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陳淑嫺姐妹回來,添油加醋地說了當時的情形後,陳貴妃早就想說肖瑤一頓了。
誰知,兩人卻再也不進宮了!
見二人一起來了,陳貴妃更加不高興。
這丫頭倒是個有心的,竟拉着兒子一起來了。自己若是讓她受了什麼委屈,倒讓兒子看了個清清楚楚。
軒轅離這孩子也是個奇怪的,一個大男人,多少大事不去幹,天天跟在女人身後幹什麼?
想到這裡,陳貴妃便先瞪了軒轅離一眼。
兩人跪在地上磕了頭,見上座的陳貴妃不讓起來,肖瑤心中便有些感覺不好。
軒轅離卻一拉肖瑤,兩人便起了身,見陳貴妃瞪過來,有些莫名其妙。
拉着肖瑤坐下,軒轅離問:“母妃傳我們過來,可是有事?”
陳貴妃一聽,便沒好氣地說:“沒事兒就不能傳你們過來了?”
肖瑤見陳貴妃呵斥軒轅離,便笑着道:“許久沒來看父皇和母妃,是我們的錯,母妃莫氣。看起了皺紋,倒是我們的罪過!”
陳貴妃這兩年,兒子爭氣,上頭又沒了皇后,妃子們也多有求着小神醫的,知道小神醫是陳貴妃的兒媳,自然便更巴着她。
陳貴妃漸漸地,在這宮中成了尊貴第一人,小日子過得十分舒坦。
再加上有個小神醫兒媳,肖瑤給她內調外敷的,那臉看着便比宮中同齡的妃子年輕些,眼角和額頭也沒什麼皺紋。
此刻,聽肖瑤如此說,便果然壓了怒氣。
陳貴妃看着軒轅離,“阿煜的店怎麼樣了?聽他說倒是挺好,你倒是去看過沒有啊?”
軒轅離實話實說,“就是開業那天去的,近期公務繁忙,倒是沒有去過了。母妃若是不放心,等出了宮,我們便去看看也可。”
肖瑤見陳貴妃臉色緩和了些,道:“母妃不用擔心,阿煜做的很好。我在醫院裡便可看到,他的店裡顧客盈門,食客不少。”
陳貴妃道:“這孩子,自從開了那該死的藥膳店,竟從早到晚的不見人影兒!學業只怕也荒廢了。”
肖瑤自然知道,這時代,商人身份是比較低的,就連自己這能救死扶傷、妙手回春的醫者也被認爲是下等的職業呢。
軒轅離便有些皺眉,道:“阿煜他又無須考功名、出仕,讀些死書又有何益處?不如,便讓他嚐嚐民間疾苦。知道民生之艱,將來方能善待一方百姓。”
軒轅煜已經十六七歲了,明後年成了婚,便要封王離京的,若是個紈絝、敗家子,將來他的一方封地便會民聲載道,成爲國家之患。
陳貴妃瞪了軒轅離一眼,轉移了話題。
“那日淑嫺、淑惠去你們府上,怎地哭着回來了?”
肖瑤表情淡淡的,不做聲。自己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好。既然是軒轅離惹的事兒,便讓人家孃兒倆個辯去吧。
想到這裡,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茶。
陳貴妃看着,便又來氣。這丫頭,看這樣子,竟是不管軒轅離納妾之事?
“當真?”軒轅離一臉詫異,看着陳貴妃,道:“在王府時還好好的,莫非是路上出了岔子?”
陳貴妃便沉了臉,“臭小子,莫混說!你大婚也有段日子了,此刻擡側妃進門正是時候。淑嫺等你這麼多年,已有二十年紀,淑惠也有十八了,你準備耽誤她們到什麼時候?!”
見軒轅離黑了臉,陳貴妃不等軒轅離說話,便衝着肖瑤,“阿瑤,你是王府的當家主母,爲夫君納妾娶小之事卻是你的本分,你如何說?”
軒轅離怒,“嚯”地起身,“母妃莫關我們這些事!”
說着,一把拉起肖瑤,“我們走!”
見自己的兒子如此,陳貴妃便氣得胸脯急劇起伏,臉色漲紅,兩手哆嗦着,“阿離!你……”
肖瑤腳步卻不動,拍拍軒轅離的胳膊,淡笑着看向陳貴妃。
“母妃,我是想做個賢妻。只要王爺他點頭,我便可擡陳家表妹進門!哪怕命我讓了那正妃之位,我也聽王爺的!”
有本事說服了你兒子,別來我身上撒氣……
軒轅離大手用力地一握肖瑤的小手,俊臉漲紅,額頭青筋爆出,看着張口結舌的陳貴妃,怒道:“你兒子我,今生只要肖瑤一人!母妃,你趁早死了那條心吧!”
說完,拉着肖瑤轉身便要走。
“你這逆子!”陳貴妃氣得呼呼直喘,看二人走了,大吼一聲,“等等!”
肖瑤只得拉住軒轅離,“莫鬧得太僵了。”
見二人停了腳,陳貴妃忙離了座,來到二人面前,看着肖瑤的纖細身材,道:“若是一年後,阿瑤生不出兒子,便擡了淑……”
“別說了!”軒轅離大怒,打斷了陳貴妃未說完的話。
衝着臉色漲紅的陳貴妃,軒轅離一字一頓的說,“就算無兒無女,我這輩子也只要她一人!”
說完,看也不看呆若木雞的陳貴妃一眼,拉着肖瑤大踏步地走了!
陳貴妃兩眼是淚,看着二人消失在宮殿大門口,轉身便伏在貴妃榻上哭了起來,“我這是爲誰?白付了一片心,嗚嗚嗚……”
陳嬤嬤只得打發走了身邊的宮人,上前勸慰,“娘娘莫傷了身子,回頭二爺該多自責啊。”
“再說,二爺與王妃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以奴婢看,說這些是否有些早了……”
陳貴妃便從貴妃榻上起了身,抽抽搭搭地,接過帕子狠狠地擦了擦臉。
“我這是爲了誰好?還不是爲了他們好!軒轅離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到現在別說兒子了,連個丫頭都沒有!”
“我的心啊,急得半宿半宿地睡不着覺!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雖然伏誅,可是人家的兒子都五六歲了!你說說,我能不着急嗎?!”
說到這裡,陳貴妃突然想起一事,問:“嬤嬤,那晚之事,到底打聽到了沒有啊?”
陳貴妃說的,便是那晚軒轅離和肖瑤二人在夜市遇刺之事。
陳嬤嬤看了看周圍,低聲說:“奴婢打聽得也不是很確切,又恐您擔心,是以一直不敢跟娘娘說。聽說是有人刺殺二爺,二爺胳膊還受了傷呢!”
“當真?!”陳貴妃一聽,心都提了起來,埋怨道:“你若是早說,剛纔不是可以看看他的傷?今日這一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呢!”
相對於陳貴妃的憂愁,陳嬤嬤倒有些不以爲然。
“娘娘不用發愁,咱們二爺脾氣大,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忘了,二爺他從小便是個有主意的。以奴婢說,這樣的孩子才能成大氣候呢!”
見陳貴妃寬了心,陳嬤嬤道:“兩位表小姐之事,王妃看着倒沒怎麼,說不得爲圖個賢惠之名,就應了呢?”
陳貴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自我安慰道:“也是。出門子之前,想必她娘也是教過的。女人七出之條,就是有‘妒’啊!”
“我看咱們王妃也是個精明的,怎能讓自己犯了那七出之條?”
陳嬤嬤一邊給陳貴妃揉捏着肩膀,一邊接着勸道:“雖說王妃已經進了皇家玉碟,若是犯了七出之條,也難保呢。”
陳貴妃點點頭,道:“說的是啊。王府裡進幾個側妃、擡幾個妾室、收幾個通房,不過也是伺候她,又動不了她的正妃之位!”
“雖說分走些阿離的恩愛,也有人幫襯她不是?她裡頭、外面的忙着,多幾個幫她操持的也不算壞事!”
陳嬤嬤點點頭,自然迎合着陳貴妃的意思。
“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何況咱們皇家?等二爺氣消了、兩人的親熱勁兒也過了。過個一年半載的,若是懷了孕,她便伺候不得二爺,自然要娶新人。若是無孕,她更沒話說了!”
“到時候,揹着二爺,咱們把王妃傳到眼前。娘娘,您可是她婆婆,還不是您說什麼便是什麼?”
陳貴妃點點頭,可是一想到肖瑤也不是個好惹的,又微微皺眉。
陳嬤嬤便暗暗提點,“她一個新媳婦,能幹是能幹。可是,您想想,跟王爺生兒育女、給王府開枝散葉,卻是她做媳婦兒的本分。這些話,說到天邊兒去,也大不過一個‘理’字。”
說着,陳嬤嬤細細的眉毛一挑,兩手按在陳貴妃肩上的手便有些重,“何況,她的公婆是皇上和貴妃呢!”
“對啊!”陳貴妃眼睛一亮,塗滿丹寇的兩手一拍,喜道:“你不提醒,我倒忘了,不是還有皇上呢嗎?大不了,再討一道賜婚的聖旨!”
“還是娘娘看得遠。”陳嬤嬤不敢居功,忙讚了陳貴妃一句。
“二爺之前之所以拒婚,以奴婢看,倒是爲了這正妃之位。此刻歡喜着王妃,自然想要給她留了這位子。此時,位子穩了、貪饞飽了,再多幾個美嬌娘,二爺能有什麼不高興的呢?”
陳貴妃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次,你倒是看淺了。娶了淑嫺、淑惠姊妹倆,哪是多兩個美嬌娘的事?是多了陳家!那肖家能幫軒轅離幹什麼?不過就是多賣幾輛銀子,能跟整個江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