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芳華這般難過,耶律齊心疼不已,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上前將她擁進懷中:“華兒,你要是覺得難過,就哭出來,有我耶律齊在,天塌下來,也幫你頂着。”
壓抑在心中的淚水,終於在這一刻爆發,芳華埋頭在耶律齊的懷中,大哭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他要放走那些人,爲什麼他不殺了楊家人。”
芳華低吼,當時明明是個可以捉住楊文山的機會,宇文晟爲什麼要放走他們,自己的父親可以不用死,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宇文晟怎麼能忍心讓父親死去。
多日來在後周所受的委屈,頃刻之間全部發泄出來,她太需要一個懷抱了,只是那懷抱並不是宇文晟。
不曉得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耶律齊也無法上前指責宇文晟的不適,只能默默的抱着芳華,無聲的安慰。這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傷心的她,耶律齊心中也不好受。
這般無聲安慰了許久,芳華從漸漸從悲傷中恢復過來,離開耶律齊的懷抱之後,雙眼明顯紅腫起來。看着耶律齊心疼不已,低身爲她將眼角的淚水擦了擦。
“不要難過了,事情已經發生,你若是不愛惜自己,也枉費伯父當初不顧一切救你。”
芳華紅着眼,耶律齊的話讓她差點又落下淚,強忍住淚水,他說的不錯,現在的芳華必須要堅強起來,除掉楊家纔是首要做的事情。
“耶律齊,我們的交易,還作數嗎?”
聽到芳華這般詢問,私心的講,耶律齊內心是歡喜的,難道芳華終於肯離開宇文晟了,面上故作平靜。
“大遼的後位,一直等着你回來。”
“好,我跟你走,但是有個條件,我要楊文秀的頭顱,懸掛在這揚州城最顯眼的地方。”芳華的眼中,全是恨意。楊家如此對待自己的父親,現在楊家的男丁全部失蹤,唯有用這宮中最後一個棋子,引蛇出洞。
“你想要她的腦袋,簡單。我現在就可以親手送來給你,但是華兒,告訴我你心裡到底想到了什麼。”
大遼一個月的朝夕相處,耶律齊早就看穿了這個外表堅強,內心卻十分軟弱的女子。他很慶幸,在秦桓出事之後,來到她身邊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淳于焱。他更慶幸的是,宇文晟從頭到尾都不懂如何保護這個女子,這次機會,他抓住之後再也不會放手。
芳華一改剛纔的悲傷,目光嗜血,蒼白的臉接近透明,也就只有提起楊家,體內那嗜血的因子纔會喚起,若是沒有了那憤怒在此,耶律齊覺得,眼前的人隨時都會消失。
“修密跟鬼獄兩人現在在何處,我需要他們的幫助。”
“他們已經隨我來了後周,你若是需要今晚他們就可以出現在你面前。”
“耶律齊,此番你到了多少高手,倘若我可以用辦法讓自己逃離這皇宮,告訴我,阿彩、紫翎她們你將如何帶出皇宮?”
身後的耶律齊一愣,眼前人這是要做什麼?
“你想用什麼辦法逃出皇宮,我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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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法我有,我要的只有楊文秀的人頭,至於這最後面的事情,怎麼安排,還都需要你來幫我。你聽我說……”
芳華對着耶律齊招手,將自己的計劃全盤講出,自從剛剛聽到耶律齊到來的消息之後,她心中無比的開心,那個前來幫助自己的人已經到了,是時候展開復仇了。
耶律齊俯身,仔細聽着芳華開口,將自己的計劃全盤脫出。耶律齊聽後不由的皺眉,但還是選擇滿足芳華的要求。
“華兒,不管你是如何謀劃,我都會支持。不過這過程定要小心,我會派修冥跟鬼獄兩人來找你。”
“等等,先彆着急。”芳華忽地想到了什麼,阻止了耶律齊的做法:“你讓修冥他們先潛伏在我府上,而你主要呆在驛館,幫我吸引宇文晟的目光。我只需要你的人手幫忙,耶律齊你可明白。”
“我依你便是。”
兩人之後再商議了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只知曉耶律齊的確在榮華宮呆了很久,而宇文晟此刻,卻礙於面子在正陽宮慪氣。
揚州城內。
昨夜,楊文山等三人從楊府逃脫之後,三人匆匆忙忙朝着城北的房子趕去。這個房子可以說是楊家的隱形財產,是楊昌雲早在宇文無極那裡,躲過他的查詢,用府中管家的身份買的房子,就算日後楊家被查處,也查不到這座房子上來,當然楊昌雲手中的隱形財產遠不止這些,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三人來到了府中,楊昌明還爲剛纔的事情心有餘悸,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讓他完全措手不及。更讓人擔憂,宇文晟到底是怎麼發現了那個地方。顯然不僅是楊昌明沒有想明白,楊昌雲父子更是疑惑。
“二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宇文晟怎麼找打了暗門的所在!”
楊文山一邊清洗芳華咬過的傷痕,一邊詢問自己心中的疑惑,就差最後一步了,卻被宇文晟呢個這個傢伙給破壞了,現在好了,楊家反而完全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局面。
對於這件事情,楊昌雲也是十分疑惑,自己的弟弟絕對不會出賣他們,那事實又是怎樣的呢。
衆人不提這件事也好,提了楊昌明心中就窩火,看着眼前的兩人:“那宇文晟帶着一羣人氣沖沖的進了府中,當時我就知道我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滿懷信心以爲不會被他找到暗室。他都走到了那暗室門口,眼看着就要擦肩而過,卻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那女子的耳墜,之後就發現了暗室。”
耳墜子,這又是從哪裡出現的耳墜子,楊昌雲愣住:“耳墜子,這又能給宇文晟什麼啓示!”
“哥,你有所不知,那耳墜子是秦芳華的,宇文晟也是通過那耳墜子,找到了暗室的所在。”
秦芳華的耳墜子,這幾句話說出口,楊昌雲立刻就明白過來:“好你個秦芳華,是我們低估她了。原本以爲她是獨自一人來闖這鴻門宴,沒想到在這裡等着咱們。”
楊昌雲的話落,楊昌明跟楊文山對視,有些不明白眼前這男子話中的寓意:“爹,你說的……”
“山兒,二弟,那秦芳華將一切都算計進去,她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知道自己失蹤之後,宇文晟會找尋,自然而然就懷疑到了我們楊家,那耳墜子是進暗室之時她故意扔在腳下的。那東西體積小,扔在地上我們也不會有知曉。她在暗室中所做的事情,根本就是給宇文晟拖延時間。”
經過父親這麼一解釋,兩人也算是明白過來,這秦芳華還真是不簡單。
“父親,若是秦芳華真的爲宇文晟拖延時間,那爲什麼他還那般輕易放我們走,這般秦芳華所做的不都白費了麼。”
“不錯,那宇文晟心高氣傲,之所以放我們走,是自負自己能夠抓住我們三人,當時的情況下, 自己心愛的女子性命可是要重要的多。更何況,我們楊家最小的女兒,此刻還在宮中淪爲人質。不過,那又如何,秦桓一死,秦芳華定是恨透了宇文晟,他們之間必定會不攻自破。”
楊昌雲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再回想到今日的場景,不免對芳華心生幾分佩服,一個女子爲了能夠救助自己最親的人,可以委曲求全到那般地步,就連男子,怕是也不比不上她分毫。再看看自己的女兒秀兒,空有被自己安排的命運,還有那大把的權勢,卻絲毫沒有用上。當日被那宇文晟迷了數年,即使給予沉重的痛擊,即使如此還是對那宇文晟念念不忘。
而那個女子不同,那雙眼睛裡有太多的倔強,隱忍時是隻乖巧的兔子,爆發之後的卻堪比獅子兇殘,若是自己的女兒能有那秦芳華一分半點,今日也不用落到如此地步。
提到楊文秀,楊文山猛地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的父親,面上很是擔憂:“爹,那秀兒她……”
“如今楊家基業難保,身爲子女就應該做好爲楊家犧牲的準備,天色很晚了,都去睡吧,明日我們在討論接下來的佈置,這個地方終究不可能躲一輩子。至於秀兒,她已經入了宮,命運不掌握在我們手中,若上天垂憐,得以平安,也是我楊家一大幸。”
楊昌雲說完這些話,頭也不回的朝着房間走去,留下楊昌明跟楊文山兩人,聽大哥的意思,這番是打算放棄秀兒,楊文山自然也意識到了這點,想上前跟自己的父親理論,卻被二叔攔了下來,衝着他搖搖頭。
“我們,都是不長命的主。或許將她留在宮中,也是件好事。”
楊昌明的眼中有幾分落寞,隨即也離開了去,留下楊文山若有所思。
翌日。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耶律齊進皇宮的這一天。宇文晟跟着芳華慪氣,在正陽宮大發雷霆,最爲倒黴的就是御林軍頭頭林總管,被宇文晟足足數落了很久。今日已經開始在整個揚州城大範圍搜索,仍然沒有楊家人的下落,宇文晟被芳華這麼一氣,林總管也跟着倒黴了。
關上御書房門數落了半個時辰,林總管才灰溜溜的從房裡出來,張德全跟在身後,皇上這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真是可憐了那林總管了,不過張德全沒明白的是,皇上不是跟可汗在正陽宮,之後也沒有見到可汗離開啊,皇上怎麼怒氣衝衝就來到了御書房,直接點名將林總管召進宮中。
發了一通火之後,宇文晟的心情似乎平靜了些,心中還是惦記芳華跟耶律齊的事情,但礙於面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思來想去還是來到了榮華宮。獨自進了榮華宮之後,阻止了宮人的通報,朝着芳華的房間走去。
可是芳華此時跟耶律齊不在房間,而是在後院的亭中,宇文晟直接奔去內室,自然是撲了個空。心中的擔憂更重,匆匆忙忙出了內室,準備在榮華宮找尋。好巧不巧,宮中的婢女正要進入內室打掃,就這般衝撞了宇文晟。
“誰!”那宮女手中端着盆水,正要進來擦桌子,卻不曾想剛剛走到門口,就不知道跟誰撞上,那盆水也不偏不倚的全部倒在面前人的身上,嚇得連忙開口。
宇文晟本來就火大,被水這麼澆灌,火氣更是十足:“大膽,見到朕還不下跪。”
那宮女擡頭,這纔看見宇文晟的身影,嚇得連忙跪了下去:“皇上饒命,奴婢該死,皇上饒命啊。”
“哼。”宇文晟的龍袍已經溼了大半,壓住心中的怒火,保持着最後的理智:“說,你們主子現在在哪裡?”
“回黃山個話,主子跟可汗現在在後院。”
後院,宇文晟握緊雙手,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話說,一腳將那宮女踹開,朝着後院奔去。秦芳華,你跟耶律齊到底有什麼舊好續,榮華宮碩大的前院還不夠,非要跑去後院。
怒氣衝衝朝着後院走去,果真看到後院門口站着阿彩等人,阿彩在此想必芳華定是在這個地方沒有錯,最後一份理智崩塌,宇文晟朝着亭子大步走去。
阿彩等人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剛一轉頭,明黃的身影從眼前晃過,人也被大力的推開,徑直倒在了地上。
“啊。”
阿彩的手磕到了地板,已經有鮮血滲了出來,忍不住驚呼。那呼聲驚着了亭中的芳華,連忙回頭,只見宇文晟氣沖沖的走來。
此時的芳華跟耶律齊,正坐在亭中談論計劃,已經告訴了眼前人大半,接下來就只剩下實施了,卻沒想到傳來阿彩一聲驚呼,接着就是宇文晟那失去理智的臉。來到芳華面前,直接將她拉起,面上怒意十足。
“秦芳華,你可還有份廉恥之心。”
“宇文晟,住口,你怎麼可以這般侮辱華兒。”耶律齊也跟着站了起來,就要上前將芳華從他手中奪過來。
宇文晟正在氣頭,聽到耶律齊的聲音理智完全喪失,送開芳華的手,朝着那人走去,二話不說,一拳頭就打了上去,耶律齊也不是那般隨意之人,不由分說也還手,兩人扭打一塊,整個現場都跟着混亂起來。
芳華反應之餘,連忙上前要將兩人拉開,阿彩、紫羽等人在遠處看到這場景,也慌忙跑了過來,幫着芳華想要將兩人拉開。
奈何兩人都是成年男子,且都是會武功之人,力氣無比大,芳華等幾個女子,又怎麼能將他們拉開,沒有幾下,衆人全部被大力甩倒在地上。
芳華看着扭打成一團的兩人,大喝一聲:“你們都給我住手!”
耶律齊聽出了芳華的怒意,連忙鬆了手,卻被宇文晟得了空閒,反將他壓了下去,欺身上前,擡手就是一拳朝着地上的人打去,芳華見狀,也顧不了那麼多,上前將宇文晟的手攔住。
“住手,你這個瘋子。”
最後的兩個字讓宇文晟魔怔,芳華竟然這般護着耶律齊,而將自己這個名正言順的丈夫不放在眼中,男人的自尊心瞬間爆棚,眼眶發紅,怒氣衝衝看着芳華:“滾,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用不着你來插手。”
大力將手從芳華手中抽出,朝着耶律齊的臉就招呼上去。因爲慣性的原因,芳華人跟着宇文晟的動作被甩了出去,身子朝着那石桌子撞去,偏不齊肚子重重的撞擊在了桌子之上,芳華身上的所有力氣在那一刻完全流失,腹中的劇痛讓她忍不住撫着肚子彎腰。
“痛,前所未有的疼痛,爲什麼會這麼痛,爲什麼。”
抱着肚子,疼的芳華整個人都緊緊蜷縮在一起,身體也開始冒冷汗,整個人也跟着發抖,臉色越來越白,耳邊的聲音已經混成一團,也聽不聽到底說了些什麼,只覺得身十分沉重,小腹小面更是有什麼東西流出,擋也擋不住。
最先發現芳華異常的,是從地上剛剛爬起來的阿彩。她原本是準備上前再次將兩人拉開,眼角卻瞥見了芳華抱着身子靠在石凳旁邊呻吟,身下更是有鮮血流出,嚇得她連忙上前。
“血,是血,主子,主子你怎麼了,主子你別嚇阿彩啊。”
飛奔到芳華身邊,緊緊抱着眼前的人,紫羽等人也發現了不對,趕緊上前,芳華身下血液不斷滲出,整個衣褲都要被那鮮血染成紅色。
“娘娘,娘娘你挺住啊……”
身後兩人撕扯之中,忽地聽到耳邊的哀嚎聲,宇文晟停下手中的動作愣在原地,耶律齊反應過來,瞬間將他推到在地,一把抱起芳華,朝着內室飛奔而去。
“阿彩,快去找太醫。”
衆人紛紛跟着跑向了內室,現場也只剩下宇文晟一人,僵硬的轉頭,呆呆的望着地上的血跡,整個人似乎傻掉了。
陷入黑暗中的芳華,迷迷糊糊只記得有個人抱着自己慌張的奔跑,她依靠在那個人的懷中,耳邊是他清楚的心跳聲,原來被人在乎的感覺這麼好。芳華幸福的笑了笑,安心的閉上眼。
宇文晟,是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