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內。
宇文無極今日下葬,宇文晟出奇的忙碌,皇帝下葬作爲太子的他自然要承擔首要責任,好不容易處理完所有事情,從皇陵趕回來的時候寂靜接近傍晚,皇上走的太過突然,宮中的所有人員安置辦成了重要問題。按照以往的規矩,先帝死後其皇宮中的妃子有子嗣的留在宮中頤養天年,無子嗣的就要出宮修行,宇文無極本就不太好女色,宮中的嬪妃也大多用來充盈後宮,真正有子嗣的也並無幾人。
再次納了幾位妃子。宇文無極做事本就小心謹慎,爲了能夠讓後宮祥和,基本都是雨露均沾,但是真正懷上龍子的妃嬪也就只有兩人而已,且年齡都太小,最大的還不到十歲,這也就是爲什麼後周並不像大遼那樣有皇子皇位之爭。
今日宇文無極剛剛下葬,宮中已經有馬車將那些沒有子嗣的嬪妃帶走,等到宇文晟處理完一切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回到御書房的時候,宇文晟坐在那龍椅之上,看着這隻有他一人的宮殿,張公公還在處理宮中的事務,宇文晟將其餘的宮人通通趕走,御書房也就並沒有多餘人。
也不知道宇文晟從哪裡拿來的一股酒。
在御書房內喝的是酩酊大醉,入夜十分,搖搖晃晃滿身的酒氣的朝着內室走去。原本幾日都沒有動靜的內室,芳華也放鬆了警惕,這個時辰已經和衣而睡,那夜宇文晟像發了瘋似得,也嚇壞了她,如今也不得不防着點。芳華迷迷糊糊只記得自己剛剛閤眼,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嚇得她連忙睜開眼睛,整個人的神經都緊張起來。
語宇文晟拿着酒壺,搖搖晃晃在門外,負責照顧芳華的宮女這個時辰已經入睡,留下她一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人,更覺得恐怖。由於也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芳華只能縮在角落之中,束手無策。
就在芳華屏氣凝神注視着門外之時,只聽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撞開,宇文晟滿身酒意闖了進來,剛剛跨過門檻,宇文晟就摔倒在地,這一動靜嚇得芳華連忙從牀上坐起來,緊張的朝着門外喊道:“什麼人,出去,快出去。”
宇文晟聽到了芳華的聲音,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腳步凌亂險些再次摔倒過去,芳華也聽到那人朝着自己這個方向走來,黃亂間拿起身邊的枕頭什麼就朝着宇文晟扔去,邊扔還邊喊着:“走開啊,你快點出去。”
“華……華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芳華慌亂的情緒突然安靜下來:“宇文晟,你怎麼了!”聽聲音便知道來人不對勁,但是芳華看不見,原本平靜的心又變的急躁起來,人也乾脆下牀了去,這三天雖然她沒出過這屋子,但是這房間的佈置已經熟悉的差不多,一個人走到門口全然沒有問題。赤腳下牀,沒走多遠就聞到濃厚的酒味,芳華不由皺眉,他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不過倒是聞着酒味很好找到宇文晟,芳華來到他身邊,連忙用手扶住,朝着牀邊走去:“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芳華自然是不知道宇文無極今天下葬皇陵的消息,顯然也不會知曉他將所有的罪證都推在了修冥兩人身上的事情。扶着比自己還要重的男人來到牀邊,芳華很吃力,把這人安頓好之後,連忙又走到桌邊倒了杯茶,焦急的拿了過來,黑暗中差點險些被凳子摔倒。喂宇文晟喝了茶,芳華擔心的神情這才減少了些,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喝了這麼多酒,還有皇上的事情,爲什麼都沒有人告訴她。
正想着怎麼讓那人好好休息,宇文晟睜開眼,迷迷糊糊看見芳華的身影,伸手就抱住,嘴裡喃喃說着話語:“我好想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芳華隨不及防被宇文晟抱在懷中,剛想着掙扎卻聽到這番話語,心中一軟放棄了,就這般仍由他抱着,兩人相依偎。
“父王死了,母后死了,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芳華,如今我身邊就只有你了,不要離開我,一定不要離開。”緊緊抱着懷中的人,宇文晟的話語間隱約多出了幾分哭腔,一時間芳華的內心也是十分的痛苦,她沒想到宇文晟會這般脆弱,當下心軟:“宇文晟,我不會離開你,你不要擔心。”
醉的是一塌糊塗,迷迷糊糊能夠聽見芳華說這些話,宇文晟原本難過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繼續開口:“華兒,曾經我答應過你,放下這太子之同你離開,對不起我失信了,如今的我無法離去,這個江山不能就這麼拋棄了啊。芳華,你莫要怪我,莫要怪我不守承諾。”
“說什麼傻話,這江山也是我李家的江山,這百姓也是我李家的百姓,身爲公主也有守護他們的責任,即使如今這江山不姓李,我依然有這個責任,你身爲一國太子,若是真的拋下一切跟我走了,那纔是真正的不負責任。如今,你做了你該做的事情,我又豈能怪罪。”
芳華的一番話委實讓宇文晟沒了反應,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芳華嗎。似乎也是感覺到宇文晟的不對,芳華搖了搖頭,伸手緊緊抱住:“你說得對,從前不管我們發生過什麼,也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這三日來我想的很清楚,既然我已是你娘子,那就應該盡到爲人妻的責任,宇文晟,前塵往事也好,恩怨報復也好,從今日起都一筆勾銷,我們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芳華說到此處,神情也是激動,這三日來自己冷靜了不少,宇文無極聰明一生,卻最終也逃不過被算計的命運,最後落得那般下場。自己跟宇文晟的未來還不知會如何,這楊家的勢力不容小覷,如今她們兩人間要再紛爭不斷,只會讓人抓着把柄,如此只有和好纔是最合適的選擇。
宇文晟聽了芳華的話,激動的不能自己,緊緊的抱着來人,壓抑在心中的火再也控制不住,對着懷中人的櫻桃小嘴親了上去,芳華也不再像上次那般拒絕,主動迴應他的吻,房中氛圍施旎不減。
只覺得夜過的太過短暫。
翌日。
天剛剛亮,宇文晟昨夜的酒意已經全消,低頭看着熟睡在自己懷中的人,忍不住伸手爲她理理頭髮,寵溺的看着眼前人,送上溫柔一吻,輕手輕腳的下了牀。今日是他正式登基的第一天,是要守着時辰上早朝的,這個時辰還早,不要吵醒她才行。
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內室,朝着御書房走去,剛剛來到的時候,張公公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等候着他,簡單的梳洗換上龍袍,大步朝着平日上朝的地方走去,文武百官顯然已經等候多時。只聽張公公用那熟悉的聲音喊着:“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萬歲。”見宇文晟一身龍袍加冕正朝着高臺上走來,百官已經齊齊跪倒在地,歡迎新帝的到達。宇文晟高臺上左立之後,俯視着衆人。
“衆卿家平身。”
滿朝的文武百官皆起身,張公公再次開口:“有時啓奏,無事退朝。”
話剛落,一朝臣就走了出來:“啓稟皇上,先皇妃已經到達靈隱寺,住持大人已經準備妥當,並將衆皇妃妥善安置。”
“好。”宇文晟點了點頭:“先皇妃服侍先帝多時,吩咐靈隱寺,定要好生招待。”
“臣領旨。”那位朝臣彙報完自己的事情,退回到隊伍之中。接着又有一人出來:“啓稟皇上,牢中的兩人已經準備妥當,按照皇上旨意,將於午時三刻在城門處斬首示衆。”
“殺我先皇者,定不能留,身首異處這懲罰也是輕了。”
“皇上仁慈,是我後周百姓之福啊!”
這位朝臣彙報完事情之後,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接着就是朝中各個官員彙報了自己的工作,直到最後驃騎大將軍才上前開口:“皇上,新帝登基應該充盈後宮,爲皇室開枝散葉。後宮無主,必定大亂,國也不可一日無母,還望皇上立即立後。已平我皇室安寧。”
驃騎大將軍話剛落,身爲蔣家一黨的人紛紛出來支持:“皇上,大將軍所言在理。還請皇上早日立下新後。”
見大臣紛紛喊着要立後,宇文晟顯然早就料到這個局面,這個問題自然要重新拋給他們纔對:“那依各位愛卿的意思,應該立哪位爲後?”
衆人你看你我,我看看那你,依舊是蔣家這邊的人開口:“驃騎大將軍女兒蔣雲,秀外慧中,論才情品學那是皇后首選之人,更何況曾還爲皇上孕有一子,此等殊榮,若不立後天理難容。”
這人的話剛落,宇文晟還沒有開口,另一旁楊家的人就開了口:“此言差矣,楊家女本就是太子妃,於情於理應該立她爲後,若說這蔣妃懷上子嗣,但並沒有生下來,先皇念在蔣妃受盡苦頭,這才升爲太子妃,這東宮的位置自當應該爲楊妃娘娘。”
“你個老糊塗,你自己剛剛都說了,蔣妃如今也是太子妃,那麼爲何沒有爲後的權利,這楊妃性格暴躁,做事又不穩妥,又怎能爲後,還是蔣妃賢惠端莊。”
“你纔是老糊塗,孩子生下來了嗎,就敢說是皇子,這樣用皇室子嗣進行矇騙的人,有什麼資格成爲皇后,楊妃如今愈發的賢惠端莊,那纔是皇后首先。”
一時間朝堂上亂作一團,大家因爲後位的事情爭執起來。宇文晟面上不變,心中卻冷厲的看着臺下的朝臣,如今皇宮之中分爲兩派,一派是蔣家,一派是楊家,雖說這兩家相互制衡,但這楊、蔣兩家野心都太大,看來自己必須想辦法培育出自己的新勢力纔對。
楊昌雲見宇文晟並不開口,心中不免有些擔憂,總覺得宇文晟將這個話題拋出的目的不是這麼簡單,不行爲了太過暴露楊家的勢力,現在不得不進行制止,只見他上前一步,對着宇文晟行禮:“皇上,秀兒年輕不懂事,性子又莽撞,皇后之位怕是勝任不了,蔣妃娘娘德才兼備,若能爲我後周皇后,是我百姓之福。”
楊文山站在隊伍中間,聽到父親突然這麼說,心中頓時不悅,正準備上前制止,父親這是怎麼了,怎麼能將皇后的位置拱手讓給別人。然而他還沒有開口,驃騎大將軍又豈會不明白楊昌雲的用意,在他話剛落,便上前幾步。
“皇上,小女雲兒性子頑劣,從小就偏愛武學,完全不似其他大人所言德才兼備,是衆位大人愛戴。楊家女兒出類拔萃,整個揚州城的人怕都知道太子妃才華橫溢,今日這後位,自然應該是太子妃的。”
這兩個朝中的老狐狸互相推讓,倒是讓身後的衆人摸不着頭腦,反應過來之後又開始互相推讓,一時間朝堂又亂作一團。宇文晟看着這底下的臣子,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爲了後位一事,我朝文武百官也是操盡了心,既然衆位百官都拿不定主意,丞相跟將軍又互相推讓,不若這皇后的位置還是由朕親自操辦吧。”
宇文晟話落,吵鬧的朝堂頓時安靜下來,個個都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已經七上八下,終於明白皇上爲什麼會把選擇拋給他們,原來是在這等着他們。宇文晟的話成功的堵住了朝臣的嘴,只能靜等着皇上下旨。
“朕的後宮,如今只有三人,既然那兩位相持不下,雙方又不想成文皇后,不若就讓那位……”
宇文晟的話還沒有說完,朝中就有人開口了:“皇上萬萬不可啊,李妃娘娘身爲前朝公主,實在不能立爲皇后,若是這般,天下將會大亂啊皇上。”
那朝臣一時激動,口無遮攔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話落朝堂陷入一片死寂,高座上的宇文晟突然沒了話語,也沒有剛纔嬉笑的臉龐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那朝臣,那朝臣說着說着似乎發現不對,擡頭就看見宇文晟那張恐怖的眼神,嚇得坐在了地上,反應過來之後,連忙開口:“皇上饒命,臣罪該萬死……”
“張公公。”宇文晟收回目光,看着跪在地上不斷開口求饒的朝臣,並不理會,張公公收到宇文晟的指示,拿着明黃的聖旨走了出來,衆朝臣看着這一幕,連忙跪了下去。
“衆人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蔣家女蔣云爲朕結髮之妻,即朕登基,今日冊封爲皇后,位主西宮,賜後宮鳳璽,管理後宮大小事宜。即日起入住景雲宮。”
什麼,皇上竟然會冊封蔣云爲皇后,蔣家聽到這個消息無不高興起來,楊家這邊朝臣的氣焰就敗下陣來,唯獨兩個老將並沒有放鬆,蔣雲雖然爲皇后,可是位主的是西宮,這以往的皇后可都是東宮啊,難道說,宇文晟心中是這般打算的。
“楊家女楊文秀,秀外慧中、德才兼備,爲朕之髮妻,今日冊封爲皇后,位主東宮,賜後宮鳳璽掌管後宮事宜,即日起入住景陽宮。”
竟然封了兩位皇后,這皇上真的是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啊,衆人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不得不說宇文晟這招怕是在這歷史上都開了先例,從來沒有人分東西皇后,如今朝中局勢並不穩定,爲了不得罪雙方,索性兩者都不得罪,也唯獨這一招才能讓朝中勢力暫且平衡。
“李傾歌,前後唐公主,爲朕一生所愛,特封爲一品皇妃,賜封號翊,入住榮華宮,欽此。”
“皇上萬歲萬歲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張公公的聖旨宣讀完畢,朝中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料到宇文晟會這般,或者說剛纔那道聖旨,前兩個都不是重點,唯獨這最後的一句話纔是重點吧,簡單的幾個字已經明白宇文晟的用心,即使他們心中多麼的不情願,前面的兩件事已經完全堵住他們的嘴,竟連反駁的話語都沒有。
“衆位愛卿,可還有異議?”
“臣等謹遵皇上旨意。”
“好,傳朕旨意,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命令各個郡縣縣令準備縣試,一月之後科舉正式開始。不若如此,今年在增加武試,楊文山、蔣書上前聽旨。”
“臣在。”
“今年科舉一事交給你全權打理,驃騎大將軍二子蔣書從旁鋪助,未必在科舉結束之前爲朕挑選出今年的武狀元。”
“臣遵旨。”楊文山跟蔣書兩人共同接旨。
“同樣的,張德全傳朕旨意,讓各郡縣在準備選秀事宜,揚州城內凡及笄未成親者,皆於下月入宮。”
“衆愛卿可還有事啓奏?”宇文晟淡淡的詢問。
“皇上聖明,臣等謹遵皇上旨意。”對於宇文晟的安排,衆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滿意的點了點頭,張公公馬上反應過來,上前大喊一聲:“退潮。”
這般緊張而又充滿坎坷的早朝總算是結束了,忙碌了一個早上,也是時候去看看芳華了。
華兒,你此刻在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