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繡擡步進了大殿。
四五個小妖,正一臉痛苦,緊緊的按着妖月。
而妖月已滿身是血,形容猙獰,哪裡還有平時謙雅的公子氣?
他痛苦的嘶吼着,一雙充了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雲錦繡。
雲錦繡木然的走到牀榻前,擡手落在他心口的那根金針上,輕輕的轉了轉。
“啊!”
那一聲尖叫,連幾個小妖也都被嚇到了。
雲錦繡指尖微一用力,驀地將那金針拔了下來。
她隨手將那帶血的金針丟在盤子裡,又擡手去拔別的金針。
就這般拔一根,便引來妖月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喊,幾個小妖看向雲錦繡的視線都像是見到了鬼。
妖重更是乾脆不進來了。
他無法確定,自己看到妖月那般痛苦的模樣,會不會一個忍不住衝上去,將那個女人的脖子給直接扭斷。
待得所有的金針都拔下來時,妖月已是奄奄一息,整個的脫了形,身子亦扭曲着,變得越來越長,最後在一衆小妖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化成了一條長長的黑色大蛇。
雲錦繡在心裡微微冷哼,原來是個蛇妖。
“去備浴桶,殿下需要泡個藥浴。”
那幾個小妖聞言,連忙跑了下去。
妖重這才大步的衝了進來,看到現出原形的妖月,面色大變:“月兒!”
雲錦繡隨手拿出一枚丹藥開口道:“給它服下去。”
妖重面色不定的看着那發紫的丹藥,心裡涌出一種不祥的預感道:“這是什麼?”
雲錦繡目光冷幽,聲音嘲弄:“救命的藥。”
妖重咬了咬牙。
月兒這身子,本就好不了了,現在不管這藥有沒有效,都要死馬當做火馬醫了。
何況,此時,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啊!
妖重擡手,拿起那丹藥,然後顫着手,掰開妖月的嘴,給他吞服了下去。
然不過片刻,精疲力盡的妖月猛地睜開眼睛,接着猛地發出一聲長吼,巨大的蛇身便痛苦的甩了起來。
妖重神色猛地大變,怒不可遏的大吼:“賤人!你究竟給我兒吃了什麼!”
雲錦繡冷聲道:“他的病,母胎裡帶來的,想要化去病竈,必須得用極陽的東西化去纔可,過程自然會很痛苦,可效果也將會是最好的。”
“吼!”妖月的身子痛苦的撞擊着大殿的樑柱。
那堅硬無比的柱子,竟然直接被他撞出了裂紋來。
雲錦繡淡聲道:“不想他撞死就困住他,否則,誰也救不了他了。”
她在丹藥內藏了魂火。
丹藥在妖月腹中一化,魂火便會涌出來。
那本就炙熱至陽的火焰,自然會帶來難以想象的痛苦。
只是,這點痛苦,比起被生生擊散三魂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那些看不到的歲月裡,她的夫,又經受了怎樣慘絕人寰的折磨呢?
那些年他曾遭受的痛苦,她都要一點一點的從他們身上找回來,甚至十倍百倍的奉還。
巨大的蛇身散發出恐怖的熱量,殿內的溫度都跟着拔升起來。
架着浴桶來的小妖們面色驚恐,不敢靠近。
雲錦繡走到浴桶前,拿出一瓶藥沫,撒入浴桶內,看向妖重道:“我要的獅子精血呢?”
妖重幾乎也要哭了。
他的兒自出生,便重疾纏身,這麼些年,不知道受了多少罪,他想盡一切辦法的,讓他過的舒服一點,卻哪裡想到,今時今日,竟然還會遭受到如此非人的痛苦。
可如果不治的話,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嗎?
妖重咬了咬牙,怒聲大喝:“把精血拿來!”
話音一落,立刻有小妖們誠惶誠恐的捧着一個白玉瓶跑了過來。
雲錦繡隨手將玉瓶拿了過來,打開瓶口看了一眼道:“不夠,再取一瓶來。”
便是妖重也忍不住頭皮發麻了:“還要一瓶?”
雲錦繡擡起眼睫,冷冷的看着他:“是你兒的命重要還是那幾萬年的修爲重要?”
妖重麪皮抽搐,說的容易啊,那可是幾萬年的修爲!獅王的修爲!
可現在爲了妖月,妖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說來說去,也只能怪那獅王倒黴了。
整個妖界,七十二王呢,可偏偏的,這魔醫只要獅王的精血,一要還兩瓶。
這會兒,獅王約莫哭也沒淚了。
待兩瓶獅子精血倒入浴桶後,那浴桶陡然瀰漫出一股極爲恐怖的溫度來。
藥液的顏色更是變得深深紫紫,看起來很是恐怖。
妖重面色變幻,他們本是黑蛇所化,天生屬陰的,這麼至陽的藥物,若是泡在裡面,簡直難以想象得多恐怖。
“能不能活,便要看他能不能忍了。”雲錦繡淡淡開口,“泡到藥液變成清水爲止,你們自己做決定吧。”
她丟下這麼句話,便擡步向外行去,步子還未邁出房門,便聽身後傳來妖月變了調的嘶吼。
雲錦繡目光微微一深,卻未再停步,便向外行去。
妖殿內的喊叫,驚動了整個妖王宮的大小妖們。
看到雲錦繡出來,他們卻也不敢阻攔。
雲錦繡自然無需理會,擡步向前行去。
大約是妖族的生活習性與人界不同的緣故,入目處多是蒼山綠水,鮮少有建築的痕跡,大多的妖怪們都分居在洞穴內。
雲錦繡辨明瞭方向,而後擡步向小小狐所說的方位前行,待行至一處懸崖峭壁之前,左右突然竄出來幾個妖怪,攔住了雲錦繡的去路。
“什麼人!”一隻大妖猙獰着臉,兇狠的將雲錦繡盯着。
雲錦繡淡聲道:“我乃殿下的救命恩人!”
那大妖愣了愣,上下打量着雲錦繡道:“這裡是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你來這裡幹什麼?”
雖那大妖說話依然犯衝,可語氣卻微微的緩和了一些。
雲錦繡道:“我在爲殿下尋找一種名爲千靈幻的野草,藥草堂內沒有,便只好到這裡來找了。”
說着,雲錦繡便要闖進去。
那大妖連忙將她攔住,狐疑道:“這裡可沒什麼千靈幻,去別處找吧。”
雲錦繡倒也未多言,轉身便走開了。
那大妖剛要轉身,便感到一股涼涼的風自手臂上拂過,他驀地轉身,待看到還在走遠的雲錦繡時,神色古怪的嘀咕道:“奇怪,怎麼感覺有人過去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禁地,見並未發現什麼異常,這才撓了撓頭,站回到原地。