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大遼姜國兩位都想帶姑娘走,最後是耶律王爺攔了下來,說是等姑娘醒了之後自己選擇去向,所有人都不得插手尋找。秦姑娘是爲救罪臣受了傷,罪臣深知此恩情無力償還,願意用性命相抵,要殺要剮任憑皇上處置。”
宇文晟聽了,手不由握緊。芳華受傷昏迷,聽面前的人這般說法,心中有了計較,如此看來耶律燕帶走芳華也不會去傷害她,這樣想來就放心了,但願華兒的身子能夠早點好起來,只是耶律燕會不會將華兒帶來,這他真的拿不準。罷了,只要華兒沒事,也不是被那兩人帶走,他就放心了。這邊放下心來,看着地上的人,看來有些話是時候說開了。
“文淵呢?”
近日來,宇文晟雖然聽到芳華失蹤的消息很是不開心,楊昌雲已除,他心中的石頭也算是落地,之所以讓楊昌明將楊文淵也帶來,並不是真正想要處置他們,雖說不是爲楊昌雲的遺言,這楊文淵的爲人他也是知曉,雖說是楊家子嗣,但畢竟從小不養在楊家,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他還想就這般白白失了這個人才。
聽到皇上詢問兒子的下落,楊昌明心中一緊,不由暗自慶幸自己早一步將兒子送走,不然按照皇上的性子,兒子的性命難保:“皇上,臣那兒子福淺,罪臣離營帳前幾日,軍中忽然傳進名刺客,淵兒前去追捕,奈何功力太差,被那刺客,刺客了結性命,如今屍首從邊境運來,怕玷污了揚州城寶地,安置在城外了。”
楊昌明說的聲淚俱下,宇文晟狐疑的看着地上的人,顯然是不太相信這話語,可看眼前人那悲傷模樣,也不像是裝出來的,若真是如此,那隻能說這楊文淵沒有福分了。
“罷了,新科狀元還沒任職就離世,算是疑惑,原本朕還想着在朝中爲他謀取一職,好讓他建功立業完成自己的夙願。”
楊昌明詫異的擡起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皇上讓淵兒來京,不是要降罪於他,是他想多了?這一動作讓原本 就心存疑惑的宇文晟立馬意識到了不對,雙眼緊緊盯着眼前人,感受皇上的狐疑,楊昌明立刻反應過來,再次低頭。
“謝皇上美意,可憐我兒實在福薄,皇上美意無緣。”
“罷了,你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楊狀元在軍中遇事,前去征戰也是功德一件,朕會命人好生安葬的,你就不必擔心了。只是還有件事,想來你還不知曉,楊家通敵叛國,證據確鑿,你那兄長前幾日已經伏法了,如今這後周已經沒有楊家存在了。”
宇文晟說的風輕雲淡,眯着一雙眼,他倒是要看看這眼前人會是什麼反應。楊昌明沒有擡頭,反倒是五體投地跪了下去。
“皇上,我那兄長是吃了豬油蒙了心,竟幹出這般人神共憤的事情,虧最後還存了點良知,兩腳一蹬,也算是爲後周除了大禍害。”
一番話下來,宇文晟的臉色愈發的精彩:“哦~”忍不住笑起來:“朕以爲楊大人會開口替自己的兄長解釋,不過今日看來楊家二爺也不是愚笨之人。”
跪在地上的人一動不動,也不言語,高坐上人的人就這般靜靜看着他。
“起來吧,朕已經查明,此事跟你無關,不過知情不報也是罪大惡極,不過念你帶兵出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會下旨除去你遠征將軍的身份,至於狀元爺會妥善安置,楊家已倒,你且尋個去處,粗茶淡飯,閒雲野鶴足矣。”
“臣,謝皇上隆恩。”楊昌明起身,不做任何留戀,轉身朝着屋外走去,等到養心殿的大門打開,他兩腳跨過去,殿門再次關閉,頭也不回的離去,多年之後當楊昌明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忍不住發抖,不曉得是自己當年的話騙過了皇上,還是這其中的真相皇上本就得知,如此九死一生,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楊昌雲離開揚州城不久,宮中連下兩道聖旨,新科狀元軍營戰死,皇上念其忠良,以將軍之禮下葬,楊昌明失子悲痛,返京途中不幸感染時疫, 不治而亡,聖心大憫,就地安葬。若說按照楊家的處罰,楊昌明死後留個全屍已經是不錯了,至於那楊昌明之子,雖然沒有養在楊府,但按照例律也是在斬首的人員當中,皇上能夠撇開這個芥蒂不談,反而用將軍之禮下葬,也算是賞罰分明,楊家兩位主子的下場,正好給朝中的衆人敲了警鐘,人人心中也有了計較。
楊家的事情終於結束,大遼跟後周的戰事也停歇過來,後周的朝堂也恢復了正常的寧靜,宇文晟整日爲政務繁忙,大遼那邊也在調養生息,一切總算是平靜下來,唯有一事實屬遺憾,就是芳華的下落,一直不爲人知曉。
轉眼間,就進了臘月,這沒有幾日就是年關了,整個揚州城沉浸在新年的歡愉之中,前段時間的陰霾一掃而光,揚州城內也難得出現了繁榮的景象。
皇宮內倒是沒有街上那般熱鬧,無論外面情形怎麼更改,皇宮的景象沒有任何更改,年關將近,朝中的政務更是繁忙,宇文晟每日處理完手中的事務,天已經黑了,張德全站在身邊,耐心的爲他掌燈,最後一筆書寫完畢,放下手中的筆,擡頭看着漆黑的窗外。
“張德全,不知不覺就要到年關了呢,時間過得可真快。”
“是啊,奴才也覺得時間太快,年關將近皇上進來政務繁忙,倒是要多注意身體。”這位皇帝,自從楊家事情之後,在政務之上更加勤奮起來,至於那失蹤的某人,似乎再也沒提起過,張德全心中感嘆,皇上這是真心放下還是閉口不提,總覺得安靜的可怕。
“今年的皇宮不似以往,宮中已經沒有多少人,留下來的也是打掃宮事的奴才,德全那,到時候記得爲他們張羅好年夜飯,莫讓他們覺得孤單。至於今年的年宴,就暫停吧,讓他們在府上好好陪陪家人吧!”
兩三句話就將不日的年宴安排下來,經歷這麼多事情,宇文晟的心已經沉澱下來,對他而言,現在根本就是孤身一人,何來團圓一說。張德全看着眼前的男子,也明白他的心思,不免有些悲傷,皇上這是連年夜飯都不想人陪着吃麼,難道註定自己孤注終身。想到此處,張德全有些忍不住開口:“皇上,恕奴才多言,這宮中素來就熱鬧,今年是例外不假,這才更應該讓朝臣們進宮,這……”
“德全,知曉自己這是多言,就應該閉嘴。朕孤家寡人一位,今年又不比往年,又沒什麼歌舞,讓他們來幹什麼,一羣人圍着幹吃飯,皇宮的御廚有那麼多嗎!”
接連幾句,堵得張德全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像皇上說的很有道理,宇文晟看着他那表情,忍不住笑出聲:“好了,把燈芯挑高點,朕手中的奏摺剛看了一半。”
最終張德全在宇文晟勸說之下,放棄了自己腦海的心思,陪着皇上認真起來,夜悄然無聲的流逝。
臘月二十九。
距離除夕只有一日,後周姜國東海交界處,一個闢靜的村落,耶律燕等人已經換上百姓的裝扮,因爲臨近海邊,城中更加陰冷,每日都有海風吹來,來到這裡快要一月了,這不快到了年關了,耶律燕、修冥、冷凌三人從碼頭歸來,帶回來好些海產品,今晚是該好好慶賀一下。
回到小鎮上,三人熟練的走進他們的屋子,因三人的相貌都是上乘,跟這些常年生長在海邊的人大不相同,這小鎮上人口雖然不多,三人的到來無疑是掀起一番風浪,別的不說,就是這城中的姑娘,只要他們三人歸來,少不了欣喜的目光。
三人自然是不會在意那麼多的目光,修冥渾身上下都是生人勿進的氣息,冷凌身上的氣息倒是能夠緩和一些,三人中最受關注的就是耶律燕了,不得不說這人也真是奇葩,在大遼的時候也沒有見這耶律王爺這般風流倜儻,可如今來到了這裡,明知道這些姑娘對他們抱有心思,耶律王爺每次經過之時,時不時拋出幾個媚眼,惹得身後女子尖叫。前方行走的兩人,只得搖搖頭裝作不認識他。
這次回來也是這般,敲開屋外大門,是冷雪上前開了門,看着自己面前兩人不悅的臉,再看看身後人一臉笑容,頓時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笑着搖搖頭。
“都愣在門口乾什麼,進來吧。”
話落,三人已經進了院子,耶律燕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冷雪,今晚做些好吃的,對了,華兒人呢?”
“主子在房中。”
話還沒說完,眼前黑影一閃,人就消失在衆人面前,冷雪無奈的笑笑,自從那日他們離開之後,她怎麼越來越瞧着,這位王爺似乎對主子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不過她纔不會將這事挑明。
“華兒,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