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藥!”肖瑤跳下馬車,讓江水揹着揹簍,進了平安醫館。張大夫正忙着診治,看見肖瑤,點點頭。
小三兒見了,高興地從櫃檯後出來,“肖瑤姐,你來了?肖靖哥哥沒來嗎?”
這小子,還惦記着小夥伴呢。
“阿靖就在明城呀,住在青龍大街的夫子家裡,等我見了告訴他,閒了來找你!”
這麼半大的小子正是愛玩兒的時候,天天關在屋子裡真是不容易啊!
“那感情好!這是什麼呀?”
“藥材。特意給醫館送來的。”
張大夫結束了診治,走過來,招呼道:“肖瑤來了。我看看是什麼好藥材!”
江水把揹簍遞過去,張大夫低頭一看,就高興地喊起來:“蟾酥?還有炒制好的蒼耳子!哎呀,肖瑤,你可真能幹!”
“過獎了,這是我舅舅他們炮製的,不過法子是我教的。”
東西分別過了秤,張大夫扒拉着算盤,說:“蟾酥、幹蟾蜍這些約摸八兩銀子。蒼耳子雖多,價錢卻便宜,差不多值二兩銀子。嗯,湊個整,共十兩銀子,怎麼樣?”
江水有些驚訝,這些髒乎乎的東西這麼值錢啊!
“謝謝張大夫!”肖瑤笑着說,然後接過銀子,裝了起來,“張大夫,我走了。”
張大夫起身,問肖瑤說:“對了,前兩天聽說松鶴堂來個神醫,是個小姑娘。不會是你吧?”
肖瑤笑:“你覺得呢?”
張大夫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真的是你?哦,真是太好了!我還說去松鶴堂打聽一下神醫的去處,好去請教呢。”
“好說,我和松鶴堂說好了,每月的初一、十五過來坐診。你儘可以去!”
張大夫也是個老實人,又第一次碰到這麼不藏着掖着的同行,高興地直搓手,點頭連連,“噯噯,那感情好!我到時候一定到場!”
告別了張大夫,車子來到青龍大街,肖瑤下了車,才發現來到了趙明義家!
“進來吧。”江水走在前面。
“姐姐!”肖靖笑眯眯地迎過來。還以爲要一個月才能見到家人呢,沒想到第二天就見到了。
肖瑤拍拍肖靖,笑着打趣:“昨晚想家了吧?哭鼻子沒有?”
“哪有?”肖靖不滿意地皺着鼻子,“姐姐小看人!”
“對了,平安醫館的三兒問起你呢。”
“嗯,等我吃完晚飯去找他耍!”
姐弟倆說笑着進了正廳,趙伯笑着稟報:“肖瑤姑娘來了。”
衆人都等在屋內,軒轅離放下手中茶杯,淡淡吩咐,“進來吧。”
肖瑤一進屋,就看見軒轅離身邊的小胖子!
年齡大概十一二歲,個子和阿靖差不多高,身板卻是兩個阿靖那麼大,真夠胖的。臉上的肉高高鼓起,把鼻子都埋在肉裡了。眼睛本來很大很圓,現在也被臉上鼓起的肉肉擠成了三角形!
軒轅煜胸脯上的肉肉鼓鼓囊囊的,隨着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肚子也大,估計他自己低頭根本看不見自己的腳!
胖成這個樣子,果然該治了!
軒轅煜看着瘦瘦的肖瑤,什麼嘛,根本就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
“二哥,她就是你給我找的神醫?”
“是!”軒轅離的眼睛終於捨得從肖瑤身上移開。
這丫頭,今天收拾得很惹眼嘛!嬌嬌俏俏的纖細身材,粉紅細嫩的小臉淡淡含笑,不過略施粉黛卻很出彩,烏黑的秀髮梳着時下流行的少女髮式,靈秀的大眼睛清澈如水。整個人看起來和初見之時竟有天壤之別!
“叫我肖瑤吧。”肖瑤淡笑着和軒轅煜打招呼。
軒轅煜有些不高興,這是什麼禮節,小丫頭不是要給自己磕頭的嗎?
軒轅離咳嗽了一聲,“煜兒,你現在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要耍脾氣。”
雖然早就說過這些了,軒轅煜還是有些彆扭,可是又不敢違背軒轅離,只得對肖瑤說:“我是軒轅煜。”
軒轅離看着肖瑤,說:“阿瑤,這就是我六弟,以後他的診治就交給你了。”
肖瑤暗中翻了一個白眼,叫得倒順口!
“好說。伸過手來我看看。”
軒轅煜不情不願地伸過手來,衆人都暗笑,這小胖子的手好厚好大啊,手背上五個小坑一字兒排列,好可愛!
看陳醫官一臉興致,肖瑤邊號脈邊解說:“本病與先天稟賦有關,更兼過食肥甘厚味,加之久臥久坐而少動,或外感溼邪,由表入裡,或七情所傷,而致臟腑失調,轉輸失職,使水谷精微不能充養周身,反而變生膏脂痰溼,蘊於肌膚。”
肖瑤頓了一下,接着說:“甚則瀰漫三焦,遏阻遂道,壅塞氣機,使氣血運行不暢,日久則虛,尤以氣虛爲重。”
陳醫官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六……公子的病老夫也診過,確以補氣爲主。”
“其治若純以補氣,有礙痰瘀,故首當清除病理產物,以開痰瘀之阻遇。”
肖瑤收了手,開始寫藥方:“桃仁、紅花、川芎、當歸、澤蘭、炒白朮、蒼朮、澤瀉、半夏、皁角各兩錢,益母草兩錢半,茯苓六錢,白礬一分。水煎服,每日一劑,日服兩次。”
陳醫官看了,讚道:“好方。利溼化濁,活血化瘀。”
肖瑤問軒轅煜:“六子,可有氣短乏力、頭目眩暈的症狀?”
軒轅煜黑線,這名字!什麼?六子?!虧她想得出來!不過,你別說還挺符合的!誰讓自己排行老六呢!
“有!”
“他是單純性肥胖,問題不大,不過要堅持治療!”肖瑤拿過藥方,邊寫邊說:“面赤氣粗、頭目眩暈,伴肝陽上亢,加懷牛膝、磁石;氣短乏力,加生黃芪!”
江水接過方子,正要去抓藥,肖瑤說:“等一下,再開些外用的藥,一齊去抓吧!”
陳醫官和李大夫互相看了一眼,李大夫奇道:“肥胖又不是外傷,怎麼還有外用藥?”
衆人也不解,全身都是那麼胖,外用藥要敷在哪裡?
“番瀉葉兩錢,澤瀉、山楂各三錢,油麻稿一兩。上藥共研細末,用時每次取藥末三至四錢,以紅茶水的濃汁調和成軟膏狀,敷於肚臍上,外以棉布蓋上,腰帶固定。每日換藥一次。連用一月,必有奇效。”
看衆人驚訝的眼神,肖瑤黑線,肚臍給藥是多好的外用方法,這些人竟然沒有聽說過?
“去抓藥吧。”肖瑤對江水說完,又對陳醫官說:“針療法也配合上,效果更快。不過前已有湯藥、外用藥,不可太猛,所以呢,鍼灸就隔得時間長些,每五天針療一次也就夠了。今天就勞駕前輩吧。”
肖靖放了心,姐姐到底是個女孩子咧。那軒轅煜雖然不過十一歲,到底也是個男孩子!
軒轅離不說話,心裡暗喜,看來自己的話這丫頭聽進去了!如此,就放心多了。
陳醫官自然無二話,“好!”
軒轅煜小胖子苦着臉,嘀嘀咕咕,“我不要扎針!”
“嗯?”軒轅離一個眼神掃過來,軒轅煜乖乖地進了屋。
衆人輕笑。
“取三陰交、曲池、支溝、大橫、四滿、內庭、腹結。”肖瑤站在房門外,一一指點:“留針兩刻鐘。”
軒轅離眼睛不離肖瑤,見她忙完了,低咳了一聲,略略掩飾了下不自在,“過來坐!”
肖靖大眼睛立即看了過來,眉頭微微皺起。十四歲的少年已經情竇初開,看見軒轅離對肖瑤的態度,肖靖有些警惕。
肖瑤繃着小臉,輕輕瞥了軒轅離一眼,隨即轉過臉去,看着坐在軒轅離身邊、一直沒插話的男人。
男人約摸四十歲,長相普通,個子不高,身材健壯,一身青色棉布長袍,很精幹的樣子,看手指粗壯、裂口不少,再加上臉色黝黑,像是個常年在外手工幹活的。
想起軒轅離曾說找了個工匠已經到了,今天讓自己帶走的話,肖瑤俏臉上浮起甜甜的微笑,輕聲問道:“你好,我叫肖瑤,是胡家莊的。請問您就是工匠師傅吧?不知道怎麼稱呼?”
軒轅離黑線,死丫頭,對自己老是繃着小臉、粗聲大氣;對着別的男人笑得總是開心,還柔聲細語的!
“呃--”曹制暗暗苦笑,“俺賴好也是個四品官,到這姑娘嘴裡怎麼就成了工匠師傅了呢?”
“正是!”軒轅離咬牙,“他叫曹制,你想蓋什麼房子只管告訴他,必能如願的。”
“曹師傅,那可太好了。”肖瑤高興了,“我家那院子有些……嗯……奇特,不僅有火牆火道,還有上下排水,本地的師傅都感覺有些棘手呢。”
“哦?”曹制一聽就來了興致,“那倒要好好看看。”
這裡竟然還有人能設計出那樣的房子,真是奇特得很。在南豐國,只有皇宮和王侯將相這樣的深宅大院纔有這樣的手筆吧?
“咳!”軒轅離見二人相談甚歡,竟然有些不高興起來,低沉地咳嗽了一聲。
曹制越老越成精,一看主子惱了,立即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肖瑤看看周圍衆人曖昧的樣子,羞惱滴衝着軒轅離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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