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婢女匆匆跑來,已經嚇的是六神無主,慌慌張張跑到屋外,正好看見楊昌雲他們,連忙跪了下去:“不好了,小姐咬舌自盡了。”
楊氏父子還在爭吵的場面,因爲這麼一句話全部停住,有些不可相信看着眼前的人,還是楊昌明最先反應過來,上前握住那婢女的肩膀。
“小姐到底怎麼了?快把話說清楚。”
“二爺,奴婢本來是給小姐送藥,結果就看見小姐滿嘴是血躺在那裡,嚇得奴婢趕緊就跑出來喊人。”
婢女說着說着就哭了出來,剛纔的情況有多麼恐怖,只有自己明白。她的話剛說完眼前人影一晃,楊文山已經朝着屋裡跑去。楊昌雲兩兄弟也跟了進去,只留下那婢女還沉浸在剛纔的畫面中,哭泣不已。
楊文山跑進屋子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楊文秀躺在那裡,嘴裡的血將面前的衣服全部染紅,嘴巴緊閉,那面上的表情十分猙獰,正是咬舌的表現。楊文山痛苦不已,上前搖晃着她的肩膀。
“秀兒,你醒醒,秀兒你快點醒醒,大哥答應你,大哥答應你的要求。”
然而不管楊文山怎麼吶喊,牀上的人就是沒有任何反應,楊文山不死心,還在不斷的搖晃。身後跟來的兩人看到這一幕,早已經明白過來,面前這人已經沒氣了,他們還是來晚了。
上前握住楊文山的肩膀,楊昌明給他鼓勵。呼喊楊文秀沒有任何反應,楊文山全身都發抖起來,緩緩擡起手,朝着她的鼻間探去,只此一個動作再也忍不住哀嚎起來:“秀兒,秀兒不要走,是大哥的錯,是大哥對不起你……”
面對這突然離去的妹妹,楊文山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淚水,楊昌明站在身後,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有沉默。楊昌雲將這一切全部收在眼底,沉默的閉上眼睛。
楊家沉浸在這般悲憤之中,卻不知災難已經朝着他們襲來。
皇宮御書房。
宇文晟整理好所有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御書房的酒味已經被宮人清理了去,然而只要仔細聞還是能聞出點來。關閉了好幾天的御書房終於打開了來,宇文晟也換上了嶄新的衣服,面上的鬍渣也被清理了去,人也精神了不少。
“宣百官進殿。”宇文晟恢復了最初的氣宇軒昂,坐上了椅子之上,張德全眼見裡面的情況已經恢復,這才讓門外的官員進去,衆人走進之後就看見宇文晟正襟危坐。
“臣等參見皇上。”衆人連忙跪了下去。
“說吧,來找朕所謂何事?”
“回皇上,坊間傳聞皇后娘娘被丞相殺害,臣等覺得此事憂關國體,特來懇請皇上着手調查。”一官員上前,表明此番前來的目的。
宇文晟不語,這個消息想必不是什麼空穴來風,可是楊昌雲又怎能會對那楊文秀動手,她不是昏迷當中麼,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張德全,去景陽宮請皇后來此。”
收到指令的人連忙轉身離去,宇文晟則是看着眼前的朝臣:“坊間傳言並非全部屬實,此番前去請皇后來此,便可破了傳言。但若是事情屬實,朕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皇上聖明。”就這般衆人不語,安靜的站在御書房內等着楊文秀的到來,沒過多久,等來的不是楊文秀而是匆匆而來的張德全,還有皇后的貼身宮女。
“皇上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此番並未在宮中,聽宮女說昨夜就失蹤了。”
“大膽奴才,皇后昨夜就失蹤,爲何不前來通報!”
“皇上恕罪,奴婢原本陪娘娘在院中散步,小景子來找娘娘,娘娘就遣奴婢離開,後來娘娘只吩咐奴婢說是有事外出,之後就沒了蹤影,奴婢也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那宮女面對宇文晟根本就沒有說實話,她失蹤楊文秀的貼身宮女,又是她的得力手下,宮中哪些人是楊家的人,哪些是楊家的對頭,她又怎麼會不知曉,根本就是不願意將這件事情泄露出去,畢竟她從消息出來之後,就已經知曉了。
宇文晟一聽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所謂的小景子其是楊昌雲身邊的人,他能將楊文秀帶走,就足以證明楊文秀是真的被楊文山帶走了,然而宇文晟纔不會明說,故做不知。
“把那個小景子給朕帶過來。”
宇文晟的臉色很難看,在場的幾人全都小心翼翼,默不作聲,生怕說出什麼不對的話語,惹皇上震怒,過了一會那小景子果真被帶來了,看到宇文晟的臉,小景子嚇的站站咧咧。
“奴才,奴才參見皇上。”
“大膽奴才,還不從實招來,皇后娘娘現在何處!”
“回皇上,奴才昨夜的確找過皇后娘娘,但是沒有多久奴才就離去了。至於娘娘後來去了哪裡,奴才根本就不知情啊。”
顯然的兩人根本就事先沒有串通好,說的話也是漏洞百出,只能說這件事情發生的太快,快到他們根本來不及準備。丞相帶走了娘娘也沒有任何指示,讓他們這些小嘍囉,又怎能扛下這麼重的擔子。
“好,好一個毫不知情。衆位大臣也聽見了,你們說朕應該相信誰的話。”宇文晟已被氣急。
站在御書房的朝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不過中間還真的有一位不怕死的上前:“皇上,其實處理此事的方法很簡單,既然兩個奴才都不知道,直接宣丞相來此,當年對峙,到時候定會水落石出。”
點了點頭默許,張德全趕緊去傳旨。那上前的官員退了下去,心中想的也就只有自己能夠明白,他這般做法其實是蔣仁杰安排的。
楊府。
楊家還沉浸在楊文秀死亡的悲傷之中,楊昌雲說不出心中什麼感覺,只得幾步離開了房間,他對自己的女兒的瞭解,定是不願意這般活着,沒想到果真如此,如今女兒沒有了,他們父子之間反倒生出了間隙,這可如何是好。
心中還在想着怎麼處理之後的事情,府中家丁匆匆趕來,身後跟着的人讓楊昌雲愣住,這張德全不是在宮中,怎麼會出現在此,連忙上前幾步迎了上去:“張公公,你這是……?”
“丞相,宮中有要緊事需要處理,皇上宣你如宮一趟。”張德全說話的過程中,目光卻是看向他身後的房間,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房間似乎是皇后出嫁所住,丞相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隱約中還聽見屋子裡有哭聲傳來,難道皇后娘娘真的在楊府不成。
楊昌雲先是一愣,皇上不是在御書房中,這會兒是出來了?怎麼突然招自己入宮,難道是楊文山行刺的事情被知道了,猛地一擡頭對上張德全向後探究的眼光,立馬意識到了不對,笑着開口。
“張公公,既然事情十萬火急,我們就快點走吧,可是宮中出了什麼事?”
張德全有些尷尬,剛纔定是被這楊昌雲發現了什麼,連忙收斂了目光,轉身向外走去:“此事事關重大,也不是奴才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丞相還是跟着咱家快走吧。”
就這般兩人匆匆離去了楊府,屋內的哀嚎聲根本沒有任何停止。
秦府。
那首歌謠芳華已經讓人傳了出去,阿彩等人也開始收拾行囊,耶律齊跟着淳于焱兩人無事,便在府中閒聊,忽地想到上一次這般他們這般,已經是幾個月之前了。
“如今是入冬時節,想必大遼那邊已經下了雪吧。不知不覺,我們認識華兒都快一年了。”
“是啊,大遼應該是下雪了,我離開的時候大遼已經沒了綠色,現在估計是大雪紛飛之際,姜國呢,想必還有半個月也要迎來風雪了吧。”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以爲你在那大遼待久了,早就忘了姜國的一切。”淳于焱的話中,有幾分說不出的情緒,轉眼間都要接近一年了,這中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多到他根本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這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上次說的事情,我考慮清楚了。”淳于焱開口,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經過這次來到後周,他總覺得華兒變了不少,恢復了光明之後得她似乎變得更加冷冽了些,秦桓的死她定是恨透了宇文晟,她的心中藏了太多事情不願意說出,思來想去,淳于焱覺得,或許讓宇文晟永遠消失在芳華的生命中,纔是最好的選擇。
“我同意跟你聯手,只要你需要,我隨時隨地聽從你差遣。”
耶律齊看向遠方的目光愣住,回頭看着面前的人:“你這般選擇,是因爲華兒吧。”
淳于焱並沒有多解釋,淡淡一笑:“你明白就好。”
耶律齊無話,兩人就這般靜靜的站着,心中的思緒早就飛了很遠。
皇宮。
楊昌雲趕到御書房的時候,房間裡的人哪裡還有前幾日的狼狽,恢復了最初的模樣,但見他臉色不對,還有小景子跟秀兒宮中的婢女跪在此處,他忽地明白了過來,難道皇上發現了?
“臣楊昌雲拜見皇上。”
“楊昌雲,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瞞着朕將皇后帶出了皇宮,你可知罪!”宇文晟怒氣衝衝對着楊昌雲吼道,雖然他並沒有多麼在意楊文秀的去向,不過當着衆多人的面上,該有的樣子還是要有的才行。
楊昌雲連忙跪了下去:“皇上,微臣只是上前爲娘娘送來家書,之後娘娘去哪裡了,微臣也是不知啊!”
“夠了,到這個時候還不交代,你們來告訴丞相,你們今日是爲何而來?”
楊昌雲在朝中的地位人盡皆知,雖然他們是爲了此事前來,但是要真正面對楊昌雲,怕還真的沒人敢開口,依舊是剛纔那位朝臣,上前幾步來到他面前。
“丞相,坊間傳聞,你動手挑斷了皇后娘娘的手腳筋,更是弄瞎了皇后的眼睛,如今皇后娘娘只是廢人一個,丞相大人對此事要如何解釋!”
“這……”楊昌雲笑了:“孫大人這話還真是荒謬了,且不說秀兒是我女兒,我身爲她的父親怎麼親手謀害她,再者秀兒身爲皇后,我又怎能逾越這君臣之禮,向皇后動手,還望皇上明察秋毫。”
“是否做出這殺女逾越之事,想必只有丞相大人自己心中清楚了。”那孫大人冷笑,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妄想狡辯不成。
“都住口,此事朕自有分寸。”宇文晟正了正衣衫,不管此事真相如何,定是跟那楊昌雲脫不了干係,他這次不會放過楊家:“楊昌雲,朕問你,昨夜你可曾讓小景子去景陽宮找皇后?”
“是。”
“朕再問你,昨夜你在何處,都忙些什麼?”
“臣昨夜……”
“停。”楊昌雲正想將心中編造的話語出口,卻被宇文晟打斷:“朕忽地想明白,若是想讓事情真相大白,來人那,給朕去楊府搜查一圈,看看皇后娘娘是不是身在楊家,一切都會見分曉。”
楊昌雲的心都要停止了,這宇文晟根本就是故意的,想必他已經知曉了這中間的事情,秀兒纔剛剛離世,山兒的情緒不穩定,現在要讓御林軍進了楊府,那就真的什麼都說不清楚了,急的他大腦不斷的運作,忽地只見他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
“皇上受罪,微臣有罪,臣不該將此事隱瞞皇上。那遼國的可汗因爲秦芳華一事,派人暗算了文山,臣前去之時,那可汗竟然用文山威脅臣,要臣交出皇后娘娘。皇后身爲一國之母,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般做法,可家中二爺擔心山兒傷勢,便偷偷寫了家書告訴了皇后娘娘,皇后跟山兒自幼感情深厚,爲了自己大哥懇求臣帶她出宮,臣一時間心軟就答應了。”
“然後呢?”宇文晟開口詢問,一雙眼睛饒有興味的看着楊昌雲,心中冷笑,看來果真是他帶走了楊文秀。楊昌雲看着宇文晟的眼神,那眼中有太多的韻味幾乎可以將自己看穿,手中不由滲出汗來,乾脆就豁了出去,一咬牙,隨後說來。
“臣將皇后帶到遼可汗面前之時,沒想到那秦芳華也在,她用山兒的性命相要挾,皇后爲了救山兒,便忍氣吞聲,哪想那秦芳華仗着有大遼可汗在場,竟然胡作非爲。動手挖了皇后娘娘的眼睛不說,還挑斷了娘娘的手腳筋,說是要泄當初挖眼之痛。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她就放了臣等三人,因爲擔心皇后的傷勢,臣就自作主張將娘娘帶回了府中,卻不曾想,娘娘在途中因爲受不了這疼痛跟侮辱,竟,竟咬舌自盡了去。皇上,你要爲娘娘做主啊皇上。”
楊昌雲是聲淚俱下,悲痛不已,讓在場的人聽了之後爲之動容,終於有人站不住出來,幫楊昌雲說話了:“皇上,那大遼可汗真是狂妄,竟然敢對我國皇后動手,士可殺不可辱,皇上如今那遼可汗在我後周,定要他給個交代才行。”
宇文晟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得不佩服楊昌雲的演技,如果不是他了解耶律齊的爲人,還真要被他騙去了不說。那耶律齊要真是這麼傻,還是件好事。再說芳華對楊文秀恨之入骨,此番報復也算是應該,但他楊昌雲想要將這黑的說成白的,真當他還是當初那個任他擺佈的人不成。
“傳朕旨意,丞相跟皇后失蹤一事大有淵源,送往刑部接受調查。丞相,在朕還沒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時,就暫且委屈你了。來人,將丞相押下去。”
楊昌雲一臉驚訝的看着,眼前人,誰來告訴他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明明不應該是這個套路的纔對,怎麼這宇文晟要關押他。還沒等他的反應過來,人已經出了御書房外。
“此事憂關國體,朕自會處理,還望各位大臣掂量這其中厲害,至於丞相大人,想必刑部定能證明他的的清白。張德全,朕要親自去楊府,迎皇后娘娘回宮。”
話落宇文晟已經走了下來,在場的朝臣連忙讓開道路,這是楊昌雲離開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宇文晟剛剛走到門口之時,匆匆趕的人讓衆人全都停了腳步。
“皇上,驛館方向傳來消息,說是那大遼可汗突然離開。”
宇文晟的臉色變了,身後衆人的臉色也變了,看來丞相說的是真的。宇文晟想到的卻不是這點,若是耶律齊離開,想必芳華也就跟着走了,不行,他不要她走。
“來人,快給朕備馬。宣林總管跟朕出宮,務必要追上大遼可汗。”
一時間,宮中風起雲涌,政局突變。
秦府。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在耶律齊跟淳于焱還在討論之時,芳華已經收拾好東西來到了院中,看着院中的人,笑着迎了上去。然後還沒等她到達之時,有個東西現行她一步落在了耶律齊的肩上,只見他從那裡拿出涓布,打開面色大變。
遭了,大遼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