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麼,我找你找的有多麼辛苦,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宇文晟緊緊的抱住芳華,激動的全身發抖,內心的感覺怕也只有自己能明白過來,這世間本就沒有感同身受,十年來所承受的所有,自己心中知曉就行。
芳華愣住,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眼前的人是誰,這般抱着自己是爲何:
“公子,你認錯人了。”
芳華的話並沒有影響到宇文晟,反而抱着她更緊了。身後的衆人一副摸不着頭腦,太子爺今日是怎麼了?起初,被宇文晟這麼摟着,芳華只是單單覺得好奇,可是那人力氣越來越大,心中頓時感到不悅起來:
“公子,你真的認錯人了,放開我。”
眼前人還是不動,芳華無奈,只好在宇文晟懷中掙扎,企圖撐開他的懷抱。懷中的人不停掙扎,拉回了他的思緒:
“怎麼了?”連忙看着懷中的人,宇文晟充滿了關心。
“公子,我真的不是你口中說的人,你認錯人了。”
說到最後,語氣裡全是不悅。宇文晟愣住,低頭看着懷中的人:
“怎麼會呢?你是傾歌,脖子間的那塊是我送給你的,那可是我們宇文家的傳家之寶。”
宇文家傳家之寶?芳華疑惑,那塊玉佩後面的確寫着宇文兩個字,難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哥哥,自己的本命叫做傾歌:
“你是,我哥哥?”語氣間充滿了不確定。
“對,你曾經一直都喊我哥哥。”眼前的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宇文晟心情愉悅,傾歌這丫頭小時候老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喊他宇文哥哥,最初覺得挺煩,現在想想竟然是那般懷念!
哥哥?眼前這人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哥哥,原來真的讓父親說對了,離開村莊之後真會遇到自己的家人,芳華小臉上充滿了歡愉,一把抱住宇文晟:
“哥哥,芳華好想你啊。”
突如其來這麼一個擁抱,宇文晟心中樂開了花,伸手不由的摟住眼前的人,等等,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傾歌剛剛說了什麼,芳華?這個芳華是怎麼回事:
“傾歌,芳華是誰?”
“嗯?”看着宇文晟不解的眼神,芳華連忙上前解釋:
“哥哥,是這樣的。芳華小時候掉落山下,是爹爹救了我,那時候我失憶了,芳華是爹爹取的名字。對了,爹爹還說哥哥手上拿着的玉佩是爹孃留給我的。”
聽了芳華的解釋,宇文晟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所謂的芳華就是傾歌現在的名字,不過什麼叫做玉佩是父母給她的,眼前這丫頭該不會把他當成了親哥哥,不行,這件事情必須得給她解釋清楚,宇文晟一把捏住芳華的肩膀,滿眼認真的看着她:
“你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是傾歌還是芳華,那塊玉佩是我宇文晟給你的傳家寶,那是我們宇文家送給未過門媳婦的寶貝。我不是你哥哥,你也不是我妹妹,你是我宇文晟未過門的妻子!”
你是我宇文晟未過門的妻子。一句話直直衝擊着芳華的心臟,當場石化,這,這都是怎麼回事?出了村莊自己遇到的奇葩事怎麼越來越多,沒找到親生父母不說,這冒出的未婚夫是怎麼回事,芳華覺得這一切太過戲劇化:
“公,公子,你,你真的認錯人了。”
明顯的芳華是被嚇住了。宇文晟看着她,滿臉的無奈:
“我不會認錯的,心心念念找了你十年,你跟兒時相似的眉眼,跟你孃親一樣的傾城容顏,我又怎麼能認錯!”
說到此處,宇文晟心中不由的自嘲起來,十年前的蕭皇后當真是傾國傾城,不過可惜李廣不識貨,如今的傾歌完全是繼承了自己孃親的優點,更有超越的狀態,膚若凝脂,眉目如畫,一瞥一笑無不吸引自己的眼光,這般美麗的人兒自己怎會認錯。重要的是,十年前他們二人彼此間的感覺,直到現在依然如故。
一時間,芳華找不出什麼話來回駁,內心反覆的問自己,真的是這樣嗎?沒有答案,眼前的人自己只感覺有種親切感,不似淳于焱那般陌生,芳華企圖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勞。
看着眼前人的表情,宇文晟再次嘆氣,罷了罷了,如今真的就是這樣,不管芳華也好,不管傾歌也罷,以前的事情她忘了就忘了,如今一切從頭開始,以前的事情太多悲劇,宇文晟寧可傾歌就這麼忘了。
“起來吧,肚子餓不餓?”
宇文晟起身,將芳華扶起來,眼中充滿了關心,被他這麼一問,芳華也沒有多想,朝着宇文晟點了點頭。忍不住笑了出來:
“走,我們去用膳。”
順手拉着芳華的手,兩人朝着知州府走去,留下錯愕的衆人。太子爺今天到底怎麼了,誰能告訴他們剛纔的那一幕到底發生了什麼,好好的,太子爺怎麼冒出了一個妻子,還是姜國人。一時間,衆人心中的八卦因子快速生長起來。
知州府
一干衆人來到知州府中,宇文晟立馬吩咐人去給芳華準備吃的,還讓知州府中留下的丫鬟,爲她準備水沐浴,說不出的關懷。一干將士就只能眼睜睜的站在一旁,看着宇文晟忙來忙去的身影,眼中透露着關心,說不出的溫柔。
安頓好一切之後,看着芳華離去的背影,宇文晟只覺得心中說不出的甜蜜。轉身這纔看着坐在前廳看着他的終將士,上前一步來到衆人面前:
“涼州州府。”
“臣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涼州州府連忙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來到宇文晟面前:
“太子有何吩咐?”
“回涼州準備幾套女子衣裙送來。”
州府先是一愣,連忙點了點頭:“是,臣這就去辦。”說完,起身就離去。涼州州府這一走,宇文晟再次開口:
“城南城北每隔兩個時辰布一次粥,左將此事就交給你一人全權負責,一定要滿足百姓的要求。今日爾等也累了,就不在多商議什麼,你們且都回去休息,明日準時在軍中議事。都散去吧。”
“是,末將告退。”宇文晟逐客令以下,衆人也不再多逗留,連忙起身離去。轉身之餘不禁感嘆,太子爺對那女子真是說不出的溫柔,這要是傳到了都城所有愛慕太子的女子耳中,豈不是生生嫉妒了去。
要說這宇文晟,爲什麼至今沒有成親,原因有兩個,其一宇文晟心繫自己兒時的玩伴李傾歌多年,憑藉蕭皇后的美貌,女兒李傾歌定也是差不到哪裡去,京城達官顯貴間的女子又怎能跟一國公主相提並論;其二,是次要也是起着決定因素的一點,這傾歌失蹤,宇文晟一直覺得愧對於她,整日對身爲皇帝的父親都不親近,更何況是別人。十年來,什麼都沒養成,倒是養成了冷酷這一毛病。儘管如此,都城爲宇文晟前仆後繼的女子也是數不勝數,不過太子爺倒是很少理會。若是今日她們看到太子這般溫柔的樣子,怕是都城都要反了。不敢想啊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衆人離去之後,宇文晟就進入了屋內,越過走廊打量着園中的景色,傾歌那邊還有些功夫才能結束,自己也是不急,邊走路邊思索着。十年來,也不知道那丫頭到底受了多少苦,如今這人兒好不容易回到他身邊,日後就算多麼艱苦,自己都不會放開她的手。他宇文晟的妻子,這一生就只有李傾歌一人。
芳華被下人領去房間之時,還是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表情。怎麼感覺這一切實在發生的太快了,快的就像做夢一般,不太真實。那個將軍,叫什麼宇文晟,真的是她的丈夫嗎?想到丈夫這個詞,芳華不由的臉紅起來。
“姑娘,到了。”
前方的人將芳華的思緒拉回,連忙擡頭:“嗯,好。”
“姑娘跟我進來吧,熱水什麼都已經準備好了,姑娘沐浴吧。”婢女一路將芳華領了進去,繞過屏風,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木桶,桶中不時飄出些熱氣,第一次見着這麼大的桶,芳華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身旁的婢女疑惑的看着她,上前就欲爲芳華脫衣服,只一個動作,芳華就彈開,捂住自己的衣服,詫異的看着眼前人:
“你要幹什麼?”
“姑娘,奴婢伺候你沐浴。”婢女臉上更加疑惑,自己以前可都是這般服侍州府大人的,今天眼前這人的表情,倒,真是太讓她意外了些。
伺候?洗個澡都需要伺候?芳華感嘆,連忙鬆開前方的手:
“不不不,不用了,沐浴這事情這麼簡單,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行。”傻乎乎的對着婢女笑笑,伸手有讓她離去的意思。
竟然主子這麼要求了,婢女也不好推辭,行了個禮繞過屏風就離去。婢女一走,芳華連忙送了口氣,剛纔真是嚇死自己了。再回頭看着熱氣騰騰的水,笑了笑,開始扒衣服。
不知不覺間宇文晟走到了芳華的門口,剛好那進去的侍女開門走了出來,這個時候她怎麼出來了,不由上前詢問:
“怎麼回事?”
婢女聽見聲音,連忙回頭,看見宇文晟連忙上前一步:
“公子,那位姑娘說她不習慣被人伺候沐浴,命奴婢出來。”
聽到這話,宇文晟不知道該說什麼,點點頭,示意婢女離去。自己則是轉身朝着不遠處的石墩走去。在都城,那個千金小姐不是從小被捧在手心養大的,而他的傾歌呢,看來這十年來流落民間真是受了不少苦,宇文晟越想越覺得委屈了芳華,日後一定要將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在房間能夠磨蹭一個時辰,芳華沐浴完畢,涼州州府也送來了衣服,涼州地方偏僻,加上戰亂也不是多麼的安寧,比起都城華麗的衣物,是顯得寒酸了些,但要是跟芳華在村莊中穿的衣物相比,那自然是要好很多的。
當一身襦裙打扮的芳華從房中走出之時,遠處的宇文晟不由的看呆了,站起身來,一步步朝着芳華走去。青色襦裙,上面套白色半臂,原本被他散落的頭髮整齊的梳在腦後,一縷青絲自然的垂在額前,沒有任何首飾,不施粉黛說不出的美麗,宇文晟看癡了。
芳華也是第一次這般打扮,從前的自己只穿着棕色,灰色的布料。今日穿上這鮮豔顏色的衣服,一時間有些恍惚,再看看鏡子中的人,只覺得身後姑娘的手實在是太巧了,竟然可以給自己梳出這麼好看的頭髮,從房間中走出來之時,看着不遠處走來宇文晟,芳華莫名覺得緊張,不由害羞的低下頭。
美,真是太美了。宇文晟心中不斷感慨,一步步走了過來,眼前人嬌羞的樣子更讓他心跳加快,沒想到十年後的傾歌竟然會是這般模樣,宇文晟說不出的感慨,來到心心念念人兒面前,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此刻的心情已經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伸手將自己頭上的碧玉簪拔了下來,輕輕的放入芳華的發間。芳華擡頭,兩人四目相對,良久良久。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等到兩人都回過神時,身旁的婢女早已經消失不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去。宇文晟也不耽擱下去,拉着芳華的手就去前廳用膳,反正如今芳華已經回來了,自己多的是跟她獨處的時間,現在自己只希望她可以快樂。
重逢——夜
用過膳之後,宇文晟就將芳華帶去了書房,宇文晟在席間大概講了下自己跟芳華曾經的過往,不過有所不同的事,宇文晟並沒有提到芳華公主的身份,只是告訴她他是宮中太子,而芳華是朝臣的女兒,自小跟他一起玩耍,兩人互生愛意,家人指婚,沒多久芳華的雙親因爲戰爭意外離世。
對於這個說法,芳華從頭到尾完全相信,關於自己是怎麼落下山的,宇文晟的解釋是芳華母親帶她逃跑,被敵軍追殺,不幸落下山的。不得不說,宇文晟口中的這個故事的確十分合理,芳華找不到疑點,也無法找到任何疑點。就這般相信了他的話,如今雙親已經不在了,自己自然也就應該更這個未婚的丈夫生活,芳華心中就是這般總結。
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宇文晟不由覺得有些內疚,關於十年前的事情,自己真的沒有辦法坦白告訴傾歌,那是他們兩人此生註定無法越過的鴻溝,他要不編出個故事給掩蓋了,難道要讓他們二人拔刀相向。不,他宇文晟不要,寧可撒下彌天大謊欺騙傾歌,也不願意失去。傾歌,你放心,以前的所有種種都已經煙消雲散,悲劇不會重演,而我們註定都會在一起。
年輕的宇文晟太過自信,卻忘了這麼句老話,叫做:世事無常。
第二日
幸福的時光總是十分短暫,轉眼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一日,芳華跟宇文晟相遇的時間過去了一日,重新找到芳華對宇文晟來說是個巨大驚喜,整個人都顯得特別愉悅,處事什麼的似乎也仁慈了不少。
清晨,如約來到軍營之中,將士們也已經全都到齊了,衆人開始商討着重要事情。
“太子爺,都城傳來消息,說姜國似乎打算要跟後周議和!”宇文晟剛剛坐下,就有人上前彙報出消息。
議和?衆人愣住,相互看了一眼,姜國這是在耍什麼花招。宇文晟的眉頭不由的皺起來,突然撤兵?接着議和?姜國打的到底是什麼算盤,目前看來還是不知,不過他總覺得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議和之事,父王是什麼態度?”
“太子爺,議和之事目前也不知道是從何處出現的說法,姜國如今也沒有動靜,皇上的意思是,怕是要再觀察觀察,再下結論。”
宇文晟揮了揮手:“姜國太子淳于焱剛回國不久,就算是議和也不可能這麼快,這消息我們後周就當暫且不知,政治上的事情等我回都城跟父王還有大臣們商議再說。城中百姓如今怎樣?”
左將上前來到宇文晟面前:“回太子爺話,按照太子爺吩咐,一切正常。百姓現在基本生活已經恢復從前,一些遺漏我們也正在想辦法補救!”
“好。”宇文晟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沒有三州州府的消息?”
此話一出,滿室的安靜。宇文晟一手托腮,另一手擊打着桌面,據可靠消息,這三人也不在姜國,三個大活人,就這麼人間蒸發了?她宇文晟不信,不由的想到當時城牆上那支射向淳于焱的箭,這幕後之人又是何方神聖。看來此次北上,自己的收穫還是頗爲豐富的。
“今日大家都在場,我也就說說安排。我決定將宜州,常州,雲州三城合併爲一城,設立單獨的州府,統一管理三城。與三城相鄰的涼州城,溫州城,兩城州府跟這三城州府間相互治理,管轄。三城之間,經濟、農業、人口皆自由。這樣的辦法,你們覺得如何?”
此話一出,衆人全都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晟,這個辦法不錯,是真的不錯。三城分佈,三城互相治理,互相偏執,同樣互相發展,是個好辦法,是個好辦法。
“太子聖名。”
一句話就肯定了宇文晟的建議,看着衆人都表態,宇文晟點了點頭:
“好,我會立刻上書稟報父王,讓朝廷派人下來。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二十萬大軍中留下五萬軍馬留在此處,剩下的十五萬將士準備,三日後啓程回都!”
“是,謹遵太子之命。”
宇文晟起身,大步朝着營帳外走去,一切安排妥當,接下來自己也該帶傾歌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