲,或者,讓他主動將鳳驚雲送給朕?”
君承浩驀地僵了臉色,“父皇……”原以爲父皇好女色也就罷了,竟然連未來兒媳婦的主意也打,簡直太過份!
“怎麼?看你的表情,對朕有所不滿?”老皇帝沉下一張枯瘦的老臉。
“兒臣不敢。”低下頭,霸道的眼簾裡閃過一縷怒氣。倏然,他想到什麼,又擡首,“父皇,您不能上十皇弟的當!您不是問有什麼能讓十皇弟乖乖將鳳驚雲讓出來?有,他要江山。若是您改立他爲太子,他定然願意。”
“朕也想到了。”皇帝走過來,一臉凝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浩兒,朕雖然老了,可心裡還雪亮。老十打的什麼主意,朕又豈會不清楚。朕現在挑明跟你說出來,鳳驚雲,朕是一定要得到!但你也不必擔心朕會改立太子。”
“父皇……”還想說什麼,老皇帝打斷他,“你不必多說。仙鶴道觀主持追鶴道長曾批過祁天國的國運,唯有長子繼承儲君之位,祁天國才能保得太平,否則必會生靈塗炭。追鶴道長算的命從來不會錯。朕就是再好女色,也不會拿國家的興亡開玩笑。所以,你這個祁天國未來的皇帝,是當定了。”
君承浩神情複雜。對於父皇的寵愛,他心裡很是感動,不論十皇弟如何相逼,父皇始終不曾動搖他是太子的決心。可父皇竟然看上了他心愛的女子……
“朕知道你現在心裡喜歡鳳驚雲。”老皇帝一臉嚴肅地睨着他,“不希望你與朕父子之間,因爲一個女人失和,你懂嗎?”
當然懂。父皇的意思是,不要他心裡有刺,不要他搶鳳驚雲。君承浩心裡像卡了刺一般難受,可一想到父皇的厚愛,想到鳳驚雲的心不在他身上,又想到她已****給了君佑祺,他艱澀地點了頭。
老皇帝器重地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也沒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
“兒臣告退。”
……
雲起山莊,鳳驚雲正在庭院裡的一張檀木桌前調製藥物,桌上擺了瓶瓶罐罐,裡頭裝了許多種藥材。
君寞殤站在她旁側,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若是細瞧,則會發現,他幽森的血瞳裡帶着難以隱藏的寵溺,“你忙了快一個時辰了。”
“近段日子,朝廷局勢緊張,你不是該很忙?”她聲音淡然若水。
“本王喜歡陪着你。”他順手幫她遞了一個桌上需要用到的鉢盆,她接過,添了幾種藥材進鉢裡,用搗藥棒開始搗碾。
他心疼地瞧着她,“接下來研藥的步驟怎麼做,你說一遍,本王幫你完成。你先休息一會兒。”
“不了,細緻度需要掌握。份量一點兒也不能多,不能少,否則,會估計不準藥力。還是我自己來。”
“說不準,你肚子裡已經有本王的寶寶了……”他伸手從後方攬環住她纖細的腰身,埋首靠在她白皙的頸項,“驚雲,別太辛苦了,本王不需要你那麼強,只要你躲在本王身後,藏在本王懷裡,讓本王好好疼愛就行了。”
她手中搗藥的動作沒有停下,“殤王爺厚愛,心領了。”
“本王有能力照顧你跟本王的孩兒。”
“鳳驚雲喜歡靠自己。也許還沒懷上也不一定。”
“你說得對,”他邪魅一笑,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朝廂房裡走去,“所以,本王要再接再力,努力耕耘,直到你懷了本王的寶寶……本王也不會停止對你的疼愛。”
“你……大白天的……”
“誰說大白天的不能做ai做的事?”他妖冷血瞳直瞬對着大門凝去一眼,使用特異功能,房門自動打開。
鳳驚雲瞥他一眼,覺得他說的對,雖然上一回跟他纏綿了十幾個小時,做了四次,也未必一定能懷上。 щщщ .t t k a n .c o
遂,她不反抗,也由着他。
她的身子被他輕輕放躺在g上,他覆身壓上她,在她額頭、眉、脣上印上疼惜的吻。
他的脣冰涼,吻也是涼的。
冷涼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肌膚上,讓她皮膚不自覺地起着雞皮疙瘩,但,又是喜歡的。
融爲一體,那是冷與熱的交、纏。
她受不住,他卻狂暴索取。
從早上到黃昏,整整一天。
未曾停下。
晚霞漫天,太陽西沉的時候,一切仍在繼續……
直到後半夜,一切總算平靜了下來。
君寞殤一臉饜足地抱着懷中女子,她已經累得睡着了,雙目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卷而濃密,如蟬翼般美麗。
目光檢視她身上,見她雪白的肌膚盡是青紫的痕跡。
她太美好,他無法剋制,總是失控。
邪森的目光瞥向地上的外袍,眼神一凜,衣袍凌空飛過來,他揚手拿住,取出衣袋裡的一瓶藥,拔掉瓶塞,清香的藥膏味道飄了出來。
能快速消腫止淤的藥。
他以手醮着藥膏擦到她肌膚上的淤痕上,悉心地、不放過每一處,塗抹。
邪魅的俊顏佈滿溫柔,又有弄傷了她的歉疚,更多的是滿滿的愛意。
數月前,他也幫她上了藥,那時,他還不知道自己愛她。
現在,他知道整顆冰冷麻木、如死灰的心,已全被她的身影填滿,一時一刻見不到她,就會分外地想念,總是想知道她在做什麼,總是想狠狠地抱着她、要着她,想將整顆心都挖出來給她,“鳳驚雲,你可知本座真的好愛好愛你!”
邪氣的男性嗓音裡壓抑着濃濃的情感,聲音刻意放得很輕很輕,像是呢喃,深怕吵醒了她。
鳳驚雲沒睜眼,就能感受到他心中濃烈得快要爆zha的情意。
她真的很困,可他對她深厚的感情,讓她連在睡夢中都能察覺到他滿腔、滿心對她的愛意。
“睡吧。”她主動拉下他。
他心頭一動,“驚雲,你還沒睡?”
“睡了,好累。”這個男人的精力像是用不完似的。來到古代後,她每天都抽時間練功鍛鍊,身體素質現在已經很好了。可她還是怕他了。
他太厲害了。
他躺到她身邊,拉高被子,將她嬌小的身軀環在懷裡,“驚雲,本王想要你……”
她皺眉,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不行了,好痛的。”
強悍的他讓她仍舊無法適應。
知道她是真的不能再承受更多,他忍着又起的反應,心疼地在她額上印一吻,“你安心睡吧,本王暫時不碰你。”
“嗯。”她將頭埋靠在他平坦的胸前。
雖然他的軀體是冰冷的,涼得像屍首。
可是,莫名地,她就是覺得一種安心自心底緩慢地蘊起。
一種即便世人都會傷害她,身邊的這個男人也不會傷及她分毫的信任感逐漸冉升。
她覺得這種感覺好好,很窩心。
她又不想這樣,那是心再一次的淪陷……
好想推得他遠遠的,想狠心叫他滾,將他殺了。
想要一個孩子,現在他們‘做完了事’,沒必要睡在一起,不是麼?
光是那麼想,她卻捨不得。
捨不得殺他,捨不得叫他滾,甚至……不想離開他的懷抱。
不知道太累還是什麼原故。
那冰冷的懷抱,竟然讓她覺得有幾分溫暖。
明月照窗臺。
月光從關閉着的窗戶滲進房間,不是陽光,幾縷明亮。
似乎像她緊閉的心扉,滲進了一絲亮光,雖然那沁冷的光芒並不會有陽光的溫暖,卻讓她沉墮在黑暗煉獄中的心,看到了一縷光芒。
即便是冰冷的光,依然是亮光。
相較於她心底的掙扎,君寞殤脣角揚着連他自己都不知曉的笑痕。自從真的擁有了她,他的心情一直大好。
哪怕她說讓他滾,他也沒法真的生氣。
她讓他迴避,他也沒有真的走,一直在附近,等到君佑祺走了之後,等到靠近她時,他不生氣了,才又出現在她眼前。
君佑祺機關算盡,卻得不到她,反而被她騙得很慘。
而他……他的手撫摸上左頰冰冷的玄鐵面具。一張即使在歡愛的時候,也未曾取下的面具。
他暗示過幾次,原想她主動要求看他面前下的臉。
但她從來不曾主動要求。
他有時候真的想直接在她面前揭下面具算了,血色的瞳子有幾分蒼涼地閉了閉。可是……左頰上的面具太久沒有取下,似乎已經變成了他的臉。
他清晰地知道面具下的容顏,能將人活生生嚇死。
當年,那個他應該稱之爲父皇的男人不能,他的母妃不能,世間沒有人能接受他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