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喜歡你這麼做。”他目光灼灼,邪肆凜然的眸子似要將她看個透徹,偏偏看不透她的心。
看着她淡逸無瀾的眉目,似乎確實沒什麼事。
他懸着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本座關心你。”
她掃了眼滿院的屍首,“關心到殺了幾十個人?”
他伸手撫了撫左頰上戴着的銀灰色面具,涼薄的脣微抿。她忽然明白,“你取下了左臉上的面具。”語氣是肯定的。
“你還真是冰雪聰明。”他邪氣地笑了起來,笑意令人發寒。緊鎖着她的目光裡劃過一閃而逝的緊張。
他在意,在意她的看法。
她轉過身去,朝廂房裡走。
對於她的無視,他心中有幾分隱怒,身形一飄忽,擋在了房門口,“本座取下了面具,他們全給嚇得口吐白沫。本座就送他們歸西了。”
她挑眉,“與我何干?”
“你真不明白?”聲音涼得滲人。
約莫是想她主動要求看他面具下的臉孔,希望她能接受他的臉,可惜,她沒興趣。她冷冰地說道,“教主不是說不談這個。”
他寒着面孔不語。心知她的逃避。
“讓開。”她有點累。
看出她神色間的疲憊,他倒是沒多加爲難,也沒讓道,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朝室內走去。
她的體重太輕了!
對他來說,輕得就像一片羽毛。
濃黑邪氣的眉宇皺了皺,“你太輕了。應該多吃點東西。”
鳳驚雲也真是有點累,知道君寞殤的傷已經復原,跟他打起來,要花費太多精力,她索性任他抱着,不反抗。
從門口到臥室大牀,短短的一截路,他不知不覺刻意放緩了腳步。
抱着她,冰涼的軀體感受着來自她身上的體溫,他寒厲如萬年冰霜的心不知不覺崩踏了一個角。
將她放到牀上,他的動作不由自主地輕緩,伸手拉過被子,悉心地爲她蓋上,他捻着被角的手猛然一僵。
他在做什麼?竟然在幫一個女子蓋被子!
他不是一向視女人爲無物、視女人爲廢物的?
低首瞧着她,發現她已經睡着了。
她似乎很累,眼睛閉着,睫毛卷而翹長,眉如柳葉不畫而黛,鼻樑小巧挺直,絳脣不點朱,櫻嫩異常,似在引人採擷犯罪。
他輕撫着她鬢邊的一縷髮絲,青絲如墨,柔順泛着健康的光澤。
她的睡顏看起來很柔和,沒有平時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絕色清純,嬌弱惹人憐惜,引得他冰硬的心房也不知不覺地跟着柔軟。
坐在牀沿,靜靜地伴着她。
他邪氣的面孔上蘊着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深刻情意。
齊王府某間廂房門口,小廝園子攔在外頭,“皇后娘娘,王爺已歇下了,您不能進去。”
“本宮原本以爲白天城門口上方掛着的人絕非祺兒。現在京裡傳得沸沸揚揚,說是你把城門口的裸……男子救走了。你說,那人到底是不是祺兒?若不是祺兒,你爲何救他?”皇后老邁卻猶留有幾分風韻的臉上滿是惱怒。
園子面色慚愧不敢吭一腔。
皇后見此,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測,“快讓開,本宮要見兒子!”
“還請皇后娘娘改日再來……”
“本宮的兒子受了天大的屈辱,不見着他一面,本宮豈能安心?本宮已經從府裡的專屬大夫那兒知曉祺兒受了重傷,你別擋着!”
“可是王爺交待過不見任何人,要是失職,小的會沒命……”園子的目光瞄到皇后身邊跟着的其中一名女子。只見那名女子明眸皓齒,桃眼杏腮,身姿婀娜卓約,雖然比起主子喜歡的鳳驚雲差了一大截,卻也着實是個少見的美人。皇后在這個節骨眼帶個美人來有何用意?意圖也顯而易見。除了鳳驚雲,王爺極討厭女子,他可得把王爺的清白守住了。
一再被阻攔,皇后盛怒,“得罪了本宮,你就有命?”
“小的不敢……”園子卑躬屈膝。一邊是主子的清白,一邊是主子他娘,做下人的還真是爲難。
皇后一個眼色,已悄悄繞到後邊的太監慶福重重地朝園子的後頸一擊,園子昏倒在地。
慶福恭敬地問,“娘娘,園子怎麼處置?”
“他畢竟是祺兒的心腹,本宮要是處置了祺兒的人,也不好交待,讓人將他送回房。”
“是。”
皇后帶着隨侍太監慶福與一名美豔的女子進了廂房。
奢華典雅的廂房裡,君佑祺躺在牀上,他身上蓋着一張淺黃色的被褥,整個人就只有腦袋露在外頭。
皇后一眼看到他被曬得黝黑的面色,見他睡得深沉,在昏睡中眉頭仍緊緊皺着,不由又怒又心疼。
“皇后娘娘請放心,大夫說過了,王爺雖然傷重,但因其內功深厚,復原也比一般人快,又吃了最好的療傷藥,一定會沒事的。”太監慶福輕聲出言安慰。
親眼瞧着兒子沒事,瞧着那被褥下一起一伏的呼吸,皇后冷厲的表情總算鬆和了些,她伸手摸了摸君佑祺的額頭,發現很燙,“祺兒在發燒。”
“奴才立即去找大夫……”
“不必了。”她眸光微眯,“發着燒糊塗點也好,死不了就成了。太清醒了成不了事。”
“是……”
她朝跟進房的女子使了個眼色,那名女子神色堅定的點了點頭。
沒有多作停留,皇后帶了太監慶福又離去,只是那名跟進齊王房間的女子卻留在了房內。
庭院深深,假山水榭。
皎潔的月光照得院內一地銀白,靜謐安然。
皇后的目光遙望着齊王所居的廂房緊閉的門扉。
“娘娘,夜深了,要麼您先回宮歇着,奴才在這替您看着就行了。”慶福心疼主子。
“本宮哪有心情睡覺?”皇后臉色繃着,“據大夫所說,祺兒現在傷重,內力使不出來,也就是說身體虛弱無力氣。而且祺兒現在發高燒,定然神智不清醒。”
“齊王爺一定會很快退燒,很快好起來。”慶福是衷心祈禱,“只是……”
“有什麼話不必藏着噎着,直接說。”
“娘娘明知齊王爺除了鳳驚雲,不會接受其他女子,卻在現下帶了杏瑤姑娘來,王爺若是清醒了,恐怕不會善罷干休。”
“宇文杏瑤乃襄陽候之長女,最受襄陽候疼愛,又是正室所出的嫡女,冰清玉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京城裡多少王孫公子排着隊兒的要求娶她,都求不到。她本人又長得貌美如花,品性賢良,乃女子中的典範。本宮將她配給祺兒,也不算委屈了他。”
慶福點了點頭,“奴才只是擔憂杏瑤姑娘的安危。”
“你是怕她像本宮安排給祺兒的別的女子一樣消失?”皇后搖頭,“不會的。”沉默了一下,“應該不會。襄陽候是祺兒的表舅。宇文杏瑤算起來也是祺兒的表妹,雖不說與祺兒親梅竹馬,祺兒孩提時見過杏瑤幾次,對她印像不錯。襄陽候一直對本宮與祺兒忠心耿耿。看在這些情面,又在木已成舟的情況下,祺兒不看僧面也會看佛面,不會像對待別的女子那般將其殺害。”
“娘娘說的極是。”
“你說本宮會不會太過卑鄙了?趁着兒子傷重,竟然讓他與杏瑤行雨露之歡。”
“娘娘實在情非得已。”
“是啊。不這樣,本宮何時才抱得上孫子?不這樣,祺兒只會浪費太多時間在鳳驚雲身上,萬一哪天祺兒真娶了鳳驚雲,豈不是氣死本宮?”皇后望着門扉的目光越發的深邃起來,“雖然選在他傷重的時候殘酷了點,卻是最好的時機。原想利用鳳驚雲成就祺兒與別的女子的好事,鳳驚雲此人太過精明,祺兒也不是好糊弄的主,本宮改了主意。現在的時機是最好不過了。”
“杏瑤姑娘是個清白的黃花閨女,齊王爺也沒有過露水之歡的經驗,加之他又傷重,會不會成不了事?”
“這點本宮早就想到了。”皇后陰惻惻地笑了,“一定會成事。等祺兒沾了雨露,自會明白女子的妙處,將來鳳驚雲也只有靠邊站的份。”
慶福恭順地站在主子身側。心中覺得主子的做法似乎過份了,鳳四小姐也沒有皇后娘娘說的那般不好,甚至不是其他女子可比的。只是他身爲下人,忠於主子,替主子辦差纔是使命,不能置疑主子的任何決定。
偌大的廂房內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
宇文杏瑤不急着爬上牀,而是先從袖袋中取出兩樣東西。一件爲一個拳頭見方的小盒子,打開,裡頭是一顆質地差的夜明珠,發出的光芒很黯淡,僅夠堪堪讓人免強視物。
另一件爲白色方絹包着的一截檀香。
這是皇后給她的,皇后說此檀香名爲烈欲灼魂香,乃江湖中頗負盛名的催情香料,一經點燃,聞者不論男女,**懵懂,不僅慾火焚身,更是亢奮難耐,精力備增,哪怕貞潔烈婦,也會變成**蕩婦。
皇后還說,因爲齊王內力深厚,下了三倍的藥量。
望着牀上昏迷不醒的男子,
杏瑤心知應該先幫他找大夫,因爲她聽到皇后說他正在發着燒。
可是……
他是她心儀已久的男子,從幼時見到他起,她就喜歡上了他。
喜歡上了那個英眉俊朗,霸道又帶着幾分紈絝的男子。
還記得第一次見他時,她才八歲,他站在襄陽候府的庭院裡,陽光下,他的身影器宇軒昂,瀟灑不羈,瞥見她,投給了她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脣紅齒白,朝氣中帶着幾絲頑皮,丰神俊異,無形中又透出幾分貴氣,完全勝過了她所見過的所有男子,儘管那時的他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卻是個風采翩翩的美少年。
“你是杏瑤表妹?”他搖開了手上的摺扇,語氣溫雅和悅。
“你如何得知的?”她才詢問,便見他身子幾個縱身飛躍,越牆而去。那飛檐走壁的身影,絕佳得讓人歎爲觀止的輕功讓她震驚。
自此,她的一顆芳心就落在了他身上。
後來從下人口中得知,他便是年僅十三歲的齊王爺。他少年得志,又貴爲皇后嫡子,皇上最是寵愛,以他得天獨厚的身份,她心知自己配不上他。
爲了他,她盡最大努力討好皇后,深得皇后喜愛,卻總共才見過他四次。離上次見他,已經四年了。
如今的她已經二十歲,這個年紀不嫁人,被無數人說着閒話。但世人皆知皇后疼她,她有可能成爲齊王妃,只是齊王從不多看女人一眼,她的名份遲遲無着落。四年前,也就是上一回見他,他說了一句,如果報着成爲齊王妃的心思,只會讓他厭惡。自此,她羞愧地淡了與皇后的來往,淡出了世人的關注。
想不到皇后這次找上她,竟是讓她大膽地與他先將生米煮成熟飯。
她雖然猶豫過,答應了。被皇后找上,因爲皇后不會允許她將此齷齪的事傳出去,也不會相信她不會泄密。
她沒有退路,亦高興被皇后所選中。
若是此刻先叫了大夫,千載難逢與他成爲夫妻的機會將失去。
再關心他,再愛,她輸不起。
二十歲了,從十五歲及笄,無數人提親,她通通拒絕了,父親寵她,也沒免強她嫁人。八歲戀他,等了十二年。
“表哥,對不起。”她眼裡隱起了淚霧,“就讓瑤兒自私一回吧。”
取出火熠子點燃檀香,她解了衣帶,任羅裳滑下肩頭。
她的肌膚白皙勝雪,身材前凸後翹,比例十分的勻稱。衣衫件件落於腳下,一副美麗的胴體毫無遮掩,青絲長及腰際,襯得她的柳腰似欲斷了般不盈一握。
若是男子見了,只怕會如餓虎撲羊般將她蹂躪身下。
猶豫了一許,她掀開了他身上的被褥。
他穿了一件潔白的中衣及長褲,因是睡覺時所着的衣物,款式相當簡單。白衣襯得他黝黑的肌膚格外顯眼,也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性感撩人。
她伸手顫顫地解開了他的衣衫,見他沒反應,又大着膽子退去了他的褲子,看着他勻稱而完美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